无痕一脸不屑的看着他几乎崩溃的模样,一个健步窜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衣襟,恨铁不成钢的说到:“后悔油能怎样?能改变什么,我告诉你在这里是没有人有后悔的资格,你能做到就是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粗犷的吼声在死寂的石室中回荡,残剑双臂环膝蹲在地上,无痕还要再说被黑影一个眼神制止。
“皇上旨意,让残剑在暗影中努力学习,等到你十四岁的时候皇上会让你回去。”刺骨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冰冷。
提起皇上,残剑停止了哭泣,一双梦了一层水雾的大眼睛仿佛重新燃起了对生命的渴望,用一双小手胡乱的擦干脸上的泪水,十四岁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时间如飞鸟般飞逝,冬夏交替已去六年,当你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孩子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少年,当时那个被血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子现在已经是暗影中的天字号杀手。
和熙的春风吹过宣国皇宫的每一寸土地,融化了冰雪,却化解不了皇室内部的矛盾。
御书房中,白子轩一言不发的坐在桌案后,手中捏着狼毫面前摆放着上好的宣纸,可却双眼无光的盯着远方。一阵暖和的春风顺着敞开的木窗吹进来撩起了几张雪白的宣纸,这阵风让白子轩猛地回过神垂眸看着面前被风吹乱的纸张心中一阵烦乱,顺手推掉桌案上摆放的所有东西,砚台落在地上摔得粉粹里面尚未干涸的墨弄脏了雪白色的地毯。
六年的光景,岁月未曾在白子轩的脸上留上任何的痕迹,他还是当年那个宣国第一美男。
“皇上?”听到屋内响声金福连忙赶跑进来,看着满地狼藉再看看皇上那张愤怒到极点的脸庞心中明了。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自从残剑去了暗影之后白子轩的脾气就变得格外暴躁,以前从不体罚下人的皇上前几天居然下令杖毙了一个打碎花瓶的小太监。
“谁让你进来的?朕不是说想单独的待一会儿吗?连你也不听朕的?”白子轩不分青红皂白的冲着金福乱吼一通,额角两侧青筋暴起,双眼绯红,他现在的样子几乎疯狂。金福站在那里任由他发泄心中的苦恼。
话音在寂静的房间中渐渐消失不见,他看着远处花瓶里cha着的柳枝渐渐清醒,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不少:“六年了,残剑的功夫学的怎么样了?”
“是所有孩子中最优秀的,他已经是天字号的杀手了。听黑影说他是因为思念父亲才这么努力的,也是……”金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子轩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父亲?他也配做朕的儿子?他舅舅在朝中拉拢自己的势力谁知道他是想帮谁啊?”愤怒之下他已经口不择言了,其实白子轩心中还是清楚的残剑不可能背叛他,可一想到他是自己犯错的证据,是白浩宇和孟瑾瑜想推倒自己的棋子就真的喜欢不起来他。
“让他今日就回来,留在朕的身边。”白子轩冷冷的扔下一句话,没有给人反驳的时间便匆匆离去,只剩下金福一人孤独的站在那里,他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带着浓浓的叹气声看着窗外那和熙的日光心中不知该说什么,舅舅?父亲?本该是一个孩子最亲的人,但却为了所谓的江山,权利,将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当做棋子。这就是皇室的亲情吗?当真是比纸都薄。
暗影密室中。
残剑一人孤独的坐在石室中,脊背倚靠着背后冰冷的石墙,擦拭着拿在手中的三尺青锋,阴寒的剑光倒影着残剑的双眸,眼中流露的并不是属于杀手的凌厉而是深深的落寞,真的很难想象这样的神态是属于一个十四岁孩子的。
过了一会儿,他将剑身重新放回到剑鞘中,将整把剑放在眼前,唇角勾起了一丝苦笑,这样的神情他维持了很久。一身青白色的长衫裹着他瘦弱的身体,配上这样单薄的眼神真的会把他忽略掉。
“父皇,您说过在剑儿十四岁的时候会让剑儿回去,难道您忘了吗?”他忽然将长剑搂在怀里,嘴里喃喃的说出这句话,仿佛是对长剑说的,也是,这些话他只能对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人说。
“砰。”正在残剑失神的时候,紧闭的石门被忽的一下打开,他被吓的一激灵连忙站好,刚才的那抹伤感已经消失不见,现在眼中全是冰冷没有任何其余的表情。无痕看着他的眼睛笑出声来,残剑现在的样子和他很像,这是他一首tiaojiao出的徒弟他觉得自豪。“剑儿,皇上今日下旨让你回去。”
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但无痕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的心痛,残剑听到这话再也没办法伪装这幅冰冷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一双如水的眼眸兴奋的看着无痕:“师傅您是说真的?父皇他真的叫我回去了?”
看着他那抹天真的笑意无痕真的不忍心说出憋在心里的话,‘皇上叫你回去其实是为了对付孟瑾瑜,也是为了折磨你,可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高兴?父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最后一句,无痕想了六年可就是没有勇气说出来,他怕说完这句之后这个可怜的孩子支撑下来的信念都没有。
他露出了酸苦的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残剑抬眸看着无痕伤感的样子,心中很难受,屈膝砸跪在地上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谢谢你师傅。”说完,他重重的在石板铺成的地面上磕了三个头然后迅速离去。在他的心中无痕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轴下眉头,他不喜欢看到他伤心黯然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从暗影的出口堂堂正正的走出去,那条皇后寝宫中的密道他自然是没有胆量去踏足一步,没有白子轩的命令他也不能去沾染和皇后娘娘有关的事情。
正午的阳光挥洒在正阳门的金钉上,散发着刺眼的光芒。残剑站在不远处看着御林军挺拔的身影苦涩的笑了,身上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也许这里真的不适合他,回头看着繁华,吵嚷的街道淡淡的笑了,笑的那么自然也许真的能够选择的话他愿意做一个普通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没有天潢贵胄的身份只有一个疼爱他的父亲。
他长吸一口气到了正阳门下,那些御林军看到他立马围了上来,拿出腰间佩刀拦在他的跟前:“什么人?”领头的那个人眼中并没有疑问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这是出了暗影进入皇宫的第一关,在他离开暗影之前无痕就跟他讲过,对于闯皇宫也是一门学问,那些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如果武功不济死在他们的手里下场就是被送去百兽园去为那些老虎狮子,如果你的武功太厉害的话真的伤了他们,那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残剑从手中拿起长剑,青绿的剑鞘在阳光下散发着寒光:“残剑求见皇上,请各位把路让开。”他低垂着眼眸,声音不卑不亢没有半点求人的意思,微风吹拂着他身后的长发,将那身单薄的白衣紧紧的裹在身上,尽显那纤细的身材。
“残剑?想过去就拿出自己的本事来。”提到残剑的时候那人眉心一蹙,但很快就恢复了情绪几个人似商量好了一般拔出腰间佩刀排成一排站在残剑的跟前。银白的刀身上倒影着那蕴藏杀意的眉眼,残剑无奈的蹙了蹙眉头只好就这样与他们打在一起。
残剑手中的三尺青锋并未出鞘,只是这样与他们打,身形似一只翱翔在天际的白鸟,飞快的串流在他们中间,不出一会儿的功夫那几人的的刀便齐刷刷的落在地上,而穴道被封。他拱手道:“得罪了。”然后便大步的踏进正阳门,直奔御书房的方向,这个时候他父皇只会在那个地方或者是……念襄阁。
御书房中白子轩端坐在桌案后,摆弄着桌案上摆放的纸鹤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厌恶的皱紧眉头。
残剑在进去御书房后便屈膝跪下,轻叩了三个头然后才敢抬头凝视着父亲:“父皇,剑儿回来了。”声音中带着几分的试探,眼眸中带着几分的湿润。
这是他等待了六年才再见到的父亲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他不晓得父亲是不是还如从前一般不待见他,可即便是这样他心中也没有任何的怨恨。
白子轩看着他带着几分的惊讶,一身飘逸白衣,白皙的皮肤,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还有那高挺的鼻梁薄凉的嘴唇和他当年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只是他眼眸中流露的神情又让他想起了那个女人。
“哼,残剑公子真是好本事啊,连正阳门的守卫手轻而易举的被你打败看来朕的皇宫还真是不堪一击啊。”嘴角挂着笑意可眼眸中却如千年寒冰一般,那深深的讽刺如利刃一般刺进残剑的心窝,他的脸上全是恐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父皇,剑儿……剑儿不是这个意思。是……”
见到他手足无措的解释白子轩的怒火被点燃,猛地一拍桌案让残剑识趣的闭上了嘴,白子轩怒吼道:“朕有说过让你解释吗?”
残剑看了他一眼,刚才的那抹期待与委屈已经消失不见,跪直了身体话语冰冷回答道:“没有。”这是他师傅交代他的,在皇上面前回话一定要做到没有任何的情绪。
白子轩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从太师椅上缓缓站起拿起桌案上摆放着的马鞭走到他的跟前,用鞭稍指着他的鼻子:“褪衣。”
残剑抬眸看了他一眼将双手放在腰间解开乳黄色的带子,将层层白衣褪去lou出的是一个雪白的脊背可上面却纵横着各样的伤痕,简直连一块好的皮肤都没有、白子轩绕道他的身上,扬起马鞭用尽全力的抽在他的脊背上,残剑咬紧了嘴唇才将那一声闷哼压在喉咙里,火辣的疼痛似火龙焦灼一般在背上蔓延,一股黏黏的液体顺着脊背滑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就这么一鞭子就已经破皮流血,根据残剑以往挨打的经验来看鞭子了搅了钢丝只要轻轻一鞭下去便会商机皮肉以白子轩刚才的力道恐怕已经伤及筋骨。
白子轩看着他狰狞的伤口那鞭子的手猛地一颤,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心疼随后便是更狠的抽打,静逸的御书房中回荡着清脆的鞭响还有‘啪嗒’的滴水声,浓重的血腥味和龙涎香合在一起。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残剑的身后已布满鞭痕,他身后的地板尽被红色侵染,他尽管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不断的掐自己的胳膊让自己清醒,可是那背后撕裂的疼痛还有那眼前的昏暗都在时刻消磨着他的意志。终于,在伴随着一声鞭响之后他再也撑不住沉重的身子猛地栽倒在地上,昏倒之前眼前出现层层的重影,最后缓缓的阖上眼眸。
白子轩见他晕了才肯停手,鞭子顺着指缝滑落在地,缓缓的阖上眼眸终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放不下,忘不了那个女人给他的伤害。
“把他拖走,别再这里碍眼。”他冲着门外吼了一声,金福闻声进来看见残剑狼狈的躺在地上长叹一口气,问道:“把他带去哪里?还是冷宫吗?”
白子轩转过身白了他一眼:“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也要知道朕叫他回来并不代表朕接受他只是利用他来对付孟瑾瑜,其他的不要多想,朕永远不会承认他。”
金福继续叹气俯下身子将残剑扶起来朝冷宫走去,也是个快及笄的人了怎么还能让他呆在冷宫呢?真没见过这种当爹的。
听着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白子轩双手抱头满脸的痛苦,你别怪朕,要怪的话就只能怪你来错了这个世界。
紧闭已久的朱红色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残剑微动了两下眼睑,虚弱的说道:“金爷爷,您不用送剑儿进去了,剑儿自己可以的。”他强忍着背后的疼痛勾起了一个苦笑从金福的手中接过衣服穿在身上,脚步蹒跚的进了冷宫的门。
郭嬷嬷看见残剑并未有什么惊讶只是继续和几个人聊天嗑瓜子,他一个人走进了以前的房间,房间比以前更破了而且布满灰尘,满屋的灰网不停的掉落着灰尘正好落在他受伤的脊背上他疼的眼前一黑,扶着门框站在那里休息好久,指节用力的扣住朱红色的门框直到他指节发白。过了好一阵他才缓过来将衣服穿好去外面打了水将房间弄得干干净净然后虚脱的趴在床上。
他将头埋在臂弯里可却没有哭,杀手的日子告诉他哪怕在难忍也只可以流血不可以流泪,不可以丢师傅的脸更加不可以丢大宣的脸。
时间流逝,他忽然的浑身都很冷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可还是不能改变现状,头昏昏沉沉的睡着。直到木门被推开他才猛然惊醒,白皙的小脸烧的通红,眼前出现几道重影勉强能够看清来的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儿,衣着华贵,眉眼处透着英气,长相十分英俊。虽然隔着多年,但他还是能看出来来的是李云。
李云看着他冷哼一声:“听宫里的人说暗影的杀手是一路从闯进皇宫的,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手原来是你,早知道就不费周章的过来了,也是,要是换了别人有如此本事姑丈早就厚待了怎么会安排住在着冷宫之中?”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与不屑,残剑没有理他只是扶着床站起来来到他的面前,轻声道:“云儿。”
“好好养伤吧,我们的较量在后面。”他从腰间拿出一个棕色的瓷瓶扔在残剑手里,扔下一句冷冷的话他便快步离去。
残剑看着手中的伤药勾起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云儿回来看自己,可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较量?他又有资格较量什么啊?
翌日,天空阴霾,残剑被叫道了御书房中,在那里他见到了云儿。
李云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吃着进贡的葡萄弄得满地葡萄皮,那雪白色的地毯被染成紫红色,白子轩看着他的吃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这吃相跟你姑姑一模一样。”他笑的很开心连眼睛都是笑的,残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样的笑容,等他进屋的时候白子轩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他无声的跪在地上等待着责罚。
白子轩双手扶额,差点忘了襄儿已经离开了而且就是因为他,想到这些,他怒火中烧顺手将桌案上的砚台朝着残剑的额头上砸了过来,玉石制成的砚台顺着他的额头擦了过去,墨汁洒在他的脸上弄得很是狼狈,李云看见他这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打趣道:“姑丈比爹爹还凶,爹爹都没有用砚台砸过人,不过他喜欢用镇纸砸人。”说完,他没心没肺的笑了两声,弄得白子轩哭笑不得。
墨汁染黑了他的眼睛,他看见两人才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心中一阵失落终究他还是多余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李云笑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姑丈可是答应让残剑做云儿的影卫不可以反悔奥,那句话怎么说来说?叫君无戏言对不对?”
白子轩笑着点头:“姑丈说话自然是算数的,不信你去天山派的时候可以问你姑姑。残剑朕已经答应让你做云儿的贴身影卫,如果他有过一丁点的闪失你别怪朕没有提醒过你。”这两句话他再说的时候反差极大,对着云儿永远是满脸笑意,可是对待剑儿,就是冷言冷语还带着威胁。
残剑俯身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声音中有几分轻颤道:“残剑遵命。”
他只是一件工具可以随时赠与别人的功夫还天真的谈什么父子之情?呵,这真的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得到想要的结果李云开心的笑了,拿着一个葡萄塞在白子轩的嘴里,嘘声到:“姑丈放心,到了姑姑跟前云儿会为您说好话的,没准那一天姑姑就回来了。那云儿先告退了。”
走在御花园中两位翩翩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