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嚯!神仙呐!真是稀罕……好啊!水神仙子,你如果能把脏水变成清水,我汪昆就亲自开车送你回家。哼……许强,你去我办公室把笔架山的那瓶水拿来。”汪昆好歹是有大学文化的知识分子,哪里相信什么鬼神。他倒要看看,这个表面漂亮,心肠却有些恶毒的姑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原来那个高个子的民警叫许强,他动作麻利地抱来了那瓶作为证据的笔架山泉水,并把它搁在了王寒冰面前的桌子上。这作为证据的水原来是用塑料桶带来的,为了便于观测,它被重新装在一个用来盛酒的,瓶身有近40厘米粗的大口径玻璃容器里。太明显了,谁都能一眼就看出个所以然来:水色泛黄,毫无清澈之相。
汪昆这时候才算是有些得瑟地笑出声来,他很不屑地摆摆手说:“小水神仙子,你就把这瓶又浑又苦的水变得清澈好喝了就行。请吧……”看着这瓶混浊的的水,围观的民警们还有村长赵智勇,就象听了相声似的哈哈大笑……
沈芳和王贵成被拦在人群后,看不到审讯室里面是什么情况,不过却能听到警察们对女儿所说的话。两人心里堵得慌,着急女儿怎么能信口雌黄说自己是水神,“这闺女在搞些啥名堂?又浑又苦的水咋能变得既清澈又好喝呢?就是用明矾也办不到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下套吗?”
见到笔架山的水变得这么浑浊,王寒冰着实有些意外,稍许有些动容,这反差也太大了!怪不得瘦柴猴精要挨着脚后跟来状告自己,她的心中甚至还闪过一丝对这个水厂新厂长的怜悯。
王寒冰一直在假装画像上的观世音菩萨,象是肯定不象的,因为她比菩萨还漂亮。不过沉稳劲倒是装出来了,面相上很是轻松,还洋溢出青春的盎然。
此时,王寒冰已经把小石子稳稳地夹在了左手的手指缝之间,她顿时舒眉展眼、容光焕发。
“我们神仙好久没下凡了,看把你们这些凡人一个个得意的,根本就无视天庭的存在!”说话间,王寒冰站起身走了两步,将左手慢慢伸入水中。此时她的内心紧如绳绑,而且还七上八下地翻腾躁动,因为她自己也不能肯定是否会成功,一切全凭推理。这万一要是失手,自己岂不是成了满口胡言乱语的可笑、可悲、可耻之人。
奇迹出现了……随着那只白皙的凝脂玉手不断深入,浑水迅速地从上层往下澄清,王寒冰刚把手掌没入水中,瓶底已是落了一层黄色的物质,水——清澈无比!喧闹的房间一下静得只剩呼吸声,沈芳和王贵成终于在这关键的时刻奋力挤身进来,他们也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王寒冰自己早已浑身触动,盈盈秋水一片汪然。
第九章 封神榜 1
“拿纸杯来……!”汪昆用纸杯取水尝了一口,喝完水之后他眨巴了一下嘴皮,暗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皱起深深的眉头后就僵住了,久久没有说话……其他人包括赵智勇,见状就围到水瓶边来尝水,不知道是信了鬼神还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喝过水的人都不说话。
王寒冰看着众人的神态就知道事情成功了,她的委屈终于得到了解救,清白已还。于是王寒冰用手扯了一下出神的汪昆,娓娓说道:“所长,你说话可要算数,快送我回家!”
汪昆满头雾水地看了百般难描的王寒冰一眼,终于尴尬地服软开了口:“好……我亲自送你回家!”
车在崎岖的土路上行进,车子内随着颠簸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四个人都莫名其妙地三缄其口。车里的每个人都在独自回忆着、琢磨着、心悸着刚才发生的那诡异一幕,王寒冰她自己也被这粒小小石子震动不已,黄豆大小的东西居然能有这么神奇的力量,真是诡秘之极。
……同一辆越野警车再次来到家门口,待人下了车,汪昆没留下一句话就直接猛轰油门走人。遇到此般诡异之极的事,他实在无言以对,甚至还有些失魂落魄。
陈旧斑驳的院子大木门吱咯一声推开,然后又吱咯一声被关上。一家人围着院子里的小破桌默默地坐着,沈芳和王贵成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王寒冰。他们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女儿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神秘!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娃子,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如何办到的?”王贵成第一个说话,他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惊慌,脸上还闪过一丝敬畏。
王寒冰看到父亲的神情,脑海中一阵激灵。她快速思考着要不要对父母隐藏这个秘密,她感到连警察、村长、甚至连父母都对她心存畏惧,这种奇妙的感觉对一个随时都被别人呼来使去的女孩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王寒冰不想很快失去它。神秘的石子让她在今天击败了不可想象的强大对手——警察!这是何等的诱huò!
虽然听到了父亲的问话,但王寒冰还在犹豫中,所以并未立即回话,她思来想去:“我的家庭因为人员和亲戚稀少,在土官村里历来都是势单力薄。我何不趁此机会为自家扬名立万,以保个不被人欺负凌弱。如果我讲了实话,说不准哪天父母亲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一切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闺女,你爹问你话呢!咋不吱声呀?”沈芳也很想听答案,却见女儿在那心不在焉地出神,只得出言提醒一下。
王寒冰已经想透了,才出声答道:“爹……娘……我真的是水神转世!”
“行了,别吹牛了!我知道闺女你今天很厉害,简直是扬眉吐气!赶快告诉我们你的秘密吧!”沈芳扑哧一笑,她才不相信女儿的鬼话,
王寒冰装神仙上了瘾,她稳住话口说:“娘,是真的!前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笔架山的山神了。他在梦中告诉我,在泥石流发生的那一刻,水神转世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我才活了下来。他还说啊……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整,我身体里的水神已经安魂定魄,可以使用仙术了。只要是我摸过的水就会变得清澈、甘甜,他叫我以后根本不用再为喝水的事情发愁,说完他就走了。昨天我去水池试了一下,你们不是喝过那水了吗?你们说,这事能假吗?我怕吓到你们,一直没敢说,今天我是实在没办法脱身了才不得已说出来的。”
农村人还是有些迷信思想的,这个山旮旯里的偏僻穷山村就更不用说了,王寒冰编的这一大堆谎话真把父母亲唬得半信半疑,一愣一愣的,继而发展成惶恐。
沈芳一时间很纳闷,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说她是女儿吧,她又是水神;说她是水神吧,她又是女儿。管也不是、敬也不是,全乱套了!
沈芳六神无主,只得回避琢磨一下,刚好腹中饥饿,于是她由此说道:“唉……乱了一整天,中午饭都没吃,等一下都该吃晚饭了。我去做饭去……”
“对对对,该做饭了,我来帮你削土豆。”王贵成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沈芳前脚一走,他赶紧后脚跟了去,连说话的语气都很低落。
父母亲若即若离的表现彰显出了他们的答案——信了!玲珑的王寒冰稍微阵痛了一下,因为她的谎言无意中似乎疏远了血缘间的亲密。
紧张、慌乱、伤心、刺激、震惊、惬意,今天是最不平凡的一个周末。
王贵成的背影消失后,心思细腻的王寒冰感觉到了父母是有意避开自己,而她自身还处于兴奋的躁热状态,根本没心思去看书做作业。在院中抱手思量着走了一小圈后,她凭自想:“我该干点什么呢?我自称水神的事情一定会传出去,可能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谁都会想验证一下我这个水神的真假。要想不被别人拆穿,就要随时都能显灵,老是用手指夹着小绿石可不行,掉了就……”
王寒冰她冰雪聪明,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于是快步走入自己的屋子。
“戒指,戒指,你到底在哪呢?我记得就是收在这里的呀……哈哈……找到了!”王寒冰从抽屉里找出了过年的时候,母亲花了几元钱买给自己的廉价戒指。
她寻来了一把小刀,把戒指的四爪金属包边轻轻撬开,然后把红色的塑料戒面换成了圆滑的小绿石子戒面。你别说,还真漂亮!比原来的好看数倍!因为它能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比祖母绿都还要更胜一筹。
王寒冰高兴得把它戴在左手中指上……
欣赏了一番后,王寒冰动容地用玛瑙薄唇亲了一口戒指上新换上的小绿石,自言自语道:“呀!真美!呵呵……就象是真的宝石戒指。”
第十章 封神榜 2
星期一的凌晨,天还乌黑着不肯赏光,王寒冰已经起了床。她用开水泡了昨日的剩饭吃过早餐,然后带上两个煮熟的土豆出门去上学。现在已是没有父亲的陪伴,也没有老牛骑。
……来到了笔架山,王寒冰专门去看了一下出水口,她看到水源处没有被封闭完,石头水泥只围了一小点,应该是发现水不对劲就停了工。现如今的笔架山泉水不可能办什么水厂,因为它失去了原有的价值。
王寒冰仰望着被黑幕笼罩着的山顶,心中禁不住深深地一番感慨:“大山啊!你真神奇,谢谢你不仅给我留下了生命,还把最好的宝贝也留给了我,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它!真的谢谢你!”
完成了一天的学习后,王寒冰一路唱着妙曼的山歌回家。没有那沉重的10升水桶,加之心情愉快,她走起路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甚是好看,犹如风吹仙袂飘飘举,连回家的时间也缩短了许多。
院子的大门开着,只见家中的院子里来了好多人。这些邻里乡亲见到聘婷秀雅的王寒冰回来了,立刻一拥而上,热情地叽杂围住她。
“冰冰啊!听说你能把难喝的水变成好喝的,你能不能去我家帮我一下?这集来的雨水夹杂着泥灰,浑得要命!”
“雪妹!我家也需要你帮忙……”(王寒冰因为皮肤白皙,从小就被村里人称为雪妹。)
“雪妹,还有我家也是……你赶紧帮我弄一下水池里集来的雨水。”
左晃过来一言、右凑过来一语,本来剔透玲珑的王寒冰顿时局促不安,一会儿就被乡亲们搅闹得晕头转向。王贵成分开了人群来到她身边,他疲于应付乡亲们已经很长时间了,老阳筋都凸了出来。王贵成沙哑着声音拼力对着众人说:“这样吧!按照距离的远近来排顺序,先从隔壁的老雷家开始……”
讲好规矩后,王贵成无奈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顺便把她身上背负的书包取了下来。
王寒冰灵窍一展,定神后思绪由蒙转明,她心里刮起了绵绵的暖风:“嚯……消息传这么快!话说回来,我来帮助一下乡亲们那是应该的,完全是举手之劳,容易之极。我趁机酝酿出几里名声来!呵呵……”
思绪一过,王寒冰掀起了神一般的魅力,她微晕红潮一线,对众人笑道:“我们走吧……”
出了院子后,袅袅娉娉的她先来到雷世民家的水池边,擢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
“哎呀!快看快看……水清了、水清了……!”
众人抢步上前争先去尝水,雷世民反而被挤去了一边晾着……真是喧宾夺主,混乱不堪。
“哇!我的天……真甜啊!完全是笔架山那水的味道!雪妹真是仙女啊……”
王寒冰每去一家都能听到醒悟般的惊呼,不象乡派出所里的警察,一个二个都是痴痴傻傻奈着金口装哑巴。
……除了赵村长家,家家户户都喝上了甘甜清澈的水。土官村沸腾了,那牛屎马粪的土路上全是人流,比过年还热闹。不过,绕着村子跑了一大圈,王寒冰累得够戗。不是费力,而是费神。人声嘈杂是很伤神的,这家拉着你的手哇啦哇啦感谢一阵,那家拿出自认为可口的食物咿咿呀呀嚷着请你吃一阵,你就算是机器人也都会散了架。回到家,王寒冰作业都没做,上床倒头就睡。
闹钟一响,王寒冰摸黑起床,又是清晨了。她依旧走到厨房,在昨晚剩的饭菜里加了些开水,搅了几下,很快地吃完了早餐。吃饱后带上两个煮熟过的土豆作为在学校吃的中午饭,然后喝了一口水,上学去了。
今天老师有事,下午的第二节课刚开了个头就不得不终止,于是提前放了学。难得能早早回一次家,王寒冰庆幸不已,这样她就有充足的时间来补昨日的作业。
王寒冰柳摇花笑地回到家附近,她瞄眼吃了一惊,因为自家的院子门口席地坐着好几个和尚,和尚身边还站立着三五成群的一些乡亲。
“啊!雪妹来了……雪妹!和尚来找你……”
“怎么和尚也来了?这该咋办?”王寒冰蹙目过去,临了又朗目疏眉。因为她忽地想起了观世音菩萨的尊容,迎面中告戒自己千万不能慌乱。
和尚们被乡亲告之,这个姑娘就是他们要找的王寒冰,他们一阵激灵赶紧起身相迎。
年长的大和尚眼瞅着这个盈盈而至的姑娘,只见她丽质仙娥生月殿、两颊笑涡霞光荡漾、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确实带着一股不凡的仙气。
待人走近后,身形微胖的年长大和尚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说道:“阿弥陀佛……王姑娘莫要惊慌。老衲是祝国寺的方丈,法号心明,老衲今天是专程从碧谷镇赶来看望姑娘您的。”听说这和尚是方丈,众人不禁一阵唏嘘。
王贵成和沈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旁边,他们先拍了一下女儿的肩,然后热情无比地赶紧招呼客人进家。乡亲也都跟着一拥而入,这事稀罕着呢!哪能不来凑个热闹?
因为听说来人是祝国寺的方丈,王贵成和沈芳邀请他们进ru到院子后,两人又是搬凳子又是沏茶的,寒暄着忙活了大半天。
祝国寺的住持方丈心明禅师亲自来王寒冰家,这可是个爆炸性的消息,村民门激动得奔走相告。祝国寺在碧谷镇,是东川市最出名的寺庙。祝国寺的方丈,平日里去烧香的时候,想见上一面都见不着,这下居然不请自来了,可不得了!王寒冰家那简陋的小院子里无比热闹,人是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的村民。小孩子因为看不到,都爬到墙头和树上去了。
老方丈除了王寒冰的父母外不与任何人答话,他处之泰然地端坐在凳子上喝茶,威仪自现。其他四个和尚则疲于应付着这些看热闹的村民们,因为他们搓脚慢移,寸寸袭来,都快挤到心明方丈的脚跟前了。心明方丈是何等人物?这情形实在有失礼仪和尊敬。
喝了几口茶,祝国寺的方丈起了身,对着站立一旁的王寒冰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院子里刹时静默下来。方丈泰然自若地回了身,用浑厚的声音从容不迫地说道:“听说王姑娘您是天界渊源转世的水神,老衲这次率众僧前来就是想亲眼一睹仙子的法力,以解凡心之疾。还望王姑娘看在老衲不辞辛苦、远道而来的份上,莫要责怪。”
第十一章 封神榜 3
王寒冰看着院子里拥挤不堪的人群,跋前踬后地想了一下,这个地方实在太小了,不如换个开阔的表演场,那效果绝对不一样。只见她舞态生风地回道:“方丈大师,那我们去小溪吧!请跟我来……”
上百号人挤攮着跟了出去……
……人群跟着大和尚一起尾随王寒冰来到了那流淌着苦涩水的小溪边,王寒冰一驻足,村民们马上就散开来。一米左右宽的小溪两边迅速站满了人,人人都在找最佳的观看位置。王寒冰看了一眼左手上闪着璀璨光芒的戒指,非常自信地找了个落脚处,在溪边蹲了下来……
她伸出了神奇的纤纤玉手,幽幽探入泛着黄色的溪水中……奇迹出现了!她的左手仿佛成了阴阳界,上游是污浊的黄水,而下游顷刻间变成了清澈的溪水,水底迅速沉淀出一层黄色的泥状物……。
“哎呀!水神仙子在上!请受小僧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