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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时刻的大国领袖 作者:'美'克里斯·华莱士
本书记述的是美国16位总统面对内忧外患时的反应和行动。应该说,这个切入点并不很新鲜。但引起人们的阅读欲望的,是这本书与美国总统引发的联想和探求的冲动。
有关美国的事件,总是可以引起人们这样那样的关注。看到美国的缺点和坏处是相对容易的,正如我们也很容易地就能发现它的许多长处。问题是,我们是否理解,美国的这些长短与这个国家有什么样的内在的联系,以及,对照我们自己,我们是否也可以发觉,我们的长处和短处,与我们自身的肌体有何必然的脉络。
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
第一部分 内乱
引言
我说不准是什么时候才认识到,我原先对于当总统是怎么一回事的想法全错了。
20世纪80年代,我作为NBC(全国广播公司)新闻台驻白宫首席记者,负责有关里根总统的报道。日复一日,我对总统的原有看法一条又一条被撕碎了。这使我想起信用卡电视广告上的话——
情报:几乎毫不相干。
掌握政策:有帮助。
判断和目标坚定:无价之宝。
我是在肯尼迪总统时代成长起来的,还记得有关那位年轻英俊的总统及其一班顾问的一些故事。那些人被称做“最佳最杰出之士”,他们自己也不想拒绝这一绰号。
1962年,肯尼迪在白宫设宴招待西半球获得过诺贝尔奖的学者们。他在祝酒辞中说:“我想这是白宫从未有过的人类智慧和知识的最不寻常的聚会——也许当托马斯·杰斐逊一人在此进餐时,是一个例外。”在那个晚上没有明说但却让人隐约感受到的意思,是肯尼迪也许可以跟杰斐逊相提并论。
从来没有人会将罗纳德·里根的智力跟肯尼迪或杰斐逊相提并论。当里根来到华盛顿时,长期参与民主党核心事务的克拉克·克利福德把里根叫做“可爱的笨蛋”,这成了名言。其实这话用到克利福德自己身上也许更合适,但即使是对里根最忠诚的人也经常担心他会说错话,觉得他们需要保护他,防备新闻记者刁难,也防备他自己说漏嘴。
我记得那是在1982年,里根向苏联提出了一套复杂的新军备控制建议。那天恰好是我当班在椭圆形办公室采访。在全国电视实况转播的情况下,我请总统说明这一建议将会怎样起作用。如今回想起来,我当时提这个问题,除了存心要他为难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任何目的。我还清楚地记得,总统手下的那些人站在摄影机视角之外,正在嘀咕我怎么会如此冒失地提问。可是总统回答得十分周全,令那些人和我这个记者都惊讶不已。
我要说明的是,我在里根岁月里明白了一个道理:总统能不能说清自己计划的细枝末节,并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里根知道他相信的是什么,从战略上清晰地意识到怎样去实现自己的目标,而且从不动摇。
人们现今也许会轻易忘记,在20世纪80年代,里根的“以实力求和平”的政策曾遇到多么激烈的反对。在不少国家的首都以及美国的一些城市,成百万的人走上街头游行示威,抗议里根在西欧部署中程导弹的计划。这也成为1984年总统竞选中的一个主要问题。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沃尔特·蒙代尔指责白宫拿不出任何建设性的办法来对付苏联人。在那年秋季白宫玫瑰园一次仪式上,一位记者冲着里根叫喊:“蒙代尔的指责怎么样呢?”(这里“指责”的原文是charges,它又有“费用”的意思。——译注)里根毫不犹豫地回敬了一句:“该他自己付账。”
在本书下文中有关里根的一章,我还会再回顾那一非常时期,叙述这位总统是如何坚定地力排众多非难,包括白宫内部一些人的疑虑,而出色完成那改变了世界的外交壮举。
在白宫记者室,你对白宫还只能有最肤浅的感觉,但除非你身在白宫,你都不可能理解总统在面临任何一项有争议的决策时所承受的那异常之大的压力。这里面有政党政治的压力,有真正的政策意见分歧的压力,还有大舞台上万一失足怎么办的担心,总统的决策是很容易被压歪的。观察了里根之后,我才明白,总统之为总统,还不在于智力和意识形态如何,而是在于意志力和决断力的考验。
当我着手写作本书时,我回顾了这样一些往事:总统只要相信他应该做一件事,即使此事一时不得人心,他也坚持把它做到底。我要从一个记者的角度讲述这些历史事件:尽量抓住当时的戏剧性情景,以显示出我们一些最熟悉的以及一些最不熟悉的总统的性格。
本书讲述的故事是引人注目的,例如总统怎样整治了一家腐败的全国性银行;怎样收拾了一场使芝加哥城着火的罢工;怎样对无情的敌人实施危险的“斩首”空袭,等等。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这些美国历史上的分水岭事件是怎样展现出这些总统的力量和勇气。
在这些故事中,总统都是行动坚定,未听一些顾问的意见,未按常规办事,未考虑政治权宜之计,往往还违反一般民众的意愿。每一位总统这样做,都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有责任、有使命使美国和世界成为一个更美好的地方。
有意思的是,回顾这些历史事件时,基本上都看不出什么党派之见。在国家面临巨大危险时,共和党人总统和民主党人总统都忠心报国,而不是追求自己政党的利益。克利夫兰总统是民主党人,一辈子维护工人权利,却镇压了一场罢工。尼克松总统是共和党人,坚决反共,却打开了共产党中国的大门。这些故事里的主人翁不是为自己的政党牟利,而是以国家利益为重。
引言(2)
我们每四年选一次总统,并不知道这总统会遇到什么挑战。在2000年秋季,谁会想到布什总统要处置的主要问题——也是西方价值观经受的主要考验——会是与伊斯兰极端派和恐怖势力的冲突?从这一意义来说,每次选举都是对一个人打赌。谁有坚韧的性格,能昂然应对想像不到的压力和利益集团的激烈竞争,而做出艰难的抉择?谁是我们真能依靠的人?本书谈到了16个这样的人,国家曾不得不在艰苦的关头依靠他们,这时他们的睿智和决心也就显露出来了。为了进一步突出这一点,我在每一章的末尾都收录了这些总统本人有关当时危机的讲话或文件。
本书分四个部分。第一部分《内乱》,谈三位总统如何处置十分紧迫的国内问题。第二部分《纷争》,讲三位总统如何跟首都衙门里的人较量,超脱出华盛顿市中心内的政治纷争。第三部分《和平》,着重说明五位总统决心采取外交行动以确保国际上的安宁和秩序。最后一部分《外敌》,谈五位总统在敌我冲突渐趋激烈之际怎样领导美国前进。
温斯顿·丘吉尔曾说:“勇敢理所当然地被视为人的首要品质,因为它是其他品质的保证。”对于本书谈到的这些总统的决策,大家可以赞成,也可以不赞成,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决策都体现了勇气。美国人选出了这么多的足够勇敢的总统来迎接他们遇到的挑战,这真是我们的历史有幸,也是我们的政治体制成功的证明。
一 乔治…华盛顿与威士忌暴乱(1)
乔治·华盛顿与威士忌暴乱
1753年秋天,英属弗吉尼亚殖民地总督罗伯特·丁威迪遇到了一个麻烦问题。英国当局获悉宾夕法尼亚西部出现了一些法国匪徒。英王乔治二世命令丁威迪派使者去警告那些法国人立刻离开该地。这一差事很危险:那一带很少有欧洲人居住,而印第安人却不少,而冬季又即将来临。丁威迪手下那些职位较高的官员当中,没有一个人愿意承担这一任务。
一天下午,终于有一个淡红色头发、蓝灰色眼珠的年轻人来到丁威迪办公室,自告奋勇前往该地。他身高1。9米,这在当时就是巨人了,比矮胖的总督高一头。从体格上看,他显然适合于这次远程荒野之行。他虽然只有21岁,但当过测量员,去过边疆。诚然,他没有受过多少正规教育,也毫无外交工作经验,可是,作为一位濒海地区农场主的第三个儿子,他显然渴望有所建树,何况丁威迪大概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就这样,乔治·华盛顿离开丁威迪办公室时,已肩负起他的头一项官差。
华盛顿到达那个陌生地区时,一位比他年岁大得多也更有经验的法国军官挺客气地接见了他,但却坚决拒绝了英国方面的最后通牒。华盛顿急忙赶回来向丁威迪做了汇报。第二年,英国殖民政府指派尚无军事经验的华盛顿率领一支匆匆组建起来的小分队,重返宾夕法尼亚西部驻防,抗击法国人可能的入侵。华盛顿几乎立刻暴露了他缺乏经验的弱点。
华盛顿的小分队碰见了一批围着篝火休息的法国人。当时英法两国并未处于战争状态,可是华盛顿却命令他的人向法国人发起冲击。短兵相接,他们很快就打死了十名法国人,俘虏了其余的人。但被俘的法国人声明他们只是执行一项和平外交使命,跟华盛顿头一年秋季执行的任务差不多。法国人将这一事件报告了巴黎。就这样,年轻的华盛顿惹起了北美的英国人对法国人和印第安人的战争。
华盛顿对战斗并不在乎:“我听到子弹飞鸣的声音,说真的,那声音还挺迷人的。”可是他的大大咧咧很快让他和他手下的人吃了苦头。他指挥他的兵修建了一座碉堡以抗击法国人的反击,可是碉堡太小了,连他自己的兵都装不下。一名印第安人观察了这碉堡后,向他的法军盟友们报告说:“那只是草地上的一个小东西。”法国人和印第安人很快围上来,比华盛顿的人多得多。华盛顿不识时务,命令坚持战斗。在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并看到其余的人为了减轻被剥头皮的痛苦而喝得不醒人事之后,华盛顿才放弃了碉堡。
在这次边疆战争中,华盛顿又战斗了五年之久,总的说来战功不算突出。然而他练出了一身本领,善于鼓舞士兵斗志,而且表现出自己英勇果敢。一次交战中,他的队伍分成了两路纵队,由于误会而彼此开火打起来了。这时他跃马冲上去,左右驰骋,用马刀拨开士兵的枪,喝令他们住手。但是他常常埋怨,就因为他是殖民地的本地人,而受到英国军官的歧视。他常常脱离自己指挥的部队而单独行动。他还爱对他并不理解的军政问题高谈阔论,有几位英国将军曾粗暴地命令他安分守己一些,丁威迪还谴责他不知恩。华盛顿在26岁时退役了,对于这五年的经历,他说:“我不得不竭力忘却许多的事情。”
33年以后,1791年秋季这时美国独立战争已于1783年结束,华盛顿于1789年当选为美国第一任总统。——译注,罗伯特·约翰逊骑马走过宾夕法尼亚西部的“鸽子小径”,当年华盛顿曾经在这里跟法国人打过仗。但许多事都已经变了,宾夕法尼亚如今已是加入美利坚合众国的13州之一。华盛顿领导大陆起义军战胜了英军,已成为全国的第一位总统。
可是宾夕法尼亚西部这时仍很荒凉,而约翰逊这次出差到这里的任务,是征收联邦政府新规定的威士忌酒销售税。他明白这是有危险的。宾州西部的许多定居者是以销售威士忌为生,他们全都反对政府征收这种税。几天前,这里相邻各县的代表刚开过会,宣布这一“可恶的税”是新国会“养出来的卑鄙杂种”。
约翰逊还知道,这里的人抗税,有时并不仅限于言辞。几年前,宾州政府规定要征收一种威士忌税。当该州的税收员到西部收税时,当地一伙人强迫他使劲脚踩税单,而且咒骂他自己。那伙人觉得还不解恨,又剃掉他半边头发,在他帽子上剪开一个洞,把剩下的头发从那帽洞揪出来。他们押着那税收员在几个县游街,每过一家威士忌店铺就给他灌一杯酒。事后,没有一个人受到惩罚,倒是宾州政府把那一种税给取消了。
因此,当16名男子身着女士装束突然出现在约翰逊马前时,约翰逊知道这伙人不只是开玩笑而已。他们的女士帽下面,都显出愤怒严肃的面孔。这伙“女士”叫约翰逊把征税的事给忘掉,然后给他面孔涂上油污,头上插上羽毛,牵走了他的马,叫他自己在树林中寻路回家去。
一 乔治…华盛顿与威士忌暴乱(2)
但是约翰逊没有罢休,他说服了法官给那伙人发出拘捕令。负责递送拘捕令的法官助手自然害怕,就让一个不识字的放牛娃替他送文书。倒霉的放牛娃挨了鞭打,也被涂抹油污和插上羽毛,还被捆在一棵树上。宾州西部的人就是不肯缴纳威士忌销售税。
约翰逊受侮辱的消息几天后就传到了合众国临时首都费城。人们纷纷传说财政部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主张派兵去宾州西部强行征税。威士忌销售税的主意就是出自汉密尔顿,他又一向认为国家的政府必须坚强有力。他问华盛顿总统:倘若一个政府放弃执法,这政府还有何权威可言?
华盛顿如今已经上了年纪,比从前老练得多,而汉密尔顿——这位给他当过副官的中年人——依然咄咄逼人。但总统不为之所动。当时尚是建国伊始,总统一向认为全国13州的团结是国家头等大事。对于华盛顿来说,最关键的问题不是政府能不能征收威士忌销售税,而是年轻的国家能不能生存。宪法仅仅在三年前经过一番激烈的政治斗争才得以通过。将13个州联结成一国的纽带还异常脆弱。外国观察家认为合众国的共和制实验必败无疑。汉密尔顿尽可以主张强硬措施,可是华盛顿明白他不能不走一条狭窄的中间道路,既树立政府的权威,又尽可能避免将某些地方对中央政府的抵制情绪煽成大火。
对宪法持反对立场的人最担心的,就是军事力量不是用于捍卫国家,而是用于镇压国内的不同意见。如果因为一位税收员被涂上油污和插上羽毛,总统就征兵前往镇压,那么,华盛顿说:“立刻就会有人大喊大叫:‘不是真相大白了吗,召集一支军队是干什么的啊!’”
此外,且不说财政部长豪言壮语如何,现实状况是,羽毛未丰的国家政府根本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到整个边疆地区强行征税。南起佐治亚,北至新英格兰西部,都有人反对威士忌销售税,抗税现象很普遍。在许多地方,财政当局甚至连一个税收员都找不到。总统同意汉密尔顿的意见,也认为宾州西部的局势是“很讨厌和不能容忍的”,可是,尽管抗税暴力事件时有发生,总统一直拒绝派兵去强行征税,一拖就是三年。
30多年前,年轻的华盛顿就对那一地区的人产生过不良的印象。他曾经写道那一边疆上的定居者是“一伙野蛮人……缺乏教养”。30年后,东部的人大多还会同意他这种看法。做房地产生意的人把西部描绘成“《圣经》中的伊甸园”,可是边疆的生活是很苦的,即使按照18世纪的标准来说也是如此。那个地区与东部之间隔着一道阿巴拉契亚山脉。到了严冬大雪封山,山路往往变得无法通行,宾州境内尤其如此。森林里常有狼、豹出没。印第安人有时出来杀人,然后就消失在原野之中。就在罗伯特·约翰逊遭歹徒袭击之前六个月,匹兹堡附近一家定居者曾客客气气招待七名印第安人。印第安人吃完了饭,就把主人一家——四名男子,一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