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血时代 - 两晋南北朝的另类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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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血时代 - 两晋南北朝的另类历史-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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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成,刘聪阅览案宗后,又气又惧又喜,拍着大公公王沈的肩膀,说:“自今往后,吾知卿等忠心于朕。卿当知无不言,勿记前嫌,不要怪念朕从前没有听你们的话。”

  于是,刘粲等人立诛东宫宫属及平日与自己有过节的大臣数十人,并对东宫四卫将士近两万人进行集体屠杀,一个不留。

  刘聪没有立刻杀掉皇太弟刘乂,而是下诏废其为北部王。刘乂刚出京城不久,在赶往新封地的路上,靳准等人早已手执利刃等候多时。一伙贼人拥上前去,枪捅刀劈,把这位形神秀爽的青年王爷肢解杀掉。

  由于留侍平阳的质子无故被杀,氐、羌等部数十万众相继造反,刘聪派靳准为车骑大将军前去镇压,又屠杀数万人。镇压期间,靳准又奉刘粲之命,乘间杀掉皇太弟刘乂的两个儿子,斩草除根。

  因告变有功,刘聪封刘粲为皇太子,领相国、大单于总摄朝政。大单于,其实就是匈奴的“副王”,总掌国内精兵,并领胡、羯、鲜卑、氐、羌诸豪酋之兵。匈奴刘渊实行胡、汉分治,在官位名号上即可清楚看出。

  除去“心腹之事”皇太弟刘乂,刘聪自觉逃过一劫。高兴之余,他又率数万羽林卫队出猎上林苑。临行之际,为了宣示威仪、窘辱晋臣,刘聪命被俘的晋愍帝为“车骑将军”,身穿军服,手执长戟,作为前导开道。

  皇帝出行,百姓有不少人围观,人们指指点点,都讲“那位最前面的是长安从前的天子”。不少对晋朝有深厚感情的中老年百姓,眼见堂堂皇帝形同仆役杂卒,纷纷于路旁哭泣拭泪。

  此情此景,皇太子刘粲看在眼里,怒在心上。并行之间,他对父皇刘聪讲:“现在举兵相抗的晋人,都以迎复司马邺为名,不如早除之,以绝人望!”刘聪深以为然,说:“上次杀掉庾珉、司马炽(晋怀帝)等人,而如今民心仍是如此心向晋朝,汉人难制,看一段时间再说。”

  公元318年1月,刘聪宴群臣于光极殿,故伎重演,又命晋愍帝行酒洗盏,数巡酒后,刘聪从厕所撒尿归来,又令晋怀帝立于自己身后,高举仪盖伺候。见此情状,大殿中“晋臣多涕泣,有失声者”。尚书郎辛宾悲不自胜,冲过去抱着年轻的晋愍帝痛哭失声。刘聪恼怒,命卫士把辛宾推出殿外斩首。当夜,刘聪又派人杀掉了当了近一年俘虏的晋愍帝,时年十八。

  对于敌国前朝的汉族君主,杀之可也,囚之可也,好吃好喝软禁之亦可也,唯独不要大庭广众之下弄这些“青衣侑酒”、“洗爵张盖”之类的侮辱把戏,逞一时之快,激亿夫之愤。匈奴刘聪、金国完颜氏都爱搞此类“表演”,使汉族臣子积恨于心,常思“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观其结果,匈奴刘氏及女真完颜的后代基本被诛杀干净,寸根不留。正所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做事不可太绝。残酷无情如蒙古人,终究还出了个深明大义的皇后弘吉剌氏。对被俘入元廷的南宋小皇帝,她阻劝忽必烈帝不要行侮辱性的受俘之礼,说:“自古无不亡之国,奈何辱其末帝!本朝子孙若能幸免亡国,方可庆幸!”此情此景,真可谓女中豪杰,深谋远识。元亡之后,暴戾残忍的朱元璋,对于没有跑掉的故元皇族都没下绝手,遥思当初,也是元朝皇后一点慈悲之心的报应吧。



  骨肉亦相残(3)     

  不过,上苍报应有时太快。三个多月后,平阳城内宫殿大火,烧死刘聪的儿子会稽王刘康等龙子王孙共二十人,皆皮焦肉烂,尸成焦炭。“刘聪闻之,自投于床,哀塞气绝,良久乃苏”。

  哭归哭,哀归哀,刘聪仍然迷恋于美色。为邀宠自固,皇宫内的大太监们纷纷收取美色姑娘做养女,进献刘聪,以博宠幸。刘聪果然高兴,遍尝这些十四五岁的少女,感觉十分畅爽,便立太监王沈养女为左皇后,立太监宣怀养女为中皇后。

  匈奴刘氏虽然凶暴,但忠于他的汉臣们仍很敬业。尚书令王鉴、中书监崔懿之、中书令曹恂等人纷纷上书,认为皇后母仪天下,应该选择世德名宗之女,不应让刑余小丑的太监养女主持后宫,如此则是以婢女充正宫,沦倾纲常,对国家不利。

  对于美女在怀、美酒在口的刘聪来讲,这些谏疏简直是让他败兴怒狂。他马上派太监宣怀告诉皇太子刘粲:“王鉴等人,谩侮主上,狂言乱语,没有君臣之礼,立刻逮捕问斩!”

  刘粲得旨,马上派人收捕王鉴等三人,送东市行刑。大太监王沈不解恨,以大棍猛击身被枷锁、跪于地上的王鉴,骂道:“庸奴,还能再坏我事吗?大爷我女儿当皇后,关你屁事!”

  王鉴嗔目怒骂:“竖子,灭大汉者,正是像你这样的鼠辈和靳准之徒,我死后变为厉鬼也要抓你下地狱!”

  崔懿之也大骂监斩的靳准:“靳准枭声獍形,必为国患。汝既食人,人亦当食汝!”

  话言未落,诸位谏臣头颅皆被斩落。

  刘聪政权虽擒灭西晋二帝,表面上是中原地区的主人,其实势力非常局限,实际统治地区只包括山西一部分地区和刘曜镇守的关中地区,“东不逾太行,南不越嵩、洛,西不逾陇坻,北不出汾、晋”。其首都平阳城闹饥荒,竟也一次饿死数万人之多。加之战争无岁不兴,部民逃散,人情不附,内部统治已有岌岌可危之势。

  公元318年7月,喜酒好色的刘聪终于淘空了身子,病重将死之际,宣诏以大司马刘曜为丞相,以上洛王刘景为太章,济南王刘骥为大司马,昌国公刘凯为太师,呼延晏为太保,托付后事。很快,刘聪暴亡,太子刘粲继位。刘聪在位九年,谥昭武皇帝,庙号烈宗。



  身死宗又灭     

  ——刘聪死后的皇族被屠事件  

  刘粲,字士光,“少而俊杰,才兼文武”。但他自从诬死皇叔刘乂之后,大权独揽,威福任情,刻薄寡恩,大兴宫室,动辄征伐。

  继位后,刘粲入住皇宫,名义上尊刘聪的各位皇后为皇太后,但眼见这些貌美如花的小后妈们都是在不满二十岁的韶年,淫心摇荡,昼夜宣淫,轮流让这些他名义上的母后们侍寝,没有一点亲爹刚死、心中哀痛的意思。

  靳准此时大权在手,备受刘粲信任。他一个女儿是刘聪皇后,一个女儿是刘聪贵嫔,还有一个女儿是刘粲的皇后,一家二后一嫔,贵宠无比。通过观察,靳准深知刘粲庸君,暗中起了篡逆之心。

  为了扫除障碍,他亲自劝说刘粲:“听说诸位大臣想行伊尹、霍光故事,废掉皇上您,奉大司马刘骥(刘聪另外一个儿子)为帝。陛下如果不先发制人,为臣恐怕祸起须臾!”

  起先,刘粲不信。

  靳准心中危惧,就入宫密见两个为皇太后、一个为皇后的女儿,说:“大臣们现在正私下密谋,想废掉皇上,立济南王刘骥为帝。如果事发,我们靳家会被杀得一个不剩。你们俩一定要趁间说服陛下早下手。”

  父亲的话不能不听。两位靳家美妇在与刘粲床笫大战之际,梨花带雨,哭诉宗室即将造反,自己命在旦夕。酒色沉湎之中的刘粲耳根子极软,立马派太监带兵,诛杀上洛王刘景、济南王刘骥、齐王刘励、昌国公刘凯、吴王刘逞等人,一天之内把兄弟辈刘氏亲王杀了个干干净净。

  可能发现威胁自己皇位的兄弟辈已经杀光,刘粲在上林苑大阅兵,准备兴兵讨伐一直三心二意的石勒。但酒瘾、色瘾耐不住时辰,不久齐齐涌上,刘粲阅兵后就驰还后宫,开始终日在大内池苑里游宴享乐。

  为安心享乐,他封靳准为大将军、录尚书事,决断一切军国大事。靳准矫诏,任命堂弟靳明为车骑将军,靳康为卫将军,把皇宫禁卫部队完全控制在自己手里。

  公元318年9月,靳准亲师精兵,全副武装,冲入光极殿,命甲士把正在后宫玩Group Sex的刘粲抓来,“数其罪而杀之”。

  估计刘粲临死也想不通,这位平素一脸谄媚,既是自己姥爷又是自己老丈人的靳大将军为什么要干掉自己。靳准禄位,人臣至极,他又图个什么呢?

  杀掉刘粲后,靳准下令:“刘氏男女,无少长皆斩东市。”凡是在平阳的屠各种匈奴刘姓宗亲,成族成族被杀,几乎一个不漏。同时,靳准又下令发掘刘渊、刘聪的陵墓,并把刘聪的尸体令人扶跪于地,大刀砍下这位死皇帝的脑袋。接着,靳准又命人一把火把刘氏宗庙烧个干净。

  对此,无论当时还是后世史家皆百思不得其解。刘氏对靳准不薄,又没有什么前仇后果,竟遭靳准如此对待,思前想后,只能归于是天道循环。晋怀帝、晋愍帝泉下有知,当可欣然一笑。

  靳准自号大将军,汉天王。更为奇怪的是,他又把刘聪从晋朝缴获的玉玺捧出,对汉人胡嵩说:“自古无胡人为天子者,今以传国玉玺付汝,还入晋家。”胡嵩无识,以为靳准是试探他,不敢接受。靳准大怒,一剑把胡嵩刺死于地。他派出使臣,对晋朝的司州刺史李矩说:“刘渊乃屠各小丑,因晋之乱,矫称天命,使二帝幽没。我欲还二帝梓宫,请以上闻。”远在江东称帝的东晋元帝接信后,虽摸不着头脑,仍赶忙派太常韩胤等人迎还怀、愍二帝灵柩,归于晋土落葬。

  眼见匈奴刘氏大半被诛,天下乱起,一直觊觎汉国企图自立的汉大将军、羯族人石勒马上出精兵五万,打着兴复汉室的旗号,亲自征伐靳准。

  驻扎在长安的大司马、相国刘曜(刘聪族弟)也率兵赴难。



  匈奴的延续(1)     

  ——刘曜的称帝与改“汉”为“赵”  

  刘曜,字永明,是刘渊的族侄。其父早亡,由刘渊一手养大。“幼而聪慧,有奇度。”刘曜八岁那年,跟随刘渊在西山游猎,途遇大雨,众人在树下避雨。突然,迅雷震树,众人皆吓得纷纷趴在地上,唯独刘曜神色自若,镇定异常。刘渊见此,叹道:“此吾家千里驹也!”

  长成后,刘曜身高九尺三寸,垂手过膝。“生而眉白,目有赤光”(匈奴血统,眼睛有色其实没什么稀奇,只是史臣对帝王出身的神奇附会)。刘曜生性拓落高亮,与众不群。“读书志于少览,不精思章句,善属文,工草隶”,不仅文采斐然,又“雄武过人,铁厚一寸,射而洞亡,于时号为神射”。

  刘渊建立汉国后,刘曜四处征伐,立下赫赫战功。晋怀帝、晋愍帝之擒,皆是刘曜大功所至。擒灭二龙,想必这位爷生来就是晋家的克星。

  靳准杀掉刘粲后,刘曜亲率精兵从长安而来。一直处于半独立状态的石勒也率军很快开至襄陵县北原。靳准想速战建威,屡次派兵挑战石勒。老滑头石勒坚壁不战,以挫靳准士气。

  公元318年(东晋元帝太兴元年)11月,刘曜大军行至赤水川,太保呼延晏等人也从平阳城中逃出,与太傅朱纪等人共劝刘曜称帝。当是时也,匈奴刘氏所有至亲王爷不是被刘聪、刘粲自己下诏杀掉,就是被靳准阖族斩杀,只剩刘曜枝属最近,加上他本人战功赫赫,大兵在握,承袭汉统按理讲是必然之事。

  刘曜称帝,改元兴初。他下令大赦,唯靳准一门不在赦之列。刘曜以朱纪为司徒,呼延晏领司空,以石勒为大司马、大将军,进爵赵公。

  石勒眼见时机成熟,便发大兵进攻据守平阳城的靳准,都城周围的巴族、氐族以及羯族人闻风而降,共十余万部落。

  靳准心虚,就派侍中卜泰带着皇帝袍服和乘舆出城,送与石勒,想与对手讲和,顺表奉戴之意。石勒审时度势后,没有接受和议,捆缚卜泰送与刘曜处理。

  刘曜深知平阳城坚固易守,强攻会死人无数。为此,他先施攻心计,为卜泰(卜泰之妹,是刘曜亡妻)松绑,好言相劝道:“先帝(刘粲)末年,实乱大伦(指刘粲蒸淫其诸母后)。靳将军行伊、霍之权,才使朕有今天登基为帝的机会,功劳很大。如果他能早开城门迎驾,免死不说,朕当以朝中政事相委!爱卿你回平阳,向大家宣示朕意。”

  卜泰回平阳城,马上在大殿上转达了刘曜的意思。靳准虽属轻狂迷乱之辈,也知道自己已杀尽平阳匈奴刘姓宗室,连刘曜的亲母和哥哥也人头落地,手上沾满皇家鲜血。刘曜的话虽好听,却不能让靳准安心,故而他“沉吟未从”。

  靳准犹豫不决,他的两个帮凶——其堂弟靳康、靳明等人忍耐不住。眼见城外石勒大军攻势甚锐,情急之下,靳氏两兄弟心存侥幸,与几个禁卫军将领一起,乘靳准不备,一刀砍落这位堂兄的脑袋。于是,众人推靳明为主,派卜泰奉汉国传国玉玺送至刘曜处投降。

  石勒闻变大怒,心恨靳明等人舍近求远,不向自己投降,反而绕道奉送代表皇天正统的玉玺给刘曜。于是,石勒指挥大军进攻平阳。靳明出战,大败,逃回平阳,婴城固守。

  石勒愤恨不已,又调其侄石虎所统的幽州冀州精兵,会军合力,猛攻平阳。靳明屡战屡败,不停向刘曜求救。

  刘曜派刘雅率军“迎之”。靳明率平阳士女一万五千人在刘雅掩护下撤离平阳。刚离虎口,又入狼穴。自以为于刘曜有功的靳明下得马还来不及喘口长气,便被刘曜手下就地斩首,“收靳氏男女,无少长皆斩之”,凡是姓靳的一概逃不出一个“死”字。靳明、靳康也真傻得可以,先前帮助靳准杀掉刘粲、刘氏宗族以及刘曜母兄数百口,即便能“大义灭亲”杀了靳准,又怎能摆脱全族被杀的命运呢。

  石勒恼怒之下,但也不好即时宣明与刘曜翻脸,便一把大火将平阳城烧成白地。刘曜也知道石勒此时羽翼已丰,不好叱责他焚毁汉国都城,便派人加授石勒太宰,进爵赵王。

  由于平阳城宫室尽毁,周围又被石勒力量的占据,刘曜就还都长安,并立先前在洛阳抢来一直享用的惠帝皇后羊氏为皇后。

  说起这位羊皇后,也是身世坎坷,一波八折。当初她之所以能被立为皇后,是因为外祖父孙旂与赵王司马伦的“大管家”孙秀合族,故能在太安元年被立为惠帝皇后。入宫之时,羊氏衣中着火,当时的人便以为是不祥之兆。成都王司马颖讨伐长沙王司马乂时,废羊后;司马颖败后,羊后复位;张方入洛阳,羊后又被废。河间王司马颙掌权时,还因羊后“屡为奸人所立”,差点派人杀掉她。惠帝还洛阳后,羊后又得以复位。惠帝被司马越毒死后,独住宫中的羊后自认为皇太弟司马炽与自己是叔嫂关系,唯恐自己不能称太后,就派人暗接前太子司马覃入宫,想立其为帝,结果未成。怀帝即位,天性仁恕,也没把羊后怎么样,尊羊后为惠帝皇后,居弘训宫。洛阳大战,羊后最终被作为“战利品”送到了刘曜的军中大帐。

  虽然羊后已经三十岁左右,但毕竟是大家闺秀,曾母仪天下,风韵自然非一般女人可比。刘曜与羊后一番云雨过后,舒畅无比。喝着事后小酒,这位匈奴汉子就问羊后:“我和司马家儿(晋惠帝)相比如何?”



  匈奴的延续(2)     

  羊后回言道:“怎能互相比较啊!将军您乃开基之圣主,彼亡国之暗夫!臣妾当初从洛阳出发时(指被俘入平阳)真不想再活下去了,谁料会有幸今日得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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