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把25%的精力用在某一个人身上。'因此我立即着手展开了豁免调查。”
但他并没为自己的做法进一步充分分析这个强有力的理由,相反却提出了两条很牵强的理由:一是要保护尼克松的身体健康,“激烈的辩论和指控已像一把利剑悬在前总统的头上,时刻威胁着他的健康,使他无法开始新的生活。”二是要停止这种无休止的诉讼,否则只会进一步导致在未来的几个月或几年内国家的两极分化。更糟的是,就连这两点他也没有始终固守,而是随意地发表了一些言论。布肯在白宫记者吹风会上透露总统做出这一决定是出于同情,总统在讲话中明显暗示出来了,可福特却说布肯误解了他,他特别强调豁免“与我私人对尼克松的同情无关,我也不关心他的健康状况。”
这时白宫新闻署长一职正空缺,总统的言论又是那么自相矛盾,难怪媒体、公众、甚至总统的工作人员都不是很清楚他此举的真正原因。批评家可找到了好机会,轻易就播下了不信任的种子,从一开始就有了“约定”。福特的信誉大跌。他和他的团队还在探路时就发现已落入到一个最古老的政治陷阱里,他们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把一个戏剧性的开场展示给了世人。如果再花上两三天整理思路、从正反两个方面反复推敲、仔细衡量、在内部酝酿成熟再宣布,那么他们的声明就会让人觉得更严谨、前后更一致、更具有说服力。可这份豁免令却显得不能让人理解、让人觉得有讹诈,必然让人感到是冲动的结果。
最悲惨的是福特此举本是出于光明磊落的原因,况且也没有可靠的证据证明豁免不是出于合法程序,不是为了公众的利益,但错就错在他没有事先让公众有充分的准备,也没有在声明发表前收集论据,以至造成了恶果。两个错误均出于缺乏经验,而不是出于恶意。但新任总统就此落入了水门事件的泥沼,而且在此后两年多的时间里也未能逃出。
杰拉尔德·福特4 一个有个性的人(5)
2.误导了公众舆论
新总统的第一件工作就是替前总统收拾残局,解除尼克松危机成了福特要做的首件大事。接下来他要做第二件大事了,可他由于处理问题不得法,信誉受到严重伤害,在公众的心目中,水门事件成了错综复杂的案子。
正如《纽约时报》所刊登的那样,福特继承了“美国和平时期最严重的通货膨胀和一个世纪以来最高的利息率,随之而来的是房地产业的不景气、证券业的萧条、经济的停滞将带来高失业率和不断恶化的国际贸易形势及支付地位。”经济停滞是个全新的现象,美国曾经经历过严重的通货膨胀,也经历过高失业率,可两者同时袭来实属罕见。
起初不断升级的通货膨胀似乎是威胁国家经济的主要问题,福特和他的顾问团希望遏制通货膨胀。通货膨胀率后来攀升至12%,批发价格比上一年涨高了20%,贸易赤字也不断增加。工资和价格控制都不能解决问题,这两种方法在1971-1972年间已经试过,起初还有些效果,可后来弄得简直不可收拾。实际上经济失控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尼克松执政后期困绕他的通货膨胀,现在新总统也被这个问题缠上了。
政策手段不起作用,福特转而把希望寄托在教育民众上,他一再呼吁消费者和企业紧缩,可他的白宫又一次吃了缺乏经验的亏。这次向百姓赊账的行为也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新班子企图赢得民心,可法子却太华而不实,他们发起了一个由公民自愿参加的“WIN”运动。(WIN为英文“WhipInflationNow”的缩略语,意思是“立即打败通货膨胀”,“WIN”又有“获胜”之意。——译者注。)福特和参议员们很快在西服领子上别上了显眼的WIN字徽章,他们是想效法新经济政策时期的蓝鹰徽章,那时全国大大小小的店铺橱窗上都贴着蓝鹰海报以表明他们对罗斯福新政的支持。
10月15日,也就是豁免发布仅仅五周后,福特飞到了堪萨斯城向美国“未来农民”推销他的WIN计划。接任杰里·特霍斯特新闻署长一职的罗恩·奈森致电电视网要求在黄金时段现场直播这次讲演。电视台不太情愿,奈森就保证说福特的讲演很有新闻价值。这种以上压下的做法很有效,起码白宫这样认为,因为电视台终于答应现场直播了。
然而这次讲演却成了哑炮,简直是拉家常,既没有新政策出台,也让人闹不明白总统为什么要占用黄金时间讲这种话。评论给这次讲演起了个外号“舔干净你的盘子”,原因是他在号召公众时用了一个令人难忘的比喻:“吃多少盛多少,不许剩。我记事以来听父亲说过的第一句话就是离开饭桌前舔干净盘子。多简单明了。我看至今这仍是至理名言。”电视台在惊呼有价值的新闻在哪里。他们对奈森及白宫忍无可忍,以至于沃尔特·克朗凯特取消了对总统的采访以示抗议。电视台再也不愿让福特出现在黄金时段了,政治漫画家也有了素材,公众也对WIN徽章不屑一顾。
更糟的事接踵而至,10月下旬,总统对国会提出了一系列经济行动建议,其中包括暂时将税率提高5%。一直在为通货膨胀发愁的这位共和党总统想用提高税率的方法来抑制需求,这本来就够糟了,可就在几周后,经济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向相反方向发展,已陷入混乱。突然让白宫头疼的不再是通货膨胀而是变成了价值狂跌,而且是经济大萧条之后价格下降幅度最大的一次。
到了11月,政府不得不转变策略停止WIN计划,总统开始提出降低税率。对公众来说,他们在意的不是经济形势改变,也不关心通货膨胀和高利率导致经济急转直下,他们只看到新总统出尔反尔,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一个月前他还警惕着通货膨胀,以提高税率来减缓经济发展;而一个月后他又放弃了WIN计划用降低税率来刺激经济发展,公众信任度每况愈下。
他在政策上反复无常不可避免地遭到了媒体的抨击。新闻界的陋习之一就是先建立一个鲜活的公众人物形象,然后再将之摧毁。这就是总统问题专家詹姆斯·麦格雷戈·伯恩斯在他的关于政治领袖所面临的挑战的一本书中所提出的“尴尬的国王”现象。福特在放了尼克松一马之前,欣喜地看到媒体对他一片赞誉,但在豁免之后,特别是实施WIN计划之后,媒体开始对他展开了冷酷无情的批评嘲弄,现在他成了那种没戴头盔打了好几场比赛的球员,是一个走上专机,挥手告别时却把头撞出包来的总统。
这种笨手笨脚的形象一直像阴影一样笼罩着他的总统生涯。1975年整整一年媒体都在挑他言语和行为中的毛病,并肆无忌惮地将之放大。福特访日从空军一号下来时脚底下绊了一下,这个镜头被一次次播放,仅仅在一次新闻节目中就将之播放了足足12遍!还有一次,福特的助手忘了拿总统的小礼服,结果总统在东京穿着短了两英寸的裤子出现在一次宴会上,又引来一阵嘲笑。另外他在科罗拉多滑雪时偶尔摔倒也成了笑料。其实,总统比那些抓他新闻的记者聪明不知多少倍,他是密执根大学和耶鲁大学法学院的优等生,滑雪技巧高超得可以围着那些记者绕圈儿,但故事的主线已被确定,不管是奈森还是其他什么人都别想改变。
我们试图改变总统给人们留下的印象。看到总统为联邦财政预算做准备时,我们突然看到了改善他公众形象的机会。近年来总统们明显对自己的预算中复杂的东西不了解,许多出彩的细节都混了过去。待到向新闻界公布预算时,总统只是匆匆宣读一遍就赶紧撤,把财政预算专家和财政部长留在那儿接受提问。自杜鲁门以来,没有一个总统坚持留下来圆满地回答棘手的问题,况且自杜鲁门以来财政预算已增长了8倍,并且越来越复杂。
在准备过程中可以看出福特由于长期负责众议院的拨款工作,所以对财政预算比较了解。我们建议他亲自承担预算简报工作,他欣然应战。在国务院的吹风会上他精力十足地回答了一个多小时的问题,我发誓这是那些记者们第一次认识到福特是个多么聪明的人,比他们想象得聪明得多。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对他都充满敬意,但还仍不足以改变他在任期之初给人们留下的印象。
鉴于福特在椭圆形办公室干得越来越好,在最后一年的任期中,经济和外交都取得了可喜的成果,对他的功过结论也就可想而知了,但他始终没有完全摆脱在任期的头几个月中给人们留下的印象,这正是总统的领袖哲学。自罗斯福新政以后,白宫顾问普遍认为继任总统们应效仿罗斯福,在上任的头一百天里,先制服国会,再一阵风似地用一些立法提案迷住整个国家。从某些总统的情况来看,头一百天最重要的不是取得了多少立法成就,而是白宫搞了多少令人眼花缭乱的花招儿。吉米·卡特也出台了一大堆立法提案和各种新规定,可媒体和公众都不理他那一套,结果努力白费,事与愿违。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罗纳德·里根,有目共睹他的议事日程适度而且重点明确,再加上其他一些因素,使他为大获成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从近代历史来看,头一百天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这正是总统确立自己的公众形象,让人们了解他任期目标的关键时期。这十四周比任期中任何其他时期都重要,因为在这段时间里他为自己的总统风范确定基调。在总统上任之前,公众和媒体只能把他想象成一位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人们只能根据他的过去来判断他。可他一旦宣誓就职,人们就会用全新的视角来判断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总统,人们以他将会成为什么样的总统为标准来判断他,这种判断从他举起右手正式接过权柄时才开始,公众在几周内会形成一定的印象,然后这印象会不断巩固,这是个公众心理的问题。
实际上,媒体和公众已经开始在心中描述新总统:他在做什么样的事?他是什么个性?他身边的人对他有什么影响?媒体和公众把现实想象成一系列尚在发展中的故事,这是他们的本性。他们搜集了大量的信息,编辑整理,然后形成观点在心中对总统做出定论。一百天之后,新总统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树立并且有一直保持不变的趋势,几乎没有哪个总统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改变这一印象。
杰里·福特在最初几个月里先是出人意料地豁免了尼克松,随后又表现出反复无常,使他在办公室头几个小时里留下的好印象烟消云散,而给公众留下的坏印象却一直挥之不去。媒体一再把他描述成一个老好人、一个替尼克松收拾残局的人、一个在美国选出新总统前的大管家。他的政敌也不断重复这一论调,公众被他们骗了,而福特被他们坑了。
尽管他的工作富有成效,统计记录表示出实质性的进展,可只要他一走嘴,老印象就又复活了。在任期两年多以后与吉米·卡特进行的总统辩论中福特有机会报一箭之仇,辩论中精彩的时刻是当马克斯·弗兰克尔问他波兰问题时,福特称波兰是一个不受苏联统治的自由国家,提问者大吃一惊,又问了一遍,以期给他机会改正,可福特仍固执已见。后来他解释那不是他乱中出错,而是他想竭力传达给苏联一个信号,不要把波兰当成永久的殖民地。
他的解释无济于事,这简直酿成了灾难,《时代》周刊把这个回答称为“全世界最大的洋相”。起初公众并未注意这点,开始的民意测验表明福特赢得了这次辩论的胜利,但媒体仿佛中了邪,令人作呕地报道老杰里·福特连事实都搞不清楚,他用了一句蠢话就解放了波兰。很快,早期的印象又一下子复活了。
美国人一听报道,就开始改变了主意,辩论之后的第二天上午,竞选班底的负责人鲍勃·蒂特作总结报告时,白宫里人人心情沉重,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据他的私人统计,福特的支持率又在不断上升,他以为福特赢了。可到了中午形势却完全变了,吉米·卡特成了胜利者,还在声称已经做好了上任的准备。如果公众能意识到福特是个外交政策权威,就不会在意这个错误了,但由于先前他把自己的形象搞得不堪一击,这就成了弥天大错了。他的竞选势头明显削弱,一些人认为他在辩论中输给卡特,得怪那个错误。
实际上,他之所以会丢掉总统位置还要归咎于任职初的一百天,豁免这个开头就不好,之后又进一步恶化。在他一点儿也没有准备好时,就去领导这个国家,而且犯了一些错,这错误出于天真和缺乏经验,就是以后不再犯,也使公众形成了对他的印象,之后一直没有根本改变。开头的日子对于领导者来说真是太珍贵了。
杰拉尔德·福特4 一个有个性的人(6)
3.弄巧成拙
福特卸任前几天,他的一帮顾问为迪克·切尼这位颇受敬重的白宫办公厅主任举行告别晚会,那天晚上他收到了一个独特的礼物,是个扭曲了的自行车车圈,车条不是变了形,就是断了。切尼立刻会意,放声大笑起来。
我们的思绪又回到了总统刚继任的时候。起初,福特在国会山的死党不想让任何人拥有绝对的权力来操纵白宫,那是尼克松的风格。福特在回忆录中写道:“我不想让办公厅主任权力太大。威尔逊用了豪斯,艾森豪威尔用了谢尔曼·亚当斯,尼克松有霍尔德曼,我很清楚那些最高助理都给他们的总统带来了不少麻烦。我决心自己扮演好这个角色。”福特班底中的哈特曼对霍尔德曼一定没有好印象,他们痛恨尼克松的一切,而最讨厌的就是霍尔德曼,因为他们认为水门事件主要归罪于他。
为了与尼克松划清界线,福特团队决定不采用分级管理体系,那是尼克松和艾森豪威尔时代的东西,他们要采用早些年入主白宫的民主党人所采用的管理模式“轴辐”体系。在这个体系中总统是活动的中心,另外十几个顾问都独立与他接触。他是轴心,顾问是轮辐。福特自己当头儿。
福特此举遭到了彻底的失败。作为新总统,尤其是匆匆上任的新总统,他必须抓住最重要的大事,而没有时间面面俱到地处理小事,与周围所有人打交道。这时又没有别人替他负责,结果顾问们各自为政,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行动,只能凭感觉行事,当然产生了很多矛盾和混乱。如果一开始就有一位强有力的领导,豁免的决定一定会更好地执行。
执政6周后,福特把拉姆斯菲尔德从欧洲召回,让他出任办公厅主任,可是不给他什么头衔也不给他重臣的权力。拉姆斯菲尔德开始表示异议,说只要“轴辐”体系存在,谁也干不了这份工作。“这看起来符合你所期望的公开原则,可实际上根本不可行。我知道你不想要一个霍尔德曼似的办公厅主任,但必须有人充当那一角色。除非你给我足够的权力,否则工作是不会有成效的。”
福特说服了拉姆斯菲尔德,告诉他会给他足够的权力,这时拉姆斯菲尔德才签了字。但与许多总统一样,福特并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他还是不想要霍尔德曼第二,他永远不想给拉姆斯菲尔德足够的权利。19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