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忍俊不禁。佟贵妃无奈地看了胤禛一眼,转向阿布鼎正色道:“阿布鼎,我问你几句话,你要老实回答,否则,你是正黄旗的旗奴,你也知道,我爹爹(佟国维)虽然是镶黄旗,但现在也兼了正黄旗的佐领,对待旗下奴,可是不用经过国法,用家法就处置了你。你可要小心了。”
阿布鼎闻言身上开始不住地哆嗦,颤声道:“奴才,奴才一定实话实说。”
佟贵妃问道:“你辛者库中可有一奴婢叫卫氏的?”
阿布鼎声音更加颤抖了,答道:“正是,她在浣衣局当差。”
佟贵妃又问道:“这女子是哪个旗下的?”
阿布鼎挣扎了半天,才答道:“回,回主子话,她是正黄旗下。”
胤禛瞧着阿布鼎胆战心惊的样子,突然插问了一句:“她和你什么关系?”
阿布鼎听到这一问,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登时面色苍冥,冷汗直流,半晌,憋出来一句:“主子,主子开恩,奴才罪该万死,主子饶了奴才吧。”
佟贵妃面色一沉,冷冷问道:“你说实话,本宫再看能不能饶你。”
阿布鼎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只是磕头如捣蒜一般。
胤禛心中鄙夷他的熊包样,便道:“别光磕头了,回皇额娘的话啊。”
阿布鼎这才小声道:“卫氏,是奴才的女儿,打小就跟着奴才在浣衣局里当差了。”
佟贵妃端得吃了一惊,大声怒道:“什么?她是你的女儿?你们俩做的好事!”
阿布鼎差点没吓得瘫倒在地。
胤禛见状只好又插道:“皇额娘,别气坏了身子,先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佟贵妃强压住火气,道:“你给本宫把事情说清楚了,要不然,我把你们一家交给敬事房按规矩办了。”
阿布鼎唯唯诺诺地应了,回道:“奴才真是家门不幸,出了这样忤逆的丫头。奴才是一年多前才知道这丫头怀上了的,那时她都已经有3个多月身孕了。奴才真是又惊又气,也曾追问她是怎么回事,这丫头先是死命不说,奴才威胁要动家法,她才开口说的。”
阿布鼎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近一年半前,有一次,晚上她还在当差时,突然过来一名公公,她也不认得是谁,只是看服色,是五品的顶戴,说有位爷,刚刚吃了鹿血,急着泄火,问她是不是处子之身,她说是,就把她强行拉去伺候了,而且那位公公说她伺候的是一位贵人,要她不得对他人提起,事后还给了她药,让她务必服用。不想这个没臊的丫头居然没有服药,以致做出这等烂事。奴才本想找大夫把这个孽种给打掉,只是奴才家里的婆姨死活不肯,寻死觅活的。而且奴才也有惧内的病根,这才上下打点,偷偷找了宫内熟悉的嬷嬷,帮着她把那孽种生了下来,养在身旁,奴才自己管着辛者库,所以就让她单独住在浣衣局一处偏僻的院子里,但是为奴婢之人不奉命不得出宫,所以只好把孩子藏在她房内。奴才知错了,奴才该死,求主子饶了奴才。”一时之间,涕泪纵横。
第三十一章 八阿哥(三)
更新时间2006…8…6 19:06:00 字数:2353
佟贵妃闻言既惊且怒,惊得是,从阿布鼎的供词当中,佟贵妃已经知道此事的始作俑者必定是九五至尊的皇帝无疑。大内之中,惟有六宫都总管太监是赏了五品衔的,而这位总管太监不是别人,正是自康熙8年起起寸步不离康熙左右的内侍李德全。
李德全自净身入宫以来,一直在养心殿伺候,康熙非常喜爱这个比自己小了6岁伶俐的小太监,更而况李德全还和师傅秦富学了一手驯养鹞鹰的绝技,从而更是得了康熙的宠,前两年以李德全办事小心,忠于奉上为由,特地赏了五品的顶戴,把李德全美的,见谁都脚步轻飘飘了好一阵。
既然此事牵扯进了李德全和皇上,那么卫氏的孩子就可能是龙种,宫中以前还从未出过如此荒唐之事,虽说民间有所谓游龙戏凤一说,可是这里不是民间,而是巍巍禁宫,康熙就守着自己家门口,坐拥一大群的嫔妃,却和一个卑贱的辛者库旗下奴婢有染,此事如果传了出去,真真被人家笑话。
但是如果处理不好,不仅有可能被其他嫔妃趁机算计说自己没有执掌六宫之能,更可能惹来龙颜大怒,康熙是个极要面子之人,万一恼羞成怒,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此事真是危机重重。
高群是个伶俐人,听到这里也已经知道大概,深知在留在这里即便多听一句也甚是凶险,于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佟贵妃眉头紧锁,呆坐在炕上,心中似波涛汹涌,不仅担心自己的命运,更有几丝酸楚,她懂得,做为皇上身边的女人,聪明的话,就应当由着皇帝的性子,明白三宫六院雨露遍洒,做一个谦让大方之人,这才是所谓贤良淑德。但是身为一个女人,又有谁不希望枕边之人只属于自己呢?她知道康熙之所以看重孝诚仁皇后的原因之一就是皇后从不嫉妒,而康熙也时常籍着孝诚仁皇后的例子敲打其他的嫔妃。康熙曾告诉自己说,他不喜惠妃(大阿哥之母),也是因为惠妃善嫉之故。可偏让自己摊到此事,到底应该如何处置呢。
这时,胤禛问了一个问题,一个他觉得早就该问,但却被几名当事人忽略的事实,他问,只是希望进一步确认,这名被阴差阳错制造出来的婴儿时不时就是他以后最大的竞争对手。胤禛问道:“卫氏所诞下的孩子是男是女?”
阿布鼎战战兢兢道:“是男孩。”这是另外一个使他战战兢兢的事实。他虽然地位低下,却也能猜个大概,孩子的父亲必然是个皇室亲贵,很有可能是皇上本人,但是他却不敢,也不能指望因此子之故,就能全家鸡犬升天的美梦。
首先,以他的身份,别说见皇上,就是想见李德全大总管也不可能。如果告诉自己的老主子索额图简直就是找死,索额图之于太子,恨不能扫除所有可能给太子造成威胁之人,且不说这整桩事根本就是匪夷所思,有没有旁证,而且诞下的是又是个男丁,如果是龙种,太子就多了一个竞争者,索额图还不趁机灭了自己一家。所以自己自这孩子出世,一直就天天做噩梦,深怕有一日事发,全家人性命不保。
胤禛此刻已经完全确认,他这辈子最大的政敌已经出场了。他也不免陷入矛盾之中。趁机结果了他,虽然阴损了一些,却从而使得自己以后登上太和殿的那张宝座一路通途?还是帮助他,让康熙认回这颗遗珠,存一个忠孝友爱的名声,但却给自己留下遗患?
房中几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佟贵妃苦想解决之道,阿布鼎忧虑身家性命,而胤禛却在盘算自己和那个婴儿的命运。
胤禛最先有了答案,难得有机会来到这段历史,不如让它更精彩一些,再者现在如果要处置这婴儿,自己尚且没有实力,必然要依仗佟贵妃,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仅要对付那孩子,还得连带处置知道内情之人,牵涉太广。而且自己还有些心障,到底是来自现代之人,起码的道德观念告诉自己,起码不能杀人,胤禛暗自里摇摇头,他不确定这种心障是不是会成为自己以后成就理想的绊脚石。
既然做出了选择,胤禛便有了主意。他让阿布鼎在房外候着,然后对佟贵妃道:“皇俄娘,既然阿布鼎提到五品内侍,儿臣以为不如叫来李总管问话,以为旁证。儿臣有个想头,如果李总管也能证实阿布鼎所言,不如将卫氏和那小弟弟接到额娘身边照应着,待皇阿玛转来再请旨安置,如何?”
佟贵妃细一琢磨,确实是一条出路,但是心中却又产生了另一疑惑,她犹豫了片刻,问道:“禛儿,额娘总觉得你太过老成,所思所想有时竟如成人一般。额娘也不是说这样不好,但是却不知何故,总是心神不安。”
胤禛心说,没办法,本人确实是成人啊,很多时候我也想装,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加上宫中险恶,简直就是步步惊心。
胤禛故意露出讶异的神色,道:“皇额娘,儿臣自己倒是不自知,儿臣想,兴许是因为儿臣现在读书识理,所以所思所想,有所跃进,再者,儿臣平时师傅,伴读,侍卫都大过儿臣不少,久而久之,耳濡目染的,便如此了。皇额娘可是不喜欢儿臣这样?儿臣尽力改了就是。”
佟贵妃被胤禛说得展颜一笑,道:“傻孩子,成熟也没什么不好,有什么要改的,其实这样也好,这样啊,额娘倒是可以更放心呢,额娘以后可就靠你了,你可要给额娘争气,不可负了额娘。”
胤禛规规矩矩地给佟贵妃叩了个头,道:“皇额娘,您就是儿臣的亲额娘,胤禛必定以后好好孝敬额娘。”
佟贵妃甚为感动,一把搂住了胤禛。
胤禛轻轻道:“皇额娘,这事儿臣虽然不是完全明白,但是儿臣以为,现在皇阿玛子息不旺,我们也就只有兄弟7个,再加个弟弟也挺好,皇阿玛也必然会龙颜大悦,再说,卫氏出身旗下辛者库,若是额娘再大方点,索性让外公帮着给她们一家抬个旗,也好正式让她们娘俩进得宫中来,这样,皇额娘您必然得了贤惠的名声,皇阿玛指定会记着额娘的好。”
佟贵妃笑道:“还说你不明白,额娘看你比谁都明白,也不知道上天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小猴精下来。也好,就让高群把李德全叫了来,如果真是你皇阿玛的种,就依了你吧。”
第三十二章 八阿哥(四)
更新时间2006…8…8 22:23:00 字数:2511
果不其然,在佟贵妃的威逼利诱之下,李德全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一日的真相。那天,南苑送来一头刚去茸的梅花鹿,李德全见这鹿长得雄壮,便要御膳房割了一碗在晚膳后晋上来。
康熙喝了鹿血,便穿着便装和李德全一道在宫内遛弯消食,走到辛者库跟前时,天色已将渐暗,四周之下没什么人,只见面前的庭院之中,有一年轻女子正在洗衣裳,此女子身段窈窕,面容姣好,一头秀发乌如檀木,一下子就吸引了康熙的目光,恰巧这女子为了洗净衣裳,将衣服放入木盆之中,赤着双脚在盆中踩着衣服,露出雪白纤细的双足,当真是如玉之润,如缎之柔,踩了一会,脸上便有点点香汗沁出,这名女子不觉抬起手臂,用她同样白晰小手轻轻拭着汗,看得康熙一阵心旌动摇,登时鹿血的药用大发,康熙就觉得小腹之中一片冲动,脸马上涨得通红。
李德全伺候圣驾这么些年,根本就是康熙肚子里的蛔虫,马上凑上前道:“主子,奴才去给您消消火。”说罢,看了一眼院中之人。康熙此时早已心浮气躁,只点了点头。李德全便走入院中,那女子被来人吓了一跳,一抹红晕附上了脸颊。见李德全穿着蟒服,前后补子上有蟠龙图和五福捧寿图,带着水晶顶子,女子明白所见之人必是宫中职位甚高的内侍,连忙福了一福,道:“奴婢见过公公。”
李德全两眼一眯,打量了一下这名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啊?”
女子回道:“回公公话,奴婢贱名叫卫婉儿。”
李德全轻笑一声,道:“好名字,和你人长得一样水灵。”
卫氏羞得满面通红,也不敢答话,只低了头。
李德全又问道:“今年多大了?”
卫氏用蚊嘤一般的声音答说:“奴婢今年16了。”
李德全“噢”了一声,一般这年纪的女子,若是在宫内的辛者库杂役,必是出自之身无疑。
李德全正色道:“你的造化到了,主子要你去伺候,败败火气,你随我来吧。”
卫氏不明所以,问道:“敢问公公是哪位主子,奴婢不是大夫,不懂怎么败火啊?”
李德全一脸不耐烦道:“你这丫头,端的不懂规矩,在宫里应该也有些年头了吧?做奴婢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都不知道?败火,你去了就会了,还有啊,等会不准慌乱喊叫,否则惹恼了主子,你一家人都得见阎王去。”说罢,一手拽了卫氏就朝旁边的一座空屋子里走去,卫氏吓得面色苍白,又怕真的连累家中父母,只得咬紧嘴唇,心中如小鹿一般,怦怦直跳。房里里面黑黑的,也没有灯,李德全就让卫氏在炕上坐等着。
然后,李德全一溜小跑来到康熙面前,道:“主子,奴才办妥了,您这就进去吧。”康熙已是欲火难耐,也不多说,跟着李德全就进了院子,来到门外,一言不发,推门进去,隐约看到卫氏缩坐在炕上,登时按捺不住,便一把将其推dao,卫氏哪里碰到过这种情形,却又不敢吱声,只得任凭那人将自己的身子要了去。黑暗之中,卫氏只觉得来人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虽然强力了些,却也不失温存,让从没有经过人伦的她没有那么惊惶,便心中稍安。
半晌,那人坐了起来,伸手抚mo着她,低低地说了一句:“你好好歇着吧。”然后,稍微摸索着整了整衣裳,便徜徉而去。
后来,那位公公又进来给了卫婉儿一颗药,嘱咐她如果有事,就一定要吃了它,而且要她从此之后忘掉这件事,可卫氏却一直念念不忘那个在黑暗当中zhan有了她的身子的男人。她也觉得很羞耻,但是她却又有一种很奇怪的念想,希望时光能够停留在那一时刻,她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和那个男子之间有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可能上天真得听到了她的愿望,于是便在10个月之后给了她这个男孩。
当李德全知道居然卫氏诞下一名男婴,而且藏在宫中将近10个月后,吓得脸都快绿了,磕头如捣蒜一般,直求着佟贵妃能饶他一命,还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胤禛,希望四阿哥能在佟贵妃前撞个木钟,给自己求个情。胤禛看着他,不由得只想笑,强忍了一下,道:“皇额娘,这事虽然李总管有错,但是瞧在皇阿玛面上,儿臣也讨个情,就饶了他这一回可好?”
佟贵妃本来也没有想深究,便道:“也罢,本宫也不和你计较这事,你去一次辛者库,把那孩子抱到本宫这里来,另外,把卫氏送去皇太妃那里。你的事,等皇上回来再做计较。”
李德全如蒙大赦,连忙叩谢过佟贵妃和胤禛,匆匆爬起来办差去了。
过了数日,康熙也回到京中,直接驾临图海的公爷府,待祭奠完图海,匆匆回宫换了衣服,康熙便一路赶来见佟贵妃,因为就在几日之前,佟贵妃派身边的太监报说有紧急之事,请皇上回宫之后即来钟淬宫。康熙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便来一探究竟。李德全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深怕皇上雷霆震怒。
佟贵妃见了礼之后便定定地看着康熙,脸上亦嗔亦笑,康熙被看得莫名其妙,便问道:“宫中到底出了何事?”
佟贵妃盈盈得拜倒,道:“臣妾恭喜皇上。”
康熙更觉诧异,问道:“朕有何喜事?最近全是些烦心之事倒是不假。”
佟贵妃道:“皇上,您又添了一名阿哥。”
康熙闻言一喜,忙问:“是哪位嫔妃所出?”转念一想,又道:“不对啊,最近朕没有接到太医院的医案,没听说有哪位嫔妃有孕在身?”
佟贵妃这才将卫氏之事一五一十倒出。不想康熙听毕,却闷闷不乐,卫氏出身微贱,且此事荒唐不足与外人道,康熙是个极要面子之人,这种情形下,如何肯认这个儿子,又如何自处。
所幸,佟贵妃早有主意,她力劝康熙,以康熙目前子息不旺,且此子面相富贵,既然诞下,必是天意为由,请康熙认下此子,且建议以慧妃收养这孩子,来提高着孩子的身份,同时让自己的阿玛佟国维给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