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司,你速速告知影阁众人,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也要查出来青鹰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动他影阁者,当死。危机秦思者,更当死。
“属下遵命。”
青司得令离开,叶筠一看了看青墨的伤势道:“你的伤需静养,好生歇着吧……”
“公子记得着人往南国皇宫送封信,以免阿离担心。”
“好。”叶筠一应下后转身向着暗室外走去,青墨忽而哼出一声:“还有,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公子。”
“哦?”
“阿离她有了身孕……”
“你说什么?”叶筠一讶然回过头,那阵阵传来的心悸打碎了他的淡然。阿离有身孕了,她有身孕了。
青墨见他这番模样,微微笑了起来:“当初你在宫中被困,属下与阿离一道去南国的时候,便发觉她有了身孕。只是忧心你的处境,一直不曾言明。”
“……”叶筠一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缓缓叹息沉默下去。
这一夜叶筠一辗转难眠,他和衣躺在榻上,眸中被烛光点燃各色异彩。阿离怀着孩子,他却不能陪在她身边,容她独自去面对这么多困境。
阿离……
叶筠一在无形之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心,他不能让秦思与孩子独自待在南国。这天朝的江山,本就不该是他掌中之物。
……
俞玲珑自俞家被抄,便一直被关押在三皇子府中。而后董达摄政,碍着悠悠之口亦是不曾伤及她的性命。齐仲天留下的丁点血脉便成了护身符一般的存在……
直到叶筠一上位,她才被放了出来,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少了齐仲天,这哪里是皇子府,她俞玲珑又算什么……
临近生产,叶筠一派人将俞玲珑接入宫中,并派人来照顾她。
很快,俞玲珑产下一子,难产而死……
站在长廊上,叶筠一耳旁荡着孩子的轻声啼哭,那脆生生的响给这冰冷的宫中带来了些微生气。
“殿下,孩子的娘亲难产过世了,那这孩子……”内监甩动着手中拂尘,弓身问道。
“将这个孩子留下。”
“可是……他是三,哦,不,是叛逆之人的孩子啊。”那内监的话语间充斥着小心,不时上扬的眼珠子察看着叶筠一的神色。
叶筠一抬眼看了看天上的云彩,这孩子便如那碧洗蓝天般纯撤。往日云烟,与他何干?
“他是皇家的孩子,是孤的侄儿。”
叶筠一话语间的维护之意丝毫不遮掩,内监当下明白,俯身颔首道:“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奶娘去照顾小主子。”
小跑声很快被孩子的哭声盖住,叶筠一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刹那间柔软下来。东风绕筠一,夜色思阿离……
孩子出生的次日,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殿下,天朝大局刚刚定下来,那齐仲天尚在鞑靼为王储,这若是留下了孩子,往后后患无穷啊。”
风远侯握着手中的玉笏,面色凝重道。
“太子殿下,侯爷说得不错,如今天朝上下都知道三皇子齐仲天是叛国之人,这孩子的身份尴尬至极,长大后又要如何自处?”礼部尚书步出拱手禀道。
叶筠一微微一笑,并无半分动摇:“可他是皇家血脉,单是这一点便足够了。”
“皇家血脉又如何?殿下,试问这孩子长大后若是与那齐仲天一般,出卖我天朝,又该如何?”
风远侯倒竖着浓眉,灰白之色让人无端沉重。叶筠一对上风远侯的眼,那眼中满是坚定。
“是啊,是啊……”
“侯爷,这个孩子是皇家的血脉,他尚在襁褓中,莫非孤就为了这个假设一问夺了他的性命吗?”
“殿下,叛国实乃诛族大罪,这孩子本就不该留着。殿下心胸豁达,留他一命已是难得,不如将这孩子驱逐出宫,生死自有天命。”
这话看似退了一步,实则结果相同,试问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儿如何存活?当初他们答应留下这个孩子,是为了名声。这是个赌,若俞玲珑生下的是女儿尚好,是儿子,他们哪里容得。
见叶筠一不曾开口,风远侯继续说道:“殿下此刻心软,将来却会影响天朝大局,野心亦是会传承的。齐仲天狼子野心,这个孩子亦不可知。”
“侯爷。孤心意已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殿下……”
看着朝臣们纷纷俯下的头颅,叶筠一厉声喝道:“你们便没有子孙吗?就因着无谓的罪过去定下孩子生死。我天朝律法哪里有这种规矩……便是你们犯了欺君之罪,族中未满十二岁的少年亦是可以留下性命的。与己无关便如此心狠吗?”
“殿下息怒。”
“够了,此子不得沿袭王位,封为郡王,不予以封地,以正四品食禄奉之,赐名为景胜。”叶筠一扬首对着殿下说道。
……
而这一场殿上之争后,风远侯便称病上奏,请旨返回齐州。叶筠一自然是不允的,只得亲自到了风远侯新府邸看望。只是风远侯竟然坚决不出,竟将叶筠一拦在屋外。
叶筠一颇为不解,风远侯并非如此心胸狭隘之人,这举动着实有些异样了。
景胜的满月之日是要由生父行洗浴之礼的,叶筠一思虑再三,将此事揽了下来。青墨的伤势渐好,叶筠一着她入宫,暂且陪在景胜身边照料。
天朗气清,昭明宫外搭起了一处高台,这高台四周都裹上了金丝红绸,台上放着一条长桌与一个金盆。
云纹襁褓中包裹着的孩子被叶筠一小心接过,那孩子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小口微微张着,逗得叶筠一眸色一暖。
他与阿离的孩子,是否也会像这般可爱……
“殿下……”
身侧的内监轻唤着,叶筠一轻哼着上了高台,那长桌上放着不同色泽的花瓣,花瓣微微卷翘着,清新之气逼人。
将孩子放在长桌上,叶筠一抓起花瓣洒在金盆之中,每撒下一次便要在心中念着“万福平安”。
等到花瓣均匀地铺在金盆之上,一旁的宫婢才伸手解开襁褓,将孩子抱着递给叶筠一。叶筠一将孩子高高举起,随即放入金盆之中,孩子沾上了水,不由伸展开身子。手脚动作间,将水花溅起点点。
这孩子不是皇子,故少了其他的仪式,待到洗礼过后,叶筠一便着人将孩子抱回寝宫,而在御花园中设宴款待群臣。
抱着孩子离开的是一名宫中的老嬷嬷了,她对着叶筠一福身行礼后,哄了哄怀里的孩子便朝着红袖宫走去。红袖宫是较为偏远的一处宫殿,现为景胜的寝宫,这一路上越过了御花园和清河池便是鲜少看见人了。
嬷嬷拐过几处假山,四周颇为安静。怀中的孩子沉沉的睡着,那紧闭着的眼上稀松的睫毛被风吹得颤抖。
“孩子,莫怪我狠心,实在……实在是没有办法呀。”她径自低语着,面上堆砌着哀戚和不忍。朝着四周看了看,并无人烟,却见远处树枝重重晃动,她心中一骇,白着脸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
。
有凤还朝
有凤还朝录 第三十章 景胜遇刺
'更新时间' 2012…05…05 23:55:08 '字数' 3052
树枝摇了摇又慢慢平静下来,嬷嬷这才吐出胸口一方闷气,她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眼中利光一闪。一手将孩子稳稳抱住,一手从怀中拿出一枚黑色药丸,嬷嬷有些忐忑地将那药丸朝着孩子的嘴边塞去。
“你在做什么?”
隐在四周的一道声音忽而打破着情绪,嬷嬷当即手指一颤,任由那黑色药丸掉落在了地上。风声簌簌,青墨双手破开眼前的树枝,朝着嬷嬷跃身扑来。那嬷嬷还在惊愣之中,却见青墨手腕一转便将孩子紧紧抱在了自己怀里。
“你……”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要谋杀郡王。”青墨仰首看去,那嬷嬷失手后惊慌地坐在地上,颤抖着腿踢开地面上的碎石。
伸手拍了拍襁褓中的婴儿,青墨心中暗忖,若是叶筠一不曾让她入宫,若是叶筠一不曾让她侯在此处,那这个孩子怕是就没命了……
“不……不……我没有,没有。”那嬷嬷见青墨一脸杀意,不禁缩着身子往一旁挪去。
“没有?”青墨冷声笑着便朝着嬷嬷走去,背后一道风声紧紧呼过,怀中的孩子忽而高声啼哭起来,青墨说迟也快地提气朝着一旁的假山跃去。
“噌噌……”
噌噌的声响落地,青墨抱着孩子回身追去,却只闻得飒飒轻声,根本瞧不见人的踪迹。怀里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青墨垂首无声哄着,她转过眸子看去,那嬷嬷喉间被正中打入一枚冷镖,双眸瞪得圆滚,已然没了生气。
心中一冷,会是谁人这么狠心,定要质孩子与死地?
青墨心下一凛,上前查看着嬷嬷的尸身,她一手握拳放在身侧,一手压在了胸口。奇怪,这冷镖是封喉致死的,为何她要捂着胸口呢?
青墨蹲下身子,将孩子放在一旁的地上,小心地扯开嬷嬷的衣襟,在她手掌捂住的地方,有一方丝帕。这丝帕乍一看去极为普通,青墨不解地将丝帕掏了出来,却见这丝帕被方方正正叠在一起。
青墨将方帕拿在手中,并拾起滚落在地上的黑色药丸,方在凝神时,身后忽而传来脚步声。青墨慌忙将方帕塞在了袖口中,抱起襁褓转身,一队御林军正朝着此处奔来,看见青墨便是一声高呼:“什么人?”
“奴婢青墨,是太子殿下安置在红袖宫照顾郡王的,方才久久不见郡王回来便出来寻。正看见嬷嬷带着郡王回来呢,却不知从哪里来的贼人想要刺杀郡王,嬷嬷将郡王护着,郡王这才躲过一劫……”
青墨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拭泪。
那御林军看了看青墨怀中的孩子,对着身后的侍卫扬了扬下颚,那侍卫上前查探一番回报道:“这嬷嬷是被暗器所伤而死。”
那御林军闻言对着青墨道:“走吧,随我等去见殿下。”说着,便有几名御林军将青墨团团围在中间。
“是。”
青墨一人之言不可作为凭证,御林军也不会冒这个风险。而她并不推辞,要知现下刺客在暗处,若是她独身行动怕是危险更胜。
一行人到了昭明宫的偏殿候着,过了没多久,叶筠一便匆匆赶来。
“叩见太子殿下。”
内监与御林军侍卫纷纷跪下行礼,叶筠一目不斜视,只是随意扬了扬袖摆便直朝着青墨而去:“究竟怎么回事?”
青墨福了福身答道:“殿下,奴婢奉命去接郡王,却见嬷嬷在半途遇刺,奴婢无能,只救下了郡王……给嬷嬷整理衣襟的时候,御林军侍卫便到了,奴婢就来了这儿。”
叶筠一眼色一变,与青墨对视了一眼,随即冷哼一声:“刺客?这皇宫倒成了刺客来去自如之地了。”
话音一落,殿内诸人纷纷俯首跪下,独独余下青墨站着,她对着叶筠一指了指衣袖。
“哼,还不快去查?莫非要孤在此等着刺客不成?”叶筠一勃然大怒,厉喝间那些侍卫颤着缩起脑袋:“是,是,属下立刻就去办……”
御林军往外退去,直到偏殿门被关上,叶筠一才回过头来。
“你查到了什么?”
青墨将孩子放到一旁,从袖中拿出那一方丝帕:“这是那个嬷嬷身上找到的。”
叶筠一瞥了一眼,伸手捻起丝帕一角,手腕晃动间将丝帕抖开。一块残缺的纸屑掉了下来,缓缓落在地上。
“这是……”青墨将纸屑拾起,上头却只有一个竖形的“人”字。
叶筠一结果那碎屑,这两笔分明是一个字的起笔。会是什么字呢……
“对了,公子,还有这个。”青墨忽而想起,拿出那黑色药丸来。
伸手将黑色药丸碾碎,叶筠一眸色一闪:“这是毒药,裹上了鱼鳞粉便是入口即化。用在景胜身上自然是极有效的。”
“好歹毒的心思,不过是个孩子,为何要置他于死地呢。”
青墨的话让叶筠一沉下了心去:不错,杀人必要有所求,景胜刚刚出生又怎会与人结仇?无冤无仇的刺杀便只为了三样东西——名、利、禄。
他尚未大婚,景胜的名与人无尤。利更是无需提及的,那禄呢……有他在朝中,这禄会对谁有好处?
百思不得其解,叶筠一揉了揉额角,此事不曾大白,只能叮嘱青墨寸步不离景胜身边了。
“这几日将这处偏殿收拾出来,你与景胜就在昭明宫呆着,我会暗中着人护卫着,万事小心。”
“青墨知道。”
……
岁岁年年长,朝朝暮暮短。天朝与南国对立着,有太多的风云阻挡,山川也罢,长河亦罢,总归是落得两相凝望。
南国皇宫中,秦思被小爱搀扶着在长长的宫道上走着。
“公主,这石子硌脚啊,还是小心着些。”小爱小脸蛋皱在一团,脚下每走一步都吃痛得咬唇忍着,实在憋不住了,才抬眸看看秦思说道。
秦思闻言停下了脚步,牵着小爱到一旁穿上绣鞋:“御医说这石子路多走走,对生产有好处。”
“不疼么?”
“疼,可是疼过以后身子却会舒坦不少。”秦思说着,伸手擦了擦额间的薄汗。
“公主。”
天官躬身对着秦思行了一礼,上前弯腰替秦思穿好绣鞋。因身孕而肿胀的小腿与脚让秦思的动作极其吃力。
“公主,今儿个风大,还是先行回去吧……”天官拿过披风套在秦思的肩上,轻声道。
“也好,顺便去看看折子,过几日便是上元节,本宫总要看看进展如何。”
说着,秦思便起步朝着明靖宫走去。
明靖宫前挂满了红绸,南国有这样的传说,娘亲产子的时候,若是红绸漫天,能够以红光包裹住这个孩子,孩子便能健康长大……
步上台阶的那一瞬,秦思突然身形不稳,那沉沉的小腹往下坠去,腿间顿时蔓延开一阵阵的抽搐感。
察觉秦思的脚步顿住,小爱停了下来,侧眼看去,秦思满脸苍白之色,眼中隐约起了红丝。
“公主,你怎么了?”
秦思蹙眉,忍着那阵阵袭来的痛楚,咬牙道:“怕是……怕是要生了……”
说着秦思唇角溢出一点点痛楚的呻吟,那微微扬起的脸颊上挂满了红意。天官见状,当即对着明靖宫前的内监道:“还愣着做什么,传太医啊……”
“是。是。”
一旁的宫婢惊着上前来将秦思扶到殿内去,明靖宫的后殿早就清理出来,专备于秦思生产之用。
秦思被抬到床榻上,软实的褥子压在身下,很快便被汩汩涌出的润泽打湿。那阵阵的疼痛在她平躺下以后缓缓退去,秦思微张着唇,眼眸迷离。
“公主,你还好吗?”小爱带着点点哭腔问道。
秦思想要回话,却被涌上的倦意压制住。
“公主殿下,现在莫要说话了。省着点力气吧……”匆匆赶来的女医慌忙说道。
秦思微微颔首,小爱见她好似全身的力气都散去了一般,便要上前来握她的手,一旁的嬷嬷伸手拍了小爱一下道:“权小姐,这可使不得,这产房是血腥之地,你是闺阁小姐,还是赶紧出去吧。”
“可是公主她……”公主身边没有能够照顾的人啊。
“权小姐出去吧,天官在呢。”
天官冲着小爱一笑,将她半推着送到门口才这番入内……
很快,秦思的阵痛愈发严重了,那抑制不住的痛呼声从殿内传出,小爱心焦如焚,却也只能跺着脚干着急。
“公主殿下,将这个含在舌下。”嬷嬷将参片喂到秦思口中,渗人的参味儿窜进秦思的鼻息里,她微微喘气,刚刚平息下来的痛楚再度袭来。
“啊……”
“公主殿下,忍着些。这怕是还要好几个时辰啊,可千万得留住力气……”
秦思听着一旁嬷嬷不断的念叨,身子一阵阵得抽搐。痛意太甚,她只觉得牙齿似乎都松软|掉了,使不上一点力气。
这疼痛越发的频繁,秦思身上的亵衣被打湿,额前的发亦是凝成一束束地湿漓。
“公主殿下,奴婢给你顺顺胎,可得忍着些痛……”
秦思别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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