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思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她没关系,万一成了威胁筠一的负累,大不了便是一死。可是孩子呢……
她可以带着孩子一同去京城,可是这做法太自私。筠一平安回来,必然怪她不珍重自己。如果有个万一,这孩子就是筠一最后的血脉了。
青墨见秦思似乎松动了一些,于是说道:“秦思,公子必然想再见之时,你安然无恙。”
“筠一……”
秦思颤着红唇,眼中缓缓酝酿开一点水雾。筠一,你记着,我和孩子在等你,你一定要毫发无伤的回来。我等着,等着与你再见之日。
“我们明日启程,回南国。”秦思揪着胸膛里的一片柔软,眸光里带上了柔韧的晶莹。
“好。”
次日一大早,秦思一行便告别了柳伯,朝着南国而去。
忘川与忆卿在半途与他们分开,游玩前行。秦思欣然应下,随后与苏离渊、青墨、月夜、天官五人一同继续往南。
……
秦思离开山坳的次日,京城中便上演了那一场滴血认亲。
昭阳宫大殿之上,高位上坐着一身朝服的董采薇。满朝文武分别立在两旁,将殿上中央的地方空了出来,其中摆上了一道青竹木镶金案,案上摆着几个装了水了琉璃盏。一名御医从内监手上取下龙帕,这些龙帕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看得出来已经有些时日了。
御医捧着那些龙帕,在大臣面前慢慢走过,让他们将龙帕看个清楚。
“好了,开始吧。”
董达朝着上位看了一眼,董采薇会意,扬了扬手道。
“臣遵旨。”
那御医将龙帕往东方举起,随后行了跪拜之礼,算是对先皇请罪。随后,他将龙帕上带着血的部分剪下,放入一个琉璃盏里。这龙帕是织造司最好的金丝所做,遇水则净。那水缓缓渗透进去,将龙帕上的血迹泡下来。
那龙帕上的血迹越来越淡,而琉璃盏中的水透出了红色。
那御医将龙帕碎片小心地取出来,将那琉璃盏捧着,递给一旁的内监查看。
“娘娘,可以取世子之血了。”
董采薇眼眸带着些寒意,出声道:“来人,将叶筠一给本宫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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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还朝
浮生流年录 第七十一章 滴血认亲(下)
'更新时间' 2012…04…11 12:44:34 '字数' 3082
叶筠一的双手被捆住,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度。
“微臣,见过娘娘。”叶筠一单膝跪下,行礼后站起身来。那双琉璃琥珀色的眸子剔透非常,让人觉得澄澈无比。
叶筠一看了看朝堂上的官员,着实陌生了不少。董家之心,现在是人尽皆知啊。
“世子可知今日众位大人集于此处是为何?”董采薇平缓的调子道来,却让人感觉到一点锋锐。
叶筠一沉声答道:“回娘娘,微臣知道。”
“好,那本宫也不必多言了。太医,动手吧……”董采薇话音一落,便有殿上卫将叶筠一往前压着走到案几前。
殿上卫并未解开叶筠一的手,而是让他背过身,有御医拿起匕首划破他的手指,那点点鲜红从指尖涌出,随后落入了琉璃盏中。
那血滚滚滴入琉璃盏,在众人灼然的目光中缓缓溶了进去,与先皇血帕上取下的血样融在了一起。
这让满殿上的人都起了哗然之色。
董达僵着身子,口中低喃道:“这怎么可能?”
齐家正统已经没了,那些旁支王爷就算想上位,也没有朝中大臣相助。这才是董达胜券在握的原因,现在闹出这么一桩事情来,分明是对着董达的脸打了一个耳刮子。
叶筠一有风远侯府的势力,有堂而皇之的地位。样样都是董达的死门……
殿上的气息一瞬的僵持住了,朝中大臣们先是不信,随后是惊讶。目光皆是落到了叶筠一身上,间或有人抬眸看看上位。
叶筠一自己也是哑然相对的,这是怎么回事?莫非那黄绢上的话是真的?
这静默让人窒息,那太医颤着须发打破空寂道:“娘娘,先皇的血帕放置已久,也不知是否作准,微臣以为还需取世子之血与侯爷之血一试,方可做个定论。”
董采薇本是个无野心的人,可是在宫中呆的久了,身侧的依靠也没了,她也就明白了,在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只有权力才最好的保护。
万一叶筠一登上皇位,董家必然失势,那她呢,便要在这如花的年纪深居后宫,默默一生吗?
“准。”
吃力地说出这个字,董采薇的杏目盯着殿下。
董达拱手一拜,随后领着心腹内监去将风远侯抬了出来。躺在斜椅上的风远侯被整理过一番,却依旧是挡不住的憔悴。
风远侯昏迷着,脸色颇为苍白。
“父侯。”叶筠一看着下颚凹陷的风远侯,痛声唤着。
“开始吧。”
太医领命,将风远侯的手指划破一道口,随后又滴入了叶筠一的一滴血。
董达的视线被太医挡住,当下一个心急,颇为失态地跨步赶上前去看。这一看,董达忽而狂笑了起来。不错,叶筠一的血与风远侯也溶在了一起。
(陌陌语:尼玛这是吃果果的AB型的啊,有木有???不狗血吧,不狗血吧。)
“呵呵,看来这滴血验亲并不准啊。”董达心里松了口气,只要没有证据,那叶筠一便只能是风远侯世子。
“好了,既然是闹剧一场便都退了吧。本宫折腾得有些乏了……”
“是,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臣等告退。”
……
凡事自有变数,这场闹剧的出现自然有其道理。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黄绢传闻”已经过去的时候,京城来了一个女人,一个知晓真相的女人,一个来破局的女人。
清晨,皇宫门前却异常热闹。等在东直门外准备上朝议事的大臣们正彼此交耳低语着,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滴答的铃声让人无意识回头看去。
马车在东直门门前停了下来,那车帘被掀起,车上下来的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许久的风远侯夫人。
侯爷夫人曾落到了齐仲景手上,后来就没了任何消息。她忽然出现在京城,着实诡异。可她以一品诰命夫人之名,上得朝堂,入得后宫,无人能阻。
一身正宫红色朝服,腰间系着云纹绣锦带,足下一双流苏宫底鞋。行走间,头上的双鬓飞髻上的钗环轻摇过。
“侯爷夫人?”董达一身紫色朝服,腰间系着乌金色绶带。
“董大人,有礼了。”风远侯夫人清浅一笑,随后微微颔首示意。
董达寒暄一番过后,出言问道:“侯爷夫人怎么会突然进京?”
“我家侯爷和我的儿子都在皇宫,本夫人如何能不来?”风远侯夫人没有了往日那般紧张的神色,安详的光芒中是一种坚定,破釜沉舟的坚定。
董达从中感到些锐利,也不再接话。
“现在朝中还要依仗董大人,既然本夫人赶巧,那今日朝会就不必回避了吧。”风远侯夫人说着,扬起眉眼看向董达。
“既然侯爷夫人要上朝,自然是可以的。”
“董大人莫要多心,本夫人不过是想去见见董娘娘而已。”说着,东直门被内监打开,巍峨的宫墙透开裂缝,风远侯夫人径直往东直门中走去。
殿上多了一个女子,气氛当即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风远侯夫人立在殿上当中,抬眸看着上位垂帘后的董采薇。
“董娘娘,臣妇有一问,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与仲景帝的大行也过了,为何迟迟没有新君之说?”
这个问题天下皆想问,却无人开口,今日不想会是风远侯夫人提出来的。
董采薇本以为风远侯夫人是来求情的,她的夫君儿子都在董家手上,她竟然还敢咄咄逼人。这让董采薇不解之余,也哑然了。
“侯爷夫人怕是不知啊,这先皇嫡系一脉无皇嗣可承继大位。”董达出言解释道。
“那旁支皇室呢?”风远侯夫人丝毫不犹豫反问道,她今日出现,就是为了打破朝中董家的大局。敢对风远侯府下手,他们也要掂量掂量。
“旁支皇室的最佳人选,尚由内务和诸位大人思虑,此事关乎大业,总不能草率啊。”对着她的咄咄逼人,董达应答自如。
可这正是风远侯夫人要等的话,她唇角扬起,红色的唇脂异常鲜亮:“既然旁支还未选出后继之人,就是天意了。”
说着,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风远侯夫人对着龙椅跪下,叩首:“皇上,彩凤本想将这件事情瞒一辈子,可为了我天朝大统,却不得不说了,纵然会因此背上欺君罔上的罪名。彩凤也甘愿……”
再次叩首后,风远侯夫人站了起来。
“我原名彩凤,自幼便是上官丞相家的婢女,后随着先皇后入宫,伺候左右。”风远侯夫人轻轻开口,这个身份一出,董达心中便是一紧。
身为婢女,是不可随意出嫁的。就算是配婚,也极少能配给风远侯这样的男子。
“老臣一直记得,风远侯夫人是民女出身,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宫婢?”董达出声质疑道。
风远侯夫人并不答,而是敛衽转身,看过朝中许多老臣。
“我的出身,内务自然是查得到的,只是当初在名册上记着,我暴毙而死。”
稍稍一顿,她继续说着:“上官皇后身怀有孕,皇上大喜,只是天有不测风云,皇后却剩下了一胎双子。”
“什么?”
“那黄绢所说是真的?”
……
不少大臣想起前几日的黄绢,私下议论声又起。
“双子,在天朝向来是不详之象。有双子,必有杀。”风远侯夫人面色苦笑着:“所以那两个皇子中,只能活下一个。上官皇后下不了手,让我带走一个皇子,溺死后再自己寻一处荒僻的地方过日子。”
“选皇子的时候,皇后心中犹豫,不知道该留下谁。正巧,两名皇子都睁开了眼睛,其中一个眼眸色泽极淡,如琥珀一般。皇后恐其有异象,不详,所以让我抱了这个浅眸皇子离开皇宫。”
眸色极淡。如琥珀一般。
这分明是叶筠一……天下谁人不知,风远候世子眸色有异。
“我到了河边,却始终下不了手,我只好抱着皇子离开了京城。出京时,我被风远侯爷遇到,侯爷收留了我,与我成亲,还给了这个孩子一个身份。”
说着,风远侯夫人眸中挂上了泪。
“夫人的意思是,世子当真是先皇嫡子,与仲景帝是同胞兄弟?”面对朝中老臣的问话,她颔首答道:“不错。”
董达被这消息刺得胡须发颤,那眸中的气急险些掩饰不住,董采薇亦然,她在内监的搀扶下起身,拨开纱帐与珠帘,从后屏里走了出来。
“兹事体大,侯爷夫人可有证据?”
“臣妇说话自然是有证据的。在那小皇子的腰后有一道莲花印记,那印记与仲景帝一模一样。”风远侯夫人说着,目光清澈。
董采薇摇了摇头一笑:“就一个区区胎记能说明什么?”
早知有此为难,风远侯夫人丝毫不慌乱,她对着董采薇一个福礼,对答道:“胎记尚且有巧合,那有一样东西却是巧合不了的。”
“臣妇嫁给了侯爷,曾有幸入宫赴宴。我虽假装不识皇后,可皇后却是认识我怀中的筠一的。上官皇后百感交集,为防筠一将来有个万一,皇后便留下了一封手书给我。这手书的存在,连侯爷都不知。”
ps:我知道滴血认亲不科学,这就是为后面做一个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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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还朝
浮生流年录 第七十二章 一母双生子
'更新时间' 2012…04…12 08:48:21 '字数' 3026
“夫人是说,你手中有上官先皇后亲笔手书?”董采薇提声问道。
“不错。”风远侯夫人说着,在众人解开发髻。
她的发丝披散下来,在那发丝中央有一支珍珠金钗,那珍珠极大,只是表面光泽不足,想来是旧物了。
风远侯夫人伸手将珍珠拔下道:“先皇后手书就在这里头。”
内监拿着珍珠,好不容易才碎开。当中确有一小方白绢,这手艺实在匪夷所思。众人惊异之余,将目光投向白绢,只见那白绢如雪般干净,并无一点字迹。
董达见状反笑起来:“这个白帕子就是手书不成?”
将这讽刺忽略开,风远侯夫人抵着董采薇道:“还请娘娘送一碗烈酒上来。”
董采薇允了,不一会儿,便有内监送上烈酒来。风远侯夫人将帕子丢入烈酒中,那酒盏中突然出现细微的灼灼声。待到风远侯夫人再次将白帕拿起,那帕子上已经透出了朱红色的墨迹。
其下一角露出落款——上官燕三个字,那字迹虽小,却力道流畅,万般锋芒藏于温婉之中,的确是上官皇后的手笔。
众人皆愣住,却被风远侯夫人一句:“见先后遗迹,众位当行何礼。”
见上官先皇后遗迹,就连董采薇也是要行跪拜大礼的。被这么一提醒,众位朝臣才纷纷掀起前襟跪下呼:“先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风远侯夫人将那白帕展开,放在内监手中,任由朝臣们互相细看着。
“天命昭昭,吾生双子,为破杀象,二子择一,哀兮,怨兮。一子仲景,天朝太子也。一子浅眸,送出宫外,屈成风远侯世子。现留书为证,愿他今生安然,若有万一,此绢堪正其名。上官燕。”
有了这样东西,叶筠一的身世想来是无可疑之处了。
“原来世子真是我天朝皇子,只是不知夫人为何早些不将皇后手书拿出来?”董达看着这情形,除了逼她露出马脚,就别无他法了。
风远侯夫人对着董达轻轻眨眸:“这就要问董大人了,如果侯爷安然,筠一无碍,我根本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比起皇子,我更希望筠一只是风远候世子。”
董达被这话击中,他下手对付风远侯府莫非错了?
“那现在,董大人可愿让臣妇见见筠一了?”风远侯夫人正襟道。
“这是自然……”董达咬着牙说着,众目睽睽下,他不得不应下。
很快,叶筠一被人带上殿来,只是今日他不是被捆绑住双手的。他衣衫上沾染了灰土和血色,背着光亮进来,影子投在青白玉的地面上。
朝臣们此番看他,都带着点点敬畏和尊敬,这是天朝皇家唯一剩下的嫡亲血脉了。
“娘?”叶筠一迈入大殿的那一瞬,风远侯夫人亦转过身来。叶筠一心头一直挂着的担忧砰然碎裂,他喜色跃上眉梢。
风远侯夫人温婉一笑,却是摇了摇头。她走到叶筠一面前,跪下行礼道:“臣妇见过殿下。”
叶筠一被侯爷夫人这一声称呼震住,还不及反应,紧随而来的是更多高呼声。
“臣等叩见殿下。”
叶筠一周身此时没有一点束缚,却被这“殿下”的帽子压得窒息。他僵着手臂将风远侯夫人扶起,眸中闪烁着恍然:“娘,你叫我什么?”
不待风远侯夫人回话,一旁的内监便送上了上官先皇后所留下的手书。
“殿下,你的娘亲是已故的上官先皇后,你是要承继天朝大统的人,往后当一心为民才是。”朝中老臣近日来无奈臣于董家,心中却有不满。现有了当作大统之人,自然要拨乱反正。
叶筠一看着满朝文武,沉声道:“我只是风远侯世子,更何况资质愚钝,大位自然是担不起的,众位大人还是另寻贤良吧。”
“殿下。”
说着,叶筠一便扶着风远侯夫人离开了大殿,徒留下满朝大臣的叫唤绕着梁柱而上。
……
叶筠一深深吸入一口清凉的空气,他从来没想过,他真的是先皇嫡子,就连那一日的黄绢,他也只当是传言罢了。
“筠一,你不可任性。”风远侯夫人停住脚步,低声道。
她的本意只是保全叶筠一的安全,可身份已经公于天下,叶筠一便只能接受这份担子。
任性?他何曾任性过。
叶筠一看着远处,眸中第一次有了白茫茫的空旷。
“不错,咳咳。殿下不可只顾及自身。咳咳。”闻声,叶筠一回过头,面色苍白的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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