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袖袍之下,皇上紧握双拳,却淡道:“王爷多心了,朕没有怪罪王爷的意思。”眼光掠过锦云之,看到门外跪着的墨君颜和估纥,“墨公子和估纥公子不知犯了什么错,以至于被王爷罚跪在门外?”
在皇上来到王府的时候,墨君颜早已将萧大人的首级丢到了城外的山坳里,交由野狼野狗去啃食。
锦云之回头看了一眼墨君颜和估纥,而后回道:“他们在为紫素祈福,紫素一天未痊愈,他们就得跪一天。”
墨君颜和估纥垂首,心下一致的向老天祈求起来,希望紫素快快伤好,虽说跪在这里,他们不敢有怨言,但总归面子上抹不开。
而暗处的安臣听后,心中暗叹,幸好他没有应下锦云之保护紫素的事,否则还真不知锦云之会如何待他呢。这个锦云之,还真是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皇上冷笑,“朕还以为,你是在惩罚他跟踪监视朕在东湖林的事呢。”
锦云之微皱了眉,“皇上要因此而怪云之吗?”
“这么说你是承认在跟踪监视朕了?”见锦云之不回答,皇上怒极的拍案而起,“你好大的胆子,你究竟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锦云之轻笑,“有,云之一直把皇上放在眼里!”
“你……”皇上一甩袖袍,重重的哼了一声后,就带着人离开了王府。
在回宫的路上,皇上一直怒气郁结在心,无论傅总管如何安慰都凝而不散。
“好个锦云之,朕作为一国之君,岂容你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倒要看看,这如画江山究竟是你锦云之的还是朕的。一百年前的紫眸事件若再一次重演的话,在百姓心里也怪不得朕,只能怪你带了一个紫眸的丫头回来。”皇上心中如是想着,同时已然有了接下来的打算。
王府内,安臣在皇上走后出来,叹道:“云之,真不知你在想些什么?你怎么能让父皇以为你监视他呢?这样,你可知父皇接下来怎么对你吗?”
锦云之不答反问,“那客栈建的怎么样了?”
安臣急道:“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关心客栈?你知不知道父皇很有可能对你下杀手?难道你就一点不在乎生死?云之,登不登的上那个位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看到你死。”
锦云之眯起双眼,勾起唇角,语气虽然很轻,但是却让人无法忽略其中的怒意,“安臣殿下,以后不要再说这种气话,还有客栈的事要尽快。”
他来到门外,对墨君颜再一次吩咐道:“君颜,去东湖林看看那雪狼是不是还活着,如果还活着把它带来,找人给它治治伤。”
“是,王爷。”墨君颜再一次领命而去,剩下估纥一人继续跪在原地。
于是估纥心中默默哀叹,早知如此就不陪墨君颜一起受罚了,真是失算啊失算。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皇宫里一直平静如常,安臣一直提着的心也总算回归了原位。
这一天,紫素总算是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云之,饿了……吃……”
锦云之对她笑笑,端起一早准备好的药粥,小心翼翼的喂她,此时的锦云之和先前可以说是判若两人。可是粥到嘴边,紫素却不吃,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疑惑。
“既是饿了,怎么不吃?”放下碗,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他刚想去叫大夫过来,可是紫素却伸手抓住了他垂下来的头发,皱着一双柳叶细眉,手指间勾缠着他的头发揉了揉,而后又抓起他的衣袖拽了拽揉了揉。
锦云之看的奇怪,低头看看自己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不解的问道:“紫素,怎么了?”
然而紫素却舒缓开纠结的眉,弯起双眸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梦里那个坐在云端里抚琴的白衣乌发男子和锦云之有点像呢。看在他长得和那个梦中抚琴男子相似的份上,她决定不那么讨厌他了,就讨厌他一点点就够了。
这还是紫素第一次对他这么笑呢,锦云之竟莫名其妙的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对自己这感觉摇头失笑,叹了一声,“伤口不疼吗?刚刚醒来就乱动。”
不说还不觉得,他这一说紫素就觉得胸口处钻心的疼,伸手想要扯掉伤口的绷带舔一舔,只要舔舔就会不疼了,这是她一贯的认知。
锦云之握住她的手,对她摇头,“不许碰伤口,很快就不疼了。”
紫素用力点头,挣扎道:“疼,疼……”
锦云之低喝一声:“疼也不许动!”
紫素睁大一双紫眸瞪着锦云之,良久见他板着脸色没有缓和的样子,再想到他罚她那几次,她垮下脸细细的嗷呜两声不再做声也不再乱动了,就是眼泪啪嗒啪嗒的滚下来顺着脸颊浸湿了绣花枕头。
锦云之眯了眼,伸手去擦她的眼泪,柔声安抚道:“爱哭的姑娘家可是很丑的,一点点伤痛算什么,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对于哄小姑娘,锦云之可是生手,见效果不佳,只得起身去请了舞凤来。这种费力又费神还做不好的事,就交给舞凤吧,知人善用也是他的专长。
只是很多年后,他非常后悔今天的决定,非常非常后悔,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准会出事。
☆、18沦为客栈跑堂
紫素伤愈,最开心的当属估纥和墨君颜了,他们总算不用再跪在锦云之门口了。
当紫素可以下床可以出门的时候,她第一个找的就是舞凤。可舞凤恰巧不在府中,今儿个客栈建成开业,舞凤过去当老板娘去了。
见到墨君颜,她跑过去拽住他的衣袖,眨着大眼问道:“君颜哥哥,你知道怎么样才能快快长大吗?”
墨君颜疑惑的看着她,“紫素想快点长大?”
紫素大大的点了点头,双手食指互相点着,笑的一脸贼像,“想,想快些长大。”
看到她这副模样,墨君颜更奇怪了,“为什么想快点长大呢?长大了可是有很多烦恼的。”
紫素歪着头看他,“可是舞凤姐姐说,长大了可以勾引云之,让云之爱上我,我就可以打他骂他,他就不会再罚我饿我肚子对我凶了。”
墨君颜嘴角抽了抽,摸摸她的头顶,“多吃些就能快些长大了。”想了想又警告道:“还有,这话可别对别人说,尤其不能对王爷说,否则王爷定会再罚你饿你肚子。”
这个舞凤,到底跟紫素说了些什么?若是让王爷知道,看不把她赶出府去。在府里谁不知道,他那两个夫人只是表面上掩人耳目应付皇上的呐。这紫素将来也不见得会成为王爷的女人,更别说让王爷爱上她了。这舞凤却传输给紫素这样的想法,真不知舞凤在想什么,有空时定要警告她一下。
紫素一撅嘴,转身就跑开了,她要去厨房找很多吃的,从现在开始要吃很多很多食物。
在后院被关在笼子里养伤的雪狼嗅到了紫素的气味后,立时狼啸起来。在厨房偷吃的紫素听到这狼啸声,紧跟着抓了一只烧鸡就往后院跑。
管家和锦云之从客栈回来,听到这声音后,皆是一脸凝重。
“王爷,这是……那雪狼?”管家皱了眉,不晓得王爷为何要墨君颜把那只狼带来还给它治伤,狼可不比狗,那可是会吃人的。
锦云之眼神一黯,立即风一般的奔向后院,到了后院所见的一幕愣是让他气得恨不能将那紫素捉来毒打一顿。
伤还没有好,就跑来后院,还对着铁笼又踢又打,嘴里叼着只烧鸡,喉中发出狼般的低呜声。
“紫素,谁让你下床出门的?”锦云之沉着脸,话落之时他已来到了她身边,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扣住。
紫素一见是他,嘴一张,叼着的烧鸡就掉到了地上,她看看锦云之再看看铁笼中的雪狼,急道:“快放它,快放它……”
锦云之拧着眉冷道:“要我放它,你就这种态度?”
紫素眨着大眼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这种表情她可是记得的,这代表他要罚她了。
为了不被罚,她讨好的拿小脸蹭了蹭他的手背,低语道:“云之,云之……”
锦云之皱了皱眉,看到紫素这行为,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发顶,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回走。
紫素三步一回头看看笼中的雪狼,心里虽然放心不下,可这会儿在锦云之的眼皮底下,她不敢造次,只好暂且委屈一下它,待她找机会再来放它了。
回到房中后,锦云之才缓了缓表情,放开紫素,对她道:“要我放了那雪狼不是不可以,只是要等它伤好,还有你要确保它不随便伤人。”
紫素双眸滴溜溜转了一圈,在明白他的意思后,她笑得甜甜的点头道:“好!”
每每看到她这样甜甜的笑,锦云之就忍不住挑了挑眉,揉揉她的头发,一脸云淡风轻的道:“嗯,除了这一点你答应之外,还要记得是谁伤了雪狼,这雪狼可伤的不轻呢,我救它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想到雪狼是被太子殿下射伤的,紫素就低呜着想要把他那把弓箭折成两半,再也不喜欢太子殿下了。看紫素这表情,锦云之心里十分满意,他可不允许紫素和太子殿下来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游戏。一旦他看出了端倪,定会下手将他们的感情扼杀在襁褓内,决不允许他们感情滋生。
这一日,安臣一脸难看的模样来到了锦王府,在他身后还跟着皇上的贴身内侍傅总管。
锦云之对他们伸手请道:“安臣殿下,傅总管,你们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安臣瞥了他一眼没做声,径自往客厅去,身后的傅总管从怀中拿出圣旨,尖声道:“锦王爷接旨……”
锦云之连同府中所有的人全部跪了下来,傅总管清了清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王爷公然派人于东湖林监视于朕,实乃大不敬之罪,今日查抄锦王府,一切财物归国库所有,以儆效尤。”
于堂总管看着锦云之,“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可锦云之只是轻轻一笑,“臣接旨谢恩……”
傅总管好意叮嘱道:“锦王爷,皇上念在你过去劳苦功高,已经从轻处罚了,现在只是查抄你的王府,并未废除你的王爷头衔。今后莫要再做出忤逆皇上对皇上不敬的事情了。皇上就是皇上,皇上大如天,王爷的所作所为若换做别人,皇上早就将其处斩了。”
锦云之还是一脸笑意,应道:“是,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多谢傅总管提醒。”
傅总管一想到皇上对锦云之的忌惮,再想到那萧大人的死,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也不跟锦云之再多说了,于是摆手告辞。
在锦云之来到大厅后,安臣叹道:“看吧,与父皇明着作对,还不是要吃亏?云之,你向来都是聪明人,怎么能做这么冲动愚蠢的事呢?”
锦云之将圣旨随便一丢,然后在正厅坐下来,优雅的喝了杯茶,才悠悠的道:“做皇上的臣子,不如做个闲散之人,原本还想着这次皇上能把这王爷官衔也给罢黜呢。啧,皇上还是处罚轻了。”
安臣恶寒了一把,捏了兰花指端着茶杯的手略抖了抖,洒了两滴茶水,“你是故意的?”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惊道,“难道买下那块地修建客栈,就是为了今天?云之,真不懂你心里在想什么。”
锦云之笑,“安臣殿下,总之云之不会害你就是了,相反还要助你。何必在乎我心里想些什么呢?”
安臣看着锦云之,忽然觉得他有些晃眼,之前还一直贪慕他的美色,结果现在居然不敢看他那张妖孽般的脸。草草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不,是落荒而逃了。
在接到圣旨的当天,锦云之就让管家拿银子遣散了府里的丫鬟厮仆,只留了春夏秋冬四个丫鬟,还有于堂这位管家,当然那四大公子还是跟着锦云之的。
于是,在百姓们的议论声和见证下,皇上的亲信苏大人亲自带人将锦王府的东西全部查抄入库。
而锦云之则带着紫素舞凤管家还有四大公子和四大丫鬟悠哉悠哉的去了客栈,其中还有一只雪狼紧紧的跟在紫素身后。于是,百姓们的视线又都集结在紫素身上,她的紫眸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百年前的紫眸事件,又开始在百姓们之间传开。
客栈开张后,锦云之亲自题匾“紫云客栈”。
由于锦王爷的声望,再加上客栈里那令人移不开视线的美男和美人,还有那令人好奇的紫素,外加那一只乖乖听话看门的雪狼,客栈里可以说是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舞凤自是以老板娘身份示人,扭着细腰扬着帕子忙里忙外,管家是外掌柜的,春夏秋冬还有四大公子,如果没有事情的话,全部在客栈内充当跑堂。只有紫素人小无人管,平日里就跟雪狼在门前瞎晃悠。
经过几日观察,锦云之才看出这雪狼竟是在草原上一直跟紫素在一起的那只。没想到,它竟追寻着紫素的气味追来了这里。
紫素与雪狼在外晃久了,慢慢的就开始不安分起来。紫素看了眼楼上,反正锦云之每日不知忙些什么,一切都随她。这日,她实在是憋闷的厉害,遂带了雪狼偷偷上了街。
结果就惹出事端来了——
锦云之瞪着在他面前一语不发的紫素,问道:“紫素,你可知犯了什么错?”
紫素呜呜两声,稍稍后退了一步,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两圈,而后垂下眼睛不说话。
一旁的白沙灏霖咳了一声,笑道:“不就是带着雪狼把街上那些卖肉的摊位都扫荡了个遍,吃了两根糖葫芦没付钱,被人找上门来了嘛。”
锦云之问管家道:“今日因紫素,赔偿了多少银钱?”
余堂打着算盘,回道:“一共一百二十八两四钱银子。”
“嗯……紫素,这银子全部记在你的账上。自今儿个起,你就在楼下接待客人端茶送水,来赚足这一百二十八两四钱银子吧。每天十个铜板的工钱,若吓跑一个客人,扣你一个铜板,砸掉任何一件东西都会扣你相应银钱。每天接待十个客人以上就准你吃饭,否则不准吃饭。”说完,他又看着其他几人,淡淡的道:“你们给我看着紫素,再没赚完银子之前,不准她踏出客栈一步!”
紫素在听到不准吃饭四个字后,立时泪眼汪汪,可锦云之全当看不见。大家见锦云之认真的样子,也都不敢劝言,只能对紫素报以无限同情的目光。
其实,在事后几天的时间里,大家看到紫素为了能吃饭而努力与人打招呼说话的样子,也都渐渐的明白了锦云之的用心。原来,他们的王爷是为了让紫素尽快的通过交流的方式来学会怎样做一个人呐。他们王爷的用心,还真的一点都不好猜,害他们平平同情了紫素那么多天。
赚钱之路,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紫素这一赚就是两年!
☆、19紫素长大了
赚钱之路,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紫素这一赚就是两年!
期间,她不知发恨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想和雪狼联手把锦云之大卸八块,可是每一次都在锦云之的眼神之中败下阵来。
于是,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快些长大,按照舞凤的建议,努力让锦云之爱上她,然后由她来对其搓圆捏扁打之骂之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她这两年的跑堂,可不是白当的,虽长了一双紫眸,但她那越来越清秀俊美的容貌还有那甜甜的笑容,不知吸引了多少客人,她的气场简直可以和四大公子甚至可以和锦云之相媲美了。
她将今天赚的十个铜板小心的递到余堂面前,嘴角一翘,露出两个大大的梨涡,眨着一双紫眸,讨好的笑问:“余伯,一百二十八两四钱银子,今日算是够了吧?我可以出客栈了吗?”
在她身后的雪狼甩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