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历史与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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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历史与登徒子-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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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武林尘析碎风痕  第六十七章

    原本这声短促的惊呼在大雨中并不容易听得清,可正好碰上子玉停下步履、犹豫着是继续巡下去还是偷懒回去睡大觉的当儿,便隐隐捕捉到了这一点倏忽而逝的异响。    
    他一时间不禁吓得魂不附体,丢下灯笼与纸伞,旋身提气向东面城墙发足飞奔,同时纵声大喊:“敌人夜袭!敌人夜袭!速速备战!!”平时他运气高呼一声,可声传数里,但此刻空中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声音被压得传不远去,只临近的两处城楼里兵卒得闻,应声骚动起来。    
    子玉飞驰中猛感左前方寒光一闪,利刃破空声方响便已觉锐风袭体,这一击来得好快好刁,他不及思索,腰腹一缩,翻身望右后方就地一滚。    
    他跟着两脚在城墙内壁上轻点一下,借力跃了起来,只见下面立着一条全黑色人影,在这夜晚大雨中显得朦朦胧胧,这人黑巾蒙面,身姿苗条,当是个女子,细长的眸子里煞气毕露。    
    这蒙面女子一击不中,便横刀站在城墙正中,冷冷盯着他,既不进招也不闪开,雨水打在她身上也似恍若无觉。    
    子玉半空中已抽箫在手,他心急如焚,暴吼一声,挟万钧之势直扑而下,“给老子闪开了!”    
    蒙面女子不退反进,身形一晃处,手中薄如纸张的柳叶刀、化作一团伸缩不定的刀光反撩上去,同时左手掌缘如刀锋,一径切向子玉握玉箫的右手腕。    
    子玉心头一凛,他连日来历经搏斗已有不少,眼力也给锤炼得颇为不弱,一见蒙面女子出手,便知这人非同小可,大是一个劲敌,决计不能三招两式打发掉她。情知此际大事要紧,绝不能给她缠住。    
    心底拿定主意,即便飘身而退,见蒙面女子依旧拦在城墙上过道的正中,也不追赶。他暗自咬牙一发狠,豁出去了,跳上城墙面向城里的内城头,便凭空跃下……    
    这一下显然大出那蒙面女子的意料之外,她当即愣了,也不知该如何追赶。    
    内城头与城里地面也有五丈余高,子玉衣襟飘飘,待下降两丈,右手玉箫冲墙壁猛的捣出,噗的一声硬生生插入半截,身形也随之定在半空,跟着抽出玉箫,身躯落下,然后再挥箫插墙……就如今午进城一般施为,只不过进城时是往上攀,此际却是往下降,再加上城墙内壁远不如外壁坚硬,更不知容易多少。    
    他在空中换了两回力,已落到城内,两脚一踏上实地不及喘息,便马不停蹄向东面城墙的两道城门奔去。    
    冷雨迎面打在子玉面上,他双目赤红,轻功施展到极致全力飞驰,心中只剩了一个念头:既然城墙上突然出现敌人高手阻挡自己,眼下情势必已险极,也不知还有没有救。    
    蓦地里一道闪电火龙也似的划破长空,瞬间将大地照得通亮,他猛地看见前面远处的城墙上几道绳索垂下,一个个黑衣人两手握着绳索直滑入城内,也不知有多少人,俱都口衔利刃,身手矫健。    
    整个场景迅即没入一片漆黑之中,随之一串闷雷在天边爆响,子玉的脑中也是轰然巨响,徒然间震得一片煞白,猝然止步,他当机立断,嘶声大叫:“城门已失守,所有人立即退回府衙大院死守!”声音甫落,左近城墙上已有不少兵卒慌慌张张地应是。    
    忽觉一阵拳风斜刺里击来,一人洪声大笑道:“打不死的小子,再吃老夫一记‘破山拳’!”却是孟老头子的声音。    
    子玉暗骂这老匹夫好不要脸,先出手偷袭再出声招呼,他身处险境早有戒备,当下左掌一立,运足内劲正正迎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旋涡般的暴风骤起怒号,两人周遭一篷碎雨给劲风卷得四散飞舞,子玉气息一窒,整条手臂发麻,而孟老头却给一下子震飞回了黑暗之中。    
    孟老头惊道:“咦……好你个小子,来!来!再接老夫三拳试试。”说着便待再行扑上。    
    忽听黑暗中一个苍老冷峭的声音道:“够了,这小子交给老夫,你自去吧!”    
    孟老头竟不敢多言,恭声应了,转身他去。    
    子玉心口怦怦剧跳,“今晚上蒙古人究竟来了多少高手,看来这座城池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他瞪大眼睛望着前方幽暗中,微微听得脚步声行来,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黑影出现在他身前。子玉见雨夜来袭之人均是轻装前来,想必是怕蓑衣防碍身手,被雨淋得浑身湿透也顾不得了,毕竟性命比什么都要紧,而眼前这人如此托大,若非是个疯子,便是身怀惊人艺业。子玉不敢掉以轻心,反手摘下身上蓑衣,凝神已待。    
    眼前这人举手拂开垂面黑纱,露出半张黝黑的老脸,及一对精光闪闪的细眸,森然道:“好叫你小子死个明白,老夫乃天狼阁‘十方楼主’之一的贺兰山‘九曲刀魔’。”言讫,两手微分之际,就见一团碧幽幽的寒光跃入他手中,忽左忽右,闪烁跳跃不定,在这疾风怒雨的黑暝之中分外诡异莫名。    
    “老夫此来原本不欲残杀后辈,怪只怪我国宁远公主竟下令不得伤你性命……嘿,殿下她胡闹荒唐够多了,我大好蒙古勇士不喜欢,偏生对汉狗情有独钟!以前跟酆家小子纠缠不清,就曾惹得圣上龙颜大怒,今日又对你有垂青之意,越是这样越不能容你活在世上!”    
    九旋刀魔厉喝道:“接招受死!”言罢,身影一晃处,和身扑来,一抹绚烂的刀光将子玉圈住……    
    子玉屏气凝神接战,脚底一滑闪开,身形急晃处,振起玉箫就欲同敌人抢攻……猛见眼前寒芒乱舞,右胸口骤然一凉,跟着嗤嗤裂帛之声入耳,胸衣已被划破一道近尺长的裂缝,若不是他见机抽身得快,这一刀击实他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九曲刀魔哈哈纵声大笑,“我道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少年英雄,原来不过尔尔。小子你算好了,老夫五招之内必取你性命!”    
    子玉倒抽一口冷气,眼巴巴望着身前那一身斗笠蓑衣的老头,心知碰上了真正的高手,凭自己这半吊子武功未必能在他手底走上三招两式,更休提克敌制胜了。他素来精乖透顶,眼珠一转,怒叱声中骂道:“老鬼休得猖狂!吃本公子一记成名绝招‘毁天灭地三绝式’!”说罢,怒瞪双目猱身前欺,右手箫、左手掌狂风暴雨般攻去,好似半点不理会防守,便如同玩命一般。    
    九曲刀魔乃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高手,自然不会大意轻敌,要知狗被逼入穷巷都会跳墙,人急了拼命再也正常不过,寻常武林人无分武艺高低大都备有一些压箱底的绝技,临死一击往往不可小觑。他听这小子的成名绝招说来忒威猛,也自不敢掉以轻心过于托大,当下拉开架式凝目以待,左右手中两柄月牙儿似的雪亮弯刀回防周身,风雨不透,只待敌人攻势稍一受挫,瞅准机会便一击制敌。    
    却不料子玉最是识趣,从来就不是什么“打不赢便拼了老命再打”的主儿,他手中玉箫晃得一晃,身影自九曲刀魔身畔掠过,掉头便撒丫子开跑,留下一串怪笑声:“老鬼你自个儿慢慢比划吧,本少爷我恕不奉陪!”    
    九曲刀魔看着一愕,旋即大为岔忿,再也想不到这小子竟存心耍诈,眼见他就要在漆黑的雨幕之中溜得无影无踪,恨恨怒骂一声,身影疾晃,提气发足便追。    
    此时,只听得“咣咣当当”乱响一气,城头上四面八方锣声大起,兵卒们大多已发现来袭之敌,情形大为不妙,慌忙中四处惊呼走告,传达子玉下达的退守府衙大院的命令,里里外外又是好一番大乱。    
    淫雨霏霏,夜色浓得墨也似的,城内火光暗淡,周遭四下里漆黑一团,饶是以九曲刀魔的目力,此际也不免大打折扣,只能看见前方不远处子玉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    
    前面的子玉一心要逃,便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尽往街道上的黑暗处钻,高窜低突,身形时隐时现。    
    此刻城内街道不比平日,因有子玉堵绝道路,以路阻塞蒙古骑兵突击的命令,全城大街小巷无不是大小家什散落一地,到处都是可以藏人的地方。    
    如此一来,九曲刀魔因怕给子玉使诈暗算,便不敢追赶得过急,必得多分一份心神小心戒备,足下不由慢了不少,更加之这袁州城对他完全陌生,远不如子玉今儿整一个下午到处指挥巡视来的熟悉,于是,他的轻功身法虽远较子玉高妙,也不过追了个后前始终保持两丈余的距离。    
    九曲刀魔大为不耐,以他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今夜对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辈小子出手,已是好生不情不愿,岂知竟久久收拾他不下来,日后若传扬了出去,不免成为天下笑柄,无地自容。他主意打定,当即右手弯刀交到左手,暗运真力于手臂,蓦地两手大袖望后鼓风一振,跟着脚底发力腾身疾跃而起,已侵近子玉身后,呼的一掌向子玉后心印去。    
    子玉闻得身后掌风激荡,飞奔中也顾不得回首,反臂后挥,便是一掌正正迎将上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轻响,两掌交个正着,子玉身躯剧震,惨叫一声,飞奔中的身影骤然加速,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飞到前面一辆双马篷车之后。    
    九曲刀魔大喜,他一时也拿不准这小子受了多重的内伤,适才虽见子玉与孟老头子对掌还占了上风,但想来也是因为孟老头浪得虚名太过于脓包所致,量他这么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后生能有多少功力,便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也不过二十余年,岂能跟自己相比。    
    九曲刀魔生恐被他溜掉,加速奔了过去,一跃过马车猛见前方失了子玉的踪影,他暗呼不妙,只觉脑后风声飒然,当是一件兵刃自身后袭来。    
    然而九曲刀魔功力高深莫测,远非寻常江湖泛泛之辈可比,当下虽惊不乱,急急侧首闪避,飞脚反踢,自下而上撩去,迅捷阴狠兼而有之。    
    子玉见他一面偏头闪躲时,反击的如此迅速,自己这一下偷袭势必难竟全功,只得挫步移身让开敌人一脚,同时手中玉箫一偏之际,狠狠一记敲在他肩头。也不敢多做纠缠,扭头便又跑路,笑道:“老鬼爽不爽?要还敢追上来,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虽说子玉临时变招力道有所减弱,但这一击仍然打得九曲刀魔右肩头皮开肉绽,鲜血迸流,他只觉遭受了奇耻大辱,暴跳如雷,施展轻功身法疾追时大吼道:“贼小子,跟爷爷玩阴的,今晚若不将你碎尸万段,老夫我管你叫爷爷!”    
    子玉百忙中回头笑问:“叫什么?”    
    九曲刀魔近十余年来从未受伤流血,何尝吃过这么大的亏,一时间怒火冲顶,想也不想,便断然答道:“爷爷!”    
    “诶,我的乖孙子!”子玉哈哈大笑,状似因为讨到了口头便宜而乐不可支,其实他心里头殊无笑意,只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务求激得这老魔头心浮气躁,好使自己有可趁之机。    
    九曲刀魔大怒欲狂,咆哮着疯了一般径向子玉追的去。    
    子玉心中暗自叫苦,这种小计策只可在敌人没有防备时用一次,要是不能奏效再用就不灵了。    
    他看似叫赶得荒不择路而逃,实则是有意向城池东南方向驰去,到来至东面城墙偏南的那道城门下时,果见这道城门已然彻底敞开,不计其数的蒙古骑兵由此涌入,但也立即碰上无法走马的街道,不得不下马徒步前进。    
    子玉看了这等情形,心下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眼下战局发展似乎是照自己想像中的进行,如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让所向无敌的蒙古铁骑、见识到此城军民背水一战所激发的惊人战斗力;忧的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这支蒙古偏师人数不足一万的推论上,假如这个推论本身就有误呢?那么做什么反抗都没用了,全城军民绝无幸理!倒是此城倘若果真能以短兵相接血拼血的方式给蒙古人造成巨大的伤亡,对两国交战的大局还是会有莫大的好处。    
    子玉当然不敢上去接战,一旦给后面追来的老魔头缠上,自己便会死得很惨。他脚步不停,转而又向城南奔去。    
    正全力飞奔之时,蓦地里两个黑衣人各持兵器并肩拦在路前,齐声笑道:“小子站住!好生与楼主光明正大一战,不然老子也不用客气了!”他两人只敢堵截子玉的去路,却不便上前围攻。因为九曲刀魔自视甚高,以他在江湖上的威望,亲手对这毛头小子出手已有以大欺小之嫌,要是这两人也上阵,三个人以多欺少围攻子玉,叫他们楼主颜面何存?搞不好事后反而会杀他两人泄愤。    
    子玉背地里一叠声的叫苦,正是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如之奈何?自己与九曲刀魔的相争原只在于一线,只消被眼前两人稍一拖延,那老魔立时便要近身,到时自个儿就必死无葬身之地了……    
    子玉念头未绝,忽听滴滴答答的雨声中几下轻微至极的机括声响,前面拦路的两黑衣人面容急遽惨变,身躯晃了晃,扑通扑通两声相继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即便气绝,两人背心各插着一支弩箭,自后心直透前胸,机括之力甚是强横霸道。    
    这一下异变突起,子玉及紧随而至的九曲刀魔都是猝然一惊,不约而同停步。子玉一怔之下立时惊觉暗中之人是友非敌,大喜过望,灵机一动已有了计较,向左首路旁一家矮房民居笑道:“叫兄弟们躲着别出来,用暗箭招呼我身后这老鬼便好!”由两黑衣人身上弩箭射入的角度来看,暗中相助他之人当是隐身在这间房里。    
    九曲刀魔惊疑不定,两眸中精光暴射,四下里来回扫视,在这等黑咕隆咚的地方闪躲暗器已是不利,再加上大雨声掩盖了不少箭支破空之声,不能不令他心存顾忌。    
    子玉得意洋洋,回首笑道:“怎么样?老鬼你怕了吧!小爷我埋伏了十几名使暗器的名家在此地,你再不夹尾巴逃跑,管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哈哈哈!”他打个哈哈,又转向左首那几间矮房道:“兄弟们上啊!将这老鬼围住,莫要叫他跑了!”    
    他的本意自然不是真想房内之人出来,那人既然暗中相助自己,听他将话说到这份上,便该出声跟他应和几句圆圆场,好吓到这老魔头知难而退才是。谁知等了半晌,黑屋子里面一无声息,便好似空无一人。    
    子玉不由傻了眼,也不知房内之人究竟是笨到听不出自己的意思呢,还是其根本就不愿助自己一臂之力。    
    九曲刀魔吃了子玉的大亏,那是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子玉的,他断然咬牙一横心,寻思着老夫便以一半的心思提防暗箭又如何,照样能收拾下这小子!低喝一声,两手双刀挥出一片片雪花似的寒光,冲子玉攻去。    
    子玉勉力接了两招,便招架不住,他早没了斗志,当下无暇多想,斜冲两步到这间矮房前,砰的一声破门而入,闯了进去。    
    九曲刀魔一时却不敢冒冒然杀将进去,在门外踌躇不已,屋子里不比外面,外面空间广阔,遇到暗器射来尽有闪避的余地,在房间里便难以施展,只怕防不胜防。    
    子玉进房不待站稳便抱拳行礼,一来感谢对方相助之德,二来先行表明自己绝无敌意。却不料,一目所视,里面小小的两间斗室里空无一人。    
    子玉举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情知暗助自己之人多半已躲了起来,他不敢随意出声,冲里屋墙壁自顾自微笑道:“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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