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你现在让我觉得找你谈心就是个错误哎……”
“那最好啊,下次就不要来找我谈了。”
一切对她的人生目标无用的东西她都没有兴趣!她只是还有一个疑问——“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迷惑我的白骨精会跟华助教长的一模一样?”
这个问题问的太好了,桑宁终于也有机会说一次高深的台词——“因为他是妖怪嘛,当然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要变成你感兴趣的样子才能迷惑你啊。”
——当初在古墓华助教对她说过的话,照本宣科立刻天衣无缝。
牧文心并不是完全相信她的话,可是这些又的的确确能够解释她脑子里那些片段的记忆。
“——可是那个白骨精到底为什么——算了,只要那些东西不会再出现,其他的我什么也不想知道。”牧文心侧目扫桑宁一眼——“华助教也根本不是普通人吧?”
“这……”
“这不是再明显不过的吗?不过你也不用告诉我他是什么人,今后我们就只保持同校师生和同学的关系,你们那些事都跟我无关,千万不要再扯上我。”
人类以外的事,她半点兴趣也没有!这就是牧文心思考一晚上的结果——她的人生必须回到正轨!
她站起来,边往病栋里走去边说:“你不是要出院了吗,还不赶紧走。”
桑宁坐在原地愕然地看着她大步的,坚定的,坚决自欺欺人摒弃一切不合理的背影,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强悍啊。
第五三章
华玉盏开车载着桑宁离开医院,她感慨了一下自己这几天进出医院的次数比她小半辈子都多。扭头看着单手握着方向盘帅得让人心荡神驰的华玉盏;虽然她隐约有些奇怪为什么今天华助教一改往日风格突然改穿了黑色t恤配了复古银饰;不过至少她可以庆幸自己不用跟牧文心抢男人了。
“我们不用先去锦绣斋买护符吗?”
“不用,我们要把那条蛇好好给专业人员看看。然后找人去调查一下我们的新主任。”
桑宁略感意外地看着华玉盏;她以为这些事他一向不会告诉她的;总是神神秘秘什么也不跟她说——突然这么反常;让她不禁小心翼翼的问;“我也可以一起去调查吗?”
“你当然一起。”
华玉盏慷慨大方的应着;“既然是有关你的事情,你应该是最想知道的。”
这体贴来的太突然;他却还有让人意外的在等着她——“以后各种需要处理的事情只要你有兴趣也可以跟我一起去,你跟我不是外人。”
桑宁是不是可以感到受宠若惊了?但她的惊讶却慢慢变成不解,怎么都觉得这么善解人意这么平易近人的样子哪里有点不对……随即华助教那华丽丽的嗓音就又响起;“我都这么以身作则了,你也知道以后你该怎么做了?事无巨细嗯?”
诶?
华玉盏淡淡一眼扫过来,细长的眉眼带着微挑的弧度,半冷不热的夹着三分媚——这意思就是她也该自觉向他看齐不论有任何事情都不能隐瞒不能自己偷摸的去做——
她就知道突然这么好一定有问题嘛!
这事儿怎么想桑宁都觉得有点不平衡,华助教一个老妖怪事情那么多,她了解再多也只是凤毛麟角,可是到她这儿,就真是“事无巨细”了……
正想着,车已经开到了华玉龙的别墅,她以为华玉盏只是回来拿什么东西,却见他把车停进了车库。她跟在他身后进了别墅,华玉龙还在悠哉哉的看着报纸,随口问一声:“哎,你们回来啦?”
华玉盏直走到他面前,“替我联系天道署,我需要他们的天师来看点东西。”
华玉龙看看他,看看桑宁,放下了报纸,“终于打算把她牵出来了?”
——嘛啊,她又不是驴又不是狗,怎么叫牵出来嘛……
看着华玉龙起身去打电话,桑宁忙跑到华玉盏跟前,“华助教,天道署是什么?”
华玉盏在沙发上坐下,紧身的黑t恤裹着修长紧实的身材,上面的复古银饰因为他坐下的动作碰撞得叮叮当当的——虽然突然改变风格是很奇怪,但是也很好看啦。
桑宁当然不会知道华玉盏只是突然发现骨妖跟自己品味相似而感到不爽,非要改变一下风格才舒坦。
这事就算桑宁不问他大概也迟早得跟她说的,但他才懒得解释这么麻烦的事情,就干脆向华玉龙看一眼,那丫刚打完电话回来,边自己坐下边拍拍旁边的位置,桑宁也就狗腿地坐下来。
“天道署那地方嘛,通俗点你就当它是妖怪管理委员会好了。现在这个时代妖怪不好混,麻烦还多——什么户籍身份证文凭那一大堆东西要准备不说,隔个十几二十年的就得换个地方换一套证件,更别说万一扯上警察记者那些人,暴露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在这个社会里让人类知道妖怪的存在可是大忌,所以就有了妖怪管理委员会。简单说平日里就是帮闯祸的妖怪擦擦屁股,顺便打它们屁股让他们长点教训——”
华玉龙正说得兴致勃勃,华玉盏随手抓了沙发上的坐垫扔过来,“正经点。”
——老妖怪一个满嘴屁股屁股的。
华玉龙颇感不忿,“这么说很形象啊,背后那些复杂的东西小桑宁又不必去懂,知道这些也就够了。总之对人类这边来说他们的任务就是让妖怪免遭曝光,隐藏住妖怪的存在。不要小看他们,从民国的时候天道署就建立了,渗透在人类各个上层体系,就是警方里也有人的。有些个妖怪惹出来的奇案都由他们负责压下去。”
“我这次的案子也是他们负责?那为什么还要华助教来帮忙?”
华玉龙笑笑,“别心急嘛,我们下面就说到了——这个嘛,就得扯到人手问题,天道署又不是什么公益组织,哪儿管得过来那么多事,除非事态严重否则是不会亲自出马的。他们会给一些妖怪便利,那些妖怪也就相应的要接受监管和差遣,像是玉盏小子在天道署就算脸熟信誉好的妖怪,在很多事上会给他开开后门,同等的,像这样一些案子也会拉拉线让他去协助一下,当然每个案子都会给报酬的,这就叫互惠互利。”
他说完华玉盏却在旁边哼一声,“明明一旦登记在案做点什么都得被监管着跟栓了项圈似的,还扯什么平等互利?”
“只要不违反规定就好嘛,你又没有什么伤人吃人的怪癖和嗜好。”
桑宁听着这话隐约有点恶寒,虽然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但她似乎一直都有些忽略关于华玉龙身份的问题。他是龙骨妖啊,是要吃人的啊……
这个问题她觉得她还是不要深思了!
“那……天道署的人,到底是人类还是妖怪啊?”
听起来这个妖怪管理委员会除了在妖怪的存在上给予隐秘保护之外,更像是用来保护人类免受其害的嘛。
“一半一半啦,妖怪,人类,天师都有,所以这背后也是很复杂的,亲妖派和亲人派一直斗得水深火热呢。顺便一提,因为我身份比较特殊所以也是仲裁委员会的一员。”
华玉龙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他是龙骨妖,活得久了也就“德高望重”。而且又曾经身为人类,立场上来说也就比较中立。不过关于他的身份在天道署也算是机密。
华玉盏又支着下巴懒懒靠在扶手上哼他,“不要那么得意的显摆。”
“我哪有得意了?”
“那就让你们那群‘妖怪管理委员会’的人看看,现在可是有人往桑宁这个普通、人类、女孩身上下蛇魅,这种事是天师才做得到的吧,他们如果不好好管管,可别传出去砸了自己招牌。”
看着这两个人没事抬杠,桑宁倒是想不到月见死后的一千多年里这两个人会凑在了一起。不过也好,至少,没那么寂寞。
“那么华助教说因为桑主任是人类才不好办,就是因为这个?”
“没错,在妖管会有了备案就得接受监管不能随便对人类出手。”
“那如果有妖怪非要出手呢?”
华玉龙替他开口回答:“妖管会不知道的妖怪自然还有很多啦,但既然露了面又不肯接受监管,那么妖管会对这种扰乱治安的妖怪可是很残酷的。”
“……”
这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吗?
果然不论是什么圈子,背后都有点复杂的东西。
桑宁乖乖等着,不一会儿门外就有人按响了门铃。
“来了。”华玉龙起身示意管家去开门,桑宁也有些忐忑着跟在他身后,不知道现代的天师又是什么样子的?
门一开,一阵风从门外的人影身后吹进来,吹得桑宁微微眯了眼睛,只觉得看到了一片漆黑。
艾玛,漆黑的风衣,漆黑的礼帽,拎着黑色的箱子——他伴着呼啸的风走进客厅,无视了华玉龙的招呼,径自走到桑宁面前。
“——你就是被附身的人?”
“是……”
随着大门关闭,屋里的风顿时静止恢复平静,只剩下眼前这个一团漆黑的人带来的气压——桑宁抬头看着他,但高树的领子和压低的礼帽让人根本看不到来客的脸,只有无形的视线感带来无比的压抑。
“那个……”桑宁试着开了口,“先生你……不热吗?”
——现在是夏天啊!穿着吊带薄衫站在黑风衣面前,桑宁能不压抑吗!!
一旁坐在沙发上连起都没起身的华玉盏嗤一声轻笑出来,屋里的压抑感顿时不见了,黑礼帽似乎颇为不满地摘下了帽子交给旁边的管家,露出那张五官端正线条冷峻的脸和柔顺漆黑的短发。
倒是意外的帅哥,看到这张脸,总算缓和了一身黑风衣带来的压迫感,只是那张脸上面无表情依然冰冷。
介于自己的安全还要交到这个人手上,桑宁努力热情周到的问了一句:“风衣需要脱下来吗?我帮您挂——”
黑风衣冷冷的视线投过来,简洁地说:“不用,里面没穿。”
桑宁那双“热情周到”的手顿时石化,谁来告诉她这个人为什么可以用这么正经的一张脸告诉她这种事啊!!
第五四章
略显奢华的客厅里,桑宁隔着一张包着雕花金边的白理石茶几端端坐在黑衣人正对面;可是只要一想到那句“里面没穿”她的视线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落;根本无法直视那身黑风衣好吗。
“鄙人是天道署的天师,宫本。”
他自我介绍着;桑宁下意识问了一句:“日本人?”
宫本面无表情地解释:“姓宫;叫本;宫本。”
看起来他倒是常常被误会已经习以为常不怎么在意;继续说:“天道署已经初步了解了你的情况并登记在案;所以从今往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问题可以直接找我。”
说着他推过来一张名片,桑宁犹豫着要不要去拿起来;站在她身后的华玉盏已经挑眉说:“她只是个人类,我是请你们来解决她身上的蛇魅,没有必要登记吧?”
——从三个人落座之后华玉盏就没有继续坐着;而是以监护人似的姿态站在桑宁身后,不得不说这也的确让桑宁安心不少。从他的话里桑宁不时能够感觉到跟天道署打上交道对自己的人生恐怕从此有不小的影响。
宫本一副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模样,倒是不吝啬于说明——“在来之前我已经对桑小姐的背景做过简单调查,恐怕以她的出身,确实有备案的必要。”
“我的背景?”
桑宁很疑惑,就算她是月见的转生,可她都已经是个普通人类了,何况这么短时间内的一个简单调查也不可能查到“转生”这种事情吧?
“看起来桑小姐还不知道,你所出生的桑家自古就有‘阴女’一说,据天道署的调查资料推测那似乎是由于桑园所压抑的庞大阴气凝结的一种表现,所以阴女多为不祥的象征并且可能隐藏着不可控的负面力量。虽然近几百年来桑园销声匿迹,桑家也已经没有了有关阴女引起异象的记录,但既然你是两世的阴女,还是要以防万一。”
桑宁一脸愕然,两世的阴女又是什么意思?
她看不见身后的华玉盏于是只能把疑问的目光投向坐在身边的华玉龙,而华玉盏却也拧着眉头向他看过去——
华玉龙好无辜,立刻表明清白:“不是我把桑宁的信息透露给天道署的!”
华玉盏显然不怎么相信,如果不是他透露,天道署怎么会知道桑宁是阴女转生?
宫本这时候开口拯救了华玉龙:“天道署收集的文献资料中有一份千年前一位周天师的手记,我调查时刚好搜索到有关阴女转生的记录——桑家的阴女即便转生也只能出生在桑家,并且是与生前同样的时辰,连八字也必须相应。即是说转生之后依然还是桑家的阴女。而根据他曾经转生过一位阴女的记录推算来看,应该正是桑小姐。”
华玉龙的清白得以证实顿时松了一口气,华玉盏却挑眉——周天师。丫都死了一千年了还能给他们拖后腿!
只有桑宁淡淡垂着眼,手指不自觉地纠结在一起——即是说她其实还是桑家的孩子,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小孩。
这样一来桑宁的身世在天道署算是彻底藏不住了。
华玉盏顿时更没好气,双手抱胸斜斜地靠在沙发后背上说:“既然都备案了,那就赶紧解决她身上的蛇魅——当然还有背后下这条蛇魅的黑手,可不要敷衍了事。”
桑宁隐约明白了华玉盏的用意,他自己身为妖管会的“登记妖怪”不方便对人类下手,所以就干脆让妖管会的人自己来把桑主任揪出来。
如果这条蛇魅的确是桑主任做的手脚,总会有迹可循。
宫本略一点头,“这是当然的。同时我还有另一件事,觉得有必要顺便说一下。”他打开黑皮箱,从里面拿出一张调查资料,“我在调查桑宁的出生相关时,发现桑姓中还有另一个人被登记过,属于保密登记所以登记原因不明。奇怪的是除了出生相差十四年这一点之外,两个人的生日和时辰是一模一样的。”
他将那张纸也从桌上推过去,上面是两个人的生辰对比,的确除了年份,甚至能够精确到医院记录的几点几分都是一模一样的。
桑宁看着那张调查资料,大概不得不感叹天道署的确是很强大的。在她已经被过继收养,连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出生身世的时候,他们已经调查到了她真实的出生地和出生证明。
宫本坐在她对面友情补充说:“虽然还没有具体证据,不过根据两个人出生地的情况来看,有亲缘关系的可能性很大。”然后一脸“大家友好合作坦诚相待”的正经神情看着桑宁。
这么周到这么有诚意真让桑宁惶恐,大概只要桑宁需要,他立刻就回去调查证实了。当然欠了这个人情,桑宁今后是要还的。
“呃,谢谢啊……不过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嗯?”
这回华玉盏和华玉龙都挺奇怪地看着她,连自己亲生爹妈都不知道是谁的桑宁怎么会知道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亲戚?
因为保密登记的关系,宫本所能调查到的这个人已经被匿名了。
然而华玉盏站在桑宁身后看了一眼出生日期,慢慢心里也想到了什么。
——在下水道被残笙袭击,又被骨妖救下来时,她曾经听到过一句对话。
——我们可是亲人,我怎么会伤害她呢。
她不需要什么证据,她知道,这个人是桑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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