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如玉 作者:璇玑小篆(潇湘2012-7-19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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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如玉 作者:璇玑小篆(潇湘2012-7-19完结)-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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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还未说完,就被吕承不耐烦的打断了:“军中人口失踪是常事,说不定当够了兵逃了。这种案子不必来此审理,且到你县丞府去罢。”说着惊堂木一拍就要退堂。那卢氏妇惶急起身,满眼泪水望着他:“大人,大人!小妇人的夫君不是逃兵!我夫君为人正直,怎么会临阵——大人!大人!求您听完啊!我夫君是被人谋害了,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被长官——”
  本来不耐烦拂袖欲走的吕承听到这句话,身形突然顿住。转身,眉目间全是怀疑与隐藏极好的暴戾:“甚么?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那卢氏妇心底单纯,怎会留意他的脸色,听到吕承不打算离开了,当即感激涕零连连叩头,从贴身布囊中取出一块碎步,上边血迹斑斑:
  “这是小妇人的夫君托同乡带回来的血书,一字一句都是我夫君的心头血……他看到了长官私通敌国的文书,知道自身难保,临终前匆忙写下藏在衣裳夹层里,还是同乡士兵收敛尸体的时候无意见到的,辗转半年才递到小妇人手上…。大人一定要为小妇人做主啊!我那夫君死得凄惨啊!…。求大人做主,还我夫君一个公道……”话未说完,早就已经泣不成声。只是连连叩头,额上渗出红紫血痕。吕承招手命人将血书快步送上来,细细看了半晌,嘴角边方才露出一丝不引人注目的微笑。接着手一抖,将血书收进袖中,清了清嗓子,回复官腔:
  “那妇人,你先下去罢,是是非非,本官自有公道。”
  言罢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欲走。那卢氏妇慌忙抬头,膝行两步,哀声道:“大人!那份血书是外子仅剩之物,还望大人——”
  “大胆!”
  吕承不耐烦的断喝一声:“没有证据怎么立案?无知妇人扰乱公堂!左右,给我拖下去!”
  左右衙役应了一声,齐齐拥上来要将卢氏妇赶下堂去。卢氏妇彻底慌了神,连声哀求:“大人!大人!您不能不分是非啊!大人——”
  “慢着!”
  凭空而来一声断喝,压住了卢氏妇人的哭喊,也让正欲离开的吕承声声顿住了脚步。下一刻,宁赐纤细的身影一摇,出现在吴中郡守府门口的人群前边,冷笑望着台上的吕承:
  “——大越律法里的哪一条说,能将前来报案的女子赶出门去的?!”
  不晓得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少女是谁,正在拖拉的衙役们怔了一怔,松开了手。门口看热闹的民众也在窃窃私语着,就见那少女纤腰微摆,不怎么用力,人就已经坐在了“清廉爱民”牌匾下,手中惊堂木“啪”的一拍,冷声道:
  “所有衙役退下!即刻传吴中郡大小所有官员,堂下伺候。”




☆、七、本宫看上的人

  三天之后,这件事成为大街小巷酒肆茶坊热谈。人人都在争相打听那个卢氏妇究竟是谁,居然能以区区弱女子之身告倒吴中郡大大小小十数名官员,惊动皇太女殿下与温亦儒公子亲自审理这案件。
  吴中郡守贪污军饷一事已经彻查,有了卢氏妇人的血书作证据,加上前几日日宁赐暗中派太子阁跟踪诸位官员所获得的赃物,一举查出数十名与此案有关的官员。其中除了吴中郡守吕承尚在原职外,白可钦等一干人全部被抄家流放,处理极重。皇太女已下令将南越阵亡将士重葬,妥善安置他们的后事,并将此事上报朝廷。越瑢女帝见了奏章大加赞赏,特地派逸清皇子前来宣读奖诏,顺便协调工作,“好教皇太女殿下暂时休整,以备登基大典”。
  以上只是后话了。话说宁赐那一日醉了酒,强行支撑着处理完卢氏妇人一案,退堂时脚步踉跄,多亏了温亦儒不动声色将她扶了下去,才不至于在朝堂之上丢了脸面。出了吴中郡守府衙,宁赐便一头扎进温亦儒怀里,死也不肯走了。温亦儒苦笑摇头,将宁赐抱上马车,吩咐车夫走的平稳些,便坐到了榻上,顺手替宁赐盖上一件披风。
  马车摇摇,宁赐只觉得眼皮亦愈沉重,半醒半醉之间,两只小胳膊攀上温亦儒的肩膀,毫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着:“亦儒哥……”
  温亦儒怀中正抱着她,随口应道:“嗯?”
  宁赐又蹭了一蹭,呢喃着:“亦儒哥……。”
  温亦儒低下头瞧着她:“怎么了?”
  宁赐不回答。只是深深呼吸一口气,皱了皱眉头,懒懒道:“这马车里的气息真叫人气闷……”因为有温亦儒在身侧,她愈发放松起来,索性甚么都不想,只是松垮垮挂在温亦儒身上,喃喃的道:
  “闷着呢……亦儒快把帘子打起来,做甚么来……好热……”
  温亦儒的身形微微一滞,低头一瞧怀里的小人儿,双颊盈盈似粉,呼出的气息有些不稳,轻轻喷洒在温亦儒的脖颈上,有些发痒。温亦儒垂下长长眼睫毛,不动声色的离得远些,伸手掀开马车的车帘。
  一股冷风迎面吹来,冰寒刺骨。宁赐被冻得睁开双眸,张口就是一个喷嚏,再开口就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不满:
  “……。冷啊!谁叫你开帘子的!”
  温亦儒垂下眼睑低低笑了一声,并不反驳。他知道宁赐的脾性,只是顺手紧了紧披风,柔柔的道:“以后莫要喝这么多酒,好么?”
  声声叮嘱情深意重,宁赐纵然是醉酒也能听得出来。只在心里微微一晃神,宁赐再开口,却已经是漫不经心嬉笑的模样:
  “甚么这么多酒,才四五瓶么,还是跟人家分着喝的。”
  温亦儒为她紧披风的手臂微微一顿,片刻,听得他的声音含着一丝探究:“是……吴中郡的哪一个官员?”
  宁赐似乎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询问意味,只是舒舒服服的躺在他怀里,随着马车摇晃,声音愈发轻松:
  “或许真是吴中郡的官员。可惜吕承手下能有这样的人才?瞧着罢,本宫看上的人,绝对不会错的。”
  那句“本宫看上的人”让温亦儒怔了片刻,定了定神,他才慢吞吞开口:
  “莫非就是你命人送回行宫的那个蓝衫男子?”
  “正是。”宁赐微微颔首,眼中一丝得意之色闪过,“你可见过此等清华毓秀的人?倒是见惯了那些世家公子的造作,能得此纯净剔透的人儿,本宫怎生舍得放回去。想个法子要他随我回去才是正经……亦儒?你说,我得找甚么法子呢…。”
  两人一路上聊着闲话,终于到了皇太女行宫门前。温亦儒打起帘子,搀着宁赐跳下车,扶她到寝阁休息。路上,宁赐机械的走着,只觉得头昏得很,眼皮渐渐变沉,发出的呢喃之声越来越小,越来越细:“还有多久……。”
  话未说完,两眼一黑,被温亦儒接个满怀。最后费力地睁开眼皮看一眼温亦儒苦笑无奈的神情,她安心地闭上了眼,就这么沉沉睡去。
  “吩咐厨房准备醒酒汤。”
  温亦儒轻轻抱起怀里的醉猫,叹了一口气:“另外,派人传话到温府去,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八、求娶皇太女

  宁赐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夜。待得她费力睁开眼皮之时,天已经大亮了。
  深深呼吸着空气中龙涎香若有若无的香气,宁赐感到头疼轻了不少,颇有些神清气爽。定了定神,宁赐慢慢坐起身,锦被缓缓滑了下去,露出她身上雪白的丝质长衣。抬眼向前方望去,珠帘外隐隐约约有一个颀长的身影在晃动。她试探的开口:“亦儒?”
  那身影微微一顿,接着,温亦儒清润的声音隔着珠帘遥遥传了过来:“——醒了?”
  宁赐并不应声,只听帘外的温亦儒道:“现在已是正午了。我去唤璧君来,你且再躺一躺。”
  宁赐听话的缩回被子里,闭上了眼睛。过不多久,苏璧君过来侍候宁赐起身,吩咐厨房呈午膳。宁赐休息了一夜,心情很不错,兴致勃勃的吃了两口,一转眼看到旁边檀香桌上搁着的雪白宣纸,隐隐约约记起来刚才温亦儒似乎在桌前写甚么,不由得好奇地问:“那是甚么?”
  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温亦儒的目光落到书桌上,继而平静地回答:
  “字帖。”
  “嗯?”宁赐好奇的放下筷子起身,绕过温亦儒走到桌前,凝神看着桌上平铺开的宣纸,上边犹自散发着墨香的小楷看起来似乎很熟悉……唔,字迹清峻挺拔,口气疏离冷淡,语调中总是带着嘲讽,满纸清清冷冷的模样,从正楷的撇折横竖中都能透了出来,足见这字体的主人是何等孤高清傲。偏生这清冷中缠绕着丝丝张扬,没有龙飞凤舞的迫人气势,却无处不在彰显着低调的奢华尊贵,以凌人之姿跃然纸上,单独拆开一个个字看,绝代的风华美如本人。
  宁赐一时间看得怔住了神。许久,这才回过神来,喃喃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这是我那份……批复军饷的奏折?”
  她的字一笔一划全部学自宫凤瑾。自小见惯了宫凤瑾清冷孤高的模样,笔尖下的字自然学了个十足十。后来宣墨任太傅,为她选的字帖字迹圆润了些,可宁赐总是不愿意学,自顾自回屋翻找宫凤瑾的字帖专心致志的练。日子久了一来二去宣太傅也就只好随她去了。
  相比起苏荃姐妹的轻巧秀丽,苏逸清的沉稳敦厚来说,宁赐的字体太过冷峻,不适合女儿家书写。然而作为皇太女殿下的字迹,却得到了女帝陛下的大大夸奖。自从见到了温亦儒的温润小楷之后,宁赐大叹不如,更加发愤图强的练字,两个月生生写秃了两支笔,居然勉勉强强习得了温亦儒几份温润从容的气息。欢喜的宁赐抱着温亦儒不撒手,直夸这师父教得好。
  可是眼前这份小楷……内容她自是熟悉的,可是这字迹总让她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是我写的。”
  听得这句话,宁赐下意识回头,却见温亦儒闲闲斜倚在软榻上,修白如玉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把水晶匕首,午后米黄的阳光软软照在他身上,飘渺不似真人。
  “内容自然是你的。字帖也是你的。你手里的那份,正是我写的。”
  宁赐傻傻转过头去,又细细端详着手中宣纸。良久,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公子竟然有这等模仿字迹的本领。”
  温亦儒垂下眼睑,低低一笑,声音也有些虚幻缥缈:
  “……只要心心念念都是一件事,纵使是微末如蝼蚁,也终有成就。”
  宁赐心里微微一动,心心念念……他心心念念的是自己的字迹……
  片刻,温亦儒直起身,拍了拍身旁软榻,示意宁赐过来坐。宁赐依言过去,就见温亦儒将手中小小的水晶匕首递了过来,坦坦荡荡望向她:
  “前两日苏州知府送的。我记得你自幼喜好这种短小兵器,便留下来给你。虽说是有些脆弱不堪一折,但是好歹还算小又有鞘,搁在袖子里也算安心……总比你袖中揣些钗防身要好。”
  宁赐的脸微微一红——她袖中的的确确喜欢放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为了防身,也为了使用方便。当即接过匕首放进右袖里,手掌再伸出来时俨然换了东西——
  两颗金黄的小枣安安静静摊在手心,宁赐笑得眉眼弯弯:“瞧,不只有钗,还有好吃的。”
  捏起一颗塞进温亦儒手里,自己咬一口另一颗,惬意的弯下身子枕在温亦儒怀里,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打开的小轩窗,略带寒冷的风微微吹过,宁赐动了动,只听头顶温亦儒微微一叹:“赐儿……”
  宁赐睁开眼:“嗯?”
  温亦儒似乎不愿直视她的眼睛,只是望着前方的门帘雕花,声音略低,无端温润:
  “过了上元节,一月二十一便是女帝陛下的寿辰。”
  “这个我晓得,”宁赐应了一声,“怎么了?”
  “到时会有各国使者来贺,”温亦儒似乎顿了一顿,“东齐使者,四皇子宇文凌,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宁赐这次没有把眼睛闭上,她依旧睁得大大的,眼色却渐渐冷了下来:“宇文凌——可是那个李皇后的嫡次子,出生就有楚王封地的那个?”
  温亦儒微微颔首:“……正是。”
  宁赐秀美的娥眉微微蹙了起来。她不自觉地坐起身,眼始终注视着檀木书桌上的笔架,心却缜密筹划着。
  宇文凌,最受李皇后宠幸的皇四子,与东齐当今太子宇文恪一母同胞。然而太子恪名义上是李皇后的嫡长子,实质上却是她的族姐与丈夫的私生子。迫于压力李皇后过继了这个孩子,并依照皇帝的吩咐支持他当上了太子。然而她却打心眼里宠幸皇四子宇文凌——毕竟这才是她的亲生骨肉。如今东齐的皇帝又不明不白得了绝症,这形势谁都看得出来,太子恪被废是迟早的事,下一届的储君必定是皇四子楚凌君无疑。
  可是就在这紧要关头,宇文凌居然自动出局了。
  从南越国都到东齐国都倒是不远,骑马慢行大约一个月左右的路程。可是浩浩荡荡带着贺寿队伍一来一回,最低也得三个月。那时候宁赐已然登基为帝,各国使者又得来贺,莫非这东齐的皇子不打算走了不成?莫非他要常住南越?
  更何况,东齐皇帝危在旦夕,要是他哪天挺不住了去了,那这皇四子岂不是抢不到皇位了?
  宁赐越想越不得解,索性抬头望向温亦儒:“这是为甚么?”
  温亦儒低垂眼睑,修白如玉的手指无意识轻轻扣着软榻上针绣的花纹,有一下没一下的,似乎陷入了沉思。宁赐就这么安静的与他对坐,不欲开口,以免打断了他的思绪。片刻,温亦儒抬起头:“忘记说了,东齐皇子此次前来,一是贺寿,二是求亲。”
  “求的是谁?”宁赐很感兴趣的凑过去,“苏荃还是苏茗?”
  “都不是。”
  温亦儒凤目微阖,倚靠在背后软垫上,依旧是闲适安逸的神情,可不知怎的,唇边隐隐约约有了一丝笑模样。
  “这次楚凌君殿下要娶的人,好巧不巧,就叫苏宁赐。”




☆、

  “求的是谁?”宁赐很感兴趣的凑过去,“苏荃还是苏茗?”
  “都不是。”
  温亦儒凤目微阖,倚靠在背后软垫上,依旧是闲适安逸的神情,可不知怎的,唇边隐隐约约有了一丝笑模样。
  “这次楚凌君殿下要娶的人,好巧不巧,就叫苏宁赐。”
  ——宁赐正喝着茶,不提防一口全喷了出来,咳得惊天动地。
  温亦儒好脾气的擦去袖上茶水,顺手拍拍宁赐脊背帮她顺气。看着她伏下身子咳得撕心裂肺眼泪汪汪,他的嘴角微微抽搐:
  “……无妨。听人说那楚凌君风神俊朗,天姿卓越。加之前途无量,赐儿若是嫁与他,必然是天作的美满姻缘。”
  宁赐闻言抬头,两眼泪汪汪望向温亦儒,一把抓紧他的衣袖,死也不松手。那哀怨的神情活脱脱属于弃妇:“冤家,你倒是个狠心肠的。奴家陪了你这十年,就被大人你三两句话打发了么?!”
  温亦儒神色不变:“哪里哪里。殿下若是不愿意,自然是不需离去的。我的话又能有甚么用。”
  “冤家!”
  宁赐再接再厉,拖着长长水袖一甩,扑进温亦儒怀里嘤嘤痛哭,梨花带雨一般伤心欲绝的模样:“人家为了你十年辛辛苦苦待字闺中,如今你便要如此抛弃我么?莫非奴家比不上你的心上人?莫非是奴家做到还不够好?……”
  听的她嚎淘大哭口口声声奴家冤家的叫着,温亦儒啼笑皆非,只得定了定神,片刻,这才一字一句斟酌着道:“与东齐联姻,好处自然会很多……譬如日后那楚王登基为帝,你便是一国之母,在东齐地位尊宠,对两国邦交并无坏处……况且说不定日后齐越两国就此合二为一,更能扩大皇苏势力,继而天下一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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