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局(出书版) 作者:寒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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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的局(出书版) 作者:寒川子-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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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不敌,即可将他乱箭射死。若是此人只是逞强的脓包,自有大王处置。”
  “下官遵命!”
  接后连续三日,张仪未曾有一日摸剑,只在院中有说有笑地教导香女习琴。
  无疆得报,更是诧异,越发认定张仪是剑道高手,既惊且喜。第四日晨起,无疆早早起床,准备已毕,使吕棕驾驭八驷王辇前往客栈,迎接张仪。
  王辇到时,张仪正在厅中试穿剑服。剑服是荆生重金聘人精工赶制的,通体素白,用料考究,张仪穿在身上,果是英武逼人。
  张仪对镜自视一阵,转对香女:“香女,你来看看,这套服饰合身不?”
  见吕棕也在,香女欲说无言,欲哭不敢,眼中噙泪,又不敢显示,只好略略点头,别过脸去。
  张仪转对荆生,笑道:“荆兄,在下此去与大王切磋剑道,你陪夫人只在院中候在下回来。记住,哪儿也不许去!”
  荆生点头:“小人谨听姑爷吩咐。”
  张仪转对吕棕拱手道:“吕大人,请吧!”
  吕棕略怔一下,提醒他道:“姑爷,您的剑呢?”
  “剑?”张仪两手一摊,反问他道,“要剑何用?”
  吕棕惊道:“您这不是去与大王比剑吗?”
  “比剑就一定带剑吗?”张仪微微一笑,又是一声反问,打头朝外走去。
  吕棕不无狐疑地跟在身后,正欲上车,荆生追上一步,将吕棕拉到一边,小声道:“吕大人,姑爷此去,万一有何不测,还望大人周旋。”
  “荆先生,”吕棕苦笑一声,摇头道,“这事儿让姑爷闹大了,在下力微,实难周旋啊。”
  “那……”荆生急了,“若有危情,大人能否告知在下?”
  吕棕略想一下,点头道:“这样吧,你在台下,寻个隐蔽处候着。”转身喝叫启程。
  在数百卫士的前簇后拥下,王辇辚辚而去。
  张仪与吕棕再登琅琊台,远远看到越王身着蓝色剑服端坐于席。越王身边,一边坐着伦奇,一边坐着贲成。身后数步处,昂然挺立四名剑士,穿的也是清一色的天蓝紧身剑服。击剑厅下首,依旧端坐数十名剑士,剑服五颜六色。
  剑厅外面,阮应龙亲领五十名弓弩手悄悄靠拢过来,各自寻出隐藏之处,张弩搭矢,目视剑厅。吕棕眼尖,远远瞥到,心头陡然一沉,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若是真的万弩齐发,任张仪是何等高手,也将无处逃遁。
  张仪却是茫然无知,或视而不见,顾自缓步入厅,拱手揖道:“中原剑士张仪见过大王!”
  看到张仪气沉神定,英武逼人,与三日之前判若两人,越王脱口赞道:“好一个剑士!”
  张仪再次拱手:“谢大王褒奖!”
  越王轻轻击掌,只听嗖嗖几声,几道光影闪过,身后四名剑士已如利箭般飘落厅中,在张仪四周五步之外站定,各自手持剑柄,目光如电。
  见张仪依旧面不改色,兀自不动,越王点点头,指着几位剑士对张仪道:“张子,这几位剑士是寡人的侍卫,虽说不才,在越国也算顶级剑手,听闻张子是中原第一剑,皆想领教,还望张子不吝赐教,点到为止!”
  “张仪领旨!”张仪拱拱手,身体未动,言语却对四位剑士,“诸位剑士是一个一个上呢,还是四人齐上?”
  四人皆是一震,目视越王。
  越王略略一想:“悉听张子!”
  张仪笑道:“大王既有此旨,就一齐上吧!”言讫,在厅中并膝坐下,眼睛微闭,瞧也不瞧四名剑士。
  见此情景,四位剑士心下俱是一震,当下摆出架势,抽出宝剑,如临大敌。
  说好比剑,竟然闭目端坐于中,赤手空拳,以一对四,且四人俱是一等高手,无疆纵使会尽天下剑客,何曾见过此等剑士?
  愣怔有顷,无疆终是忍不住好奇之心,伸手拦道:“慢!”
  四位剑士各自后退一步,作势站定,握剑之手俱出一层冷汗。
  无疆目光射向张仪:“张子既来比剑,为何不见出剑?”
  张仪朗声应道:“张仪无剑!”
  无疆大奇:“既是剑士,为何无剑?”
  “张仪来越地比剑,自然不需带剑!”
  “这……”无疆越加不解,“张子身上无剑,如何比剑?”
  张仪拱手道:“在中原之时,张仪听闻吴越之人善铸宝剑,大王更是藏剑无数,因而不曾带剑,只想借大王好剑一用。”
  无疆一怔,旋即爆出一声长笑:“张子此言,我道有何玄妙,不想却是借剑一用!”大声叫道,“司剑吏何在?”
  司剑吏应声而出,在越王前面叩道:“微臣叩见大王!”
  “为张子取剑!”
  司剑吏应喏而去,不一会儿,手捧一只剑盒走出。众人仅看盒子,就知是一柄好剑。
  无疆目视张仪:“张子请看,此剑可中意否?”
  张仪拿眼角稍稍一扫,迅即摇头:“此为庶人之剑。”
  无疆一怔:“何为庶人之剑?”
  “回禀大王,”张仪禀道,“就是怒目张牙者所佩之剑,可用于开肠破肚,刎颈割喉,张仪不屑用之。”
  “哦?”无疆大怔,目视伦奇、贲成,二人亦是愣怔。
  无疆略一思忖,转对司剑吏道:“为张子换好剑!”
  司剑吏抱剑退去,又过好一阵儿,抱出一只红木剑盒,打开层层锦缎,露出一柄宝剑,缓缓退去。
  众剑士一看,知是一柄极品宝剑,无不引颈观望。贲成看那剑盒,知是越王勾践赐给功臣文种的宝剑。后来文种即饮此剑自杀,越王因而名之曰“文种剑”,珍藏至今。无疆让司剑吏拿出此剑,一是相当看重这个中原剑士,二也不乏炫耀之意。
  无疆微闭双目,斜视张仪一眼,目露得意之色:“请问张子,此剑可中意否?”
  张仪微微睁眼,将宝剑从剑盒中取出,眯眼细看一会儿,并未拔剑出鞘,而是将之复归剑盒,嘴角现出一丝笑意:“此为卿大夫之剑。”
  无疆愕然,眼睛睁大:“何为卿大夫之剑?”
  张仪微闭双眼:“回禀大王,就是锦衣玉食者所佩之剑,可用于炫耀抚弄,博取功名利禄,张仪何能用之?”
  张仪此言无疑是意有所指,身为卿大夫的伦奇、贲成各现怒容,吕棕更是尴尬,又急又气又无奈,轻敲几案警示张仪。
  看到如此宝剑竟遭张仪轻蔑,周围剑士俱是震怒,齐齐将目光投向无疆。
  无疆陡然爆出一声长笑,笑毕喝道:“再换剑来!”
  司剑吏眼望无疆,用力比划一下,无疆点头。过有一刻,司剑吏指挥两个力士抬出一只精致的檀木大箱,司剑吏当殿开锁,从中取出一盒,对盒连拜几拜,将之放到无疆几案上。无疆闭眼默祷几句,亲手打开剑盒,取出宝剑,细细看过,双手递予司剑吏。
  除去张仪,厅中目光无不聚集在宝剑上。
  吕棕知道,无疆抬出此剑,必是动了杀心。斜眼望向张仪,见他仍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心头一颤,额上汗出,悄悄起身,从旁门转出剑厅,飞步奔下台去。
  远远看到吕棕脸色煞白,急奔下来,荆生情知不妙,迎上一步:“吕大人?”
  吕棕跺脚道:“张子他——唉,我命休矣!”
  香女樱唇大张,芳容失色,愣怔半晌,方才问道:“吕大人,夫君他……究竟怎么了?”
  吕棕将台上情势略略讲过,又将阮应龙在厅外埋伏弓弩手的事一并说了,末了急道:“公孙姑娘,荆先生,眼下尚有时间,你们若是速离此地,或可逃得一命!”
  不及听完,香女已是蹲在地上,呜呜咽咽,泪满香腮。
  荆生稍稍稳住情绪,转对吕棕:“吕大人,眼下可有补救之计?”
  “唉,”吕棕长叹一声,连连摇头,“纵使神仙,怕也帮不上了!在下感念公孙先生大情,本想帮点小忙,不想却是引火烧身,惹下这场灭顶之灾!”
  “吕大人且请回去,”荆生略一思忖,眉头冷凝,缓缓说道,“就荆某所知,姑爷当是天下少有的奇才,如此行事,必有道理。再说,万一有所差错,好汉做事好汉当,荆某即使粉身碎骨,也不会连累大人。”
  “唉,”吕棕又叹一声,摇头道,“连累不连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不过,眼下情势,也只有这样了。你们若不肯走,可在此处守候,在下这就上去看看。”
  吕棕作别,匆匆上台。
  见吕棕走远,荆生急扯香女拐入一个偏僻处,打声唿哨,旋即赶来五名剑士。荆生神色严肃地扫视众人一眼:“今日事急,姑爷生死悬于一线,诸位各领部众,听我暗号,按事先安排,以迅雷之势登台,先解决弓弩手,再控制越王,救出姑爷!”
  五位壮士点点头,俱自散去。
  击剑厅里空气凝滞,所有人都似屏了呼吸,目光寸步不离那柄宝剑。
  有顷,贲成的目光转向张仪。贲成知道,无疆抬出此剑,等于是亮了家底,说明他已忍无可忍,动下杀气。贲成斜眼转向伦奇,见伦奇的眼睛瞄向室外。贲成偷眼望去,暗吃一惊,因为数十名弓弩手正伏于暗处,数十支箭矢无不瞄向端坐于剑厅正中的张仪。贲成暗自佩服伦奇,同时也为张仪捏出一把冷汗。不知怎的,他开始佩服起这个剑士来。
  司剑吏双手捧剑,膝行至张仪身边,将剑轻轻置于张仪膝前,而后缓缓退去。自始至终,司剑吏未出一声。
  无疆二目闭合,将脸微微转向大海方向,耳朵竖起,似在倾听远处传来的隐隐涛声。
  张仪不敢怠慢,抬手正正衣襟,调理好呼吸,紧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陡然间二目圆睁,轻轻抽剑出鞘。
  剑一出鞘,张仪就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急急稳住心神,伸出手指,微微弹之,宝剑铮然有声。张仪细审剑柄,眼角瞥到“纯钧”二字,心头一震,面上仍旧声色未动。
  无疆将头缓缓转过来,眼睛微微开启两道细缝,两道寒光如利矢般射向张仪,声音压低,杀气隐现:“请问张子,此剑如何?”
  张仪脸上既无惧色,也不见惊喜,依旧静如处子,如方才一样将宝剑插回鞘中,赞叹道:“回禀大王,此为高士之剑!”
  无疆面色陡变,眼睛圆睁,声音似从牙缝里迸出:“何为高士之剑?”
  张仪微微闭眼,气沉丹田,声若洪钟:“回禀大王,就是德才兼修者所佩之剑,可健身怡性,益寿延年,亦非张仪所用!”
  如此宝剑竟也不堪此人使用,在场人众均被激怒了。贲成一眼瞥去,见伦奇二目紧盯越王,知情势紧急,眼珠儿一转,不待越王发怒,先自震几喝道:“大胆狂徒,你连越王剑也识不出,竟敢在此故作高深,妄称第一剑士!”
  一道亮光顿从张仪心头划过。
  张仪知道,贲成说出此言,是在帮他,是在告诉他这就是传闻天下的越王剑,而剑上刻有纯钧二字,说明越王剑就是纯钧,顿时心中有数,微微一笑,朝贲成拱手道:“回贲将军的话,此剑名唤纯钧,本为吴王夫差珍藏,后为越王勾践所得,因而也称越王剑,在下此言实否?”
  所有剑士皆是一惊。
  天下剑士无不知纯钧,也无不知越王剑,却鲜有人知晓此二剑本是一剑。听闻张仪道出此事,众剑士,即使无疆的四名侍卫,也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皆将目光射向越王。
  无疆亦吃一惊,抬眼望向张仪,知此人确非寻常剑士。细心回味张仪的品评,无疆竟也觉得还算妥帖,至少没有亵渎之词。思索有顷,无疆上浮的肝火稍稍平稳一些,示意司剑吏。司剑吏膝行上前,将张仪面前的纯钧抱走。
  看到越王剑被司剑吏装入箱中,使人抬走,无疆这才扭过头来,对张仪微微一笑:“如此看来,寡人这儿已无张子可用之剑了。请问张子该用何剑,也让寡人开开眼界。”
  张仪拱手道:“回禀大王,人有人品,剑有剑品。张仪所用之剑,自非凡品!”
  此言无疑是在宣称越王宝剑也是凡品,无疆笑容敛起,面上愠色再起:“那就说说你的非凡之品吧!”
  张仪侃侃说道:“天下十大名剑,钝钧排名第三,大王可知排名第二、第一的又是何剑?”
  无疆嘿出一声,冷冷说道:“这点常识寡人五岁即知,排名第一的名唤轩辕,排名第二的名唤湛泸!”
  张仪微微一笑:“大王可曾见过二剑?”
  无疆愣怔有顷,突然像是换了个人,身子趋前,两眼眨也不眨地凝视张仪:“听张子之言,难道见过?”
  张仪又是一笑:“不瞒大王,张仪自幼喜剑,之所以历尽艰辛,深入云梦山求拜鬼谷先生,为的就是求此二剑!”
  张仪此言一出,满场皆惊,无疆更是目瞪口呆。
  贲成似是最先反应过来,急急问道:“请问张子,听闻魏国上将军庞涓曾拜鬼谷子为师,你可认识此人?”
  “回贲将军的话,”张仪微微点头,“此人是在下师弟,与在下同窗三年,跟随先生学了点皮毛功夫。”
  无疆突然起身,缓缓走到张仪跟前,拉过张仪的双手审看半晌,不无诚意地问道:“敢问张子,这两手可曾抚过二剑?”
  张仪笑道:“回禀大王,张仪在谷中跟从先生六年,可谓是日日抚摸,时时习练,不敢有片刻懈怠!”
  无疆握紧张仪之手,转对众人,朗声说道:“今日比剑,到此为止,你们可以退去了!”
  所有剑士尽皆退出。伦奇走到外面,示意阮应龙撤去弓弩手。
  无疆亲手扶起张仪:“张子请起,随寡人剑室说话!”
  “大王请!”
  恰在此时,吕棕刚刚踏完数百级台阶,正欲拐向击剑厅,见众剑士纷纷走出剑厅,正自错愕,又见贲成也走出来,一脸释然,赶忙前进一步,拦住他道:“怎么回事?”
  贲成将台上之事约略讲述一遍,不无叹服地赞叹一句:“此人当真了得!”
  吕棕打探明白,拔腿奔下台去,远远望见从树丛后面闪出的荆生,不无兴奋地叫道:“了不得,了不得,你家姑爷,真正了不得!”
  见他高兴的样子,荆生知道已无大碍,长出一口气:“姑爷呢?”
  “被大王请入剑厅了!”吕棕连喘几口气,“不瞒荆先生,吕棕随大王十年有余,至今尚未进过大王的剑厅呢!”
  香女闻声赶来,喜极而泣。
  越王无疆的剑厅位于琅琊台最东侧,极其隐秘。
  张仪与无疆随司剑吏七弯八拐,走下数十级台阶,方才来到一处石巷。张仪一看,是一个死巷,并无门户。正自惊异,司剑吏转动一只枢纽,一声闷响过后,现出一扇石门,门后是一走廊。张仪几人又走一程,司剑吏再次按动枢纽,面前再现一个石门。
  无疆指着石门,抱拳道:“剑厅到了,张子请!”
  张仪走进石门,看到一个巨大的厅堂。厅堂三丈见方,全部由巨石构造,靠东侧是两层窗子,各高半尺、宽三尺,全部由精铜构成,既可透光,又可观海,纵使孩子也爬不进来。
  厅堂四周的石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宝剑。司剑吏引领无疆、张仪观看一周,向张仪逐个介绍宝剑的名称和来历。
  转有一圈,无疆长叹一声:“不瞒张子,寡人收藏天下名剑二百六十有五柄,今日看来,皆是凡品。好在天下十大名剑,寡人独得其四,也算有所宽慰!”
  “乖乖,”张仪心中一惊,忖道,“天下十大名剑,此人独占其四,当真了得!”面上却作漫不经心状,微微一笑,淡淡问道:“敢问大王都是何剑?”
  无疆应道:“纯钧张子已见过了,另外三剑,是干将、莫邪和泰阿。”
  张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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