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后宫没有了礼法?”扶起皇后,然后冷冷的扫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人,虽说话是狠历,但面上不显一丝怒气。
马婕妤合时宜的往前跪蹭了几下,一向张狂高傲的美人双目含泪,犹自忍耐着让它不落下来,相比平日着实让人觉得怜爱,只可惜这番美景用错了地方,若是寻常时候,谨宣帝还有可能瞧两眼,只是今日他心中有怒气,看到这番情形只觉得矫揉造作。皇帝也不落座,直接进了内室走到沈夕瑶的床边坐下,看着沈夕瑶苍白的脸上有一大片青红印记,只觉得异常刺眼,明明昨日还是鲜活的美人儿,却在自己宠幸后的一天遭此劫难。伸手给沈夕瑶掖掖被角,看向太医。
第8章 帝王怜惜
太医也是个玲珑的,赶紧把对皇后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下去开药方,定要让沈小仪康复。”看了一眼皇后,接着说道,“朕的旨意这会恐怕已经到了乐成殿的春暖阁,沈氏依然晋升为小仪,却不想有这种事发生。皇后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虽说是在问话,但看向皇后的眼里并没有怒色,其中只是平静。
留下的妃嫔并不多,瞧着床上沈贵人,哦不,是沈小仪惨白的脸色,都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牵连到自己。
“皇上,臣妾也还没来得及问清事情的原委,不过马婕妤还在,不如问问马婕妤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人带进内室。”不见喜怒,不见厌恶,不得不说谨宣帝的心思够深的。
被带进来的马婕妤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张扬,从皇上来说第一句话,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心中不免带了灰败之气,现在只盼贤妃娘娘能看着往日的情分念着自己救救自己。
“妾给皇上请安。”她微微抬头想要看看皇上的表情,只是还未等自己看到就有一个茶杯被摔倒了她跟前,她微微一抖,心中恐惧万分。
茶杯本是刚刚云溪手里端着伺候用的,被谨宣帝突然拿过扔出去的时候云溪也被吓了一跳。被子在地上裂开,也惊了一屋子的人。
皇后眉间一跳,她是清楚的,皇上并不爱插手后宫的事,只要诸位妃嫔面上处理的好看,就算谁死了,皇上也不一定会过问。如今除了这般事情,除了沈贵人刚刚得宠的原因,只怕皇上还有更深的心思。想了一下,突然想起皇上有意召回大皇子并让大皇子住在长春宫,难道皇上真正的目的在于贤妃?
“朕因着马大人的缘故也宠你两分,倒不想你竟然是个不知深浅的东西,”谨宣帝接过李明德递来的手帕,细细擦着手,也不看跪着的马婕妤,对皇后说,“皇后仁慈了,还留着你这般善妒的女人。今日便撤了不得婕妤之位,贬为答应,好好反思去吧。若日后再有丑陋行径,你便去冷宫伺候主子去吧。”
在场的几位除了章昭容也并没有什么高位的,与谨宣帝相处较少,所以听了谨宣帝的话,都心里一凉,婕妤本是侧四品的位子,在后宫高位娘娘不多的情况下也算的让人羡慕,如今就因为伤了沈小仪就被连贬数级,成为人人可欺的答应?这沈贵人到底得多受宠爱?看来以后得远着点了,至少短时间内不能跟沈小仪对上。
“皇上,妾有话说。”被撤位,马婕妤自然不想,也想好了拼死一搏,哪怕这次拉不下沈夕瑶,也得赶紧摘清自己吧。
马婕妤刚想说话,皇上的就把目光投向了床上,因为他感到有人在扯着自己的衣袖。
“皇上?”混沌迷茫的声音,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努力歪着头,却不料一阵刺痛引得她整张脸都皱巴起来。谨宣帝明白沈夕瑶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见她不自觉地伸手要揉额头受伤的地方,赶紧拉下她的手。皇帝倾着上半身,给她撩开遮眼的发丝,心里也忽而产生说不出的疼惜,“你的伤虽然没有破口子,但也不能总揉搓,当心严重。”
众位妃嫔听到皇上如此温柔的安慰着受伤的沈小仪,心下都有些不是滋味,只是看地上的马婕妤更觉得有些悲哀。想想马婕妤也曾受宠过一段时间,如今皇上有了新宠,她就落得如此下场,谁知日后自己又会是什么结局?
马婕妤原本想要说出自己只是无意摔倒,牵连了沈夕瑶,却不想沈夕瑶在这个节骨眼上醒了打断了她的话,也把皇上的注意力彻底吸引了过去。?眼下这种状况,还真是叫她所料未及。
还没等马婕妤再次申辩,外面就有太监进来想皇上通报:“皇上,贤妃和淑妃在外面求见。”
眼神再次暗了暗,将沈夕瑶的手放进锦被,左手轻轻拍打着她,像是安抚又像是无意识的行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示意太监宣她们进来,也就皇上的贴身总管李明德发现谨宣帝的眼神更加冰冷了。
“给皇上请安,臣妾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贤妃和淑妃原本走在最前面,只是走到岔口还未分开的时候,就见有人来禀告说是马婕妤在景阳宫出了事端。贤妃去自然是为了马婕妤,而淑妃纯粹是因为怕皇后记恨,赶忙赶回来看看有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
贤妃的出现,让整个房间的人表情都变了变,毕竟贤妃是整个后宫唯一拥有皇子的人,平日里皇上也照顾几分,就算不是安寝在长春宫,皇上也会时不时地去看看二皇子,也因着这个缘由皇上平日对贤妃也多有几分宽和。就是不知道贤妃这次来会不会让事情再起变故,从心底众位妃嫔是不想让马婕妤翻身的,毕竟作为一个地位不低的主子,她每个月也占了几天恩宠。
贤妃跟淑妃起身,皇上才再次开口:“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你们主子搬个凳子坐下。”
一句话并没有说明是只让贤妃和淑妃落座,还是全部都能做。外面候着的秋月等人倒是明白,赶紧指了几个太监搬了凳子进去。对他们奴才来说,所有的妃嫔不管位份高低无论宠爱如何,都是他们的主子。
等众人落座,贤妃才扫过地上跪着脸色灰青的马婕妤,然后惊讶的开口:“这马婕妤可是犯了什么错处?怎么还跪着?”那语气就像是一点不知情,甚至才看到她似得,真真无趣。
“那贤妃的意思呢?”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他还真想听听自己这位贤妃会怎么说。伸手接过一个宫女新泡的茶喝了一口,脸色也不如刚才那么冰冷了,倒是有了几分看戏的意思。
“臣妾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沈贵人的样子,莫不是马婕妤罚了沈贵人,导致沈贵人体力不支?不过想来皇后大度也不会介意马婕妤在景阳宫门前惩罚冲撞了自己的地位嫔妃吧。不过沈妹妹也是,往日就因为规矩问题被罚过,想来一时也是改不好的。”虽然听出皇上话里带着莫名的嘲笑,但她却不能不管马婕妤,毕竟马家在朝中也有广泛的人脉,何况马大人如今位在御史公,无论有什么问题都能将折子直达天听,这样的助力她不会轻易放弃。想到自己的儿子,贤妃只能咬着牙开口一边想要摘清马婕妤,一边又想着给沈夕瑶上点眼药。
一旁的淑妃借着手帕掩住微微翘起的嘴角,似是怜悯似是嘲弄的看了一眼由于贤妃的话突然活过来的马婕妤。其实谁对谁错,缘由如何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心里认定了马婕妤有错,要不然马婕妤何必如此没脸地当众跪在地上?斜眼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皇后,想了想皇后执掌后宫多年,自然不会因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就算有些牵连这个时候怕也早把自己摘清了,所以收敛了心思安稳坐下等着后话。
“贤妃果然是个贤惠的,”谨宣帝刚开口,众人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呢,不料下一刻谨宣帝手里的茶杯又被扔了出去,“朕倒是不知道自己的贤妃何时这么大度,竟然为个罪人求情。”说着瞥了贤妃一眼,接着说,“你若想跟这个恶妇一起,朕不介意让她去冷宫伺候你。”
一句话就让贤妃白了脸色,赶紧跪下请罪。
“马氏,甚为后宫女眷,无容人之量,心思狭隘,朕甚为忧心,自今日起贬为答应,长居冷香轩。”
沈夕瑶虽然躺着,面色不好,可心里是极其清醒的,谨宣帝自始至终不曾询问自己这个当事人,只怕除了有抬举自己的意思,更多的是借此压制贤妃吧,看来后宫很快就又会有趣事了呢。眼角偷偷看了眼谨宣帝的侧脸,这样冷情冷心的男人,谁要认真谁就输了,想了想还是安安静静的闭上眼开始休息。
“原本今日是晋沈贵人为小仪的,不料在景阳宫外还受此惊吓和委屈,罢了,”见沈夕瑶闭上眼睡着,谨宣帝似是温柔似是怜惜地摩挲着沈夕瑶的脸颊,然后缓缓地将她抱在怀里,却又小心避开伤处,说,“乐成殿的春暖阁沈氏,恭良淳厚,深慰朕心,晋为正六品良仪,封号…………嘉。”
从正七品的贵人,直接跃至正六品,期间可是直接跃过了侧六品和从六品啊,直升三级,这种恩赐如何不让其他人眼红,更何况还有皇上亲口所选的封号,如此堪比侧五品啊。
抱起沈夕瑶,吩咐道:“去备撵车,去春暖阁。”说着大步跨出了景阳宫的正殿,丝毫没给皇后留脸面。
皇后自然是知道皇上是生气了,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就像在恼怒一个不争气的,又看了看面色发青的贤妃,才让人把马婕妤带了下去。至于沈夕瑶,皇后心里也有思量,如此情形下把她放在风口浪尖,而沈夕瑶又没有足够的人脉和能力,如此高调宠爱过于刻意了。但也就是这个刻意,值得自己用一番心思,至少在皇上对李家动手之前,沈贵人还是有用的。
第9章 惨淡收场
轻蔑地笑了笑,让半夏扶着自己走到正殿的寝室。直到冬雪回来说已经把各位主子送走了,刚刚大度雍容的皇后才忍不住把桌上的瓷杯都挥到了地上,恶狠狠地说:“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以为这样就能给我难堪又会废了才复宠的沈贵人,却不想想,就算设计也得等过了这个风头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看看贤妃用的都是什么人。偏偏自己栽了,还得连带着自己这个皇后没了脸面。
后宫得意了没多久的马婕妤就落了这么个惨淡的下场,试想得罪了皇上又惹恼了皇后,在这踩白捧红的后宫,谁还记得她当日的风光啊。
撵车上,沈夕瑶眯了眯眼不舒服地蹭了蹭谨宣帝的胸前,然后慢慢地伸出双臂搂住谨宣帝的脖子,也不睁眼,只是嘴角微微翘起的笑意泄露了她的心思。很多时候语言并不能完全表达人的心思,何况谨宣帝这种听惯了女人奉承的主。
感觉到沈夕瑶的依恋,谨宣帝心里叹口气,神色复杂地把她拢到胸前还给她紧了紧刚刚取来的披风,已经多久不曾这么纠结过了,只是还不行,虽然有些不忍,但他还是要扶持她,让她成为能抗衡贤妃和德妃的第三股势力,她要随时准备在自己处理了顾家后平衡后宫势力。
“皇上,怎么了?”似乎是感受到了谨宣帝复杂的情绪,沈夕瑶歪了歪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叹口气,拍拍她的后背,说道:“无事,马上就到。”原本低沉的声音此时却显出几分柔和,许是觉得有些歉疚,谨宣帝异常温柔。
沈夕瑶也不矫情,有时候忍着委屈总比那些得理不饶人的人更让人心疼。
谨宣帝并不是一个昏庸的帝王,相反他是一个难得的明君,所以就算对沈夕瑶多了份怜惜也不会为她耽搁自己处理政务的时间。
帝王的御驾总有几分威严,出了扬子宫的宫门,谨宣帝才恢复了往日冷峻的表情,因着天还早,到让人觉得沁凉的空气格外舒心。李明德垂着头跟在御驾旁边,一路安静的出了内宫,只宫道旁零零散散的跪着几个宫人,想来是听到静鞭声未曾来得及退下。眼鼻关心的李明德看着自己的脚尖,也并不敢多想刚刚发生的事,只是想来着这暖春阁只怕得热闹一阵了,至于能热闹不久,那就得看那位主子的手段了。
“李明德,朕记得朕的私库里还有一支琉璃钗和一对儿上好的水白玉镯子,等会儿教人送了去暖春阁。告诉嘉良仪身边伺候的人,好好看护着自家主子。”冷清的宫道上,皇上突然开口倒是叫李明德一惊。
“是,皇上。”李明德也不敢抬头看看谨宣帝的表情,他并不是男人确实不知男女之间的事情,但作为总管他比一般正常男人拥有了更细致的观察能力和辨别能力。何况将赏赐直接从皇上私库里出的情况并不多,如此看来,那位主子还是有些意思的。
“另外,着中省殿补齐嘉良仪身边的奴才,好好一个主子身边没几个得用的奴才,那算怎么个规矩,我倒不知道后宫什么时候这么没个章程。”许是心情不好,谨宣帝的话并不轻,却不知道这话是说给李明德听的还是说给皇后听的,“稍后你亲自去选几个干净的奴才,也不用过皇后处了。”说完就下了御驾,大步跨向崇德殿。至于干净的奴才,李明德自然是知道就是后面没有其他主子的宫人,抖了一下浮尘,也不敢多想赶忙跟了上去。
御史台的行动并不慢,在得到皇帝暗中授予的旨意后就开始秘密收集顾奉安的罪证,因着这次得到消息的都是皇帝的属臣又是直臣,所以顾家听到风声时已然失了先机。
阮明宫里,一向温柔雅致的丽贵妃顾晚晚看了家里递进来的消息,忍不住砸了一个皇上特赐的白玉茶杯。往日里,丽贵妃有多珍惜这套茶具,此时她便有多愤怒。
“堂姐,怎么办?你要救救爹爹啊。”还未等丽贵妃想到办法,顾荣华便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也怪不得她失了仪态没了规矩,顾奉安正是她的父亲,也是顾家的二老爷,若是父亲不在了,自己更加没了助力,何况府里还有母亲和弟弟,若是父亲不在,他们该如何过活?
经过一番发泄,丽贵妃早就开始冷静下来,看着一身红装的顾荣华,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满嘴胡言乱语,前朝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说?”
丽贵妃冷哼一声,对于顾荣华她本就是极为看不上眼的,如今她有反了如此明显的错误,但凡自己安慰一声就有可能被抓住把柄。私下里,她们二人怎么想办法递消息都无妨,只是如今大赖赖地表现出来还嚷嚷出来,可不就是要命的事儿。虽说丽贵妃想的是对的,但却让顾荣华白了一张脸,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哀求道:“堂姐,你若不救爹爹,爹爹可就真没办法了。求求你去崇德殿跟皇上求求情,要不您给大伯递个信儿,让大伯救救父亲。”也不让宫女扶起来,直接就磕头。
“混账东西,崇德殿也是我能去的?后宫不得干政,更不能随意出入崇德殿,就算是皇后娘娘也得得了圣旨才能去。”赶紧打发身边的苦夏带了宫女奴才下去,屋里只留顾荣华一人。
最后虽不知顾家姐妹说了什么,但最后顾荣华还是因在阮明宫动了胎气,请了一溜儿的太医。出乎后宫众人意料的是,皇上并没有因为丽贵妃派人去请而出现,反倒是让李明德传了旨意,顾荣华既然容易动气,就好好在自己屋里养着,最后干脆让她迁入阮明宫。谁知还未等她进了阮明宫,就先闯进了崇德殿为父求情,甚至差些在崇德殿与外臣发生吵嚷,这番事端直接让谨宣帝下旨降了她为良仪,可真真是好看极了。
暖春阁,听竹含着泪守着沈夕瑶,一边还数落着云溪。云溪也自知没有照顾好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