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个大招放出,谁还记得刚刚准备要怎么讽刺苏修仪了,太后娘娘常年不出现在众人跟前,但皇上与太后的关系匪浅,听说当年皇上的母妃仙逝,先帝为了稳定局势招了其妹入宫,并以养母身份寄养了还是王爷的皇上。
吃惊过后众人又是一喜,若是能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何愁没有出路。
倩修容笑道:“娘娘倒是不必为难,臣妾瞧着嘉妹妹是个好的不必说,金贵姬短短时间升了贵姬,又得了皇上亲自挑选的奴才,想来是极得圣意的。嫣充仪自然也不必说。”
沈夕瑶多看了她一眼,这个倩修容一直都是个圆滑的人物,向来都是打圆场的,如今又怎么先挑了话头?刺啦啦地对上皇后了?还得扯上自己!
这话终是让皇后皱了皱眉,可偏生她是个沉得住气的,抬手用大红牡丹绣花的手帕子压了压额头,姿态端庄:“后宫姐妹不都是温婉体贴,性子娴熟的?各个都是好的,哪里只有你说的这三位。”
倩修容面不改色,笑着附和了几句,也不在接这话。
“行了,本宫也乏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苏贵姬跟着众位妃嫔一起起身,然后跟在大家身后出了景阳宫,如今身份不同,先后有序,她自然先目送着高位的带了自己的仪仗队离开。嘴角漏出个讽刺的笑,当初自己不也是那般招摇的在低位妃嫔羡慕的眼光中离开?
抬头看看并不刺眼的太阳,然后慢慢移开视线,雷霆雨露皆为皇恩,这太阳现在是升起了,可过了午后可不就会落下去了吗?
刚到暖春阁门前,沈夕瑶就瞧见云晓和云岚站在门口,二人脸上都带了喜色,见到自己回来赶忙上前几步。
“主子,崇德殿的小福子带了圣旨来,现下就等着主子呢。”
点点头,进了外室,就见一个太监带着几个人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桌上还有一些零嘴和锦盒。沈夕瑶嘴角抽了抽,想来在皇帝心中自己已经跟吃货挂上边了。
见沈夕瑶进来,几个人赶紧请安:“见过嘉主子,皇上让奴才给嘉主子送来一些东西。还有一道旨意。”
沈夕瑶自然带着满院子的人跪下接旨,但旨意的内容,多少让沈夕瑶觉得有些吃惊,十月初的秋季祭天,会有三个嫔妃跟随,只是没想到会有自己,这是个什么意思?谢恩后,又谢过小福子传旨辛苦,让人分了些金瓜子和小东西给来人,小福子笑意加深也不推辞,心安理得地揣起来就复旨去了。
他一走,院子里的宫人各自喜笑颜开,恨不得把主子夸到天上去,这祭天伴驾可是天大的皇恩,期间出去圣上登山祈福的几日,其他半个月的时间就算不是专宠,那侍寝的机会也多于宫里呢。沈夕瑶反倒是暖春阁最平静的一个了,自己是从五品的芳仪,按理说也不该引得皇帝如此重视才对啊。往年祭天,可不就是三品之上的娘娘们去的?
想了想,又让小全子去打听一下还有哪几位主子伴架,如此她也好应对。对于小全子,沈夕瑶觉得用的很趁手,管着暖春阁的大局,就连探听消息都靠他,偏偏所有的事又都不是私密的,这样就算皇帝知道也不过过问。
刚让听竹和云溪去把皇上刚刚赏下的物件收起来,就听到外面云岚的声音。
“主子,金贵姬来了。”打开帘子,让金贵姬进去,之后又是上了茶水点心,云晓和云岚代替听竹和云溪伺候在一边。
“嘉姐姐,”人未至,声先落,清脆甘甜倒是像个爽利美人,若不是当日赏花宴上她的表现,自己定然会以为她是少有的痛快人。
“妹妹今日怎么想起来我这了?”说着也起身迎了两步,然后拉着金贵姬的手一同坐在了外室的榻上。
“前些日子身子不爽利,后来圣上让人叮嘱了太医又赏了许多补药,这才渐渐好了,这不今日就来找姐姐串门了。”说着还一脸兴高采烈地让人送上些御赐的补品,“倒是姐姐,寻常也不见你出门走走。”
挑挑眉,让人收了东西,执起描着绿叶粉花的小瓷壶,斟了茶,皓腕轻移递到金贵姬面前,口中却不置一词。女人显摆的劣根,虽然沈夕瑶清楚,但她确实不想给金贵姬面子,若是高位妃嫔这么说,或许她还会顺着说两句,但如今一个位份低于自己并且恩宠也不见得比自己多的女人这般奚落自己,她还真没心思。。。。。。讨好。
见沈夕瑶不言语,金贵姬也觉得没了意思,她原是瞧不上沈夕瑶这种空有美貌的人的,可当下又觉得这嘉芳仪举手之间自有一份风流贵气。如今她来暖春阁不过就是因为有些不甘心罢了,坏心思倒是没有。
“秋季祭天也不知都有谁能伴架?”端了茶,也是有意试探。
“皇上自然有皇上的安排,我们这些小嫔妃也不好妄猜圣意,不过刚刚福公公来过了,说圣上恩典我伴架。”说着,面上就带上了些欣喜和自得。有些时候,面面俱到深藏不露的人更让人忌讳,此时自己的表现只怕金贵姬出去后就会在后宫传开。
楞了一下,金贵姬也没了说话的心思,之后交谈也是心不在焉,气氛直接就有些冷了下来。她心里此时存了别的念头,所以只做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摸了摸手中的茶盏,尚有余温,举杯饮下一口,面色悠然。
她不是看不出金贵姬的不甘心,只是她为何要让一个不如她的人看轻了去?难不成就因为金家的家世。真真是好笑,进了宫,比的哪里是那前朝的势力。
淑妃用针挑了刚绣的鸳鸯帕子最后一针,从箩筐里去了银剪子将没用完的线头剪掉,听了碧春刚刚禀报的消息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反倒勾起了个笑。
“看来嘉芳仪也是个有本事的,只是若有一点学不好,可就是麻烦了。”
滘香上前帮淑妃收了绣活,忍不住夸赞道:“娘娘的绣工越来越好了。”
见主子娘娘只是笑着听了,也不搭话,脸色一红,低声才开始说起正事儿:“娘娘既然要用金贵姬,何不帮了她?反倒便宜了嘉芳仪,如今金贵姬去了暖春阁,万一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总是不好的。”
“如何就便宜了嘉芳仪?今年祭天,长公主可是回来了还带了先皇金牌要同行,是福是祸谁说的准呢。况且皇上如何就能凭我的几句话决定谁去谁留。”擦擦手,又让碧春帮着自己擦了雪花霜,才笑着说,“倒是金贵姬,本宫这也是想给她出出难题,虽说她有心投靠,但到底还没有几分本事,若是她能自己淌出一小缝隙,本宫也少不能给她条宽些的路。”
看着娘娘面上温柔的笑着,虽然二人依旧不解,却也不敢再多问。只盼着金贵姬别扰了娘娘忧心就好。
虽说跟了娘娘这么多年,但碧春始终不曾看懂过她。娘娘虽在四妃之位,但从不贪图皇上的宠爱,也不真正的归了谁的阵营,可她还会用尽手段去对付别人,并不掌握宫务,但探听后宫的消息并不比别人少。
第21章 真心
突然见娘娘的视线扫来,碧春赶紧低头,有些事不是她该想的,她的任务就是伺候好主子,毕竟只有主子好自己才能好过些。
见碧春露出慌张的表情,淑妃暗暗皱眉,碧春虽是个忠心的,但有时未免不得用,罢了,家里即是安排了她来传递消息,想来也是有可用的,只是心底却有些看不上她了。
每年十月初,历代帝王都会去秋山祭天祈福,今年自然也是按照以往的行程走,只是往年皇上都会带上贵妃和几个受宠的妃子,不想今年却只带了贤妃和嘉芳仪,竟然没有带冲冠后宫的丽贵妃。
沈夕瑶坐在软轿之内,大概中省殿知道历来宠妃都受不得一点委屈,所以轿子里的布置可是相当奢华。微微有些摇晃的起了架,倒是让沈夕瑶昏昏欲睡。
“娘娘可莫要睡,在轿子中乱了妆容衣衫,没办法整理的。”一旁的云溪见主子身子歪歪斜斜就要睡着的样子,赶紧出声提醒。
听竹则是拿出预先准备的梅子递给主子,开口说:“咱们暖春阁可是风光了呢,奴婢跟云溪也能沾沾主子的光。”
沈夕瑶蔫巴巴地塞了个梅子到嘴里,还没嚼就酸的皱巴了整张脸,听竹这次腌的梅子是没放糖吧,酸死了。
见主子清醒了,听竹才赶忙端上一杯花茶水,让主子顺顺嘴里的酸味。
“主子可不要恼火,奴婢跟云溪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法子的。”
轿子里三个人正说着话,突然轿子一顿,周边的珠帘噼里啪啦地打在一起,也打断了三个人的交谈。
坐正身子,听竹和云溪各自跪坐在一旁,只见外面跟着的小树子低声说道:“主子,是前面长公主的仪仗队停下了。”
小树子本是打扫花草的小太监,但因为是皇上特地赏赐的,又会修剪盆栽,索性就提了他做了二等管事。如今小全子守着暖春阁,他自然随架出宫了。
沈夕瑶深吸一口气,也没有不顾礼节掀开帘子往外看,只是心里却想着这可是帝王出行的仪仗,长公主非要随行也就罢了,如今还要乱了秩序,只是不知谨宣帝怎么会如此忍耐。不过一般腹黑的人都能忍,善谋略,却不知这次谨宣帝是想要什么?
出来的第一日,是贤妃侍寝。也就是第一日,沈夕瑶见到了传说中的长公主。倒是感觉她有几分太平公主的气势,一身红装,雍容华贵,本应该是金枝玉叶风华绝代的女子,如今却因为眼眸中的晦暗算计和昭然若揭的野心生生坠了那份气势。
云溪在宫里时间长,自是知道些□□,据说当年先皇本是立了太子的,长公主就是太子一脉的,只是随着先皇身体日益虚弱,先太子暴虐行事、苛待官员、笼络大臣贪污受贿甚至豢养娈童戏子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最后其手下谋士更是提议其直接逼宫。至于那个谋士的真实身份,沈夕瑶眯眯眼,只怕跟当今有扯不断的关系。最后,先皇失望之极,才废了太子诛杀乱臣,赐死皇后,但到底留下了废太子和长公主一脉未能除尽,只怕先皇年老不忍骨肉血亲相杀,给长公主留了依仗,否则谨宣帝这般人物何至于容忍当年毒杀他母亲的凶手。
行宫里,谨宣帝在秋怡园设宴招待众位随行大臣,晚上有批复了耽搁两日的折子,虽然一天一夜不曾休息,他却不能显露一点疲态。
沈夕瑶住的悦翔阁离皇帝的正德殿并不近,而这几日出了贤妃来讽刺几句,然后提溜自己去给长公主请安,别的倒也没遇到什么难事。大概,长公主觉得自己这种小人物不值得她劳心劳费?
行宫不比后宫规矩大,而且秋山又是祭天的场地,所以无论是景色还是布置都让人十分享受。而在此,沈夕瑶最爱的还是晒太阳。
听竹和云溪都去了小凳子围坐在主子身边,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还有一些外面正传着的消息,小树子则在院外打理有些枯黄的草木。
“听说贤妃娘娘罚了个宫女,不过那个宫女好像是在长公主身边伺候过的,后来被送到了正德殿伺候笔墨的。”云溪自是发挥了收集消息的技能,如今悦翔阁的消息主要来源就是她,毕竟她曾经也跟惠妃来回行宫,许多规矩和人也是知道的。
听竹抬眼看了看她,问道:“长公主?贤妃娘娘不是一向与长公主交好吗?日日请安,还与公主同食。”
大概宫里谁都知道贤妃当年伺候当今,就是走了长公主的路子,只是。。。。。。长公主与当今关系微妙,她又是长公主的旧识,如今却罚了长公主的婢女,这之间果真没关系吗?
“对啊,听说皇上对那宫女青眼有加,在众多伺候笔墨的侍女中,独独执了她手作诗绘画。”出了宫,又没有外人,云溪的性子也放开了许多。
沈夕瑶晒着太阳,听着云溪说的八卦,眼皮子有些不争气的打架。
听竹踢了踢云溪,看了她一眼,提醒她不要再说了。只是当听竹和云溪再瞧自家主子时,发现主子坐在摇椅上迷迷糊糊,根本没仔细听她们说什么。
沈夕瑶噙着笑,突然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动了动身子,睁开眼问道:“怎么不说了?”
听竹听出了主子似乎真的不在意,与云溪对视一眼,才试探着说:“主子莫要多想,皇上是心疼主子的。”
沈夕瑶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带着莫名的疑问:“我为什么多想?”
“以前听说书的老人讲过一个故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见听竹和云溪神情有些奇怪,沈夕瑶做起了身子,拿起一杯花蜜水喝了一口,她何必为了个棋子多想。见二人恍然大悟的表情,沈夕瑶心情很好的勾唇一笑,然后靠在椅背上继续自己的昏昏欲睡。
晌午的时候,几人正听了小树子给将笑话正乐着,沈夕瑶也是吃饱喝好后懒懒地趴在桌上,跟着坐在绣墩上的几个人挤眉弄眼地乐呵。突然离自己最近的听竹和云溪声音断了,正奇怪着却发现身穿玄色常服的谨宣帝已经走到跟前。
几个人赶紧给皇帝请安,然后被李明德用浮尘提溜出了屋子。
见沈夕瑶在自己跟前站直,谨宣帝笑着道:“真是一点主子样儿都没有了。”
抬头瞧着,皇帝眼底的血丝明显,面色倦怠,甚至没有了往日的假笑。沈夕瑶心尖一颤,心里竟然有些心疼,也再不想平日那般嬉闹。拉起皇帝的手,眼里有些恼怒:“皇上是多久没休息过了?就算有政事儿,也不能一点不顾及身子。”
“卿卿莫恼,朕是没时间休息。”看到沈夕瑶眼中的恼怒,谨宣帝也不生气,倒是心里一松,将头抵在沈夕瑶肩上,才再次开口,“是有些累的。”身累,心更累,如此算计亲人,可不是身心俱疲?
“有些累还不知道休息,这个时候还来妾这里。”嘴上虽然数落着,但人还是环住他的腰身,轻轻拍动了几下。
谨宣帝没想到她会拍打自己的后背,一时间就像是小时候母后拍着自己睡觉时的感觉,想着她脸上的不赞同和愤愤,忍不住笑了笑,将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便是来看看你的。”
把谨宣帝往里屋的方向带了带,沈夕瑶柔声道:“那就在妾这里歇息歇息吧,省得皇上哄骗了妾,出了门又不休息。”
见沈夕瑶干脆地走到床便,还抖了抖一旁的薄被,敞开背角扭头看着谨宣帝。
怔了一下,嗤笑出声,索性也不让人伺候了。自己褪了外衣和鞋子,躺进薄被里,最后还是把人拖进了怀里,才近乎呢喃的叹息一声。闭上眼,不知为何嘴角的笑不再是往日算计好的样子,浅浅勾起的唇边竟有一个梨涡缓缓出现,让沈夕瑶看的心里忍不住酸涩。
帝王之尊,滔天富贵,无上权势,人人都想要那个位置,可这一刻沈夕瑶觉得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这个将演戏和面具牢牢戴在生命中的男人,平日里看起来轻松自在的男人,有着深深的悲凉。日日在一个权势维系的战场上拼命厮杀,亲人不可信,长辈不可依靠,即便是姿态轻松但心地每分每秒算计着无法停止的日子,哪有那个好过?何况,但凡他做错一点,就会引起震天波澜,所以他不敢停止那种日子。
伸出手,环住他,慢慢地把头靠近他怀里。或许是这一刻她的真心和心疼让他觉得安全,在渐渐放松下来之后,他也慢慢陷入沉睡。
谨宣帝再醒来的时候,感觉怀里的人正轻轻给自己擦拭额头的薄汗,这个时候白日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