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是二皇子派人下的手?”娉婷问百里长空,杀人灭口,这是最稳妥的保密办法。
百里长空点点头:“极有可能,不然钟离泽怎么会从狱中逃出。也许,二皇子是想做出钟离泽逃狱回家,与企图卷家财而逃的大夫人庄氏发生冲突,庄氏逞凶杀人之后畏罪自杀。”
反正只要说得通,就没有人胆敢咬着二皇子不放的。
百里长空担忧地看了一眼娉婷:“二皇子盯上钟离泽,无非就是因他家财万贯,可以替二皇子聚敛财富。如今,你风波楼主的名号传遍天下……”
娉婷微微一笑:“你担心他会找上我?”
百里长空点点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轻轻舒了一口气,娉婷轻笑道:“幸好我聪明,就怕这些麻烦事缠上我,所以我已经准备将风波楼的产业都转赠给景容止了,他想报仇,金银财物总是用得着的。”
提到景容止,百里长空的脸色又是一暗,娉婷敏锐地觉察到了,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昨夜走时他便情形不太好,被自己赶走许是生了气,还将她派去护送她的守卫给回绝了。
“景容止他……他还好吗?”
百里长空叹气,探手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交给娉婷:“这便是我要同你讲的第二件事。”
娉婷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一瞧,脸色急速变了。
那是她昨夜命人转交给景容止的信,如今平整的白纸上满是褶皱,更触目惊心的是上头斑斑点点的血迹。她抬眼一瞧百里长空,他看了她手里的东西一眼:“这是在幽王身边找到的,他昨日出了你的府宅没多久,就伤重不支,吐血晕过去了。”
百里长空看娉婷一急,连忙安抚她:“幸而跟随他的影卫及时将他带回王府,皇上已命太医诊治了。只是……”
娉婷睁大眼睛瞪着百里长空,急切地问:“只是如何?”
“情形不大好。”
百里长空一句话犹如一道炸雷响彻娉婷的耳边,她呆呆地靠在身后的白墙上,心中揪成一团又一团:景容止,我都说了要走了,你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你要不要去幽王府看看他?”百里长空问。
VIP章节 第十八章 无情者伤人命
他……伤得很重吧?
娉婷握紧那封信笺,上面斑斑驳驳的血迹刺痛了她的双眸。咣玒児晓景容止一定气极了她,分明受了极重的伤还从钟离泽的火枪下救了她,明明都伤重得站都站不稳了,他提着精神与她斗嘴。而她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赶走了。
闭了闭眼睛,到底该不该去看望他呢?
她信中已说得明明白白,恩怨纠葛浮云过,她再去看他,岂不是自己违背自己的初衷?但是,想起景容止临走时的虚弱模样,再低头看一眼那血迹斑斑的信笺,娉婷两难地闭上了眼睛。
“你要不要去幽王府看看他?”见娉婷只是闭眼靠着身后的白墙,没有任何反应,百里长空不得不提高声音又问了一次。
纤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娉婷缓缓睁开眼,看着同样望着她的百里长空。
“侯爷,我……”
幽王府里人来人往,却丝毫没有嘈杂纷沓之声,每个人都脸色凝重屏气敛声地奔波着。
宫中太医院里的太医们围在一处,嘀嘀咕咕商讨着对症下药之法。期间二皇子景容仁来过一次,看望了一眼醒来没多久就又陷入昏迷的景容止一眼,眼中带着讳莫如深的神采,吩咐警醒了几个太医几句,便托辞宫中事忙离开了。
百里长空踏进屋门来的时候,几个太医刚刚定下诊治的法子,各自准备去了。百里长空伸手拦住一个太医,询问了一下景容止的情形,太医为难地看着百里长空,唯唯诺诺不知该如何说。
“说实话。”百里长空皱紧朗眉,慌慌张张如何治病救人。
“侯爷,原本幽王殿下就剧毒未祛除干净,臣等就告诫过他,结果他又不遵医嘱妄动武力,这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太医叹口气摇摇头。
“我只想听你们的会诊结论。”打断太医的话,百里长空只关心幽王能否顺利逃脱此劫。
“回侯爷,恕微臣直言,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挥挥手命太医速速去准备,百里长空自己转身往幽王景容止休憩的卧房走去。卧房里很安静,守着景容止的小仆恭敬地守在床榻外,地上的香炉中点着助眠的沉香屑。太医说幽王醒来又晕厥,反反复复期间所受苦楚非常人所能承受,不如让他一直睡着,也可少受一点苦。
娉婷最终还是硬下心肠没有来,百里长空不知此刻该遗憾娉婷没有来,还是该庆幸娉婷没有来。
不过他确定的是,若此刻娉婷来了,怕是免不得一场暗自的伤心。娉婷曾目睹过无名在自己怀里死去,如果再让她看着景容止濒临同样的险境,她会不会发疯?
更何况,她曾执着地认为,无名因救她而亡。可到如今,景容止却再一次为救她而妄动武力。同样的一个人,因同样的缘故,在她面前离开的话,娉婷她……会不会恨极了自己?
“谁……在哪里?”景容止在又一波痛入骨髓的剧痛中惊醒,额上的冷汗涔涔,一转眼就看到床榻外站着一个人,心头震动了一下,他试探着问道,竟然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百里长空躬身行了一礼:“幽王,是臣。”
不是她……
景容止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微微泛苦的笑容,然后那笑瞬间凝结在了唇角。他狭长的凤目里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恩怨纠葛浮云过,她分明已明言暗示希望与他再无瓜葛,形同陌路了。
自己为何……还期望能看她一眼?
“幽王,你如今感觉如何?”百里长空见他忽然清醒,总觉得是一线生机。
景容止咬牙忍过一波袭来的昏眩,淡淡道:“没事,死不了。”
百里长空开口还想说什么,却被景容止拦下来了:“长空,本王今日疲累,若无事就不要打搅本王了。”
顿了顿,百里长空道:“是。”
退出屋子,命令侍卫在幽王府内加强警戒:景容止病重,二皇子不知会不会伺机而动,皇帝也命他加强幽王府的巡卫,他必须仔细应对。
一直到深夜,幽王府中风平浪静,景容止中途醒来喝过一次药便又睡下了。
屋顶传来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响动,百里长空戒备地凝神细听着周遭的动静:来人不多,大约只有三人,两男一女。
一个女子?
百里长空似乎想到了什么,百里长空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瞄到那三条人影窜进了景容止的卧房。百里长空贴近了一看,屋子里守着的小仆被那两名男子拖到了外边的书房,那名女子似乎独自走进了卧房。
沉了沉眼眸,百里长空转身离开了。
她……还是来了。
这里原本是她再也不想踏足的地方,那一夜的荒唐如同一道烙印印在娉婷的心头,可她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
娉婷第一次仔细看着这里,才恍然发现景容止房间里与静园极为相似的布置,心里突跳了一下,她不知道景容止回想起了多少与无名有关的记忆,更不了解景容止又回想起了多少与她有关的记忆。
“咳咳咳——”
床榻上传来景容止的轻咳,娉婷微微顿了顿脚步:他醒了吗?16007749
直到那咳喘渐渐平复,娉婷才又轻轻慢慢地走过去。站近了看他,才分别了一日,他便清瘦了不少,脸上血色全无,就连唇色也是一片青白。即便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他的长眉也紧紧皱着。额上冷汗涔涔,娉婷忍不住拿出自己的绢帕替他将它们轻轻搌去。
景容止睡得并不安稳,他的头微微一动,娉婷替他拭汗的手就僵在了那里。
“呵呵,我又发梦了。”景容止看着眼前过分清晰的脸庞,自嘲地笑了笑,又重新闭上眼睛。他很累,需要歇息。
娉婷的眼眶一涩,景容止那一声低低的自嘲,那话语中的落寞与疲惫,仿佛一支没羽箭,又狠又准地射到了她的心上。
“景容止,是我,我来了。”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娉婷终于承认她败给了景容止,也败给了自己。
伤吧那刺定。重新闭上眼睛的景容止霍地一下睁开了凤目,死死地盯着娉婷,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死死地盯着。
“是我。”她怕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短暂的震惊过后,景容止放松下来,悠悠地闭上眼不看她,只是问:“你来做什么?”
不是说恩怨纠葛如浮云过了吗?还带着这么一副怜悯的表情来看他做什么?
“我听说你病了,来瞧瞧你。”娉婷低低道,“昨夜赶你走的事,对不住,我原是不知道你伤得这么重的。”
不知道?
景容止闭着眼睛勾了勾唇:“你能来看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语调安然平淡地让娉婷一愣,紧接着她就看到景容止忽然睁大的狭长凤目,他恶狠狠地瞪着她,带着极大的嘲讽:“你是不是希望本王这样讲?然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寻你的山高水长,寻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娉婷急忙摇了摇头,她不是这个意思,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从景容止身上讨什么心安理得,她只是……只是……
“无妨,不管你是不是来求一个心安理得的,本王都可以成全你,本王此时此景与你毫无干系,我们的恩怨早已随浮云而过了!”说到激动处,景容止又禁不住咳了几声,娉婷想去帮他顺顺气,也被他一手撩开。15alv。
“别碰我!”
娉婷伸出的手就这么难堪地停在半空中,景容止闭着眼不看她,只是一指门外:“好了,你的心愿已了,可以走了。”
“景容止,你听我解释。”
“滚!”景容止低喝一声,狭长的凤目中迸射出十分厌恶的光芒,那眼神太过明显,娉婷在他的注视下瑟缩了一下。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她低低地说。
景容止一听,低低沉沉地笑了起来,然后一字一顿地道:“钟离娉婷,你无需解释。你放心好了,本王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本王还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得偿所愿,还没有寻到本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本王是不会死的。而且,即便本王死了,世上消失的也不过与你毫无瓜葛的景容止,并非你深深眷恋的无名!”
娉婷呆呆地看着景容止一开一合的唇,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真的一个字都没有。
“所以,不用自责也不用内疚,走吧。”景容止的语气一降,那其中挡也挡不住的疲倦就十分明显,他抬了抬眉,真的觉得累了。
娉婷咬咬唇,景容止时高时低的情绪很反常,她深怕自己一个不察闯出更大的祸事来,只好顺着他的意转身往外走。一直走到卧房那巨大的屏风后,她才停了下来。
即便是本王死了,世上消失的也不过与你毫无瓜葛的景容止。
娉婷反反复复在心底回味着这句话,每想一次,就痛一次。
无情者伤人命,伤人者不留命。
若她伤他,那便只好……不留命了。
VIP章节 第十九章 同生共死约
看着钟离娉婷逐渐走出他的视野,景容止松了一口气般地闭上眼睛,疲惫地长舒了一口气。咣玒児晓
当钟离娉婷出现的那一刹那,他是惊是喜,她终于不是那么冷硬心肠。
但是短暂的惊喜过后,景容止就是愤懑:他从何时沦落至为一个女子的离去而忧,又为一个女子的到来而喜悦。
而这个女子欢喜的人并不是他,她对他的关怀,是出于对无名的爱;她对他的歉意,是出于对自己的愧疚。
呵呵……
他景容止需要她这样的怜悯和愧疚吗?
不需要!
紧紧握了握拳,他说过了,他不会甘愿就死,即便死了,也与钟离娉婷毫无瓜葛。
最好,再无瓜葛!
娉婷躲在屏风后,清晰地听到床榻上渐渐没了声息,这才重新悄悄地走出来。她不敢再激怒景容止,他方才的模样已经十分清楚地告诉了她,他的状况真的很不好。
也不知这次是她谨慎小心,还是景容止实在是太疲倦了,她走近他床榻的时候,景容止竟然毫无所觉。娉婷试探着伸出手去搭他的脉,却急急地变了脸色。着婷视过沦。
全无脉象!
惊惧地抬眸一瞧景容止,娉婷伸手一触他的鼻息,气息微弱,堪堪危矣。
“景容止!”
床榻上的人毫无反应,娉婷着了急去晃晃他,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不妙!
再也顾不得遮掩行踪,娉婷冲出卧房,在巡视侍卫的刀剑相逼之下,被带到了百里长空面前。百里长空一看果然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娉婷就急急扑到他跟前,喊道:“侯爷,快!准备车马!”
直觉是与幽王的伤病有关,百里长空也没有问她缘由,立即命人准备了车马,这才回头问娉婷到底发生了何事。
“景容止伤重难治,我们得带他去魔天岭求医,晚了就来不及了。”
幽王伤重难医,百里长空早已从太医口中得知。但是魔天岭这个地名,他倒是头一次听说。伸手摁住娉婷的肩头,帮助她安定下来,百里长空道:“车马已准备去了,但幽王他现在情况危急,擅自搬动都非常危险。所以你现在先得告诉我,你口中的魔天岭在哪里?到那里真的可以救治幽王吗?”
娉婷忙不迭地点着头,她急切地希望百里长空相信她:“魔天岭就在出了京城王南不远处,它是一处极为惊险的断崖。但是我打探到被皇帝赶出宫外的墨太医就隐居在那里。”
被皇帝赶出宫外的墨太医?
因为号称活死人,肉白骨而被皇帝招入宫廷,后因与一场宫廷内乱有所关联而被皇帝挖去双目赶出宫外的墨清辉?
如果是他,或许真的可以一试。
但是——
“娉婷,你知不知道墨清辉当年为何被挖去双目驱赶出宫?”
娉婷摇了摇头。15cPX。
百里长空皱紧朗眉道:“因为皇帝认为他与秦皇贵妃之死有关。”
秦皇贵妃?
娉婷惊讶地看向百里长空:秦皇贵妃……不就是景容止的生母吗?
“所以他不一定会救幽王。”
娉婷一愣,迷茫地四下看了一眼,墨清辉已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如果墨清辉不肯救他,万一……
觉察到娉婷的慌乱,百里长空急忙出声唤了她一声:“娉婷!我们可以尽力一试,如果成了,幽王得救;如果……不成,你也……”
“没有如果,他必须救景容止,不然我——”娉婷清澈的眸子里寒光一闪,瞬间迸发的杀气叫人心惊胆寒,“车马准备好,我们就立即出发。务必要赶在天亮之前到达魔天岭。”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再度陷入昏迷的景容止和娉婷以及百里长空都进了马车,武侯府的侍卫和风波楼的守卫一路随行,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往魔天岭。
索性,通往魔天岭的道路一路平坦,娉婷等人终于赶在天亮之前到达了魔天岭。
“下车吧,魔天岭地势艰险,车马是决计上不去的,我们只能抬着幽王徒步上山了。”百里长空看了眼遥遥指向天际的断崖,命人将景容止放在软榻上,一行人徒步登上魔天岭。
墨清辉的药庐就在魔天岭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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