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到芦州。我做官也罢、做民也罢、做匪也罢,…取消耳后。为我奔击。毫无向然尤,你忘了么” “你忘了,我却没忘,我视你如兄弟,岂是待如走狗?这天下,不差一个晋王,我杨浩,却不想少了你这个兄弟!”
壁宿感动的热泪盈眶,颤声道:“不,大人所图甚大,岂可为壁宿一己之仇轻身赴死,壁宿不敢答应,不能答应
杨浩走到面前,举手搭在他的肩上,直视着他道:“你错了,我知道你如今恨比天高,但是我并未想马上与你去报仇。他的武功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今日我使的剑不趁手,但是他的枪也并非他擅使的武器,以我方才交手情形来看,若是单打独斗,以我现在的武功,还奈何不了他,何况经此一事,他的护卫必然森严,我们纵能碍手,也再难全身而退了。我会帮你对付你的仇人,却不是要把我们两个的性命也搭进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想一击成功,你现在要能等
壁宿重重地一点头,沉声道:“我能等,穷我一生一世,我有的是耐心!”
杨浩展颜笑道:“那就成了。你现在切不可露面,先潜居在此,过几日风声平息,我才送你离开
他转首望向厅外一角天空。轻轻地道:“这些界改变了许多,但是有许多东西并没有改变,哪怕沧海桑田,人心、人性、欲望”。这些东西没有变,有些人的选择就不会变,只要他的选择不会变,他的行动就未必无迹可循。我答应你。一定会找一个最恰当的机会,让你手刃仇人”。
赵匡胤要起驾回京了。
他缓缓行于旧时居处,看着那未变的屋檐,曾经爬过的墙头。偷过枣儿的邻家枣树,依稀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光,一代帝君,也不禁柔肠百
往事仍是历历在目,可他已从一个孑然一身,提一条棍子走出家门闯荡天下的汉子,变成了九五至尊,中原人主。无数众臣环绕,身处人世之巅,心中却有无限寂寞的感觉。
在一条陋巷中站住,若有所思半晌,赵匡胤微笑起来:“联记得,小时候曾经得到过一匹小石马,爱逾珍宝,常被玩伴所窃,所以就埋在这里,也不知它如今还在吗?”
当即就有禁军大汉上前抛挖。在他所指之地附近刨出好大一个坑来,果真找到一匹小小石马,赵匡胤接在手中,也不顾上面满是泥土,轻轻地抚摸着,脸上露出无限温馨的光辉。
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走吧,走吧
卓辘辘,马萧萧,大队人马又一次去了他父母坟前,向二老辞行。
哭祭双亲之后,赵匡胤登上陵园角楼,四处观望,只见南有少室、太室诸山;东有青龙、石人诸峰。西临伊河、洛水,北靠活诣黄河。
“多好的地方呀,就算关中凋蔽,至少也该选择这里做我帝都,这里,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忽地唤过一名禁军侍卫。取过他的劲弓,搭一枝箭,向西北方向奋力射出一剑,振声吩咐道:“此箭所停处,即联之皇堂。联千秋之后,当葬于此!”
他取出那匹小石马,令人埋在落箭处做为记号,立即有亲信大将接过石马,率百余名侍卫急驰而去,寻那落箭之下。
赵匡胤再望一眼这青山绿水,概然说道:“走吧,回京”。
此时,杨浩正在北行路上。带一千八百禁军,招摇北向,直趋上京。
昨日朝会,晋王赵光义忽然称病,未来上朝。这是寻常小事,初春时节,人反而易生病,朝中文武大臣们这些时日偶患小疾的并不少,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本来以为今日朝会无甚要事,正要例行结束的时候,忽然收到军情急报,雁门关外有北人打草谷,劫掠烧杀一番,祸害百姓无数,雁门守军闻讯赶去,双方一场大战,各有死伤。
百官闻之哗然,杨浩也大为惊诧,他正准备安排人在雁门关外制造摩擦,为自己赴契丹出使制造机会。可是叶大少的消息还没传递出去,不可能是他的人干的。
如今北国情形,只怕宋国干扰。他们还会来招惹宋人么? 朝中文武议论纷纷,有人认为北人此时还敢生事,当予严惩,有老成持重者则认为我朝连番做战,征南伐北,此时宜修养生息,积蓄国力,此事说不定只是某个穷苦部落初春时节没有食物,举族都要饿死,迫于无奈这才行险劫掠,当和平解决。
杨浩抓住这个机会,请求出使契丹,用外交手段解决争端。赵匡胤正打算回京之后便派皇子去伐北汉国,这是一定要摘到手的一枚桃子,虽然预料契丹正闹内乱,不会派兵阳挠,若能藉此事派使者对契丹安抚一番,显然更加妥当,于是与杨浩一拍即和,当即应允。
朝会之后,赵匡胤秘召杨浩,面授机宜,两人叙谈良久,次日赵匡胤再次祭扫祖宗陵墓,回返汴梁,而杨浩则率队赶赴契丹。
出关在即,杨浩怀揣国书一封,这一封国书是赵匡胤亲笔写就,却非他来草拟的,国书中软硬兼施。要求契丹休管汉国之事,则契丹平乱,宋国亦予支持,内有豪语:“河东逆命,所当问罪,若北朝不援,则亲和如故;不然,惟有战耳”。
赵匡胤,真豪杰也。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的兄弟,我就冒险对付对付那位晋王千岁吧。不过。此事并非眼下就可图谋的,我要出使契丹了,此一去,先接回那苦命的冬儿再说。
“冬儿,冬儿,”
杨浩默念着她的名字,想起两人相识以来种种,双眼渐渐湿润,轻抚怀中的那封国书,杨浩在心中暗道:“冬儿我妻,理当携回。若萧后玉成其事,则万事皆休。不然,我一定大闹上京,扰你个焦头烂额,不得娇妻,誓不回头”。
第九卷 吴中白藕洛中栽 第17章 三面埋伏
到了雁门关稍作休整,早已候在那里的穆羽等几名贴身侍卫赶来与杨浩汇合,一行人出关向东北进发。
此时的塞外,是另一个帝制文明。如果说此前的匈奴、鲜卑、突厥都被中原贬为蛮夷,既没有规范的国家体繁育,也没有完善的组织结构,更没有成熟的思想体系,其组织架构只是一个部落联盟,但是当契丹建国的时候开始,情况已然发生了变化。
契丹八部统一,继尔将奚、室韦、乌古、回鹘、女真等部落和渤海等国纳入治下,废除了部落体制,建立了学自中原的帝国体制,设宰相、三省六部的府台官僚体制和州、郡、县等行政单位,建立了一套类似于汉唐帝国的国家系统,大力招纳汉民,鼓励农耕和工商,引进汉文明,兴建孔庙… 一国两制,以幽云十六州的汉人为子民,而不是视做奴隶,这种帝制文明。正是契丹、西夏、女真等强大帝国在日后能够超越前代游牧部族。成为汉民族最强对手的关键因素。当中原仍在战乱不休的时候,契丹这个国家正在渐渐成熟,以致北方草原、西域、阿拉伯世界甚至欧洲都感受到了契丹帝国的文明影响力。许多西方民族都误以为契丹帝国就是传说中的中华帝国。
然而中华文明毕竟有着数千年底蕴,虽然经历了长期的混乱和战争。但是当它一统之后,马上重新焕发了强大的生命力,宋国后来居尖。如今已具备了与契丹分庭抗礼的能力。而且大有超越之势,开始渐渐夺回中原在世界眼中应有的地位。
杨浩一路行去,发现这里的百姓多以耕种为主,放牧为辅,和宋境内的边民大抵相同,如果走近了去交谈,会发现他们也穿汉服、说汉语。与中原一般无二。在石敬塘把这里拱手奉与契丹人之前,这里本就是汉人领土,如今生活在这里的,大多仍旧是汉人,你几乎看不到他们和关内的汉人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五十多年的分隔和契丹的统治。人为的在彼此间树立了一道屏障。打着大宋的旗号,杨浩看不到某些宋代宣传资料留给后人的画面:北方汉人激动流涕、欢呼瞻仰他们日思夜盼的祖国使者,他们的目光是警慢而冷漠的,甚至还带着一丝敌意,看到他们,你就会明白,彼此间的那道隔阂,不止是重兵与关隘的阻隔,而是存在于他们心里。
五十多年前,正是中原各路诸侯以天下百姓为鱼肉,自相残杀的时候。幽云十六州的百姓那时便已被契丹统治,此后中原又历经许多朝代,始有今日之宋国,对宋国,幽云十六州的百姓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和亲热的感觉,宋国对他们来说,是一个记忆中完全陌生的县度。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依山傍险,高跪勾注山上。东西两翼,让。峦起伏。山脊长城,其势蜿蜒,东走平型关、紫荆关、倒马关,便可直抵幽燕;如果是从汴梁直接出发,那么径出居庸关,过石门关,走可汗州赴鸡鸣山更快一些,只不过他们是从洛阳出发的,杨浩先行派的人正在雁门关外等候,所以杨浩便藉口先去雁门关了解一下情形,掌握更多的有利情报,再从那里赴上京,所以选择了另一条路,不过殊途同归。最后还是要到归化州的。
出关之后,他们已经与契丹方面的守军取得了联系,契丹守军派了支五百人的队伍护送他们一同上路,并已快马传报南院和上京。
这支守军隶属南院,属五州乡军。军中战士八成都是汉人,派来护送的守军统领也是汉人,叫冯必武,和他们在语言沟通上不成问题。
一路行来,杨浩与冯必武常寻机攀谈。了解各方面的信息,得知自上京内乱之后,契丹南院宰相严格约束所部不与宋人发生冲突,这次宋人边塞受到侵扰,他们也是惊诧莫名。不知是哪一路人马违犯禁令。
杨浩还了解到,庆王在自己的部族老家被南院官兵袭击之后,已经放弃久攻不下的上京城,向女真人领域迁徙,但是这只是一个佯动,在吸引了勤王之师扑向女真方向之后。他们已经抛弃老弱,迅速向西穿插。向这一再逃来。
虽说这面是南院统治范围,但是因为地广人稀,可供活动的领域更广阔。而且不是契丹主力专统的活动区域。南院又无法调动足够的人马阻挡他们的去路,所以他们象历史上每一支争权失败的草原部落一样,试图穿越大草原,杀到契丹控制力较弱的西北方去,在那里建立自己的领土。南院宰相此刻正派出探马四处打探他们的西迁路线,尽最大努力阻挡这支叛军。
杨浩听了心中暗喜,契丹和宋国站在一起,就像一个满脸横肉的褛衣大汉和一个深衣玉带的翩翩公子站在一起,说到侵略性和威胁性,他们明显比其他任何人都强,如果庆王这支人马能够成功地突破重围,在西北建立一个与上京抗稀的政权,则可以牵制整个契丹军团无力南下。那么无论对中原汉人来说,还是对他将来在西北的生存,明显将更加有利。他现在已经有些期盼庆王的成功了。
这一日,仍行于西京道上,前方渐至荒凉少有人烟之处,冯必武用马鞭一指路旁白茫茫一片的地方,说道:“杨大人你看,这种草就是我们关外马匹喜食的牧草,叫息鸡草。息鸡草根大而肥美,对马儿来铭最是可口,我关外战导膘肥体壮,多赖此草。马儿一顿吃上十本也就饱了。”
杨浩闻声看去,那草与关内的芦苇倒有八分相似,想不到这貌不惊人的野草就是北方战马的主要食料。北方民族有水草丰美适合大规模放牧的草场,生长在这片草原上的游牧部落拥有强大的机动能力可以随时南下侵掠中原,一旦遭遇反击,则可退守沙漠草原,使汉人难以深入,待汉人兵锋稍减,又可重出江湖,可谓走进退自如。
他们的蒙古马种比起阿拉伯马种和北欧马种来说要逊色许多,但是很容易繁殖、容易饲养,所以很容易建立一支数量庞大的骑兵队伍,汉民族一旦失去可靠的马源,不能组建一支更强悍的骑兵军团与之抗衡的话,仅靠步兵,正面作战很难取胜,即使战胜也很难追击以扩大战果,只能坐等他们集结再次以四,直到力竭而败为止。 不知兵难为将,不重农耕难成中原人主,而他若想掌控西北,对畜牧业便也不能不予重视,杨浩正要不耻下问,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知识,忽地空中一声尖锐的呼啸攸然掠过,冯必武一怔,已然提马向前驰去。
冯必武冲上前方一个矮坡,向远方眺目张望片玄。喝道:“原地停下,防御。护住宋使。”
五百员契丹骑兵立即散开,把一千名宋军护在中间,宋军见这些契丹兵只有区区五百人,却把他们像妇人孩子一般护在中间,他们也是胯下有马、掌中有枪的英雄汉子,岂肯如此受人轻视,统兵指挥使张同舟立即提马上前,对杨浩道:“大人,他们区区五百人便想护住咱们么,既有敌情。却不许咱们动武,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杨浩笑道:“张指挥稍安勿躁,这是他们职责所在,我等是朝廷使者,如今情势不明,自然不须动刀动枪?”
他睨了张同舟一眼,微笑道:“你们在内圈再布一道防御,以策安全便是。”
“是!”张同舟得令,立即大声下令,宋军紧急行动,这些练有素的士兵迅速布了一个圆阵,举止进退,整齐划下,一时刀枪林立,弓弩上弦。军容之齐整,尤胜于那五百契丹兵。这可都是禁军精锐,虽只千人。千人如一,威势自然不凡,这一小小还以颜色,立即引愕那些契丹士兵纷纷侧目。
“发什么了什么事?”
冯必武大声向快马驰回的斥候喝问。
“冯大人,前方发现一哨人马,至少千人上下,正向这里驰来,属下放响箭示警,他们来势不减,速度反而更快,看来不怀好意。
“来人打得什么旗号?”
“旗号五花八门,很难揣测来燕 ”
冯必武听了不禁一皱眉头,这时前方蹄声如雷,一支骑兵已快速冲来,冯必武大喝道:“示警,再不停下。报明身份,弓箭侍候!”
看着前方人马,冯必武扭头又对杨浩道:“杨大人不必担心,来者旗号散乱。队形不整,看来凶悍,彼此间却很难配合照应,不会是军队,也不会是强大部落的族兵,真若怀有歹意。某必叫这支乌合之从有来无回!”
眼见来敌只在前方,他大声下令,契丹兵队形又变,留两百人护住宋军侧翼。另外三百人已策马向前;布成了个锐利的箭头阵,马上骑士纷纷摘弓搭箭,箭簇上扬,做好了战斗准备。
示警的响箭射出,前方扑来的人不见丝毫停顿,反而呼喝着开始冲刺起来。冯必武脸色微微一变,看着那支张牙舞爪的队伍,咬着牙根狞笑起来:“是马贼,他们好大的胆子,放箭!”
一排利箭射出,狂奔而来的马贼队伍登时一阵混乱,有的忙取皮盾遮挡。有的来了个镫里藏身,有的中箭落马。随即他们便还以颜色,无数枝利箭啸而来,宋军士兵立即举盾护身,杨浩自护卫手中接过皮盾,凝神看着前方来敌。
对方来都虽众,但是不过是马贼而已,对付寻常部落和商旅固然骁勇,冯必武这样的正规军却未必把他们放在眼里,眼见来敌迅速,只射三拨利箭。对方就要冲到马前,冯必武立即大喝道:“冲上去,叫他狗娘养的不长眼睛,屠光他们!”
三百名契丹战士立即呼喝着冲了上去,双方靠近不足百步的时候,他们以刀背拍着马股,徒地加快了速度。双脚踩蹬,屁股半离马鞍,快马如箭,钢刀雪亮,看那冲势,若是被他们当头一刀,只怕连人带马都要劈成两半。
双方轰然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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