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里记着呢,你自己翻联络人。”易非梦往厨房走,开了冰箱拿出瓶水,拧开盖子咕噜咕噜就往嘴里灌。
易墨微又问她:“导演和首映是怎么回事?”
“噢,这个男人在保安公司工作,这次负责一个导演的首映会的安全,在高速列车上,他发现那个导演死了,然后和兰德一样,被人误以为是凶手,他逃出现场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不要人让兰德干预’之类的话,就找到了这里来。”易非梦喝了小半瓶水,抬起手背一抹嘴,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给了易墨微听。
“你怎么会中毒?”易墨微将袖子放下,又去拿沙发上的大衣。
“这个男人说导演死亡的现场全都是白色的,列车里的摆设什么都涂成了白色,导演身上也被像雪一样的东西覆盖,喏,就是他指甲里的东西,我好奇,就尝了口,这玩意还真是要命的厉害,估计是什么新型毒药,那么一小口,心脏就好像裂开了一样,我还以为心脏复原了就没事了,谁知道它还侵入了血管里。”易非梦指指自己的脑袋,“我脑袋是清醒,就是醒不过来,还好你回来得早。”
“帮兰德办完了事情就回来了。”易墨微说道。
“兰德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他还想在里面多待点时间,想查些东西。”
“想查东西叫那什么爱丽丝查不就好了,而且他一犯罪嫌疑人,被关在里面能查出什么事情来?”易非梦不以为然地笑。
听到她提起爱丽丝,易墨微一皱眉,没接下去说,他正要走开,易非梦却想起了什么,喊住他。
“对了,于涛来过。”
“他来干吗?”易墨微驻足,问道。
“说是来找兰德。”易非梦耸肩,“谁知道他真的想干吗。”
“他看到那个男人了吗?”易墨微朝方天奇看看。
“应该是看到了,他好像还不知道兰德被抓住了,不过我觉得他在说谎。”
“唔?”易墨微笑了笑,“说来听听。”
“兰德以前是部门里的人,这么多年,明里暗里部门还是在监视他,杀人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易非梦分析道。
“非梦,你打个电话给清洁公司,我还有事。”易墨微听了,穿上大衣,拎起手提箱就往门口走。
“去哪里?”
“突然之间有些想爷爷了。”易墨微回头对她笑,笑容狡黠,眉目中有不可言说的诡秘。
站在爱丽丝家门前,易墨微顿了两秒,直到脸上挂上了公式化的微笑才抬手敲门。不多时,门就开了,一袭红色洋装的爱丽丝倨傲看他,“你来干吗?”
“我有事情想拜托你。”易墨微保持温和微笑。
“你,来拜托,我?”爱丽丝觉得好笑,“我们之间好像不存在什么可以值得拜托的情意。”
“就当帮兰德一个忙,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他出了些事情,进了警局。”易墨微目不转睛地盯着爱丽丝看,语气平缓诚恳,似乎是很有诚意。
爱丽丝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遍,眉梢一顿,还是让他进了屋。
“我让你进来,是想让你把你们家那只该死的专门找键盘压的猫给我领回去!”爱丽丝一边抱怨一边给易墨微开了去往地下室的门。
“我会的。”易墨微走在前面,头也没回地答应道。
“对了,你说兰德出了事,我还不知道呢,怎么回事?”爱丽丝咬牙切齿地,“都是那只猫,整天挡在我面前,我什么事都做不了,像它这种老掉牙技术做出来的猫就是笨,毫无智能可言。”
“一只猫而已,要是有智能也聪明不到哪里去。”易墨微说着,回头对她微笑,黑漆漆的瞳孔里满是寒意。
“你还是少对我笑,看得我自己脸都觉得僵。”爱丽丝抽了抽嘴角,对他这个好看地笑嗤之以鼻。
“是吗,兰德说我对外人的笑是他见过最自然最完美的虚伪表情。”易墨微倒也直言不讳。
“你想找我干什么?”爱丽丝不愿再谈他令人生厌的笑,转移了话题。
“我想找你帮我查个人。”易墨微顿了会儿,“或许是两个。〃
“和兰德的案件有关?”
“没错。”易墨微点头。
“对了,血族里还有兰德家里的人吗?”易墨微再次回头,楼梯上的白光打在他脸上,将他的脸型与五官衬托得愈发冷峻,没有半点生气,“我是说,幸存者。”
“如果你说没有,那就没有了,因为据我所知,那一晚,有些没被兰德杀死的人,本可以活下来的人,是被你活活烧死的。”爱丽丝眯起眼,对上易墨微难以揣测的眼神,不由警觉起来。
三十
易墨微笑了,动了动眼珠,“看来我还是漏掉了什么人。”
“你多虑了,我会这么说完全是因为那时候部门里对兰德进行过全身检查,有读取他的记忆。”爱丽丝与他擦肩而过,垂着眼,睫毛在眼底形成片阴影,掩盖了她的眼神,“要说杀人的罪过的话,你要比兰德罪孽深重得多。”
“噢,你们这些本身就带着罪恶的吸血鬼是在和我计较谁比谁更无耻?”易墨微跟在她身后,言语里带着蔑视的笑意。
“好吧,我承认,我们谁都没有资格怪罪对方。”爱丽丝耸肩摊手,“只是你想要保护兰德,独占他的心思实在是让人觉得恶心。”
“嫉妒的话就直说啊。”易墨微不轻不重地。
爱丽丝沉默,楼梯上只剩下了一高一低的两个脚步声,易墨微走到最后一阶的时候,听到了猫叫,他低头看,是钢琴一边叫唤着一边蹭他的脚。
“这只死猫你别忘了带走。”爱丽丝拍拍自己额头,庆幸说道:“它总算是从我的键盘上跑下来了。”
易墨微弯腰,捞起钢琴,抱在怀里,扒拉了两下它脖子上的毛,钢琴发出享受的声音,伸出舌头舔了两下易墨微的衣服,易墨微对它笑,“不回家去也没关系,小心别被外面的孤魂野鬼给看上,到时候魂飞魄散,谁也救不了你。”
“喂,我一直想问你,你说这死猫里面装的是你爷爷,这是怎么回事?”爱丽丝坐到电脑前,用衣袖擦着键盘。
“他驱鬼出了些问题,正好让我碰到了,就收了魂魄,封在了钢琴的身体里。”
“你爷爷怎么这么弱。”爱丽丝嗤笑一声。
“他一向都很弱。”易墨微又挠挠钢琴下巴,此时的钢琴已没了享受的兴致,整个身子都绷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得盯着易墨微。
“照你的意思,我就是被你爷爷看上了,他的品味不错嘛。”爱丽丝哈哈笑了,接着又说,“不过,这种死缠烂打的手法没什么新意。”
易墨微话锋一转,说道:“我想让你查查罗姗娜?德?拉萨尔?梵卓。”
“噢,你想知道些什么?户籍记录,医疗保险还是出入境记录?”爱丽丝开了电脑,黑乎乎的屏幕一下亮了起来。
“户籍记录。”易墨微放开了钢琴,钢琴从他臂弯里轻盈一跃,三两下就又走到了爱丽丝的桌面上,爱丽丝推开它,回头看易墨微,“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名字担心?”
“要不然呢?”易墨微拉了张椅子坐到爱丽丝身后。
“确实奇怪,我都没听说过这个女人,有可能她只是个普通人类,只是恰好姓和兰德一样罢了。”爱丽丝一边和政府数据库连线一边在自己电脑里现有的户籍资料中搜索。
“你觉得世界上和兰德一样拥有德?拉萨尔?梵卓这个姓的人还有多少?”易墨微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活的数据库。”爱丽丝反驳道。
“不打扰你工作。”易墨微起身,“我有些口渴,能借用下你的厨房吗?”
“去吧去吧,把这玩意带走,如果你真心想我好好工作的话。”爱丽丝拎着钢琴的脖子就把它甩给了易墨微,易墨微抬手接个正着,钢琴委屈地咪咪叫了两声,被易墨微一瞪,连叫都不敢叫了,一动都不敢动的窝在他手臂里被带上了楼。
易墨微一关上地下室的门,爱丽丝就把墙上挂着的显示器都给开了,整齐排列的显示器正显示着家中各个房间的影像,她看到易墨微抱着钢琴在打开冰箱找东西喝,钢琴探出个脑袋在他肩头,乖巧又可爱。
没一会儿,易墨微就回了下来,爱丽丝闻声把显示器链接到了电脑上,列出了一排从数据库中得来的罗姗娜?德?拉萨尔?梵卓的资料。
“你还真会掐时间,自己看吧。”爱丽丝努努下巴。
易墨微递给她一只杯子,“给你倒的水。”
“谢谢啊。”爱丽丝笑了笑,却将杯子放到了一边,“可惜我只喝血浆。”
“是吗。”易墨微跟着笑,并无尴尬,他指着左上角罗姗娜?德?拉萨尔?梵卓的照片对爱丽丝说:“虽然名字和兰德很像,可惜样子还是没有吸血鬼的样子。”
罗姗娜?德?拉萨尔?梵卓长了张好看的脸,标准的西式五官,眼睛大,睫毛卷翘,身材也不错。肤色虽然白,却不至于那么苍白,她笑着的样子还像个活生生的人。
“你又知道吸血鬼的样子?”爱丽丝嗤了声,没好奇地。
“我知道死了的吸血鬼的样子。”易墨微回敬道。
“我看她挺正常的,从小在火星长大,贵族家庭,受过优良教育,歌声一流,你看,得过那么多奖,每年都要举办一次环银河系演唱会,会在这里被杀,八成是劫杀,那么有钱,到地球上来不就等着被杀嘛。”爱丽丝转移开话题。
“呵。”易墨微轻笑一声,不知是在表示赞同还是心有质疑。
“你笑什么?”
“我笑爱丽丝你果然厉害,连她被杀的事情都查了出来。”易墨微双手背在身后,走近她。
“这有什么难的,我一搜就跳出来她的死亡证明。”爱丽丝不以为然。
“是吗,我也想看看。”易墨微笑着,“据我所知,地球政府的工作效率已经拖沓到无论是自然死亡还是意外身亡的人死之后七天才会上传死亡证明到数据库里。”
“易墨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爱丽丝挑眉,坐直了与易墨微对视,丝毫没有因为步步逼近的易墨微所带来的压迫感而丧失气势。
“没什么,只是夸你手段高明,不愧是从前部门里的情报主管。”易墨微撇了撇嘴角,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了。
“你还想要查什么?”爱丽丝依旧紧绷着脸看他,神色凝重。
“她和一个叫大卫里奇的导演有过合作?”易墨微指着资料中的一行,“能查一下这本电影吗,我想知道情节内容还有工作人员。”
“可以。”爱丽丝点头,转身又忙了起来。
“电影叫做《七天七夜》,十年前的电影,开拍之前噱头做足,名导演,名摄影,著名女高音,加上投资方是当时新上任的尹议员名下的公司,话题性十足。电影上映的时候,却因为内容过于黑暗暴力而遭禁,最后也只发行了一百张光碟。也有说法认为这本电影是被诅咒了电影,凡是参与该电影的工作人员最后都是离奇死亡,包括最近刚死的罗姗娜?德?拉萨尔?梵卓。电影后来在网络上风传,有多名观影者声称看了电影之后被恶魔缠身,因为也造成了民众恐慌,电影光碟也被政府悉数回收,网上资源全部被删除。”
“禁片吗?”易墨微沉思片刻,“有内容介绍吗?”
“有,不过很短,我把这个和工作人员名单一起给你吧,我等等还有约。”爱丽丝瞄了眼屏幕上的时钟说道。
“多谢了。”易墨微走过去抱起钢琴,“兰德知道你为了他的事情这么忙,一定很高兴。”
爱丽丝白他一眼,扔了个掌上电脑给他,“资料拷在里面了,你自己看吧。”
“下次我会还你。”易墨微拍拍钢琴额头,“走吧。”
他和钢琴走出爱丽丝家的时候,下雨了。
地球上的天气难得的变化多端起来,易墨微竖起衣领,将掌上电脑揣在口袋里,低着头挤进了因为雨水而躁动的人群中,他们面色惊慌,犹如逃难一般。他轻蔑地笑了,鼻子里发出不屑地轻哼声,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已经将四季常温,日日晴空当成了一种自然,而忘记了这个世界真正的自然,那是会下雨,会落雪,会起风,四季分明,时而残暴,时而温和的自然。就像一个人终日只是笑着,不再会哭,不再会悲伤,不再会发怒,他已是病入膏肓。
“我去看慕容锦的时候,他大概就是这样。”
这是易墨微回到花屋大厦听到的第一句话。说话的是易非梦,听她说话的是抱着一大碗爆米花看电视的兰德。他才刚洗完澡,裹了件浴衣,头发没擦干就往沙发上蹭。
“大概什么样?”易墨微关上门,脱下湿透了的大衣,钢琴大约是见了兰德,还被易墨微抱在手里就兴奋地朝着兰德那里伸爪子。
“别看了爆米花就这么激动,没出息。”易非梦走过来,抱过它,数落了句。
“我去洗澡。”就连衬在里面的衬衣也湿了水,紧紧贴在易墨微的背上,泛出湿漉漉的肉色。
“大概就是个病入膏肓的样子,是这么说的吗,非梦?”兰德的视线已经从电视上转移到了易墨微的后背,他一边往嘴里送着爆米花,一边对易墨微复述道。
“看了个湿了的背就这么激动,你也没出息。”易非梦哈哈取笑兰德,兰德一撇嘴,“看什么都不激动的人,才最没出息!”
“我不想和动不动就性/冲动的动物说话。”易非梦抱着钢琴趾高气昂往厨房走。
“易墨微,你也不管管你妹妹!我好歹是她长辈!”兰德龇牙,朝着合上的浴室门就扔了个爆米花。
“兰德。”易墨微的声音从浴室里面传来,兰德应了声,“干吗?”
“你过来。”他的声音幽幽地,从门缝里溜出来,神秘兮兮地只叫他过去,却挠得人心痒痒,兰德扬眉,还是放下了爆米花走了过去。他走进浴室里时,易墨微正在脱衣服,慢条斯理地一颗颗解着衬衣扣子,兰德清清嗓子,别头脸,“你叫我干吗?”
“不是48小时才能出来吗?怎么已经出来了?”易墨微抬起头看他一眼,随即又垂下眼。
“噢,抓到比我更有嫌疑的嫌疑犯了。”兰德抓抓头发,“据说是杀了两个人,不光是那女的,还有一个导演,是个摄影师来着,我也不清楚,今天晚上新闻应该会说。”
“是嘛,你饿坏了吧,去外面先吃点东西吧。”易墨微脱下衬衣,放在一边,对他笑了笑。他的脸上还有雨渍,眼瞳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沾上了水气,犹如墨。
“你叫我进来就问这个?”兰德小声嘀咕,有些不甘心地瞥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来,过来。”易墨微朝他挥手,手心朝下,五指并拢着动了动。
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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