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这时候还想这些?
哦……我只是坐在这里,观察。但其实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比恩拉出他的闪光服,然后他意识到他要先上过厕所才能穿它。他滑到地上,从钩子上拉下他的手巾,把它围到身上。就在那个时候,他想到了他爬进通风系统的那个夜晚,那晚他把手巾扔到了铺位下面。他现在不能进去了,他的肌肉太厚了,个头也太高。他仍然是战斗学校中最矮的孩子,但是他长高的速度是别人可以被注意的长高速度的两倍,他清楚他的胳膊和腿都长长了。他现在够东西更容易了,而不必总是跳着做一些平常的事情,比如在健身房的识别器上做识别。
我已经变了,比恩想。当然,包括我的身体。但我的思维方式也变了。
尼可拉还是躺在床上,用枕头盖着他的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应付方法。
其他的孩子都在使用厕所,倒水喝,但是比恩是唯一一个觉得还是淋浴比较好的人。他们以前常常取笑他,问他水从那么高流下来以后是不是还暖和,但是现在这是个老玩笑了。比恩想要的是蒸汽。被水雾笼罩,什么也看不清楚,雾气让他明白一切都被藏了起来,这样他就可以在任何地方是任何人。
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和自己一样注意到我的。比别人个头大,身高和肩膀都比别人高,看得更远,够得更远,肩负他们只能梦想的担子。在鹿特丹,我要关心的只是生存下去。但是在这里,我吃得很好,我要找到我自己。我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因为我的基因不平常,所以‘他们’可能以为我是外星人、机器人或者什么别的。但是当我在做生命中最伟大的事情时,他们会骄傲地宣称我是人类,会怒斥那些怀疑我是不是人类的人。
比维京还要伟大。
这些想法从他的脑海中涌出,或者试图涌出。这不是一个竞争。世界上是可以同时容纳两个伟人的。李和格兰特是同时代的人,互相对抗。俾斯麦和迪斯雷利。拿破仑和惠灵顿都是这样。
不,不能那么比较。那是‘林肯’和格兰特。两个一起工作的伟人。
但是他还是很困惑地意识到那种情况的少见。拿破仑从来无法忍受让他手下的军官有真正的权威。所有的胜利都必须归功于他自己。奥古斯塔斯身边的伟人是谁呢?亚历山大呢?他们都有朋友,有敌手,但是他们都没有合伙人。
那就是维京要压制我的原因么?就算在他成为指挥官被授予士兵名单的时候就知道我比其他飞龙战队成员更有头脑,但他还是要压制我的原因么?因为我很明显是一个对手。因为我从头一天就很明确地声明我要求晋升,他正在让我知道只要我在他的军队那就是没有可能的。
有人进入了浴室。由于水雾,比恩看不出是谁。没有人向他致敬。其他人肯定洗完回去做准备了。
新来的人穿过雾气来到比恩的淋浴器附近。那是维京。
比恩只是站在那里,满身肥皂。他觉得自己象个白痴。如此茫然甚至忘记了冲洗,就这么站在水雾里面,迷失在他的思考里。他很快回到水流下面。
“比恩?”
“长官?”比恩转身面对他,维京站在浴室门口。
“我想我已经命令所有人去健身房了。”
比恩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回到了他的脑子里。是的,维京‘已经’命令过每个人带上他们的闪光服去健身房。
“对不起。我……我正在想别的东西……”
“每个人在头一次战斗前都很紧张。”
比恩恨自己让维京看到他正在做愚蠢的事情。没有记住一个命令——比恩记住了“所有信息”。那不过还没有被处理。而且现在他正打算帮助他。去他的“每个人都会紧张”!
“‘你’不会的,”比恩说。
维京停下了离开的脚步,走回来,“我不会?”
“波让·马利德命令你不许取出武器。你只需呆在那里假装是个傀儡。做‘那样’的事情是不会让你精神紧张的。”
“不,”维京说,“我很愤怒。”
“那也比精神紧张好。”
维京开始离开,然后又回来了,“你‘在’发怒么?”
“在淋浴之前,我是在那么做。”比恩说。
维京笑了。随后他的笑容消失了。“你迟到了,比恩,而且你还在忙着冲洗。我已经把你的闪光服带到健身房去了。我们现在都知道你是头驴。”维京把比恩的手巾从钩子上摘下来。“我们会在那里等待你的到来的。快行动吧!”
维京走了。
比恩狂怒地关掉水龙头。那毫无必要,但是维京知道。让他在别的士兵吃完早饭回来的时候,湿淋淋地光着身子穿过走廊。那太下流,也太愚蠢了。
只要是羞辱我的事情,他从不放过机会。
比恩,你这个白痴,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你可以跑到健身房去让他为难。结果现在你就愚蠢陷在你自己的愚蠢里。为什么呢?没人要和你讲理,没人要来帮你。你想他让你当小队长,不要轻视你。那么你为什么要做那些让别的觉得你很愚蠢、很不成熟、很容易受惊吓、很不可靠的事情呢?
你还在这里呆站着干什么?
我是个懦夫。
这个想法让比恩的头脑立刻充满恐惧,而且不能挥去。
我是那种害怕时就会头脑僵化做事没有条理的家伙。那种失去控制思维松弛的傻瓜。
但是我在鹿特丹不是这样的。如果我是的话,我早就死了。
或者我“就是”那样的。也许那就是当我看到颇克和阿契里斯单独呆在码头的时候,没有出去警告的原因。如果我能够做证人证明发生的事情,他就不会杀掉她。但是我跑开了,直到我明白她处在何种危险中。但是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意识到呢?因为我‘意识’到了这个,就如同我听到维京让我们在健身房集合。了解这个命令,完全明白,但是太懦弱而无法行动。太害怕做错事情。
那也许就是当阿契里斯躺在地上的时候,我让颇克去杀掉他的原因。我错了,她是对的。因为任何被她捉住的欺凌弱小者都会心怀怨恨——而且很容易立刻有所反应,当他们一起身就会杀掉她。阿契里斯是最有可能、也许是唯一一个会接受比恩的想法的人。别无选择。但是我害怕了。我说要杀掉他,因为我希望能够能够驱散恐惧。
我还站在这里。水已经停了。我浑身湿透而且冰冷。但是我动不了。
尼可拉站在浴室的门口,“你腹泻得的实在太不是时候了,”他说。
“什么?”
“我告诉安德,你因为腹泻昨天一夜都没有睡成。所以你必须去淋浴。你病了,但是你不想告诉他,因为你不想错过头一场战斗。”
“我太害怕了,我很想但是不能排除掉这种恐惧。”比恩说。
“他把你的手巾给我了。他说他拿走它是很愚蠢的。”尼可拉进来把手巾给他,“他说在战斗中他会需要你的,所以他很高兴你能够如此坚强。”
“他不需要我,他甚至从来不想要我。”
“来吧,比恩,”尼可拉说,“你能做到的。”
比恩擦干了身体。做些什么才能让他觉得动起来容易一点。
“我觉得你已经很干燥了,”尼可拉说。
比恩再次意识到他只是在不停地擦自己。
“尼可拉,我到底怎么了?”
“你仅仅是担心你只是个小不点。很好,要点就是:你‘确实是’一个小不点。”
“你也一样。”
“真那样也不错。那就是你想说的么?”尼可拉笑了,“来吧,如果象我这么糟的都可以做到,你当然也行。”
“尼可拉,”比恩说。
“这次又怎么了?”
“我真的‘必须’去拉一泡了。”
“我确实希望能自己擦屁股,别让我来帮忙。”
“如果我三分钟还不出去的话,就进来吧。”
浑身冰冷,而且出汗——他从来没有想到那有同时发生的可能性。比恩进厕所并关上了门。他剧烈地腹痛。但是他不能靠放松肠胃而感到舒适。
我为什么如此“害怕”?
最后,他的消化系统战胜了他的神经系统。那感觉似乎是他吃过的所有的东西全从身体中涌出来一样。
“时间到,”尼可拉说,“我进来了啊。”
“很危险,”比恩说,“我正在拉,我马上出来了。”
现在全空了,干净了,他是在他唯一真正的朋友面前蒙羞,比恩从厕所里出来,围着他的手巾。
“谢谢你把我从成为说谎者的境况中拯救出来,”尼可拉说。
“什么?”
“关于你得了腹泻。”
“为了你我可以去得痢疾的。”
“现在就很够朋友了。”
当他们到达健身房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经穿好闪光服准备出发了。维京让其他人躺在垫子上放松一下,这时尼可拉帮助比恩穿好他的闪光服。在维京命令他们起身之前,比恩甚至有时间休息两分钟。06:56。四分钟用来前往战斗室,他把掌握时间非常好。
当他们跑过走廊的时候,维京不时跳起碰触天花板。跟着他,其他的士兵也跳起触摸相同的地方。除了那些小个头的士兵。比恩没有试,他的心里还涌动着羞耻、怨恨和恐惧的浪淘。你属于集体的时候,你可以这样做,但他不属于这里。除了优异的课堂成绩,其他的实际情况也表现出来了,他是懦夫。他根本还不够格属于这支军队。如果他连玩游戏的危险都不敢冒,那在战争中能有什么价值呢?他们必须是无畏的,是一个典型的勇敢者。
我呢?我僵化了,淋了很久的浴,把一个星期的屎都灌到脑子里去了。看看,我们怎么让他们去追随“那种”榜样。
在门口,维京花了点时间让他们按照小分队排好,然后提醒他们,“敌人的大门是哪个方向?”
“下!”他们全部回答。
比恩只做了口型。下,下下下。
最佳的避免做蠢事的方法是什么呢?
你个傻瓜,当然是你刚成为蠢货后的头一次的表现了!
灰色的墙壁在他们面前消失,他们能够看到战斗室的内部。光线很暗淡——但不是黑暗,只是光线非常暗淡,所以他们只能通过观察野鼠战队通过大门的时候,闪光服上的亮光来找到敌军的大门。
维京不急着通过大门。他站在那里审视着室内:在一个开放的格子里面,散落着八个“星星”——大立方体,支架是黑的。它们遮住了他们的闪光服的反光,直到他们很近才能被重新被发现。维京在大门附近做了些什么来转移野兔战队的注意力,他做得惊人地出色。
当他们走近了,“疯子”汤姆说,“分散到星星那里集合——我往北,你们往南。
”
“疯子”汤姆和他的小分队早已将这种行动演练纯熟了。现在行动也正是时候。被当作射击目标的小队,有两支而且方向不同,那会让敌人困惑的。
他们抓住了把手。当然,他们的身体会在墙上碰撞,那时他们的闪光服上闪烁的光芒很容易被发现。有野兔战队的士兵发现了他们然后发出警报。
但是C小队已经离开了,半个战队向南,另外的半个向北,都是朝向地面的死角。比恩开始开火;敌人也向他们开火。他听到有人小声说击中他的闪光服了,但是他慢慢地扭动身体,远离敌人,远到让他们的射击不能集中在他身体的一点上久到可以造成伤害。他发现这一阵子他的手臂控制完美,一点也不发抖。他已经练习了很久了。一个完全冰冻,不是只伤到胳膊或者腿。
他大约还需要一秒才能撞到墙壁而向集合星反弹。在他抵达之前他又击中了一个敌人,然后他抓住了星星上的一个把手说:“比恩到了。”
“三个人被冰冻了,”“疯子”汤姆说,“但是他们的队伍会全部进地狱的。”
“现在怎么办?”达格问。
他们可以在主战斗进行的时候说话。比恩正在回忆他在靠近星星之前看到了什么。
“他们派了十二个家伙来这个星星消灭我们,”比恩说,“他们将从东西两发方向包围过来。”
他们都看着他,仿佛他是在说胡话。他是怎么能够知道呢?
“我们已经浪费了一秒了。”比恩说。
“都去南边,”“疯子”汤姆说。
他们荡到星星的南部。这面没有任何野兔的成员,但是“疯子”汤姆立刻领着他们向西面攻击。非常确定,野兔战队就在那里,他们就从星星那里攻击他们,攻击他们所谓的星星的“背面”——就和下面一样,飞龙战队被训练适应这样的思维方式。这样对于野兔战队来说,他们是从下面受到攻击的,至少他们是很少在意这个方向的。一会六个野兔队员就被完全冰冻飘到星星的下面去了。
另一半的攻击队伍会看到并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头顶,”“疯子”汤姆说。
对敌人来说,那是星星的前面——那个位置会暴露在敌人的主力前面。他们以为汤姆的小分队最不可能去那里。
他们立刻就在那里了,没有继续和敌人的主力交火。“疯子”汤姆让他们的主力去对野鼠的主力攻击,那些剩下的——他们大都毫无秩序地隐匿在星星背后,被到来的飞龙战队火力从各个方向击中。C队中剩下的五个人在被敌人火力发现之前,每个人都至少冰冻了两个野兔战队的队员。
比恩立刻弹离了星星的表面,没有要求命令。这样他可以向下对抗敌人的攻击火力。这么接近,他很擅长这种游戏,表现出耀眼的光彩。
安德森少校亲自走进来向胜利的指挥官表示祝贺,并且监督解冻的过程。维京很快地解除了己方人员的冰冻状态。当闪光服可以重新活动的时候,比恩感觉很轻松。维京用他的钩子把他们聚集到一起,然后在解冻野鼠战队之前让他们按照五个小队排好。他们在空气中立定,脚下头上——当野鼠战队被解冻的时候,他们也把他们调整到相同的方向。他们不会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对于飞龙战队来说,那是完全的胜利——从这个时候起,敌人也把他们“自己”的大门定向成下方了。
当“疯子”汤姆来到他们的餐桌前的时候,比恩和尼可拉已经快吃完了。“安德说早餐不用赶在十五分钟内了,我们可以吃到07:45。而且我们可以提前结束训练好有时间淋浴。”
那是好消息,我们可以慢慢吃了。
但那与比恩无关。他的盘子上只有很少的食物,他几乎立刻就吃完了。他刚到飞龙战队的时候,“疯子”汤姆也曾经分到他的食物。比恩告诉他他总是得到太多的食物,汤姆把这个问题告诉了安德,安德告诉营养学家停止对比恩的过度饮食。今天是比恩头一次想再多吃一点。那也只是因为在战斗中他过于激动了。
“很聪明,”尼可拉说。
“什么?”
“安德告诉我们我们只有十五分钟时间用餐,那太紧张了,我们不会高兴的。然后他让小队长告诉我们可以一直吃到07:45。那就多了十分钟了,但是现在那看上去那和永远差不多。还有淋浴——我们本以为在战斗游戏过后就可以洗澡的,但是现在我们感激他让我们淋浴。”
“‘而且’他给那些小队长一个为我们带来好消息的机会,”比恩说。
“那很重要么?”尼可拉问,“我们都知道那是安德的选择。”
“绝大多数的指挥官都希望好消息由他们亲自传达,”比恩说,“坏消息才是小队长的事情。维京的这个手法是为了建立他的小队长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