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前传·银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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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前传·银鳍-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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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制造飞机、坦克这样的大家伙……”
  屠夫一声不吭,詹姆斯听到的回答是刺耳的呼噜,朝下一看,他居然睡着了。
  詹姆斯从树上爬下来,朝凯利窃笑。
  “我们从不睡觉!”他说,两人大笑起来。屠夫在笑声中睁开了一只好眼睛。
  “我没有睡着,”他说,“只是休息休息。”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实话,这乡村的空气叫我疲倦。我是个城里人,习惯繁忙的街道、拥挤的人群。在这样的野地里,我不知干吗才好。你不能从树干上取指纹,也不能问一只羊看见了什么……当地人根本不理我。海烈波勋爵在这里投了不少钱,他才是当地人的英雄,他想在这里隐居,你又能怎么样呢?”
  詹姆斯抬头看看天色,知道已经不早了。
  “凯利和我天黑前得赶回去,我们得赶紧走了。”他说。
  “没错,你们快走吧。”屠夫说。
  “你接下来干吗?”凯利问。
  “我还得把案子做下去呀,在这里扎营,观察他们的来去行踪、日常活动。你俩可以帮我,尽量多打听这地方的情况,人家可能更愿意跟你们孩子说话,而不是对我这老怪物嘀咕。记住,没有我的命令,千万不要行动。我冒险是有人付钱的。”
  詹姆斯和凯利回头走了,他觉得,屠夫莫伦实在不像个夜晚能在野地露营的人。除非他已经在附近搭了个帐篷什么的。可他看上去够快活,过去,他肯定对付过比这更糟的局面。
  白天的活动激发了凯利的想象,他在回去的路上异想天开,编造着海烈波勋爵在山上的堡垒中可能做出的种种怪事,以此来取乐。
  詹姆斯的脑海里,却浮现着男孩在泥地里留下的那只脚印……还有,那个穿着血衣的男人往湖里倒生肉,水面上似乎很热闹。
  第14章滥杀无辜
  一头牡鹿在山冈上昂首挺立,它的前腿搁在一块花岗岩上,巨石表面布满了青苔和粉红的野花。这是一头硕大的红鹿,约五英尺高,顶着宽大、笨重的鹿角,恰似一个幽谷里的君王,在摆姿势拍照。它嗅嗅空气,大吼一声,仿佛意识到附近有危险。
  牡鹿是警觉的动物,有着超强的眼力和嗅觉,一个不对,它就会嗖嗖地掠过山冈,在岩石间蹿得无影无踪。
  三个身着灰色猎装的人在隐蔽的山洞口耐心守候,领头的是海烈波勋爵,他潜伏在一堆茂密的草丛里,用一架小小的望远镜密切观察着牡鹿的动静;儿子乔治紧随其后,严肃地看着老子的后脑勺;蹲在乔治后面的人叫克里格·麦克索尼,小脑袋上扣着顶扁帽子,他在庄园里专管狩猎和钓鱼,也是海烈波勋爵的侍从。
  麦克索尼从酒瓶里倒了三杯威司忌,乔治厌恶地瞥了他一眼。这人像是在酒精里泡大的,把威司忌当饭吃。乔治光看他喝酒,没见他吃过东西。他的肤色好比煮熟的火腿,肥大的肉鼻子布满酒刺,浑浊的眼白永远是浅红的。
  海烈波勋爵匍匐着后退,到了牡鹿看不见的地方,才坐起身来喘气:“瞧,它的鹿角上有十四个斑点,是头鹿王啊。”
  “是出色的纯种鹿,”麦克索尼嘟哝了一句,把威司忌递给主人,勋爵喝水似地一口干掉。
  乔治小小地抿了一口他讨厌这酒,火烧喉咙似的,喝下去后又酸酸地在胃里囤着可他没有选择。如果他要成为一名猎手、一个男子汉,他就得跟老爸走。
  “距离多少?”勋爵问。
  “八十码吧,”麦克索尼说。
  “咱打一枪试试?”
  “正是时候,”麦克索尼说着把猎枪递给乔治,“我们在树林线之上,再往上就暴露了,就在这里,借着山石的掩护,从侧面打。”
  勋爵转过脸去,对儿子微笑,露出金胡须下面的一口白牙。
  “儿子,上吧,它是你的了。”
  “我没把握,爸,”乔治说,“距离挺远的。”
  “没关系,是时候啦,给自己打一头鹿,看你的。”
  乔治叹了口气,四肢着地爬了过去。他又累又饿,浑身湿透。他们一大早就上山在此守候,找机会猎杀牡鹿。现在,天都快黑了,除了燕麦硬饼,他们什么也没吃。这里远离城堡和银鳍湖,阴沉荒凉,细细的冷雨把他的粗呢猎装淋个透湿。
  他用猎枪瞄准牡鹿的身影,只见它在石楠花和野草间跳来蹦去,十分警觉。
  乔治并不想杀那头可怜的动物,但他知道,这是父亲的命令。对老爸来说,这是对男人最好的训练。老爸对打猎的乐趣津津乐道……“我们就像印第安人,”他总是说,“让文明社会的规矩统统见鬼去吧。这是人与兽的对抗,这才是人在自然中应有的位置,人是猎手,一开始就是这样,可我们已经忘本了。打一头鹿,你需要精力、勇气、毅力、耐心,眼尖手稳。”
  乔治注视着,眼看牡鹿转过身,警觉地朝山上跑去。
  “它动得太厉害了。”乔治小声说。
  “咳,”麦克索尼啐了一口,“小伙子,如果你老坐着不动,它还会跑上山顶钻进峡谷呢,你只能打一枪,看准了来吧。”
  乔治早知道麦克索尼对他没好感。除了海烈波勋爵,他谁也不喜欢。这是个刻毒的、口无遮拦的酒鬼。前任主子管得很紧,他只好夹着尾巴做人,可海烈波勋爵对他放任自由,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权利,于是,他摇身一变,成了个重要人物。事实上,海烈波勋爵有点敬畏他。在勋爵眼里,他是村里的长老,有阅历、有见识,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可乔治知道,此人对动物毫无爱心。对他来说,动物只是生存环境的一部分,就像树木和岩石一样,不值得尊敬和爱护。
  不仅如此,麦克索尼仿佛跟动物有仇,常常毫不犹豫地枪杀、捕捉、毒害动物,甚至用乱棍把它们打死。
  “毙了它,”麦克索尼从牙缝里说,“上啊,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第33节:浪漫和刺激
  乔治瞄准了牡鹿的前腿,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该怎么做,嘴里喃喃自语,“瞄准前腿,往上推,开火……”
  他十分紧张,屏住呼吸,本想稳住枪托,再缓缓扣动扳机,可鹿又跳开了。乔治嘘出一口气,暗暗骂了一句。他知道,要是让这头鹿跑掉,老爸肯定会暴跳如雷。
  没办法,他只好再次瞄准目标,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
  他感到枪托在肩膀上撞了一下,听到那致命的枪声在山谷里回荡,睁眼一看,牡鹿不见了。
  打偏了吗?它逃跑了吗?如果只是打伤了它,那岂不更可怜?
  “干得好,孩子,干得好。”老爸拍拍他的背,把望远镜递给了他。
  乔治接过来朝山冈上一扫,终于发现了牡鹿的尸体。
  “一枪命中,”麦克索尼点头认可,他们仨爬上山坡,朝猎物走去。
  海烈波勋爵在牡鹿的尸体边蹲下,察看着它胸腔的伤口。
  “子弹直穿心脏,它什么也没感觉到,就死了。”鲜血从动物的皮毛里渗出来,勋爵用手指沾了,站起来涂在乔治的脸上。
  “第一滴血。好孩子。”
  乔治眨了眨眼睛,那血又粘又烫。
  麦克索尼对他笑了笑。“现在,你看起来真像个印第安人了。”他说。
  麦克索尼给死鹿剖腹,取出内脏,然后,把它拖下山去,驮在一匹备用的小马背上。
  那是六个月之前,也就是去年十月发生的事情,现在,牡鹿的头颅挂在城堡餐厅的墙壁上。乔治·海烈波看着它,望着它呆滞的眼睛,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记得那天,在蒙蒙细雨里走下山坡,鲜血从脸上淌下来,流进了他的眼睛和嘴唇,一个念头不住地涌上心来。
  他想念妈妈。
  他迷茫、孤独、困惑,非常想念妈妈。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再也无法把它从脑海里赶走,他从来没有如此思念妈妈。
  都是这城堡闹的,阴沉、黑暗,狭小的窗户、笨重的高墙,他恨透了。当然,一开始,他还挺喜欢这里,尖塔、长堤,还有那么多拐弯抹角的秘密通道和暗室,对一个小男孩来说,该是多么浪漫和刺激的地方,他想象着骑士、打仗,身穿方格呢短裙、挥舞双刃大砍刀的高原勇士,总之,这是个好玩的地方。可他从来没有玩伴,渐渐地,他对自己的单人游戏失去了兴趣。现在,对他来说,城堡不像个家,反像个监狱。这里什么都不舒服,也完全没有温暖柔软的东西。眼睛所看到的,只有墙上的枪、动物尸体、呆板的鱼,还有笨重的巨型家具,叫人难以亲近。周围只有男人和男人的用具,连厨房里也充满了男性的气息。
  由于墙壁的厚度,餐厅里四季常温。冬暖夏凉,可不管怎样的季候,壁炉里总烧着原木。虽然并不冷,乔治还是打了个寒战。
  壁炉两边各立一副盔甲,上方挂着一幅油画,因年代久远,色彩有些暗淡。画面上充满了维多利亚式的残暴,主题是主人偏爱的“屠杀”。圣经中,希律王曾警告说,未来的犹太国王将在伯利恒诞生,就下令杀死那个地方所有两岁以下的男孩。油画描述的是:一队半裸的罗马将士身披战袍,举着长矛短剑,袭击一群妇女和儿童。女人绝望地尖叫着,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画面中央,有个士兵抓着一个男孩的头发,脚下还踩着好几个婴儿。
  乔治不住纳闷,这样残暴的油画挂在餐厅合适吗?可父亲其实很少有功夫看画,乔治倒是时常端详,因为画面上有女人。
  那女人站在画的一侧,她的脸夹在两道银色刀刃之间,依稀可见,她的表情中有一种……
  他没有母亲的照片,没有什么可以掂记她,只有这画上惊恐的女人,才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乔治越来越郁闷。
  五年前,他和老爸离开美国移居英国时,撇下了妈妈。海烈波勋爵直截了当地对儿子说:“你再也见不到你妈了。”
  当时还是严冬,他们乘坐的豪华巨轮正在阴冷的大西洋上穿行,父子俩在甲板上散步。那是个风雨交加的早晨,冷雨抽打着甲板,巨浪在船体上撞击、飞溅,像炮火般隆隆作响。甲板上空无一人谁会如此疯狂呢可海烈波勋爵坚持,无论风吹雨打,作为锻炼,每天早晨必须在甲板上走五个来回。乔治晕船晕得很厉害,走着,走着,不时地要奔到栏杆边呕吐,可无论是天气,还是儿子的身体,都无法影响老爸的决定。他们本来可以享受阳光明媚的下午,在纽约的中央公园里谈论心爱的棒球。
  可眼下,他们却在巨浪翻滚中谈论乔治的母亲。
  “她是个软弱的女人,”他在狂风里吼道。
  “你这么说她,好像她已经死了。”乔治可怜巴巴地说。
  “对你来说,她就是死了,”老爸毫不留情地说,“我们的生活中不需要女人。”
  乔治对整个事态似懂非懂,他被挡在外面,只能从自己的保姆那里听到只言片语。老爸不准他看报上的消息。他只有趁老爸埋头工作时,从垃圾桶里翻出报纸,偷看上面的有关报道。
  他只知道有一桩法律案子,涉及到另一个人,也就是他母亲的情人,父亲请了最昂贵的律师,得到了乔治的监护权。
  乔治起先不太明白监护是什么意思,可他很快知道,这将意味着,他要跟父亲在一起生活,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乔治那会儿还小,不太懂事。他崇拜父亲,也乐意跟他在一起,多年来,他并没有想念那个留在美国的女人。可是,自打那一天,他从脸上擦掉牡鹿的血迹,看着麦克索尼和老爸在草丛里拖着那头死去的野兽,他发觉自己心里有个地方空落落的,好像身上某个部分被抽掉,再也没有了。
  他无法跟父亲谈这些,跟谁都不能说,怕被人骂娘娘腔,这是最大的侮辱。有一次,他梦见了母亲,半夜里醒来,又伤心,又害怕,再也睡不着。隔天吃早饭的时候,他把这事告诉了父亲,结果招来一顿痛打。父亲教训他:“让这荒唐的念头见鬼去吧!”
  此刻,乔治坐在大厅里吃晚饭,记起了那顿暴打,多冤哪,谁能控制自己的梦啊!
  长长的黑橡木餐桌边还有两个人,父亲坐在另一头,旁边坐着帕苏·福兰德博士,一个苍白消瘦的科学家,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才三十多岁,一头金发已掉得稀稀拉拉。帕苏是唯一跟他们一起吃饭的外人。海烈波勋爵干起活来没日没夜,他喜欢在晚餐时跟帕苏讨论工作进展。
  帕苏·福兰德在德国出生,有一个爱尔兰父亲和俄国母亲。他父亲为德国军队工作,在战争期间,曾经研制过用于战壕的化学武器。
  第34节:重大改革
  战后,作为战败国,德国军队被下令解散,福兰德教授的研究也受到严格禁止,他开始周游世界,高价出售自己的研究成果,他走到哪里,帕苏跟到哪里,一路跟,一路学。
  他们先去了日本,然后是阿根廷,最后到了俄国。俄国在战时遭受德国化学武器的进攻,损失惨重,所以,他们急于研制本国的同类武器。
  帕苏天资聪颖,跟父亲走进了科学的大门,不过,父亲是个化学家,他自己的兴趣却是生物,真正诱惑他的是细菌战,用病菌打击敌人。父子俩形成了一个惊人的组合,最后,海烈波勋爵听说了这对组合,当时,他们正在萨拉托夫,为前苏联政府的实验室工作。
  勋爵在苏格兰建立了新基地之后,曾雇佣他们为自己服务,可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俄国的前夕,那里的实验室出了事故,包括福兰德教授在内的七名科学家被自己研制的毒气熏死。帕苏怀疑,这根本不是什么事故,而是俄国佬杀人灭口,还好,他自己当时碰巧不在实验室,逃过一劫。他悄悄离开俄国,尽快来到了苏格兰。
  帕苏的唯一兴趣就是他的研究课题:谈的、想的都是这个,其他一概不管,对任何人都无动于衷。他从未有过爱与恨的体验,基本没什么喜怒哀乐,除非他的试验出了岔子,或者研究受到干扰,他才会生气,他对女人也毫不动心,所以,这个与世隔绝的城堡,倒是他生活和工作的理想地点。
  瞧帕苏切肉的样子,仿佛在案板上解剖什么东西似的。他吃饭的方式很可怕,一边吃,一边不停地说话,那副整齐的小白牙从叉子上拖进去什么东西,他压根没有感觉,只管张嘴大嚼,也没有享受的表情。这让乔治想起,蜥蜴在吞吃蜘蛛和甲壳虫的时候,眼珠乱转,显然不知在吃些什么。
  今晚吃的是烤牛排。城堡里每顿饭的主食,不是煮肉,就是烤肉。乔治想起,母亲在家的时候,伙食比较清淡,而且丰富得多。
  不,他必须停止对母亲的思念,这只能增加自己的痛苦,可不想母亲,就得听福兰德博士唠叨德国的事情。他的声线偏高,语调毫无变化,十分烦人,就像一列火车只顾在轨道上咣当咣当开着,没有光亮,没有阴影,也不管是否有人在听。
  “阿道夫·希特勒是德国的新首相,这人很有意思,”他说,“我在读他的书,还托人把他的文章和小册子寄来。希特勒先生有一些非常先进的理念,他认为,人类应该用纯正的血统培养优秀人种。勋爵,你该见见他,他的国家社会党将进行一些重大改革。我敢肯定,他对我们的项目会有浓厚的兴趣,如果能够得到一个政府的理解与合作,我们的试验就不缺活标本了……”
  乔治想让他闭嘴,响亮地放下刀叉,打断了他的话:“据我所知,德国是不能发展军队的。”
  “希特勒会改变这一切,”福兰德博士头也不抬地说,“他会让德国再次强大,而我们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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