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艾娜问,“我不用下楼去诊所打一针或别的什么吗?”
矮子耸耸肩站起来,“你要想去就去吧。”
“相信他,艾娜。”得汶对她说。
伯爵恩抬头看了看他,“只有你这么认为。”
“抱歉,伯爵恩,我真的相信你。我早就该相信你了。”
矮子饶有兴趣地用眼睛看着他。“你的衣服表明你已经做了个时光之旅,又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去了过去?”
伯爵恩笑了,“我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从来没有机会感谢你。那天在女巫的城堡里救了我。我的朋友。看来你已经习惯了救我,我真是非常感谢。”
“我也一样感谢你。”得汶笑了。“那是你来这儿到乌鸦绝壁的原因吗?因为你过去认识我?”“不,这只是个令人愉快的巧合。我第一天认识你时,就知道你是个伟大的夜间飞行的力量,可显然,你还没开过我们的一次会议,你自己的时代和我的还没碰上。你告诉我你怕伊泽贝尔会来之后,我猜你不久就会做个时光之旅。我也希望你回来的时候,可能你会最终相信我。”
“我相信你,”得汶看了看四周说。“现在我们得一起合作来阻止伊泽贝尔。她在房子里,她还会再来攻击的。”
“你已经通过制服她的魔鬼羞辱过她一次了,”伯爵恩说,“她现在要舔一阵她的伤口,那么我们就有点时间作准备了。可时间不是太多。”
得汶对有些事情有点糊涂了,“你怎么知道我会回到这个时代,伯爵恩?你没办法肯定我会回来呀。”
“当然,不是肯定。可我猜你会的。因为你在十六世纪变得很传奇———年轻的夜间飞行的力量英雄永远从盎格鲁-撒克逊会议消失了,再也听不到看不到了。”
“真的吗?真让人感到可怕。”
“威格拉夫说,他凭感觉肯定你已经回到你自己的时代了。我只得等五百年去发现证实。”
得汶笑了。“对我来说这太不可思议了。只是几分钟的事呀。”
“你是怎么做的?”马库斯问道。
得汶的朋友们早已围聚在他身边了,看着他的衣服,听着他的故事,“我不是很肯定,我是怎么回来的,”得汶承认,“是那里的一个家伙,在一个酒馆里,他领我去的侯雷特的楼梯。”
他瞥见挂在壁炉架上的画像时,突然停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管由魔鬼引起了这么大的骚乱,侯雷特·穆尔的画像还是完好无损,它还是挂在那儿,瞪着眼睛望着得汶。
“是他!”得汶大喊着。“他是侯雷特·穆尔!”“哦,”伯爵恩点头说,“伟大的时光隧道的建造者。”
“等一会儿,”塞西莉说,“你事实上真回到过去了,得汶?那怎么可能呢?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时间?上一秒钟你还在走廊那里,下一秒钟你就在楼梯上,穿着这那些可笑的衣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她不欣赏地盯着他衣服上的饰物,“那是真皮的吗?”
“我在过去过了两天,可这里只过去了几分钟。”
“两天?”马库斯问道,“那不可能呀!”
“是的,是不可能,”得汶也肯定着他的意见,“它给了我很多时间去了解伊泽贝尔。“他朝楼梯上看着。“我们没时间聊了。她在这儿呢。她还想打开那个地狱。”
“可你已经让她看到了你比她厉害,”D·J说。
“说说你变得忍无可忍时,是怎样把所有那些恶心的东西都送回它们的地狱去的。”
得汶叹口气:“现在那个无关紧要了,她说她找到了另一个夜间飞行的力量帮她。”
他注意到伯爵恩在发抖。
“你知道他指的是谁,对不对?”他问土地神。
“我———我,不能———”
得汶抓住他的衬衫前大襟,把他拽起来离地面二尺多高。“没错,你能!我们现在平等了,伯爵恩!我们的时代是有联系的,这两个时代彼此有什么事联系到一起了。最后一次,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
“我希望你把他放下。”楼梯顶部的平台传来一个声音。
他们都屏住气抬头看。
“姥姥?”塞西莉大声喊道。
老穆尔夫人完全清醒冷静,她开始往楼梯下走。
“乱七八糟,”格雷塔·穆尔扫视着客厅说。她看着每件东西:破碎的窗玻璃、打碎的枝状形吊灯,散落一地的书,弄碎的盔甲。这些东西立刻归回原位,只一会儿的工夫,房间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人能说出一句话。
“真是的,妈妈,”此时,格兰德欧夫人跟着她母亲进入房间,爱德华跟在后头,“怎么这么夸示地显示力量———”
“哦,闭嘴,阿曼达,”老太太不耐烦地对她说,“你知道,这么吵我没法思考。”
“可还有其他人在场。”
穆尔夫人看了看D·J和艾娜还有马库斯,转而又盯着得汶。
“他们不是别人,阿曼达,”她说,“他们是一个魔法师的同伴儿。”
得汶被弄懵了。“怎么———我的意思是———你是———”
老太太笑了,“在嫁给我丈夫之前,我是个演员。你知道吗?他们都是些小角色,大部分b片的评论人员说我有‘勇气’,”她笑了起来。“那似乎是我看起来还有点天分,演那个老疯女人的日常生活,我能获得奥斯卡金像奖呢。是不是,爱德华?”
“是的,妈妈,”她儿子顺从地表示赞同。
“你一直在演戏?”得汶惊呆了。“你从来就没———疯?”
“欺骗你们是有原因的,得汶,”格兰德欧夫人强调说。
他盯着她看,“是的,一直是这样,也许你现在愿意给我讲他们中的一些人的事情了,那怎么样?”
“你是个能干的魔法师,得汶,可你还是个鲁莽的年轻人,”穆尔夫人紧锁着眉头说,“坐下来,到时候你会知道真相的。”
几个十几岁的孩子都用睁得大大的眼睛盯着她。
“姥姥,”塞西莉声音里带着点抱怨地说,“为什么你跟我也得装呢?”“对不起,我的宝贝。可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她环视着房间,如果你觉得今晚在这儿发生的事儿是可怕的,那只是因为,你并没有经历过你出生之前在这里发生的灾难。那灾难就是那个疯子把你的外祖父———也就是我的丈夫———带进地狱的那一晚。我们听见,他的尖叫声在整个房子里回荡了好几个星期。”
“那就是这个家族开始禁用他们的魔法的时候,”得汶说道,“可你还是有你的力量,穆尔夫人。”
“你觉得我们放弃了所有的魔法,真是很傻吧?我们知道那个疯子可能会回来———他的确回来了,你很清楚,得汶。”
“那么是你———”得汶说,“是你把我从西蒙的塔楼顶救下来的!”
“是的。更重要的是,那个疯子相信,我只是个无依无靠、无能力的干瘪的老太婆,在我楼下的房间里变疯了。他不得不相信我的身体里没有魔法了,这使得我在需要的时候,让他大吃一惊。”
得汶点点头终于明白了。“那就是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老去你母亲房间的原因,”他转向格兰德欧夫人说,“那么她就能用她的力量了。”
乌鸦绝壁的女主人只是叹着气。
“我尽力了。”格雷塔·穆尔说,“这个时候———”
“伊泽贝尔发现你了。”得汶接着她的话说完。
老太太望着窗外下面汹涌的大海。“是的,她想强迫我,做你一直拒绝为她做的事,得汶,她想让我打开地狱。”
得汶站起来走近她。“可你能斗过她呀!她对你没有像对我那样的力量。”
他们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那是真的,可我是个老太太。我还是个人,得汶,全身都是些老骨头了。另一方面,伊泽贝尔是个不死的灵魂。她的身体状况怎么样都没关系。”
“我们能行。”得汶向她保证。“我知道我们行。我们一起能干掉她。”
她呵呵地笑了。“我羡慕你的勇气,得汶。我一直都羡慕。”
他抬头看看她。“她知道我是谁,”他想,“她知道我的过去,她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
“伊泽贝尔说我是她的家系的。我的血管里流着她的血液。”
穆尔夫人严肃地点点头,“我们的血管里也流着她的血液。很多夜间飞行的力量都是伊泽贝尔的儿子的后代,可他长大后成了一个让人骄傲的、高尚的魔法师,伊泽贝尔的邪恶不一定会遗传到她儿子后代的血液里。”
听了这些,得汶至少能感到放松了,他觉得穆尔夫人还有很多事情能告诉他,可现在显然不是问她太多问题的时候。他们有一个不死的魔法师要去打败。谁知道下一次她会什么时候来进攻呢?
他们没等多久,就又出事了。
“得汶!得汶!”亚历山大哭着跑下楼梯。
“哦,”穆尔夫人说,“我忘了提了。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变亚历山大相当让人讨厌的身体形象。”
“我努力尝试了,可我不行。”得汶说。
老太太笑了。“我有这个能力很多年了。得汶。你也会有这能力的。”
亚历山大几乎是扑进得汶的怀里,完全不理他爸爸,得汶注意到爱德·穆尔把目光移开了。
“我在狗箱里!”亚历山大哭喊着,“塞西莉把我关到狗箱里!”
“你那时是个臭鼬!”塞西莉抗议说,“你以为我想那么做吗?”
得汶笑了,“那是为你好。兄弟。现在什么事都没了。”
“不,不是的,”亚历山大说,“我又看见她了。莫嘎娜!保护我,得汶!她想把我再变回臭鼬!”
“你在哪儿看见她了?”得汶问道。
“楼下的走廊里。她正好从我身边经过,可她似乎像是没看见我。”男孩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神色慌张,“她正朝东跨院走去。”
“到行动的时候了。”D·J压着嗓子低声说。
得汶转向穆尔夫人说:“我认为我们也得前往东跨院。”
“对,”老太太说,“可你要在我后面好好呆着,得汶,别看她的眼睛。”
“妈妈,不行,”格兰德欧夫人突然冲到前面,抓住穆尔夫人的胳膊说。“你一定不能去。我们走吧,离开乌鸦绝壁。”
“那正是我们这些年一直都主张的。”爱德华发着牢骚。
“妈妈,求你了!”格兰德欧夫人几乎绝望地哭出眼泪了,“如果———我会受不了的。”她说不下去了,她在克制自己。得汶从没见过她这样。格兰德欧抛掉了平常的坚强和冷静,看上去像个刚做过噩梦、紧紧地抓住妈妈的小女孩。
为什么看上去她不应该像个孩子呢?她在地狱的魔鬼手里失失去了父亲。现在她又冒着失去母亲的危险。尽管很固执,尽管她全力反对,得汶无法帮助她,可他还是为格兰德欧夫人感到同情的心痛。
“我们别无选择,阿曼达,你也知道,”格雷塔·穆尔从她女儿紧握的手中抽出胳膊,温柔地说,“快点,得汶,没时间浪费了。”
“那些孩子应该回家,”爱德华显然不悦地说,“实际上我们都应该离开这些房子,谁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
“不到最后我们是不会离开的,”D·J说道,“我们现在都不会离开。”
“我的脚脖子完全好了,”艾娜站起来说,“如果你在那里需要任何帮助,得汶,你就告诉我。”
得汶笑了,马库斯向他微微敬了个礼。塞西莉抱住他,他们拥抱着她的姥姥。
“小心点儿,”她说。
“我们能行的。”得汶充满信心地对所有人说。
可内心的恐惧正向他袭来,他知道,他不能让恐惧占上风。
如果那样的话,他就完蛋了。
抓住老太太的手,得汶感觉到自己消失了。那是一种他从没想过他会习惯的感觉,一种轻微分离的感觉,一种没有身体、只剩下灵魂的感觉。他们又出现在东跨院楼下的客厅里。客厅四面是盖着单子的家具,上面有一层灰和蜘蛛网。唯一的光亮是透过百叶窗照进来的银色月光。
格雷塔·穆尔忧伤地看着这个地方的四周,“我记不太清了,心爱的艾米丽在这儿,”她沉思着,“她是多么可爱呀,这房间又是多么富丽堂皇。”她摇着头,“那个疯子永远改变我们所有人的生活以前,那时的情形是多么的不同啊!”
得汶感到里面房间里的热量一阵一阵地扑过来。
“嗨,可敬的姥姥,没有时间怀旧了。”他说道。
老太太点点头,“她在里面,她在地狱里。”
“我们有计划了吗?”得汶问。
“对,”老太太简洁地说,“我们有了打败她的计划。”
她朝门口走了几步,一个人立刻从阴影里过来,挡住了他们的路。
“是谁?”穆尔夫人喊道。
那人没吱声。个子很高,得汶仔细看着。是一个男人。
“是谁?”格雷塔·穆尔又喊了起来。
这人穿过阴影,得汶认出了他的脸。
“罗夫!”
“我不让你们进去,”罗夫说着,在他们两个还没意识到时,把一个链子缠在了穆尔夫人的手上。
一条金链子。
“你这个傻男人!”老太太喊道,“我一直以为你比现在表现的要强壮!我丈夫爱你就像对亲生的儿子!”她挣扎着想摆脱链子,可她办不到。得汶知道为什么,“你挣不开它,”他对她说,“链子是从矮子的矿山里锻造出来的!”
老太太还是挣扎着摆脱链子。罗夫走到通向里屋的门前,把它打开。一束灰绿的光从里面射过来。
罗夫向得汶勾着指头招呼他进来。
“她在等你呢,”罗夫告诉得汶。“这是你的使命。得汶,甚至你父亲让你看的景象也表明了,你会打开这地狱的。”
“摆脱她,罗夫!”得汶大喊。“你能摆脱她。你很有力气!你教过我怎样变得有力量!想想你的父亲,罗夫,他是个伟大的监护人!你绝不要帮助一个叛徒。”
罗夫没说话。他走到旁边,以便得汶能瞧见充满奇怪绿光的房间。有个人站在门口。
是伊泽贝尔。
“过来,得汶。”她用温柔恳求的声音说。“过来站在我的身边,看看你的使命。你拥有的魔力任何魔法师都比不了。”
她向他伸出手,他看着她,呆住了。他不能思考———不能想起她的任何邪恶,她的任何叛逆,她的任何邪恶的计划。
他还想起她说她爱他。
“过来,得汶。”伊泽贝尔呼唤着。
他现在能看见绿光的来源———地狱了,被锁在门后的那些家伙,带着对自由的期盼,兴奋异常,猛烈地跳动着。
“过我这儿来。”伊泽贝尔伸出手说。
“好的。”得汶向她伸出手说。
突然,刮过来一股急风,一股力量把得汶推得踉跄着跌倒在地上,然后,经过得汶,又去进攻伊泽贝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得汶大喊起来。
罗夫帮他站起来,他看见金链子掉在地板上。
他感觉到制服伊泽贝尔的力量来自格雷塔·穆尔。
可不是格雷塔·穆尔这个老太太。而是像鸟一样的东西———一只乌鸦———一个有着巨大有力的爪子的大鸟。
还有伊泽贝尔———她是个老鼠,一个嘶嘶怒吼着的老鼠。它长着尖尖的、突出的牙齿,长长的油腻腻的尾巴,恐惧而愤怒地前后抽动着。
乌鸦的嘴猛地啄向老鼠的眼睛。老鼠的嘴里发出疼痛的嚎叫声,整个房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