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我们回答。不会,只会伤害她。契柯丽更高兴和我们大家待在这儿。
雷欧不服,他说,契柯丽现在可以用嘴说话,可以穿鞋了。他可非常羡慕契柯丽。
我们告诉他假如还有猩猩死,神会生气的。我们告诉他我们也会生气,残杀猩猩是错的。神可不愿雷欧干这种事。
“我会跟神谈话的,也会知道他要什么。”雷欧说。
今晨我们在池塘一角发现了死去的巴斯特。又一桩祭祀的杀牲。
雷欧平静的注视着我们下了山,他解释说神命令他要尽快让所有的猩猩成为人类。只能用对待契柯丽和巴斯特的方法去完成神的嘱托。
雷欧现在被囚禁在惩戒室。我们暂停了这星期的肉食分配。
尤斯特反对这两项提议,他说这样的话我们会让雷欧冠上宗教烈士之名,这是冒险,这会提高他的相当的权柄。可谋杀得停止。
雷欧当然知道我们对他们感到不安。可是假如他执著于他所认为的正义之举,我们所说的和所做的都将无法改变他的意志。
朱蒂·凡代尔曼斯今天打电话来。她已处理好哈尔的身后事,现如今很想念工程以及猩猩们。我尽可能保持温和,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她沉默了好久——契柯丽是他最喜欢的一只,而且整个夏天朱蒂已饱尝辛酸——最后她说:“我想我知道该干什么。
明天我搭中午的班机回来。”接近傍晚时我们发现敏茜犹如先前几例那样死了。雷欧仍在惩戒室里——这是第三天。群众们已经可以在没有首领的前提下举行仪式了。敏茜的死让我目瞪口呆,大伙都深受影响,几乎无法继续工作下去。有必要进行隔离来拯救动物们。也许我们该把他们送到其他研究中心待几个月,三个留在这,五个去那儿,直到事情平息下来。可假如事情不止呢?假如分离者们将其他人转为雷欧的信徒呢?
朱蒂一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雷欧出来,我和他谈谈。”
我们打开惩戒室的门,雷欧走了出来,有点局促不安,在强光照射下遮蔽起眼睛。
他瞥了我一眼,然后目光转向尤斯特,以及简,好像在想我们中哪个会骂他,接着他看到了朱蒂,他像看见了鬼一样,喉咙里发出空洞刺耳的叫声,躲开她。
朱蒂打手势与他问好,向他张开双臂。
雷欧全身颤抖着,他很害怕。
我们中的一个请假离开,一两个月后回来了,事实上他肯定认为朱蒂也去了她丈夫去的地方,她的出现吓着了他。
朱蒂显然明白这一切,因为她机智地利用了这一切,她对雷欧说:“我从凡代尔曼斯那给你带来了消息。”
“快说,快说,快说!”
“来,和我一起走走。”朱蒂说。
她抓着他的手,温和地领他出了惩戒室,来到了围地,从山上下去,到了草地那。
我从山顶望着,这个高瘦的女人和这个结识的肌肉发达的猩猩紧紧靠在一起,肩并肩,手拉手,现在停了下来,开始谈话。
朱蒂打了个手势,雷欧回应了一连串的手势。过了很长时间又轮到朱蒂,这回雷欧简明的回答了一下。
然后朱蒂又打了一长串的手势,雷欧蹲了下来,抓着草叶,摇着头,手拍拍肘部,表示疑惑。然后他又拍着下巴,接下来握住了朱蒂的手。
他们离开有一个小时了,其他猩猩都不敢靠近他们。
最后朱蒂和雷欧手拉手地平静地来到了山上的总部,雷欧的眼里闪着光,朱蒂也是。
她说:“现在一切都正常了。是不是,雷欧?”
雷欧说:“神总是对的。”
他打了个解散的手势,雷欧慢慢的走下了山。
他一离开我们的视野,朱蒂就转过身哭了起来,不过就一会儿,然后她要了杯饮料,她说:“作为神的信使,真是不容易。”
“你跟他讲了什么?”我问道。
“我告诉他我在天堂拜访了哈尔。一直以来哈尔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为雷欧感到骄傲,只有一件事例外:雷欧派猩猩到神那儿,太快也太多了。我告诉他神还没有做好接收契柯丽、巴斯特和敏茜的准备,他们都将以细胞状储存一段时间,直到他们的真正的日子到来,所以那样做可不是对他们好。我告诉他哈尔想让雷欧知道神希望他停止派猩猩来。然后雷欧就答应了哈尔的愿望,我把哈尔的旧腕表给了他,他可以在他为神服务时戴着它。就这样。我想我还对他们正发展的东西添了一大堆的新的神学理论,希望你们不要对此生气。我想不会再有猩猩被害了。还有,我想再来杯饮料。”
这一天很晚时,我们看见猩猩们聚在小溪旁。雷欧把手举得高高的,阳光照在他细长的多毛手腕上,金黄的表带闪闪发光。与会者们以神的语言发出一阵叫声,他们开始在他面前跳起舞来,雷欧戴上圣帽,穿上圣衣,熟练的移动手臂,打着神秘而又神圣的手语。
再没有发生过谋杀案。我想也不可能再有了。也许一段时间过后我们的猩猩对宗教失去兴趣后,会转向其他消遣活动。但现在还没有,的确还没有。仪式照旧进行,而且变得更精细,我们已装订起几大摞的特殊观察记录,神也满意的俯视着。雷欧呢,每当在圣林中赐福时,都自豪的戴着他的教皇权利象征。
【结束】
注①:围地(pound),文中是指包含有树和水以及人工建筑的小型的模拟自然环境的一块地。
注②:工程(project),小说描写的背景是一项对猩猩进行研究的长期工程。
注③:阿尔法(alpha),希腊字母的第一个字母,文中是对猩猩们中的五只最为杰出者的代称。
【译后记】
1982年获星云奖短篇小说奖的提名。这个故事的背景是一项对猩猩进行研究的长期工程。当一名科学家患白血病死后,无知而又渴求发展的猩猩们形成了一种宗教。在猩猩们的眼中,人类在猩猩之上,而神在人类之上。猩猩死后,他们成为人类;人死后,他们成为神。
看上去有点荒诞,仔细想想还有点道理。故事发生的时间没有具体说明,小说中也没有提到特别的技术。
我发现美国人很喜欢宗教、语言之类的科幻题材,事实上,假如这样的东西放到我们中国的话可能行不大通。
译者声明
1。译者并未经过原作者授权,纯粹出于个人兴趣翻译,该书版权归原作者及出版社所有。
2。由于本人能力所限,文中可能有误译之处,对此表示歉意,欢迎指正,酬以报告。
3。请尊重译者的劳动,杜绝剽窃行为,转载请保留以上内容。
《罗伯特·西尔弗伯格短篇科幻小说集》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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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与学者》
刘永淑 译
主持人的话
哈瑞·坦纳领导着一个电脑造像实验室,主要工作就是用全息图像重新复活古代的人物。他们根据历史材料以及这些古代人自己留传于世的著作,模拟或者说创造一个化身,一个在电脑空间里能思维能行动的人物。
实验室创造的第一个化身是以数百人的军队便战胜了秘鲁印加帝国,占领了最伟大的马克楚比克楚城,屠杀印加国王,掠夺印加帝国黄金,毁灭了印加文明的佛朗西斯科·皮萨罗索。他是军人,是一个罪恶而又粗暴的胜利者。他们创造的第二个化身是哲学家苏格拉底。
军人与学者,他们在电脑空间里跨过了时空界限相遇了。他们即或在同一时空中,也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更何况处于不同的历史阶段,又共同来到一个他们的知识无法企及的新型空间里,那种各说各话,与相互的误解,构成了一部颇具幽默感的欢快闹剧。读起来,因为轻松诙谐的语言风格与一连串误会构置起来的情节,使作品具有了很强的可读性。
(怡雯)
也许是天上。肯定不是西班牙,是不是秘鲁他也怀疑。他似乎悬在虚无缥缈中飘浮, 头上是微光闪烁的金色天空,脚下是波澜壮阔的白色云海。俯首一瞧,只见自己的腿脚如同儿童玩具一般,悬挂在万丈深渊之上,他想呕吐,却又吐不出来。他感觉自己空空如也,不过是一团空气而已。甚至他那膝盖痛的老毛病,连同臂膀上那无休无止的火辣辣的疼痛也都消失了,那是早年在巴拿马附近珍珠岛上印第安人的箭给他留下的后遗症。他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虽已到花甲之年,然而他的肉体所遭受的一切伤害,他的遍体鳞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以说他的生命已游离于他的肉体之外。
“贡萨格?”他呼叫道,“埃尔纳多?”隐约传来梦幻般的回响,接着是一片死寂。
“上帝呀,我死了吗?”
不对。不对。他从来没有想像过死亡。这是他的征服大业的终结吗?这个令他动弹不得的地方,是一个浩渺虚空、一个无底深渊吗?那么,此地是死亡之地吗?他感到茫然无知。他需要问一问神父。“孩子,我的神父在哪里?孩子?”
他环顾四周,寻觅他的侍从。可是,目光所及,惟见云山雾海,无限浩瀚。目睹自己在云雾与光亮的世界里飘游,他很难否定自己死了。死了,升天了。这就是天堂,没错,肯定是。不是天堂会是什么地方呢?
他的声音不对:太沙哑,太低沉了。舌头不听使唤,话一吐出来就走样,哪里是清脆悦耳的西班牙语?怪声怪气的,倒人胃口。他的话如此蹩脚,难道他变成了葡萄牙人?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是澳大利亚纽卡斯尔的总督兼总司令。”听起来依然是可笑的嗓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是佛朗西斯科·皮萨罗索!”他咆哮如雷,声音犹如冲破闸门的水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传来的却是低沉的、隆隆的回响,似乎在嘲弄他。够了,甚至连说他自己的姓名也如痴人呓语。
“上帝呀!”他叫道,“圣人天使呀!”更多的是含糊不清的杂音,压根儿不地道。
他从来就不会读书写字,而如今似乎连讲地道话的能力也丧失了。他纳闷这里究竟是不是天堂,是不是超凡圣境。他的舌头好像被一道符咒管住,也许是一个魔鬼,将他的舌头紧紧地捏在魔爪里。那么,这是地狱吗?尽管看起来是一个优美的地方。他耸了耸肩。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都无所谓。他渐渐平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他早就明白:对无可奈何的事情发怒是无济于事的,面对不可知的世界惊慌失措更不可取。反正他在这个地方,如此而已——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他必须找个地方栖身。但不像这个地方,他老是在虚无中飘荡。
从前,他下过地狱,下过小地狱即地球上。那座叫做高洛的光秃秃的小岛,在那里烈日会把人的皮肤烤焦,唯一的食物是螃蟹,吃起来满口屎臭味;他还去过沼泽地,那里大雨滂沱,树木盘根错节,犹如利剑刺痛人的肌肤;他还率领军队翻越过崇山峻岭,那里白雪皑皑,寒冷刺骨,每呼吸一次,空气就利刃般刺进人的喉咙。那一切他都熬过来了,何况那一切比这里要严酷得多。这里没有痛苦,没有危险,只有温和的光,一切不舒适感都莫名其妙地荡然无存。
他开始向前移动,他踏着空气行走。他自忖道:瞧,瞧,我踏着空气行走!随即,他大声宣布:“我踏着空气行走,”并对自己的话音感到好笑,“我踏着空气行走!为什么不行?我是皮萨罗索!”他使出浑身力气叫道,“皮萨罗索!皮萨罗索!”听到回声后,他笑了。他继续往前走。
哈瑞·坦纳俯身坐在一个闪光的巨大球体即九楼造像实验室里,注视着全息图像库遥远中心那个小小的人影昂首阔步行走。
卢·理查森蜷伏在坦纳身边,双手插在数据手套里,以便随时向排列网络输入命令,他似乎没有呼吸——似乎也成为了网络的一部分。
坦纳暗自想,其实这是理查森的习惯:完全沉浸在身边的工作里。对此,坦纳颇为羡慕。他俩气质截然相反。理查森为程序设计事业而活着,只为程序设计事业而活着。这是他的酷爱。坦纳不怎么理解为酷爱所驱使的人。理查森有点像从旧时代过来的老古董,在那个时代凡事都讲认真,在那个时代你能够钟情于你的事业。
“你觉得那铠甲怎么样?”理查森问道,“我觉得可漂亮了。是从古代雕塑上弄下来的。看上去很威武。”
“正适合热带气候,”坦纳说,“再配上头盔挺不错的。”
理查森似乎没有觉察到坦纳的声音流露出焦躁,动作有点不安。他继续做一些小小的调整。他是一位小个子,衣着整洁,仪表考究,一头退色的金发,一双浅蓝色的眼睛,一张不苟言笑的嘴,薄薄的嘴唇。
坦纳呆在他身边显得高大、笨拙。理论上坦纳对理查森的研究项目握有领导权,可实际上他总是让理查森放开手脚,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不过,这次或许得管一管了。自从理查森胡弄模拟历史人物研究项目以来,这次已经是第12次或者13次向坦纳展示了。以前的展示都以这样或那样的失败告终,坦纳预料这次也会重蹈覆辙。很久以前他就批准了这个项目,可现在他越来越感到不安了。坦纳心想这不过是一种游戏,不过是再表演一次绝望而又没有意义的高科技特技动作,在一场毫无意义的芭蕾舞中再表演一次快速旋转。耗费巨资,耗时数月,仅仅是为了显示智慧,如此而已。到头来却是毫无结果。全息图像库里那个小不点儿图像突然开始退色,失去定位了。
“哟——哟,”坦纳说,“又来了。还不是老一套。”
然而,理查森却摇了摇头:“这次可不一样,哈瑞。”
“是吗?”
“我们并没有失掉他。他只是擅自在那儿转悠,离开了我们的跟踪参数范围。这意味着我们已经达到了模拟人高度独立的水平,这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
“擅自吗?卢,独立吗?”
“瞧吧,”理查森说,“我要插进随机跟踪程序。这样,他自由地移动,我们也自由地跟踪他。”他对着别在衣服翻领上的计算机话筒说,“你会奖赏我吗?”说着他的左手中指一闪,显示量变程度。只见那个身穿华丽铠甲,脚蹬尖头靴的小影儿又变亮了。
坦纳看见了那铠甲上的美丽图案、那插着羽毛的头盔、那锥形肩章、那肘关节以及那精致的剑柄。他正大摇大摆地从左向右阔步前进,就好像一个正在攀登世界高峰,不到峰顶决不止步的人。实际上,他是在空中行走,但这似乎对他没有一点儿影响。
“瞧他过来了,”理查森兴高采烈地说,“我们把他弄回来了,对吗?秘鲁的征服者就在你的眼前,有血有肉。可以这么说。”
坦纳点了点头。是呀,皮萨罗索就在眼前,而且,他得承认眼前的情景令人难忘,甚至还有些感人呢。瞧那身穿铠甲的小小人影穿过全息图像库那灰色闪亮的空间,显得多么坚定不移,在他的心中还唤起了某种共鸣呢。那个小不点纯粹是想像的产物,但他自己似乎却不知道,即使知道,他也没有停下来,而是前进,前进,再前进,似乎他明确要找个地方。看着,看着,坦纳居然入迷了,不知不觉地唤起了对整个项目的兴趣。
“能不能把他变大些?”坦纳询问道,“我想看一看他的脸。”
“我能够把他变得跟真人一般大小,”理查森答道,“你想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