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疾手快地击出一拳。吊袋移动了一下,可是缓慢得就像是在水底下……那个速度简直让他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用力击打它。要不就是弹性带出问题了。
他绷了一下带子,听到低沉的嗡嗡声。它够紧了。
难不成这屋子里所有东西都坏了?
他从举重台上取下一个铁饼,走到中间部分。他把铁饼举到一米高处,松手,它掉落在甲板上。
看起来下落速度很正常……可他却觉得有点儿慢。
他调了一下手表,然后再扔了一次。用时0。95秒。
落一米花了半秒。他忘记计算高度和加速度的方程式了,于是用微积分导出那个方程式,甚至连平方根都解了出来。
他皱着眉头算啊算。他以前可是最愁数学了。
答案是加速度为每秒九点八米。一个G。
也就是说房间是正常的,不对劲的是他。
他的实验被打断了。四个没穿制服、只穿着短裤和靴子的男人走进了训练馆。他们的短头发齐整地立在头上,一身结买的肌肉。当中最高的那个要比约翰高出一个头,半边脸满是疤痕。
约翰知道他们是特种部队的队员——行星轨道空降突击队。他们的手臂上有标志性的刺青:“来自舰船的空降兵”和“率先闯入地狱认之门”。
他们是“地狱空降兵”,臭名昭著的105军士兵。约翰听过太多有关他们的传言:辉煌的战绩,以及残暴的手段——即使是对自己人。
约翰礼貌地向他们点点头。
他们旁若无人地经过他身边,开始在强重力区域里锻炼。最高的那个突击队员走到举重台前,他用力一抓,杠铃晃动起来。突然,右边的铁盘滚落到了地上,杠铃开始倾斜,他急忙一把扔下,差点砸到自己的脚。约翰被巨大的响声惊得跳了起来。
“怎么回——”大个队员瞪着杠铃,看见上面的锁环解开了,“有人把铁盘拿走了。”他咆哮看看向约翰。
约翰检起铁盘。“是我的错。”他朝前跨了一步,“我为此道歉。”
四个人齐齐朝他走了过来,那个大个子站在离他鼻子只有一英尺的地方。“你干吗把铁盘拿走扔到一边,白痴?”他咧着嘴说,“我是不是得帮你把它吞下去?”他朝他的朋友点了点头。
约翰只知道三种与人打交道的方式:服从上级,帮助伙伴,消灭敌人。
所以当那几个人开始朝他移动过来的时候……他不由得踌躇起来。
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知道该把这几个人归为哪一类。他不知道他们的军阶,而且他们也是UNSC其他部队的士兵,是他的战友,但眼下他们看上去却不怎么友善。
两个人左右包抄来钳住他的手臂,有一个人绕到他的后面,想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
约翰屈身低头,藏起颈项,以免被掐死,然后用胳膊反缠住右边的人,将他拉到眼前,一拳就打歪了他的鼻子。
剩下的三个人立刻做出了反应,拳头逼面而来,但这些拳头就像那落地的铁盘一样,速度似乎特别慢。约翰身体一沉,躲开了企图勒住他脖子的手臂,同时还一晕击中了左边那人的胸膛。
“松手!”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训练馆里回响。
一个士官走进训练馆,朝他们走过来。他与精壮、表情永远严肃的门德兹不同,是个大腹便便,昏头昏脑的人。
约翰定睛看着他,其他人则依然虎视耽耽地瞪着约翰。
“长官,”捂着流血鼻子的人开口说,“我们只是在——”
“我问你了吗?”士官扔出一句。
士官的视线轮流扫视着约翰和突击队员。“你们很喜欢打架么?上拳击台去解决。”
“遵命。”约翰大声回答,立刻转身从拳击台的绳栏钻进去,站在台上等候。
他开始明白了。又是个任务。现在他接到上级长官的命令,目标则是眼前的这四个士兵。
大个子钻过绳子,其他人聚在一边看着。“我得把你扯成几块才行,白痴。”他呲着白森森的牙齿,恶狠恨地说。
约翰疾步上前,全身力量都用在第一击上面。右拳重重地击中了大个子的面颊,左拳紧跟着又砸在他的下巴上。
大个子举起了拳头,然而约翰立即把大个子的手臂扣住,抵在大个子的胸口上,接下来是一记揍在肋骨上的勾拳——骨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大个子踉跄着后退,约翰却向前跨了一小步,一脚蹬在他的膝盖上。几下猛击之后,大个子只有靠在绳子上的份了……他的四肢和脖子不自然地弯曲着,毫无动弹之力。
其他三个人开始行动,鼻子流血的那个还抄起了一根铁杆。这回无需指令,约翰也知道该做什么了,一次对付三个。他得在被包围前把他们都解决掉。他动作的确比他们快,可是他背后并没有长眼睛,面对围攻,再快也没用。
那个流着鼻血、抡着铁杆的人率先发起进攻,他挥舞铁杆,向约翰胸口袭来。约翰一个侧身躲过,随即抓住他的手臂,用那根铁杆压住对方的胳膊,然后拗弯铁杆,绞动起来,生生绞断了那人的手腕。
他接着一个侧身踢,踢中了第二个人的肚子,打碎了里面柔软的器官,还击裂了骨盆。
约翰又把铁杆拉直,挥舞起来。第三个突击队员的脖子上挨了重重的一棍,立刻瘫倒在绳子上。
“停手,新兵117!”他听见教官门德兹的吼声。
约翰马上收了手,扔掉铁杆。和铁饼一样,它落地的时间也仿佛格外长。
突击队员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是昏迷不醒就是已经丧命。 门德兹从训练馆的另一头踱了过来。
士官张大了嘴。“门德兹军士长!”他立刻敬礼,“你居然——”他瞪着眼睛看着约翰,喃喃地说,“他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医生马上赶过来。”门德兹平静地说,他走近士官,“有两个总部来的官员在办公室等你,等待你前去向他们报告这次测试的结果,”他后退了一步,“我建议你立刻去报告。”
“是,长官。”他几乎是跑着离开。跑出训练馆前,他回头看了约翰一眼,然后回过头去,跑得更快了。
“你今天的测试结束了。”门德兹对约翰说。约翰敬了个礼,从拳击台上走了下来。
一队医护人员冲了进来,跑向拳击台。
“我可以提问题么,长官?”约翰问。
门德兹点点头。
“这几个人扮演什么角色?目标还是同伴。”
约翰知道这一定是任务的一部分,门德兹不会是凑巧在附近。
“你被卷入了一个意外事件,最后解除了对自己生命的威胁。”门德兹回答说,“你的行动己经解答了你的问题,队长。”
约翰认真地思考着。“我遵从了长官的命令,他让我去打。我受到了威胁,处境危险。但他们还是UNSC的特种部队队员,是我的战友。”
门德兹低声地说:“不是每次任务都有明确的目标或者符合逻辑的结论。你首先要服从命令,接下来才考虑你或者同伴的性命。明白吗?”
“是。”约翰回答说,“明白,长官。”他回头看着拳击台上沾满血迹的垫子,突然间胃部感到一阵抽搐。
约翰打开淋浴头,让水冲刷掉身上的血迹。他突然为死在他手里的那几个人感到强烈的愧疚。
但他知道自己的责任——刚才长官已经详细地为他理清了整件事情的条理。服从命令,然后才考虑保护自己和同伴的性命。这才是他必须去注意的。约翰再也不去想训练馆里的事了。
《光晕1:致远星的沦陷》作者:'美' 埃里克·尼伦德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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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军历2525年9月11日0930时
波江座ε星系,UNSC致远星军事堡垒,致远星
哈尔茜博士舒服地靠坐在门德兹的椅子上,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从他桌上的盒子里偷拿一枝美洲石竹牌雪茄,看看他为何会把这东西视作一大享受。不过光闻闻盒子里飘出来的气味就够呛了。真不明白他怎么能受得了?
房门打开,门德兹军士长僵立在门口。“夫人。”他说着,把身休挺得更直,“我不知道您今天回来。实际上,我以为您下周才会来我本该做些安排的。”
“我相信你会做的。”她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说,“现在情况有变。我的斯巴达们在哪儿?他们不在营房,也不在营区的其他地方。”
门德兹迟疑地说:“他们已经不在这里受训丁,夫人。我们必须去……其他营地找他们。”
哈尔茜站起来,抚平灰色套裙上的皱摺。“也许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军士长。”
“当然可以。”他回答道,“不过直接让您看看,您会更容易理解。”
“很好。”哈尔茜说,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门德兹让她坐进停在他办公室门外的疣猪式装甲运兵车里。这辆全地形战斗运兵车已被改装一新,后部的重型机枪换成了一架发射器,里面还装了一枚银V型导弹。
门德兹开车驶离基地,爬上崎岖的山路。“当年致远星被开辟为殖民地是因为它丰富的钛矿储量。”他对哈尔茜说,“在这些山峦之中藏有数公里深的矿坑。UNSC现在把它们当作贮藏室。”
“我想你不会让我的斯巴达们去当搬运工了吧,军士长?”
“不,夫人。我们只是需要保密。”
门德兹开着疣猪式运兵车,通过一处重兵把守的岗哨,接着钻进一条巨大的通道,直往地下奔去。
这条路开辟在坚实的花岗岩中,盘旋而下。门德兹说:“您记得军方做的第一次有强大力量的战斗盔甲试验吗?”
“我不知道我的斯巴达们、这个地方、以及装甲计划三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哈尔茜博士皱着眉回答道,“但我会陪你多玩会儿。是的,我知道有关马克I型盔甲原型的所有资料。我们不得不抛弃整个设计,重新为 ‘雷神锤’计划设计战斗盔甲。马克I型耗能过多。要么必须在盔甲里安装一台发动机,要么就只能使用低效能通讯设备——这都不是可以令其真正在战场上发挥作用的可行性方案。”
通过一个缓速块①时,门德兹稍微减了一下速。疣猪巨大的轮胎砰地一下撞在障碍上,飞了过去。“未销毁的盔甲试验机体,”哈尔茜博士继续说,“被用作搬运重型装备的码头装卸机。”她扬了扬眉,“也许它们被扔到这种地方来了?”
【①缓速块,交错分布于街道、停车场或车道的路面上的人工突起部,用来使使动车驾驶者降低速度。】
“这里有几十台。”
“你不会让我的斯巴达们用那些老古董吧?”
“不,是他们的教官用。教官们为保降自身安全而使用这些设备。”门德兹回答道,“当斯巴达们从微重力康复治疗中恢复过来后,都急于开始日常训练。但是,我们遇到了一些……”他顿了顿,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说法,“……困难。”门德兹扫了一眼博士,面色严竣地说,“他们第一天恢复训练,就在近身格斗训练中让三名教官意外身亡。”
哈尔茜博士的眉毛一挑。“他们比我们预想的更快,更强壮?”
“可以这么说。”
隧道通向一处巨大的洞穴。一百米高的洞顶、地面以及四壁上都安装有灯,但它们发出的光相对于无尽的黑暗来说,就黯淡了许多。
门德兹将疣猪运兵车停在一个矮小的建筑前。他跳下车,井帮助哈尔茜博士走下来。“请往这边走,”他指了指房子说,“里面会看得更清楚。”
他们走了进去。这个房间有三面都是透明玻璃墙,还装备有数台监视器,上面标注着“运动仪”、“红外线仪”、“多普勒仪”等字样。门德兹按下一个按钮,房间开始向上攀升,一直升到距地面二+米高的地方。
门德兹对着一个麦克风说:“光。”
探照灯亮起,照亮了一块足球场大小的区域。在那中间有一座混凝土平台,上面站着三个身穿马克I型盔甲原型的人。他们周围站着六个穿着同样盔甲的教官平台中央插着一面红色的小旗。
“夺旗?”哈尔茜问道,“在这么多重装士兵的防御下夺旗?”
“是的,穿着盔甲的教官的运动时速可达32公里/小时,举重两吨,配备拥有自动瞄准系统的30毫米重型机关炮——当然上膛的是致昏弹。他们还配备了最新型的运动探测仪和红外望远镜。当然,标准轻型武器对装甲的攻击完全无效,这点我也不用多说。想要拿下这个堡垒,至少需要两到三个排的传统型陆战队。”
门德兹又冲麦克风说了句话,命令在洞壁之间回荡:“演习开始。”
六十秒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一百二十秒过去了。“斯巴达们在哪儿?”哈尔茜博士问道。
“他们就在这儿。”门德兹说。哈尔茜瞥见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动。在阴影中出现的一个阴影,是一个她熟悉的身形。
“凯丽?”她低声说。
教官们转过身,冲那影子猛烈开火,但它的动作超乎自然地迅速——就连自动瞄准系统都跟不上。
一个男子从教官们头顶的钢梁管架上垂索而下。他落在外围的一名教官身后,动作犹如猫一样悄无声息。他冲这名防御人员猛击两下,力道之大,连重型盗甲都低抗不住,凹陷了下去。接着他蹲下身一个扫腿,防御人员立即趴倒在地。
他将绳索系在倒下的防御人员身上,这名“卫兵”立即被吊上空中,消失在黑暗之中。
另两名“卫兵”开始向这个男子展开攻击。
斯巴达迅速作出规避动作,就地一滚,融进周围的暗影之中。
哈尔茜博士意识到之前那名教官的盔甲并没被除下——有其他的斯巴达要将那名穿着盔甲的教官当作他降落下地的平衡重物。
果然,又有两名斯巴达从天而降,落在平台中央。哈尔茜博士马上认出了其中一个。尽管除了眼睛,他全身都被黑色夜行衣覆盖,但博士还是认出他就是——117号,约翰。
约翰落地后,马上站起,踢向一名“卫兵”。那个人重重地落……在八米之外。
另一名斯巴达跳下平台,迅速从一端移动到另外一端,还避开了密集如雨的致昏弹。他纵身扑向最远角落里的卫兵,抱着他一起消失在黑暗里。这名教官作出了抵抗,但他开枪时枪口发出的火光立即被黑暗吞噬了。
在平台上,约翰的身影化成了一道模糊的光晕。第二个“卫兵”的盔甲被打裂开,一股液体如泉水般喷射出来,接着在盔甲自身重量的重压之下,这名教官倒了下去。
平台上最后一名“卫兵”转过身向约翰猛烈开火。哈尔茜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这种距离,就算是致昏弹也会致命!”
但就在“卫兵”开火的瞬间,约翰迅速向旁边移动。致昏弹从空气中呼啸而过,全部落空。他抓住“卫兵”盔甲上的武器,与之扭打起来。随着一声尖锐的、金属被扭曲变形的声音,这件武器从盔甲上剥离了下来。约翰拿起枪,冲“卫兵”的胸部近距离射击,子弹的冲力直接将这名“卫兵”轰下了平合。
剩下的四名外围“卫兵”一起转过身,将子弹疯狂地射向约翰。
突然,灯光熄灭了。
门德兹咒骂着抓起麦克风“后备灯光。赶快打开后备灯光。”
数十盏暗黄色灯光亮了起来。
视野范围内,一个斯巴达也没有,但九名教官不是陷入昏迷就是因战斗盔甲敌障而无法移动。
红色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