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汤麦斯精神抖擞,“我要成为职业性的专家,可以……”
“行了。”老人打断他的话。”回到我们的课程上来吧”
下一步的课题是“爱情的周期性”。爱情是一项非常活跃的活动,经常有起有落,有高潮和低潮,遵循着一定的规律,其中包括52条基本法则,306条次要法则,4种例外情况和9个特例。
汤麦斯把它们学得滚瓜烂熟。
很快他就又开始学习“爱情的负面影响”。他发现爱情的每个阶段都对应存在着一定的恨,汤麦斯现在知道这些憎恨藏在什么地方,对爱情有多么重要。有了它们,爱情才变得更加完整和敏感。甚至诸如冷淡啦,厌恶啦,凡是由爱引起的感情波动也都有自己特殊的地位。
后来卫斯里对青年进行了长达10小时的书面考试,结果都以全优成绩通过。汤麦斯迫切希望学下去。但是老师发觉学生的左眼在抽搐,两手在发抖。
“你需要立刻休息。”卫斯里的决定就连汤麦斯本人也已想到了。
”也许您说得对。”他兴致勃勃地说,“可以去克朗基司星几个星期吗?”
卫斯里知道那里的名声不太好,只是皱起眉头哼了一声:“你想去实际运用一下吗?”
“就算是吧,这有什么不好呢?知识不就是为了应用吗?”
“不错,不过那只是在你彻底掌握以后的事情。”
“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不管它是生产实习或毕业实习,随您怎么称呼都行。”
“将来不会有什么毕业实习。”卫斯里打断他说。
“那为什么?”汤麦斯反问,“我非常想去试验一下。那一定很有趣,特别是那个第33条定律,听起来理论蛮不错,就是不知道实践起来怎么样。我想没有比实验能更好地掌握理论的了。”
“你来这里的惟一目的,就是想成为超级恋爱能手吗?”卫斯里厌恶地问道。
“当然不是,”汤麦斯说,“不过稍许实践一下也……”
“把自己的精力集中到寻求感性结构上去吧,你就会懂得只有爱情才能赋与你的行为以真正的含义。你所说的那些只能给你带来最原始的欢乐。”
在一番内省后,汤麦斯承认卫斯里说得对,但还固执坚持自己的立场,“我还是想自己来确认这一切……”
“那么你尽管去,我不留你。”卫斯里说,“不过你得知道,我不会再让你回来了,我不想让别人说我给银河系造就了一个好色之徒。”
“好吧,别说了,我们继续上课吧。”汤麦斯说。
“不行,你看看你自己,课程还很繁重呢。这样下去.你会永远失去爱的能力,这太可悲啦!”
汤麦斯无可奈何地同意。
“我知道个极好的地方,”卫斯里说,“那是个奇妙地方,可以放松放松。”
他们坐进卫斯里的老式飞船。过了五天才在一颗很小的行星上着陆,这个地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卫斯里带领青年沿着深红色的河流漫步,河水奔腾疾驰,泛起绿色的絮状泡沫。岸边的树木既矮小又丑陋,长得千奇百怪,盘根错节,全都是赭石色的。这里甚至连小草也不一样——全是深蓝或橘黄的。
“多么奇特的地方。”汤麦斯吃惊地东西张西望。
“这里是银河系的一角,和地球一点也不相像。”卫斯里解释说,“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汤麦斯起初怀疑老人是不是神经有点错乱,但他很快就理解卫斯里的意图。
在这里度过好几个星期,杰夫·汤麦斯又学习了人类的感觉和仃为,他全身心地投入学业,贪婪地吸取知识,像海绵吸水一样。有时紧张过度,于是这颗星球上的红色河水,古怪的虬树,黄蓝色的小草使他忘却了地球,得到了真正的休息。
汤麦斯和卫斯里是分开住的,因为相互交往也会增加负担。汤麦斯常在河边散步,好奇地欣赏花朵,它们在人们靠近时会发出呻吟声。夜间。天上居然有三轮残月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就是日出也和地球上不一样。
几星期后,得到充分休整的汤麦斯和卫斯里回到了梯阿恩Ⅱ星上。
又过了一段时期,汤麦斯的学习突飞猛进。
“现在,”有一次卫斯里说,“你已经学完了。”
“是所有的吗?’’
“是的。汤麦斯,心灵对你已不再有什么秘密了。无论在灵魂,在脑海,在其它人体器官中都是这样。你已经掌握了爱情语言,可以回到自己的朋友那里去了。”
“万岁!”汤麦斯嚷道,“现在我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啦。”
“别忘了给我写信。”卫斯里请求说,“让我知道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那是一定的。”汤麦斯保证说,他以热烈的拥抱感谢自己的老师并动身返回地球。
经过长途旅行后,杰夫·汤麦斯急忙赶往陶丽丝的家。他突然感觉额头变得湿漉漉的,手也在抖个不停。尽管非常激动,他现在已经能准确地判断出:这种感觉属于约会前的期待与焦急的第二阶段。但是这有什么用呢?这并不能帮助他镇静下来,毕竟这是第一次的“生产实习”,他是否完全掌握了这一切呢?
他按下门铃。当她前来开门时,汤麦斯见到了陶丽丝。她比过去更加妩媚可爱,烟灰色的眼睛,秀发如云。凹凸的身材曲线玲珑。汤麦斯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堵住似的,他又突然想起了秋夜、细雨和烛光。
“我回来了。”他喑哑地说。
“噢,杰夫,”她的声音也低得几乎听不见。
汤麦斯像被雷击似的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陶丽丝开了口:“那么久没见到你了,杰夫。我有时居然会想过去的那些山盟海誓是真的吗?现在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吗?”
“是的。亲爱的,我没有白等。我盼了都有上百年,不,有上千年啦!我爱你!”她扑向他的怀抱。
“那么,现在给我说些什么吧。”她央求道,“说吧!”
汤麦斯望着她,感到阵阵激动。他在感受,在体验,在各种分类词语中寻找挑选可供使用的修饰性形容词,他反复审查检验,久久寻找挑选具有绝对把握,能表达自己目前心情的语言,他没有忘同时还要考虑气候条件、月亮圆缺、风速风向、太阳黑点以及其它一切能影响爱情的背景。
最后他说:“我亲爱的,我真的非常喜欢你……”
“杰夫!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一切吗?要知道爱情的语言……”
“爱情的语言——实在是太精确了。”汤麦斯像是道歉地说,“我非常遗憾,不过,‘我真的非常霄欢你’这样的句子绝对精确地反映了我的感受。”
“噢,杰夫!”
“很抱歉,事情就是这样的。”他含混不清地说。
“见你的鬼去吧,杰夫!”
接下来就是一场大吵大闹,最后他们分手了。
汤麦斯重新踏了云游四方的旅途。
他这里那里地打工,在土星当过铆l工,在西尔克星当清洁工,在伊思拉尔Ⅳ星上种过地,还在达尔米扬星系失业了一段时期,靠别人施舍度日。后来,在新维罗泽西星他遇见了一个讨人喜坎的栗发女子,在献上一番殷勤后他们结了婚,接着安家立业。
朋友们都说汤麦斯是够幸福的,尽管大多数人在他们家里都并不感到舒服。他们住在一个美丽如画的地方,但是很多人都受不住那红色的河水激流,加上有谁能习惯赭石色的树木,或二三个满脸皱纹的月亮在奇异的夜空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呢?
但是汤麦斯仍然很喜爱那里。至于说到汤麦斯太太,她实在是一位对丈夫百依百顺的女人。
汤麦斯写信给地球上的哲学教授说,他至少已经解开了梯阿恩文明衰亡之谜、他们违背了事物发展的自然规律,过分沉浸在爱情理论之中,结果反而没空去从事真正的谈情说爱。
还有一次,他发了一张简短的明信片给乔治·卫斯里。告诉他说自己已经结了婚,非常幸福,她的太太属于那种“能使人感到温柔的女性”。
“他真是个幸运儿”卫斯里读后羡慕地说,“我这一辈子最多只体会到一些朦胧的爱罢了。”
《幽灵五号》作者:'美' 罗伯特·谢克里
捕鱼季节
马林夫妇来到维因镇只有一个星期,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出门做客。晚上整八点半来到目的地,发现贾尔马一家已在等着他们:因为门廊的灯被打开了,房门也敝着,客厅里的枝形吊灯亮晃晃的。
“我看上去还行吗?”菲丽丝站在门外问,“裙子没有起皱?发卷也还算可以吧?”
“你啊,活像戴上小红帽的公主呢!”丈夫向她保证说,“不过你得注意,别在打牌时把这种行象给破坏了。”
麦子奖给他一个大白眼,就去按了门铃,里面响起银铃般的声音。
即将进去前。马林又整整领带,扯了扯胸袋里的手帕,这样看上去就无懈可击了。
“大慨他们到地窖去拿酒了。”他对妻子说,“再按一下怎么样?”
“不……还是等一等吧。”
又等上一阵后,马林再次去按门铃,但仍然没人应答。
“奇怪,”菲嘶丝耸耸肩说,“今天不是约好了晚上要来的吗?”
她丈夫点点头。
从贾尔马家开着的窗内散发出温馨的春天气息,透过百叶窗隙可以看见牌桌、椅子、糖盘等等,那都是为客人光临而准备的,但就是没人开门。
“也许他们出去啦?”菲丽丝设想道。
马林跨过草坪,快步走到入口的车道上。他报告说:“车子还停在车库里呢。”
他回来后又去推门。
“吉米……这样不大好吧。”
“我暂时先不进去。”
他把耳朵贴近屋门,大声呼唤:“喂,里面有人吗?”
房间里一片静谧。
“喂!”他又高喊一声并紧张地听取反应。
对面的一家人倒是传来了笑声。这是贾尔马的邻居准备外出,汽车从街上一溜烟地驶走了。
“他们不可能连家门部不关就出去的。”马林困惑地说,“别是出什么意外啦?”
他毅然走进屋子,她也随后跟着,但在客厅里又犹疑地停下。这时吉姆已去了厨房.接着菲丽丝听到丈夫推开地窖门喊道:“下面有人吗?”
他把地窖门重新关上,回到客厅说:“到处都没人。”
“那我们离开这里吧。”菲丽丝突然说,空荡荡的房子使她心神不定,
“把他们的门给关上,好吗?”吉姆停下脚步问道。
“那有什么用?窗子都大开着呢。”
“还是关上的好。”他回身把家门碰上。
然后这对夫妻就回家去了,他们时不时回头张望,马林仍怀有一线希望,也许主人会追上来并嚷道:“我们是在和你们闹着玩呢!”
但是那幢房子始终是静悄悄的。
他们就住在附近街区岳父的家里,那是一幢砖房,和这个城镇的两百来幢砖房没有多大区别。
他岳父卡尔丹先生独自坐在小桌前,在制作一种线编小团,那是用来钓淡水鲑鱼的。他极慢极慢地使用熟练的于法,耐心把彩线编结起来,他全绅贯注,甚至没听见马林夫妇回家。
“爸爸,我们回来了。”菲丽丝招呼说
“好的,”卡尔丹先生咕噜说,“你们过来看看,这有多好看!”他举起已做好的线团。那简直就像是只胡蜂,用的全是黄线和黑线,鱼钩隐藏在内。
“贾尔马一家人大概到什么地方去了……”马林说,同时把外衣挂起。
“明天一早我就去古老河钓鱼。”卡尔丹先生自顾自说,“我估计那里会有不少调皮的鲑鱼呢。”
马林私下窃笑,现在和老人家谈话越米越不易了,他现在想的只有捕鱼这件事。在他庆祝70岁生日并退休后,他的时间全部贡献给了早年的爱好,现在已在向80岁进军,身体极佳。
”真令人羡慕。”马林想,“他的肤色有多红润,头脑有多敏锐,眼睛明亮,头发整洁——简直是银发满头!”
卡尔丹先生还保持着清瞧的判断力,至少在捕鱼这些问题上是这样的。
“我们来吃点东西吧。”菲丽丝建议。
她遗憾地脱下红帽,搁到咖啡桌上,卡尔丹在线团上又添了一个结,用吹毛求疵的眼光端详这件产品,然后放在一边,随大家上了厨房。在非丽丝煮咖啡时,马林对老人讲述刚才的事情,卡尔丹先生仍用他固有的方式作出回答:“明天去捕鱼,把其它一切都置诸脑后吧,吉姆。捕鱼比什么运动都好,它是一种生活方式。找个安静场所,静坐岸边,必有收获,鱼到处都是。”
菲丽丝也在笑,她在瞧古姆那副窘相。
“举例说,有些年轻的负责人,”卡尔丹先生继续说,“就说你吧,吉姆。总在办公楼的走廊里穿梭忙碌,对吗?到最后,这长长走廊的尽头就是有鲑鱼的小溪呢。我还可以举一些政治家为例,他们在奥尔巴尼市,手中拎着密码箱,一本正经的……”
“这真奇怪。”菲丽丝打断父亲想入非非的话头,她手持瓶原封的牛奶说,“瞧,这是斯坦公司的牛奶,绿色商标上还印着斯坦的字样。”但她指着某个大小写都印错的地方说,“可是它却是贴着商标的冒牌货。”
“你从哪艰里拿的?”马林问。
“我可瞧不起只会用蚯蚓钓鱼的人。”卡尔丹先生声称,“要知道,只有线团才算艺术品,那些把蚯蚓穿在钩上的人什么都不懂!”
“别喝这牛奶”马林劝她说。“我来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他又发现三件冒牌产品,有的似乎是米罗巴特公司生产的,贴着桔黄色的商标,还有的是亚美利加公司的干酪,几乎比普通的尺寸要大三分之一,装在一种瓶子里,上面印刷得也十分粗糙。
“真奇怪。”马林说话时摸摸下巴。
“我总是把那些小鱼都放掉。”卡尔丹先生继续自言自语,“和它们打交道不算是高手。应该让鱼儿再长大些,更成熟些,更有经验一些。我捕鱼可是内行,只要被我看到,就算它藏到水底,也全都休想逃掉,这才算真本事!”
“我把所有的冒牌货全收起来了,菲丽丝。”马林说,他把买来的赝品塞进纸包,“如果还发现类似的,先搁到一边再说。”
“越是古老的河,鱼越容易上钩。”卡尔丹先生仍旧在念叨。
星期六早上,阳光灿烂。卡尔丹先生在拂晓用过早餐,直奔古老河。他依然像年轻人那样步伐矫健,雄纠纠地戴着一顶皱巴巴的花纹帽。
吉姆·马林喝过咖啡后又上了贾尔马家,看到他们的汽车仍停在车库里,街户洞开,桥牌桌也准备得好好的,灯还像昨晚那么亮着。马林联想起自己曾读过一艘船的奇事——船帆高扬,一切似乎正常,但船上却杳无一人。
“你看要不要去打个电话?”回家时菲丽丝问道,“这件事实在蹊跷。”
“是的,不过打给谁呢?我们到这里还没几天,只和几家人有来往,也不知道他们中间有谁熟悉贾尔马一家。”
这时电话铃声使他们暂停。
“如果是邻居打来的。”马林提醒菲丽丝说,“就问问他们。”
“请问您是谁?”
“哈罗,您大概不认识我,我叫玛丽安·喀桑,和你们是同一街区的。想问一下……我丈夫有没有上你们那里去过?”那妇女的声音听上去颇为惶恐。
“没有啊,打一早起就没有人来过。”
“对不起。”玛丽安轻轻地说。
“我能帮您什么忙吗?”菲丽丝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