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远的话果然很有作用,此语一出,不少大臣都纷纷点头称是。他们是在不相信,这个他们一向敬重的太子会做出这样的事。
“宰相大人说的是!可是,现如今证据已经确凿,大人却还意图阻止,掩盖罪责。而父皇如今尸骨未寒,您老想让他不能早日入土为安吗?”乐文轩表面上敬重这个两朝元老,实则也是恩威并施,言下之意竟是责怪甘远有意包庇太子,而使皇帝遗体不能早日入土。
这个罪责,可大可小。
然而甘远能做到宰相的位置,又把自己的女儿碰上皇后的宝座,自然是不简单。也就是顿了一下,甘远随即沉声道:“王爷言重了,就是借老臣一百个胆子,老臣也不敢如此啊!只是老臣有些疑惑,王爷口口声声指责太子所犯罪责,毫不顾忌手足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就算王爷所述罪责属实,可老臣为何总觉得王爷有逼迫的意思?若念手足之情,王爷理当着人将此事好好调查一番,给众人一个心服口服的结果。而只凭一个香炉,一个侍女就定堂堂太子的罪,实在是略想仓促。另外,老臣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王爷。”
“宰相请问!”乐文轩恭敬地对着甘远一礼,掩去了眼中的一抹憎恨。
“老臣不敢!”甘远也是一礼回之,“众所周知,皇上向来疼爱太子爷,朝中大小事务也都交由太子爷办理。说句不敬的话,太子爷即使在皇上在世的时候,也如同皇上一般了。而他即位亦是早晚的事。老臣不明白,既然这样,太子爷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地去害皇上。若皇上突然暴毙,此时定然和太子爷脱不了干系,不是亲害,也有个照顾不周之罪。而且,皇上暴毙,定会横生枝节。以太子的聪明才智,怎会做出如此蠢事?这样做,对太子又有什么好处呢?还请王爷明示!”
这一番话说的是理中带刺。表面上是在询问,实际上是处处针对乐文轩,指责乐文轩的咄咄逼人。但是,这也恰恰道出了太子一案的诸多疑点。我在旁听者也满是疑虑。不是有心要帮着乐黎兮,而是实在找不出乐黎兮害乐正卓的理由。
“这个,本王也甚是奇怪,正想询问皇兄。无奈皇兄一直不说话,本王也是没有办法啊!”乐文轩颇是无奈地一摇头,竟把球踢向了乐黎兮。
而此时,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乐黎兮的身上,等待着这个万人敬仰的太子能够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太子殿下,请您尽快把事情的始末解释清楚,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也给您自己洗脱冤情!”吏部尚书文博走出来,恭敬施礼。
三军统帅之一,骠骑将军阮修杰走出来,手中长刀一挥,朗声道:“太子,若事情真的是你做的,请你还是赶紧认罪吧!国不可一日无主,将此事解决,我们要赶快拥立新的圣上!”
“将军这是何意,难道你真的就这么认定太子是有罪的吗?”同样是三军统帅之一的司徒进跨前一步,面色寒霜道。此人三十有余,却已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样子上却比阮修杰斯文地多。
“人证物证俱在,我实在不明白太子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谁不知道,你司徒进和太子是一伙的,你这样说,不过是想替太子包揽罪责罢了!”阮修杰人本来就是个直性子,这会儿更是把话说得直直白白。
“放肆!”司徒进大喝一声,身后的兵士随着主帅的一喝,刷的亮出了刀剑。
“你想干什么,殿前造反吗?”阮修杰见状也是不甘示弱,率先挥出了手中长刀。
阳光下,殿前的三千清兵,已有两千亮起了刀剑。那明晃晃呃铁片,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些刺眼地炫目,将眼睛割得生疼。
今日,要兵戎相见了吗?
我看向文轩,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他导出来的。而此时的他,嘴角含着笑,似乎对现在的状况很是满意。这是为什么呢?
“都住手!”乐黎兮终于说话了,轻飘飘地,不带有任何感情。
众大臣和将士齐齐望去,等待着太子爷的发话,或者,是俯首认罪。
乐黎兮,一身红衣,妖娆美艳,在初夏的晨风中随意张扬,竟是不染纤尘之态。那遗世独立的身姿,在朝霞下,阳光中,美得令人炫目。一双微眯的丹凤眼,看不出任何神采,却又像是满载全天下的情愫。让人一眼望下,全然不能读懂。那安然自若的神情,在面对众多刁难的臣下和手持刀剑的士兵前,没有丝毫惧意。有的,是魅惑众生的浅笑。有的,是睥睨天下的雄姿!
这一刻,我突然发现,乐黎兮,真的是天生的王者。作为上天的厚赐,他与生俱来的霸气和气质,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如此,他有什么理由去做那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事呢?我虽不喜他,但在事实面前,这一刻,我却是相信他的。
乐黎兮含笑望着众人,没有笑意的双眼扫视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乐文轩的脸上。微笑不语。
“皇兄有什么要说的?”被乐黎兮盯得久了,文轩有些不自在。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乐黎兮笑容不变,可那笑容分明让人觉得不安。
此时,原本晴朗的天幕突然有些昏暗,天地在瞬间变得沉闷。这种沉闷,让很多人感到不安。
太阳被乌云遮了去,最后一缕华彩掩尽,天地开始陷入混沌。人群开始陷入一片恐慌。就在这时
一声长啸,一袭雪白长绸满天飞过,竟是不受丝毫阻碍。那白绸在众人头顶直直划过,竟像是从天际直往承乾宫前搭的一座天桥。原本昏暗的天空,因这白绸,似有一道电光划过,照亮了人们惊异的脸孔。
白绸之上,一同样雪白的男子划着白绸飞驰而来,那黑缎般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扬,如三月的柳絮温柔多娇。又如碧波翻浪,卷起千层巨涛。
那男子如仙一样飞来,带着月光的华彩,柔美的光辉,似要将众人带入美丽的梦幻中去,从此沉醉其中。
而这个梦,在男子到达白绸的顶端时,停了下来。
…
第四十九章 风云变幻(三)
一身雪白长袍的男子,踩着月光般的光华,踏着如虹般的白绸,飞身来到太子的面前。风扬起,一道白光在众人头顶一闪而过,那白绸已经失去了踪影。让众人疑虑,自己的上方是否出现过如月光般的虹彩。
那男子蒙着面,辨不清年龄,但剑气神采竟也就是少年模样。一身雪白的少年,站在一身血红的太子面前,竟然丝毫不输太子的神采。一个如月光般清朗冷冽,一个如血莲般妖艳邪魅。一个是那天际倾泻下的华彩,一个是暗夜里盛开的红莲。
我看着那白色的身影,微风中,竟是雾蒙蒙一片,飘渺不可捉摸。却朦胧中,竟有那么一种熟悉的感觉。是谁,是谁会让我有如此的感觉?
那少年站在太子面前,不见其面容,却能够感觉到他在笑。蓦然,目光微侧,扫向乐文轩的眼光竟是暗含了利刃,周身突如腊月的冰雪幻化成的冰刀雪剑,穿过寒风直直刺向文轩的胸膛。
乐文轩被这突来的一瞥惊得一颤,直觉一股冰凉从头灌到脚底,寒气顿生。直待那目光转过,消失,犹自感到彻骨的寒冷。乐文轩稍稍定下心神,自习思量下,并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过这个少年。
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的到来,一定会对他不利。
果然,白衣少年袖袍一挥,一个东西出现在了手上。那手指修长,如玉一般莹白。我曾经以为,除了年龄稍大的临渊,乐黎兮会是这个世上最美的男子。可是现在我敢肯定,那张面巾后的脸,一定不会比乐黎兮差。说不定,会比乐黎兮还要出彩。
而此时却没有更多的时间让我去研究这个,在一片轻微地惊呼声中,我的目光被少年手上的东西吸引。在少年的手上,竟然拿着一个和乐文轩手中一模一样的香炉!
白衣少年转身,举着手中的香炉走到乐文轩面前,含笑而问:“敢问王爷,为何你的书房里,会有和你手中一模一样的东西!”
清朗圆润的吐字,悦耳动听的声音,不同于乐黎兮的魅惑,却带着动人心弦的磁性。而这句话,落在乐文轩耳里,却如暮鼓晨钟一般,震得耳膜生疼,几欲撕裂。
而那动听的声音却再次响起:“这个,才是太子进献给皇上的,但却在入宫的第二个月被人掉包了。而王爷手中的那个,也确实是一直放在皇上寝宫的那个,含有剧毒的香炉。我手中的这个,有入宫贡品专有的印记,你们可以拿去鉴定!”
一丢手,那香炉已经准确无误地到了礼部尚书崔文浩的手中。崔文浩拿到手里,却不敢去证实,握在手里,微微发抖,略带惊慌地看向乐文轩。
他这一举动,让众人大敢奇怪,司徒进一手拿着剑,一手夺过那香炉道:“崔大人这是做什么,让你做个鉴定,你怎么不敢动了?”自习看了一遍,发现上面确实盖有进宫物品专有的印记,当下朗声道:“这个才是太子献给皇上的!”
那白衣少年满意地点点头:“本来,这个香炉确实是希品,有提神醒脑的功效。而王爷手中的这个,也确实是含有剧毒的。一个百利而无一害,一个百害而无一利!刘公公,你是不是该站出来说句话了?”
刘公公?众人一愣,我也是不明所以,哪个刘公公?
乐黎兮身旁,一个身着和小李子差不多的太监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王,王爷,您要救救小的啊!”
“王爷!”
众人惊呼。
我只觉得一阵气闷,胸腔里气血翻腾,身子微微地颤抖。怎么会,怎么会是他,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那个浅笑如风的男子,那个给了她梦的男子,怎么可能会是弑父的凶手?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我盯着文轩,紧紧地盯着他。此时的文轩,依旧镇定自若,丝毫没有因为那个太监的一声呼喊而慌了手脚。
“你这是做什么,想诬陷本王吗。”
“王爷,您怎么可以这样,是您让小的把香炉换了的呀,您现在怎么能不认账呢?”那刘公公急了,爬过来欲拉住乐文轩的衣角。
“叮!”
“蹦!”
一声脆响,一声撞击,两个细小的东西同时落在地上,只是辨不出来是什么。
那白衣少年冷冷地看着文轩身后的上官琪,冷然道:“怎么,想杀人灭口吗?”
“哈哈哈!就凭一个太监,就想治本王的罪,简直是荒谬。你是何人,你如何相信,你手中的东西是从本王的府中得到的?”乐文轩镇定自若,伸手直指那白衣男子。
“我可以证明,我曾在你的书桌上,见过这个东西!”我晃荡着走了出来,走到了文轩的面前,直视着他。
昨日,在离开他的书房之前,我看到的,就是这个香炉。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我怎么都不能相信,眼前这个一直让我觉得温暖,单纯的男子,竟然有如此的心机。“告诉我,你不是这样的,好吗?”
“雨轩……”乐文轩张张嘴,在我的面前,他终于低下了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王爷,隐忍了这么多年,您现在要工愧于亏吗?”见乐文轩犹豫,上官琪在身后急声喊道。
“王爷,我们誓死追随与您!”呐喊声动天,竟是骠骑将军阮修杰等人。一众兵士连在一起,声势颇是浩大。
崔文浩走出来道:“王爷,现在皇城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只要王爷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杀进来!”
乐文轩抬起头,看着下面一般神情激愤的兵士和大臣们,脸上微微动容。
我亦是无比震惊,文轩,竟然已经密谋了这么许久了吗?原来,他早已拉拢了一般大臣,收拢了这么多忠诚的卫士。我是该恭喜他,还是,用一种新的眼光好好审视一下这个外界传言无能的闲散王爷?
“昭阳王,你想造反吗?”甘远走出来,大声喊道。
现在,承乾宫前,众人已经很自然地分成了两列。而乐文轩的人,竟明显地多余乐黎兮。
“皇上驾崩前没有留下传位诏书。我朝就两位皇子,当然是能者居之。若是太子连这个都保不住,这皇位要来又有何用?”上官琪走出来站到乐文轩身前,意气风发道。
“雨轩,你会支持我吗?还记得早上我说过的话吗,那些话,都是真心的!”乐文轩没有理会周遭的一片呼喝,单单地看着我,用他一贯的深情,和满满的期待。
“我……”你让我怎么回答,一个一直以来让我觉得安心的港湾,突然之间变成了狼窝,你让我如何安心继续留下。你会是那个为了爱情,可以放下一切的人吗?
斜方,一道目光射了过来,我抬眼望去,竟是那白衣少年。那目光中的淡淡的心疼,和一种浑浊明灭我读不懂的东西,让我的心微微地颤。为何,他会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那么,对不起了。”一只手伸到了我的腰侧,在我昏迷之前,我听到文轩说,“你答应过我,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原谅我……”
“雨儿……”
“雨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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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真命天子
“小雨啊,你弹得太难听了!”
“我说夏雨轩,你就不能换一个啊!”
“雨儿……”
是谁,是谁在叫我,那么惊恐的,焦急的,而又熟悉的呼喊?我要醒过来,看看他,看看那个叫我雨儿的人。
我卖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紧张地,曾经是那么柔和的脸。此时,在我的面前渐渐放大,竟让我有了一丝害怕。是不是一直以来我把他想的太好,所以现在才会特别的失望?
“我这是在哪?”为社么是你,为什么不是梦中叫我雨儿的那个人呢?
“在皇宫!”
“什么,你?”我惊得坐了起来。这是在皇宫,那在昏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是你把我弄昏的?”
“嗯!”文轩点点头。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往日里让我觉得温暖的笑容。虽然他依旧在笑,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雨轩,你曾经说过的,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会默默地支持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呢!”
我靠在床上,轻轻地闭上眼,无言以对。是,我是说过。那晚,初到王府,我说你好好做你的事,我会陪着你。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要做的,会是这件事。
“乐黎兮呢,你把他怎么样了?”不会是落在他手上吧。还有那个白衣男子,他到底是谁?
“你其实,是很关心皇兄的?”文轩收起笑容,有些受伤地看着我。“我知道你怪我骗了你,可是你知不知道哦,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别人都知道他厉害,他的光环笼罩了整个皇宫,蒙蔽了父皇的双眼。有他在,父皇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这都是被逼的。雨轩,你能理解吗?”
“我问你,你把乐黎兮怎么样了!”我懂,我怎么会不懂。外间的传闻,我不是不知道。可也正因为如此,我觉得他能给我一个安定的生活,一个属于两个人的生活。为什么你在给了我希望之后,又生生把它摧毁?
“他走了,被那个白衣男子带走了。”想到这儿,文轩突然盯着我,略带怀疑地问:“你认识那个人,他是谁,为什么会叫你,雨儿?”
什么,是他叫的?“我不认识他!”我别过头,但心里却再也不能平静。
“不认识就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文轩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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