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那薄薄的透镜,海格埃洛张望着远处那两个目标,令他感到宽慰的是,那两个人都正在和旁边的人闲聊着,交谈肯定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导致这两个原本最有可能发现自己在一旁窥探的人,偏偏没有发现正打算对他们不利的自己。
而从透镜里面看到的那两个影像,丝毫并没有通透的感觉。
“你的目标应该不是假的,我只能够祝你好运。”海格埃洛将镜片取下来,缓缓地说道。
“我要去忙我自己的工作,必须跟你在这里分别。”海格埃洛说着转过身去,朝着远处的云中之城走去。
看着海格埃洛消失的背影,斯德布突然问感到有些寂寞,也许,这便是人生即将走到尽头之时的感觉吧。
朝着远方再一次张望了一眼,斯德布同样将镜片凑近了眼前,他再一次亲眼确认了一下,毕竟用性命冒险的是他,而不是海格埃洛公爵。
毫无疑问,他所见到的和海格埃洛一模一样。
那枚小小的透镜再一次证实了,那两个目标并不是虚幻的影像。
他甚至看到希茜莉亚扔出了一个火球,信手点燃了一堆篝火,同样的,他也看到那个索菲恩小学徒在自己和妻子身上布下了一道结界。
因为他所需要对付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为高超的顶级魔法师之中的两个,所以他受到了德雷刻丝的亲自指点,指点的内容包括识别德雷刻丝所知的所有魔法。
而其中能够令幻影施展魔法的,就只有希茜莉亚所擅长的“真实幻象”。
不过,“真实幻象”所制造出来的幻影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用水晶雕琢而成的塑像,因此眼前的那两个目标,绝对不可能是用“真实幻象”制造出来的虚假影像。
打定主意之后,这位绝顶刺客便开始行动起来,他将灵魂匕首缩进了袖管之中。
他开始使用他所拥有的力量,让那把灵魂匕首成为他能够依靠意志操纵的武器。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想要不动声色地完成这一切,更显得艰难,不过他确实做到了,毕竟为了这一天,他花费了无数心血来训练这项本领。
斯德布朝着他的目标走去,不过,此刻他还不打算离自己的目标太近。
他的手里拎着一串串烤肉,一边叫卖着,一边在离开目标百米开外的地方游走着。
为了怕自己的生意太好,导致不能够装扮成小贩的模样,斯德布故意把烤肉弄得黑乎乎的,看上去就不太受人欢迎。
他的计策确实相当成功,大多数人仅仅朝着他拎着的那串东西稍稍看上一眼,便毫无兴趣地转过头去。
斯德布一边游走着,一边寻找着出手的机会。
他很清楚,什么时候将是最为合适的机会,因为他知道,索菲恩小学徒今天同样也要参加成人仪式。
那个小学徒同样也要骑着骏马绕着格兰特湖转上一圈,他也同样要接受希茜莉亚的拥抱和祝福,除非他要选择失败,让他的对手获得那份荣耀。
斯德布静静地等待着,等待他的目标从地上站起来,骑上那匹引领他走向死亡的骏马。
同时,他也不时地朝着格兰特湖边那块正对着城门的草地张望了两眼。
虽然没有特别的规定,不过一直以来,人们总是选择在那里给予胜利者祝福之吻。
因为,那里是格兰特湖离云中之城最近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背靠恢弘的云中之城,面朝着美丽的格兰特湖,因此能够引起人们一连串遐想,以及对于美好生活的期望。
也许是因为,蒙提塔的每一个人部是在那里受到祝福,因此,当他们给予别人祝福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选择那里。
对于斯德布来说,这确实是一场赌博,赌他对于蒙提塔人的认知,而这场赌博的奖品,早已经被埋在了那块草地的下面。
在维德斯克的时候,他就曾经试验过这些红色水晶爆裂开来之后所拥有的威力。
他绝对可以保证,站在那块地方方圆百米之内任何的血肉之躯,都将随着一声轰鸣化作碎骨残骸。
别说是人,即便是一头巨龙,也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爆炸。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目标是两个超级魔法师的话,他甚至不打算以身犯险。
不过德雷刻丝曾经告诉过他,无论是他最痛恨的仇敌,还是索菲恩小学徒,都拥有一招最拿手的防御魔法。
那两种魔法能够阻挡住几乎一切的魔法攻击。
正因为如此,想要确实让他们死亡,只有将灵魂匕首刺入他们的身体。
用灵魂匕首将他们的生命在一瞬之间消灭。
斯德布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那至为关键的时刻。
而潜入云中之城的海格埃洛,同样也在耐心地等待着。
他躲在一个房顶的角落之中,看着远处脚下的草原。
他耐心地等待着那阵令蒙提塔人慌乱无比的爆炸声。
等待着因为刺杀而引起的混乱。
等待着卫兵将城门紧紧关闭。
等待着独角兽成员涌现湖边,去抓拿残存的余党。
所有的这一切,仿佛一环扣着一环。
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部有可能引起致命的后果。
不过,海格埃洛的心中却足镇定异常,他已然找回了当初在斯崔尔郡失落的自信心。
当初在斯崔尔郡的总督府,在大厅之中和米琳达的那次对决之中,那场令他忧郁了很久的失败,令他对自己的实力丧失了信心。
而其后那场令他不堪回首、令他痛苦无比的订婚典礼,更是将他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打了个粉碎。
从那天开始,他便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昔日的骄傲、曾经的辉煌对于他来说,已然是过眼云烟。
海格埃洛甚至怀疑过,自己的存在是否真的有意义。
也许命中注定受到那可怕诅咒缠绕的他,应该尽快寻求彻底的解脱才是合适的选择,虽然这仅仅只是偶尔兴起的念头,但是对于以往的他来说,却根本难以想像。
也许正是因为那极度的失落和颓唐,才令他最终向米琳达这个无数次击败过他的怪女人投降。
不过,令他也感到意外的是,米琳达居然肯将魔武技的秘密告诉他。
不可否认,魔武技确实替他打开了一道通向更为广阔天地的大门。
而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他居然在极为遥远的所在,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另外一种境界。
海格埃洛曾经试探着询问米琳达,但是米琳达显然并没有和他一样的发现,那模模糊糊的景象,令海格埃洛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一条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力量之路。
同样也是这个原因,让他放弃了用魔法增强武技的道路,他选择了另外一些看上去和提高武技丝毫没有相关的能力。
不过,看到昨天斯德布所拥有的那种能力,海格埃洛突然间感到斯德布也许同样看到了和他一样的景象,那是另外一种力量,一种既不属于魔法,也不属于武技的力量。
和魔法一样,这种力量的强大在于精神力的强大,因此精神修炼对于掌握和提升这种力量,有着无可取代的作用。
同样也和武技一样,这种力量是对于身体和体能的增强,也许揭开这种力量的奥秘之后,修炼这种力量的人,能够像诸神那样强大。
海格埃洛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但是又感到一切都是那样模模糊糊,直到他看到那些魔人,他的脑子里面才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些魔人是“表”,而他所看到的那种力量则是“里”。
那些魔人是“方法”,而他所拥有的则是“规律”。
海格埃洛仿佛终于捕获住了那曾经展现在他眼前的力量。
那便是卡敖奇的武者毕生所追求的“道”。
追求“表”的“魔人”和追求二畏”的“道者”。
海格埃洛仿佛在突然之间,看到了一个奇特的与众不同的未来,那是他从来没有想像过的,如果在此之前,有人告诉他这一切,他肯定会不屑一顾地将其当作是胡言乱语。
但是此时此刻,海格埃洛仿佛真的能够看到那未来的景象。
唯一他所不知道的便是,那时候是否还有卡敖奇和蒙提塔存在。
抛掉了自己的感慨,海格埃洛将心神转回到眼前的这个世界之中。
他凝神望着远处,虽然手里没有拿着那块透镜,但是他仍旧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远方的每一个人,甚至连他们飘舞的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所隐藏的诸多能力之一,即便在斯德布这个即将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刺客面前,他也未尝显露过这个能力。
“鹰之锐眼”确实是一个方便之极的魔法,即便是那些眼力天生敏锐的人,也无法和施展起“鹰之锐眼”的他相提并论。
与此同时,他也无时无刻不在用那“聆听术”,监视着这四周的动静。
在他背靠着的那幂围墙后面有一片平台,平台之上静静地停泊着几艘飞船,就是为了这些飞船,海格埃洛才选择冒险躲藏在这里。
当下方混乱发生之后,这里足最容易受到匆视的角落,没有人会刻意地去搜索房顶,至少在将云中之城的每一个阴暗角落都仔细检查一遍之前,不会有人将目标转向这隐蔽同时又格外明显的所在。
同样的,也没有人会注意到空旷的平台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变乱发生之后,人们总是更多注意那些阴暗的角落。
而海格埃洛静静地等待着。
※※※※※
在格兰特湖边,恩莱科正骑在一匹银白色、背脊上布满了点点白色斑点的马上。
这匹马确实跑得很快,骑在马背上的恩莱科原本还不打算施展魔法,但是没有想到那迎面而来的狂风,竟令他感到呼吸困难。
将一个风之屏障笼罩在自己面前,令恩莱科感到意外的是,飞驰狂奔的骏马的速度好像又加快了许多。
而作为他的对手,身后那位少年注定要饱尝失败的苦果。
虽然他骑乘的同样是一匹百里挑一的骏马,不过他的马,无论如何不能够和恩莱科所拥有的那匹相提并论。
虽然从小生长于草原之上的少年,拥有着恩莱科远远无法企及的顶尖骑术,不过不曾拥有魔法力量的他,还是得顶着猛烈的风朝前飞驰。
这两个优势,足以让恩莱科将他的对手远远地甩在身后。
虽然他未必在乎大魔导士希茜莉亚给予他的祝福之吻,不过,恩莱科确实不想成为失败者。
如果说争强好胜是少年人的性格,那么恩莱科确实还没有脱去少年的身分。
当他如同一阵狂风一般掠过那标记着终点的两面旗帜的时候,恩莱科忍不住像其他胜利者那样叫了起来,仿佛是他刚刚获得了惊人的胜利,又仿佛是他得到了某种崇高的成就。
当一切平静下来之后,就连恩莱科自己也感到奇怪,他好像没有什么理由为了这小小的胜利而如此兴奋。
难道是因为今天是他成人的日子?恩莱科胡思乱想起来。
“祝贺你,你战胜了你的对手。”当恩莱科刚刚从马上下来之后,安其丽便飞快地跑过来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异常兴奋,我应该不会在意这样的胜利才是。”恩莱科尴尬地说道。
“为什么不?胜利的喜悦难道会有什么不同?难道,你一直将胜利当作是战胜对手之后的虚荣?”
安其丽轻轻笑着说道:“我们蒙提塔人将胜利看作是战胜自己的荣耀,也因此每一个胜利,都能够令我们喜悦无比。
“因为胜利令我们获得成长,而这同样也是用赛马来作为成人仪式的原因。”
恩莱科笑着点了点头,他总算又对蒙提塔人增加了一些了解。
“你的比赛何时开始?”恩莱科笑着问道。
“当所有的男孩比赛结束,当你们从我的母亲那里获得了奖品之后,女孩子的比赛才会开始。”安其丽缓缓地说道,她的神情之中微微有些无奈。
对于这件事情,一时之间恩莱科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安其丽。
这是蒙提塔草原上几个世纪以来延续下来的传统,想要改变这种传统,恐怕并不容易。
因为据他所知,对于这种传统认为理所当然的并非只有男人,大多数女人同样认为这是最为正确的方式,甚至连莉拉这个桀骛不驯的小野丫头,也将之奉为生活的准绳。
对此不以为然的,除了安其丽和她那位从来不肯将这一切说出口的母亲之外,恩莱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那位没没无闻的国王,奸像也有些与众不同的想法。
也许这和他长年接触各国法律典籍有关,虽然他从来未曾离开过蒙提塔草原,但是他肯定在书籍之中了解了无数伟大先哲的思想。
拥有如此众多的智慧的指点,这位国王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响,不过恩莱科始终没有机会,和自己这位岳父大人好好地探讨一番。
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又是两匹骏马飞奔而出,马蹄践踏着草地,发出和那鼓声一样的声响。
飞溅而起的泥土掉落击打在湖面之上,激起了一阵阵细碎的波纹。
草原上鼓声不断,同样从不间断的,是那喧闹的喝彩声和助威声。
不时还传来一阵少年兴奋的欢呼声,显然对于每一个胜利者来说,这拥有着特殊意义的胜利,都令他们感到兴奋不已。
而天空中太阳正渐渐地绕过头顶,朝着西方滑落下去。
天气变得越来越热了起来,普通人自然不可能像恩莱科一样,用魔法来令四周变得凉爽。
唯一能够用来降温的方法,除了撑起一面顶棚遮挡住阳光之外,便是打来一桶清凉的湖水,用沾湿的毛巾擦去身上的汗水。
格兰特湖旁边总是排满了提着吊桶的人,而斯德布则站立在湖边浅滩旁边,他看上去,仿佛是为了用冰冷的湖水来给自己降温。
在他的身旁同样站立着不少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他们一个个都赤着脚,裤脚高高地撩起着。
斯德布估计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以往这个时候,男孩子们的比赛就快要结束了,而接下来,便是那些胜利者获得那祝福之吻的时刻。
稍稍等待了片刻,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远处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兴奋的欢呼声。
随着欢呼声响起,那簇拥在一起的人群,缓缓地朝着这里移动过来。
斯德布俯下身子蹲了下来,他假装撩起手臂,将双手插入了湖水之中,这是他精心策画了好久之后,最终挑选出来的最佳办法。
那一尺多深的湖水,将飘散出来的魔法波动完全淹没。
斯德布感到手掌心传来一阵阵的波动,那是手中的灵魂匕首等不及要飞射而出的征兆。
他几天前就发现这把以恐怖和致命闻名的凶残神器,仿佛拥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总是想要挣脱他的束缚,想要割开某个人的肌肉,夺走那活生生的灵魂。
有好几次他甚至感到,这把可怕的神器,甚至要篡取他这位掌握者的性命。
斯德布无从猜测这把神器当年落在自己先祖手中的时候,自己的先祖,是否也有着同样恐怖的感觉。
他越来越感到这把传说中用冥神和灵魂之神这两位最为可怕、同时也是最强有力的邪神的力量,打造的最强神兵,确实有着不可思议的邪恶和可怕。
斯德布极力地控制住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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