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城堡里的男人 [美] 菲立普·狄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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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城堡里的男人 [美] 菲立普·狄克-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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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回口袋,走了。现在你有什么可说?”
  怀丹·马特森确实想不起有什么好说的。但他马上意识到是弗林克和麦卡锡干的。他俩曾说过他们要干点什么。就是他们干的。但他一直搞不清他们都干了些什么,他现在也弄不明白卡尔文要十什么。
  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感油然而生,这两个家伙,他们去年2月是怎样设计和制造的?他原以为他们会到警方、报界甚至到平诺克政府去,自然他就得到这些部门的关照。他不知和卡尔文说什么,他只好支支吾吾地拖时间,设法结束对话,他放下电话。
  当他挂断电话时才吃惊地发现莉达已走出了卧室,听到了他所有的谈话,她只穿了件黑色的衬衣,金发松散地飘拂在裸露的长了些褐斑的肩上,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她说:“去报告警察。”
  他思忖着,给他们2000美元可能要合算些,他们会接受的,这可能也就是他们想要的,这点钱对有些人来说不多,但对他们不少了。他们又可以投资做生意,然后再亏本,不到一个月又破产。
  “不行。”怀丹说。
  “为什么不?敲诈是犯罪。”
  对她很难解释清楚,怀丹已习惯于付钱给这些人。像这类付钱是他公司正常开支的一部分,就像购买设备一样自然。如果数量不大……但她的确有看法。他很快搪塞过去了。
  我付给他们2 000美元,但要和我认识的市区中心的警探取得联系,请他们调查弗林克和麦卡锡,看看能否找到些把柄。这样的话如果他们回头再干,我就可以摆平他们。
  他想起有人告诉他弗林克是犹太佬,只不过换了鼻子改了名字。我所要做的就是通知这里的德国领事馆,例行公事。他将要求日本当局引渡,他们把弗林克送过边境线就会用毒气处理他。怀丹知道他们在纽约有一个军营,是那些有焚尸炉的军营。
  姑娘望着他说:“我真奇怪竟会有人敲诈像你这样有身份的人。”
  “好吧,我告诉你。”他说,“整个古玩物交易都他妈的是胡扯蛋。那些日本人有眼无珠,我说给你听。”
  他起身走进书房,很快出来了。拿来两只打火机。
  “瞧,它们看上去一模一样,对吗?听着,其中一只打火机是古董。”他对她冷笑着说,“过来,把它们拿起来。有一个很值钱,在收藏市场上大约值4到5万美元。”
  姑娘小心地拿起打火机,仔细看着。
  “你感觉不到吧?”他问她,“古董?”
  她问:“什么是古董?”
  “就是说一件东西含有一段历史故事。听着,在这两个打火机中,有一个是弗兰克林·德·罗斯福被暗杀时他口袋里的那个,而另一个则不是。因为这个含有历史故事,所以不得了地值钱,就像别的古董一样。而另一个就什么也不是。你能感觉到吗?”他用肘部轻轻地碰碰她又说,“你不行,你无法辨别出来,没有任何秘密记号,也没有什么气味。”
  “咦,”姑娘肃然起敬地说,“真的吗?那天在他身上真的有个打火机吗?”
  “是真的,我知道是哪一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全是个大骗局,他们自己编造的谎言。我的意思是说这把枪是在著名的默兹河一阿拉贡战役中用过的,除非你知道,它和它没参加这个战役时一模一样,奥妙就在这。”他拍拍脑袋说,“是脑袋,而不是枪。我过去是个收藏家,其实这正是我步入这档子生意的契机。我集邮,早期英殖民地的那种。”
  此时莉达站在窗边,抄着双手看着旧金山城的灯火说:“我父母过去曾说要是他还活着的话,战争就不会失败。”
  “是的,扰际丹·马特森说,“这会儿我们来假设加拿大政府或是某人找到了印刷老邮票的印刷版盘。墨汁还有许多——”
  “我认为那两个打火机都不是弗兰克林·罗斯福的。”莉达说。
  怀丹笑着说:“那是我的观点,但我必得用些文献资料来证明,还有一份鉴定报告。然而它是彻头彻尾的赝品,全是想象的。是报告而不是这玩艺本身可以证明它的价值。”
  “给我看看报告。”
  “当然可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书房,从墙上摘下镶了镜框的史密斯苏尼协会的证明文件。
  这份文件和打火机花了他大量的钱财,但很值得。因为它们使他能够证明自己是对的,“赝品”这个字眼确实失去了意义,因此“权威”也失去了它本身的含义。
  “44型自动手枪就是44型自动手枪。”他对莉达说着急匆匆地回到了起居室,“造枪要有机床和设计图纸,不是当时的机床和图纸,它是……”
  她伸出手来接文件,他递给了她。
  她终于说道:“这样它就成真的了。”
  “是的,就是这一个。”他拿起打火机。
  “我想我该走了。”莉达说,“看看哪天晚上我再来。”她放下那份文件和打火机,朝卧室走去,她的衣服都在那儿。
  “怎么啦?”他气恨恨地跟在她后面大叫起来,“你知道现在相当安全,我妻子这几个星期都不会回来。我都全对你说过了,她去矫正视网膜。”
  “不是这回事。”
  “那是为什么?”
  莉达说:“我去穿衣服,你去替我叫辆人力车。”
  他没好气地说:“我开车送你回去。”
  她穿衣服时,他替她从柜子里把大衣拿出来,而她却在房间里默默地走来走去,显得非常忧郁、孤独,甚至有点不愉快。他意识到是刚才发生的事令她不快。该死,我为什么要和她谈这些呢。真见鬼!我以为她这么年轻。不可能知道那些名堂。
  她在书架前跪下来抽出一本书说:“你看过这本书吗?”她问怀丹。
  他凑近书本,看了一眼,灰白色的封面,是一本小说。他说:“没看过,我妻子买的,她看过许多书。”
  “你该读一渎。”
  他满脸沮丧地把书夺过来,仔细看着封面《蝗虫》。
  “这不正是波士顿禁掉的那本书吗?”他问道。
  “是整个美国的禁书,当然还包括欧洲。”她已经走到大厅门口,在那儿等着。
  “我听说过霍索恩·阿本德森。”实际上他根本没听说过。
  至于这本书他所想得起来的是什么呢?它是一本现时非常流行的书。又一次时尚,又一次趋之若鹜。
  他弯下腰把书放回书架:“我没有时间看这些流行小说,我的工作太忙。”
  他酸溜溜地想起那些女秘书,夜半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看这本书,使她们感受到刺激,忘掉了现实生活。而这正是她们害怕的,自然又是极其渴望的。
  “是本爱情小说吧。”他边说边慢慢地打开大厅的门。
  “不是的,”她答道,“是关于战争的。”他们走出大厅向电梯走去,她又说:“他叙述的故事和我父母讲的一样。”
  “谁?那个阿本德森?”
  “那是他的理论。如果乔·赞加拉没击中他的话,他就可能使美国摆脱‘萧条’。并且武装它,这样的话——”她戛然打住。他们来到电梯前,里面已有几个人。
  接着,当他们乘坐着怀丹的奔驰牌轿车在深夜行驶时,她又接着往下说:“阿本德森认为罗斯福是位极其伟大的总统,像林肯一样伟大,在他任期的时候已经显示了他的能力。这本书是虚构的,我的意思是说它是以小说的形式写的。罗斯福并不是在迈阿密被暗杀的,他一直担任总统又于1936年连任总统,直到1940年,直到战争时期。你明白吗?在德国侵犯英格兰、法国和波兰时他还是总统。他经历了整个战争,他使美国强大。加纳是一个确实令人敬畏的总统,过去发生的许多事都是他的过错。然而到了1940年,一位民主党人可能会当选为总统而不是布雷克。”
  “根据这位阿本德森的观点。”怀丹·马特森插话道。他瞄了一眼身边的这个姑娘。上帝啊。他寻思她们读了一本书,就会永远高谈阔论的。
  “他认为在1940年罗斯福之后,不是像布雷克这样的孤立主义分子,而是雷克斯福特,特格韦尔会当选为总统。”她平静的脸上映照着过往的车灯,栩栩如生,她的双眸变得很大,她一边说话一边做手势。
  “他一定会积极地继续罗斯福反纳粹的政策。这样德国就不敢在1941年给予日本帮助。他们也就不会订立条约。你明白吗?”她转向坐在身边的怀丹,热切地倚靠着他的肩说,“那样的话德国和日本就会战败。”
  他笑出了声。
  她的目光紧盯着他,试图在他脸上发现什么…不可能找到什么,不论如何他没注意来往的车辆。她继续说:“这不是玩笑,情况很可能是那样,美国有能力把日本吞掉。并且……”
  “怎么样?”他插嘴道。
  “他把一切都挑明了。”她沉默了一会又说,“既然是虚构的形式,很自然,有相当大的虚构部分,我的意思是,为了消遣,否则人们不会读的。书中有人们感兴趣的主题,有两个年轻人,男孩是个美国军人。女孩很美,当然哕,特格韦尔总统相当精明,他知道日本人要干什么。”她连忙又说,“谈论这点没错,日本人会让它在太平洋领域流传开来。我晓得他们好多人都去看这本书,在日本本土很流行。它引起了许多话题。”
  怀丹,马特森说:“听着,他是怎样处理珍珠港事件的?”
  “特格韦尔总统很精明,他将所有的舰艇都开到海上,所以美国舰艇没遭损失。”
  “我明白啦。”
  “这就不是什么真正的珍珠港事件嘛。他们袭击珍珠港,而他们所得到的只是一些小船。”
  “它叫《蝗虫》什么来着?”
  “蝗虫在昏睡。这是《圣经》上的引语。”
  “因为没有珍珠港日本被打败了。听着,日本完全可能取胜,即便不存在珍珠港事件。”
  “书中说道,美国舰队阻止了日本占领菲律宾和澳大利亚。”
  “他们完全可能占领的,因为日本人的舰队是一流的。我知道日本相当不错,在太平洋上显示它的优势是他们的使命。美国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一直走下坡路,盟国的每个国家在战争中都受到了道德和精神上的损伤。”
  姑娘执拗地说:“如果德国没占领马耳他,邱吉尔就会一直掌权,领导英国走向胜利。”
  “怎么胜利法?在什么地方?”
  “在北非——邱吉尔最后会战胜隆美尔。”
  怀丹·马特森大笑起来。
  “书中说道:一旦英国击败隆美尔,他们会调集全军回师穿越土耳其,与俄军的残部会合,与俄军一道在伏尔加河的某个小镇进行抵抗,阻止德国向俄国东部进军。我们从未听说过这个小镇,但我查过地图它的确存在。”
  “叫什么镇?”
  “斯大林格勒。英国人在那儿改变了战争的趋势。因此在这本书中,隆美尔无法与从俄国溃败下来的冯·保卢斯的德军会合。记得吗?德军就绝无可能进入中东,获得所需的石油,或者直到进入印度像他们所干的那样与日军会合。而且——”
  “在战略战术上根本就无法战胜欧文·隆美尔。”怀丹·马特森说,“不存在像这个家伙所梦想的战争,这个俄罗斯小镇区,英雄主义地冠以‘斯大林格勒’,没有什么行动能够阻止最后的结局;那是不可能改变的。听着,我见过隆美尔。1948年我在纽约经商时。”其实呢,他只是在白宫的招待会上远远地见过美国司令官。“了不起的人物,高贵的气派,举止得体。所以,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来了劲儿。
  莉达说:“这太可怕了,隆美尔将军被免职了,就由那个可怕的拉姆斯来接任,从那时起就开始了诸如谋杀和集中营什么的。”
  “隆美尔当司令官时它们就有了。”
  “但是——”她做着手势说,“那不是官方的。也许是那些秘密警察干的,可他不像那些人,他更像那些老派的普鲁士人。他很严厉……”
  “我来告诉你是谁在美国确实干了好事,”怀丹·马特森说,“你知道是谁使美国经济复苏的,是阿伯特·斯皮尔,不是隆美尔,也不是托德集团。斯皮尔是纳粹党在北美用得最好的人,他使所有的商店、公司和工厂——各行各业都在一个有效的基础上重新运作起来。我真希望我们这里也全面开工——实事求是,我们在每个领域都有套人马在竞争,极大的浪费,没有什么比经济竞争更傻的事情。”
  莉达说:“我不能在那些劳动营里生活,他们住的那些宿舍都有东方背景,我的一位女朋友就住在那,他们检查她的信件,一直到她从那里搬回这儿我才得知这件事。他们还得早上6点半起床练习管弦乐。”
  “你会习惯的,你将有清洁的住处,适量的食品、娱乐、医疗,你要什么?啤酒加蛋?”
  怀丹豪华的德国车静静地在旧金山凉凉的夜雾中穿行。

  塔格米先生双腿交叉盘坐在地板上,手里端着杯乌龙茶。不时地吹吹茶冲着贝恩斯笑笑。
  贝恩斯马上说:“你这儿太好了。在太平洋海岸这是个宁静的地方,和别的地方完全不同。”他没有明说。
  “上帝对有觉醒迹象的人说。”塔格米咕哝道。
  “说什么?”
  “神谕,对不起,寻求一种简单的回答。”
  收集羊毛,贝恩斯想,这是一种习惯语,他觉得好笑。
  “我们真荒唐,”塔格米先生说。“因为我们靠一本五千年前的书活着。我们向它提问就好像它是活的似的。它真是活的,正如基督教《圣经》所言,许多书的确是活着的,不是以比喻的形式,而是以一种精神,你明白吗?”他审视着贝恩斯的面部表情。
  贝恩斯谨慎地措辞道:“我对宗教了解不多,我这方面不擅长,我对我能胜任的事情多关注一点。”
  其实,他对塔格米先生所说的话不甚明了。贝恩斯想我一定是累了。自从那天晚上我到这来以后,感觉自己非常渺小。什么都不了解,是个滑稽可笑的人物。这本五千年的书是什么?什么米老鼠手表,塔格米手中捧着的不易破碎的杯子……还有贝恩斯对面墙卜的大牛头又丑陋又吓人。
  他突然问:“那是什么头?”
  塔格米说:“那不过是种动物,一种很早以前维持土著居民生活的动物。”
  “我知道了。”
  “要我讲屠宰水牛的艺术吗?”塔格米先生边说边把杯子放在桌上站起身来。这是在他自己的家里,晚上,他穿着丝绸睡袍、拖鞋、白围巾。“我从这里坐火车出国,穿过山坳,去证实我收藏的1886年威彻斯特步枪。”他询问地扫了贝恩斯一眼,“你四处旅游吗,先生?”
  “恐怕是的,”贝恩斯说,“对我来说有些晕头转向,有许多生意上的担忧……”他知道还有许多其他担忧,他头痛起来。他想知道在太平洋海岸是否可以找到IG止痛片。因为头痛时他常服这种药。
  “我们对事物要充满信心,”塔格米先生说,“我们不可能知道答案,我们不可能自己预测未来。”
  贝恩斯先生点点头。 
  “我妻子可能有治头痛的药,”塔格米道。看着贝恩斯取下眼镜擦擦额头说,“眼肌肉引起的头痛,请原谅。”随后鞠了躬就离开了房间。
  我所需要的就是睡觉,贝恩斯想好好休息一晚,也许头就不会痛得厉害。他皱着眉头。
  塔格米先生拿着药和一杯水回来,贝恩斯先生说:“我真的得对你说晚安,回房间去。但我想先谈点什么。假如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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