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度儿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善王道:“现在跟你谈这些,还有些早。但你也应该知道一点了,记住,真正强大的,不是一个人的创造,而是所有人创造的总和。只有将先辈的成果完全的吸纳以为己用,并在这基础上取得自己的突破,也就是说,要将这些东西完整的变为自己的所有,才可能创造出真正的奇迹,也才可能成为真正的高手。”
王度儿不觉肃然道:“是。”
善王继续道:“然后要有仁心。日月之光芒照耀,不因泥土鸟兽而更改,这就是仁。仁者爱人,也就是这个道理。一己之力量固然是最宝贵的财产,也是人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标,但是这力量倘若只用于个人的私欲,一切凭意气行事,那就没有什么修习的意义了。更有甚者睚眦必报,斤斤计较于恩怨情仇,本末倒置,主次不分,就入了魔道。力量越大,灾害也就越大,要了有什么用处?
魔法的修为最重要的就是精神,要将个人的精神最自由的奔放发挥出来,将它同万物呼吸相属,命运相连。要觉得自己就是天地万物,天地万物就是自己。这样才能借用外物精灵的力量,而略无梗窒。要做到这一点,就要有仁的心,将自己跟天地万物在精神上就统一起来,这是魔法的基础。所以说魔法的修为不单单是看勤奋不勤奋,还要涉及品质、修养等很多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人一辈子辛苦,却总是不能窥上乘魔法之门径的原因。
你要记住:万物本身是平等的。在我们看来,有猪狗牛羊,杨树桃树之分,可是在天、宇宙的眼里,这些有什么分别呢?平等就是仁的基础。人之行事,有善有恶,要宣扬或是打倒,但是只要他在物质上是一个人,就应当赢得我们精神上的尊敬。也应该想到:心胸狭窄的直接后果,就是人格的首先堕落。个人的得失考虑的太多了,精神就放不开,怎么和外物去沟通?又怎么去体会冥冥中维系于生命中的天意?怎么人与天合,变人为天,施发出不可抗拒,无坚不摧的至刚至大的魔法威力?
善王一职得十万精灵的拥戴,不是因为我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而是我肯为它们想,精神上同它们是交融一起的。令它们感到和平宁静。仁者无敌。你懂么?”
王度儿沉思道:“我懂一些,但不是完全的懂。就是要教我们不要只是注重于力量,也不要只是用力量来区分人。力量的用途也绝不是用来将万物等级化的,是么?”
善王道:“对。你这样的理解更比我说的还要透彻。要能这样想,不出半年,我的位子就可以传给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莲花,你带他去,以后你们就是师姐师弟了。”
莲花答应一声,拉起王度儿的手,笑道:“小师弟,来,我跟你到你的房间看看。”
王度儿只觉得脚下的地面绵软松适,踩上去很是舒服,禁不住问道:“莲花姐姐,这座城堡是用什么修的呢?样子好奇怪的。”
莲花道:“善王大人没有跟你说么?是用空气建造的呀。平时就浮在空中,外面看来就好象是一大朵云飘着,谁也想不到是大名鼎鼎的善王城。”
王度儿疑惑的道:“用空气造的?空气能造东西么?”
莲花道:“当然能了,在善王大人面前,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用空气造好呀,又干净,又明快,还能飘在空中,检测控制王国的天气真是在合适没有的了。”
王度儿道:“那空气是怎么盖房子的?它不跑么?”
莲花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善王大人曾经述说过,我也没能明白。什么原因呢?打个比方吧。你看我左手握起来,抓住一团空气,过了一阵子,手中握的空气肯定不是刚抓住的那一团了。但是它仍然是一团空气。只要握的手没有变,里面的一团空气就没有变。这就是空气运动时的恒定的东西。倘若能将这个恒定推而广之,那么就能够使这团空气也恒定下来,就象砖头、石头一样,可以盖屋子了。我也只是知道这样一点点道理,要叫我去盖,可就没有这个本事了。”
王度儿道:“哦。那么说来,魔法就是一种变换了,将这里的性质变换为那里的,只要能够达成自己要求愿望,就可以的了,是不是?所难的就是这中间的变换问题,是不是?”
莲花道:“对呀,你真是聪明。其中变换的工作,一般就要叫精灵来做了。这座善王城用了二十一个精灵来支撑,才建成的呢。”
两人谈谈说说,就到了下面。王度儿走路总是很小心,不时向脚下看看。
莲花见他这么担心的样子,笑道:“不要怕,掉不下去的。你看,很坚固。” 她用力的将脚跺了跺,地板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一点都没有晃动,看来真的是异常坚固。
王度儿脸一红,道:“我不是怕,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觉得很希奇的。你们在半天空中,那么鸟儿飞的时候,不会撞进来么?风刮不进来么?”
莲花道:“当然会有鸟儿和赶路的人撞上了。城的外面张着善王大人亲手张的结界,一般的不速之客就被无声无息的传到对面去了,浑然不会觉得。象今天这个海拉尔,就不知是什么原因,居然撞在了结界上却没有被移走,可就奇怪了。只有善王大人通过意识允许过的人,才能获准进入。这倒不是善王城中不欢迎来客,而是因为善王城在天启王朝的地位太特殊了,所肩负的是一切安全警戒和人事气候的统御,实在是不可马虎。”
王度儿点头道:“是不应该马虎。那个海拉尔很有趣的呢,他的发明很好玩,父王还说他是个天才,对他很是称赞,那么,他是很了不起的了。”
莲花转过头来,看着他道:“你叫善王大人什么?”
王度儿道:“父王呀。他本来就是我爸爸么,只不过我和妈妈原来都住的好远好远的,现在才看到爸爸。”
莲花惊喜道:“你是善王大人的孩子?真的么?”
王度儿怫然道:“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爸爸难道还有假的?”
莲花道:“哎呀,姊姊说错了。对不起,小鬼,我是高兴的。难怪你长的这么可爱,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王度儿道:“我叫王度儿。莲花姊姊,你的名字好美。”
莲花道:“小鬼,你的嘴好甜。你是善王大人的孩子,魔法一定非常的厉害了,露一手给姊姊看看好不好?”
王度儿沮丧的说:“可惜我什么魔法都不会,跟蓝叔叔学的两个也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会让你笑。”
莲花笑道:“那你们哥俩就有趣了。哥哥是什么魔法不学,弟弟是什么魔法不会。而父亲却是最最有名的善王大人,这说出去谁信呢?”
王度儿道:“莲花姊姊,我哥哥为什么不学魔法呢?”
莲花道:“他呀,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说魔法是不真实的,不学。整天一个人在呆想,不知是在想什么,也谁都不理。”
王度儿道:“这个念头可就奇怪了,怎么会想魔法是不真实的呢?”
莲花道:“他的念头呀,没有人会懂。他说的话,也没有人明白。我们都听的烦了,现在你来了,他又有了灌输的新对象,你就够瞧的了。他那一套希奇古怪的理论,保证你听的晕头转向。”
她的脸上却一点晕头转向的意思也没有,反而有些淡淡的,浅浅的,甜甜的,咸咸的,王度儿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就好象那时看着花铃儿抱着蓝衣人一样。因为这实在是人世间最美好的风景,值得每个人去欣赏。
两人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忽然头顶上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道:“听说今天来了个小客人,就是你么?”
两人抬头望时,就见走廊的横梁上斜卧着一个人,怀中抱着一柄好大的剑,剑鞘陈旧的很,他的头发半边已经灰白,长长的垂下来,将脸庞都遮住了。身上一袭半旧的长衫,左手柃一个酒葫芦,倒是抚摩的光滑溜亮。
莲花叫道:“曙师兄,你回来了?这位是师傅的小公子,你可不要凶霸霸吓坏了他。”
那人翻身而下,王度儿眼睛连眨都没眨,他已经站在了面前,周围的气流一点都没有波动,似乎他本来就是站在那里的,王度儿心中很是佩服。
那人眼睛就如同一道电光,从满头长发中透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严峻的脸上显出一丝笑容,道:“师傅的小公子?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司空曙。”
王度儿颇喜他这开门见山的方式,也抱拳道:“王度儿。曙大哥多指点。”
司空曙将酒葫芦一举,道:“喝酒。”
王度儿待要接过,莲花举手挡开道:“别教小孩子坏事,看你,整天喝的醉醺醺的,师傅不管,你就万事大吉了,越喝越多。度儿还小,不能和你一样。”
司空曙道:“喝酒怎么啦?你怎懂得其中得乐趣?来,度儿,我们喝,有道是:妇人之言,慎不可听。”
莲花嗔道:“你再这样撒酒疯,我就告诉鼎大哥去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司空曙道:“好啦好啦,不叫他喝就是了,天天拿你的鼎大哥来压我。”
莲花道:“曙大哥,不是我压你,你也该注意注意身体的了,整天这样,怎么得了?”
司空曙抱头道:“行了行了。不要再说教了。酒没有醉,倒给你说醉了,今天一天喝酒都没了兴致。走了。”说着,“唰”的一声长剑出鞘,就如一道湛碧清蓝的光华,将他的人抱住,霹雳之声不绝,已如神龙夭矫,投空而去。
莲花抱怨道:“这个家伙,又不知到那里偷喝去了。善王大人也不管,任由他放荡,天天的喝酒,好人也喝糊涂了。”
王度儿道:“莲花姊姊,其实曙大哥的本事很大的呢,他喝酒只不过是练功的一个方法吧。”
莲花道:“这我也知道,可就是看不惯他这种满不在乎的样子。好了,房间到了,进去罢。好好歇息,一会儿我来叫你吃饭去。”一笑走了。
王度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慢慢的走了进去。房间不算是很大,清洁舒适,有一扇窗,外面是一朵一朵飘过的云,阳光隔着云层照下来,在这半空中就仿佛是透明的,望出去能看的很远。有鸟儿在自在的飞,望下去还可以看到地面上的绿树浓荫。窗台上摆着几盆花,叶子还凝着早晨未干的露水。
一桌,一几,一床,简陋但有家的感觉。
几天以来王度儿首次自己一个人呆着,各种事情纷至沓来,在脑中一幕幕闪过。
靠着窗子坐下来,茫茫的似乎什么也没想,摸摸怀中,曼施公主送的种子还在,微微的温暖感透入手中,生活虽然无奈,还是得活下去,不是么?
第九章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王度儿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进了房间,他先不急着睁眼,让意识慢慢的恢复过来,感受到周围的振动,心也逐渐随着思维的运转而活泼的跳跃,恢复了生命的节奏。他将精神放出去,感觉到那人身上有一股熟悉温暖的气。莲花。
早上她送自己到这里后,就没人来,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这几天不知怎么了,精神上老是感到疲惫,见了床就想睡觉。王度儿猛一抬腰,坐了起来,揉揉眼睛。莲花一面用围裙擦着手,一面含了笑道:“醒了么?没吵到你么?下来吃点东西吧。”
王度儿慢慢的下了床,桌上的盘子里摆着几个水果,朱红粉白,还带着叶子,看来是刚采摘的。莲花已经忙碌着将椅子排好,斟了一杯水,等他盥洗完了,请他进食。
王度儿道:“莲花姊姊,你不吃么?”
莲花道:“我已经吃过了,这是为你准备的,你可不要客气。”
王度儿也就不说什么,拿起一个红的果子,咬了一口,只觉入口芳甜,香透两颊,皮儿咬破后,那果子中间纯是汁水,略微一吸,就完全进了口中。软软滑滑的,化作一股暖气,直透入胸腹中,很是受用。一天没有沾什么东西,虽然不饿,美食当前,精神也不禁为之一振。第二个果子是白色的,长长的,象是笋,却又一瓣一瓣的分为四瓣,象是橘子。
王度儿掰了一瓣,放入口中咀嚼,也没有什么味道,只是甘脆爽口,王度儿吃了两瓣,就不再吃,莲花递过水来,只见其色沉碧,入手甚重,饮间凉振齿颊,如冰箭一般通下去,全身毛孔为之翕合,通泰怡爽,一暖一寒相交,倦意全无,虽没有饱的感觉,也觉精神舒适,神安心定。
莲花将剩下的撤走,又打来一盆水,要他洗手,她则在一边看着,仿佛是在照顾不懂事的小弟弟。手上拿了一条毛巾在等着。见王度儿洗完了,就给他擦手,一面说:“善王大人在大殿上等你。”
王度儿道:“有什么事么?”
莲花道:“应该没有吧。只是也该说明你的身份,并收你为徒,传授魔法了。”
王度儿道:“这还要举行什么仪式么?”
莲花道:“仪式倒不需要。只是在传授之前要先由善王大人运用天地灵合大法,鉴定你的先天属性,然后才可以量才施教,看看你适合学什么样的魔法。曙大哥因为鉴定出剑术上的才能,现在天天抱着把剑,象个呆子似的。鼎大哥却怎么也不愿意接受灵合鉴定,善王大人也无法,所以到现在没有传授。”
王度儿道:“那莲花姊姊你呢?”
莲花道:“我呀,我是治疗系的。可以用乐声来消除人们的疾病痛苦。本来我就是侍奉善王大人的,这个魔法最适合我的了。”
王度儿道:“那姊姊唱的歌一定很好听的了,唱一首给我听吧。”
莲花一面给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一面道:“现在不行了,大人在等呢。以后好么?其实我唱的很糟糕的啦,你听了可不要笑。”
王度儿道:“怎么会呢?姊姊这么漂亮,唱起歌来,一定好听的不得了。”
莲花笑道:“我漂亮么?丑都丑死了。漂亮同唱歌好坏还有关系?好啦,我们走罢。”
王度儿随她向外面走着道:“当然有关系了,关系大着呢。这个关系呀,前人类时代就知道了,那时的人喜欢听的就是‘漂亮’的歌呢。”
两人手牵着手走到善王殿去。
所有的人都在了,连司空曙都一本正经的站着,那把长剑斜插在肩上,柄上系着葫芦,头发扎了一个辫子拖在背后,更显得飘逸出尘。王鼎一直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除了恭谨外,似乎是一个空壳。善王端坐在上面,两边列着李伯冉诸人。一个个默不做声,殿中沉寂一片。
王度儿踏进来,对善王行了一个礼,莲花已站到了一边。
善王待他站好,眼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遍,道:“今天我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说明两件事情。第一,”向王度儿指了指,“这次到长都去,苍天有眼,教我看到自己儿子。”
众人听了,依旧默不做声,似乎这根本没有什么可惊异的。只李伯冉越众而出,拱手道:“恭喜善王大人父子团聚。”
善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就是我决定收度儿为徒,传授我一身的功夫。今天正是黄道吉日,拣日不如撞日,就选今天为度儿开启灵窍,量才而施,教他魔法。”
众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随和着恭喜恭喜。莲花呈上香烛等物,在天地台案上摆开,善王率领诸人跪下,祷告天地祖先毕,王度儿行拜师礼,善王向他介绍众师兄。
原来善王真正的徒弟只有司空曙一个人,传授的是他不太精熟的剑法,王鼎根本没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