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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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 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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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狡猾地女人!”
耶律淳在房间中又急又快地踱着步子,脸上写满了怒色。他唯一的妹妹老早就嫁人了,如今妹夫正是自己手下最最得用的将领,而耶律燕尽管稍微远些,但若是嫁在国内。凭借他的手段。何愁不能将人笼络过来?不管怎么样,耶律燕毕竟都是大长公主,无论怎么嫁人。都不会太糟糕,可是,这嫁到大宋去,难不成他还要去笼络大宋皇帝么?
然而,匆匆赶来的萧芷因在听到了耶律淳的抱怨之后,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对着耶律淳弯腰一礼道:“恭喜魏王,贺喜魏王!”
耶律淳被萧芷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好半晌才满脸疑惑地问道:“喜从何来?大宋天子看重的不过是这桩政治婚姻本身地意义,对耶律燕一定会刻意提防。更不会给她干预政事的机会,得利的是上京两位太后和小皇帝本人,本王又能从这婚事中得到什么好处?”
“魏王错了,这桩婚事,最大的得利人恰恰是魏王!”萧芷因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满脸的从容自信,“魏王,婚姻若是有用,我国又怎么会弃夏国于不顾。任凭大宋在夏国攻城略地?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因为实力的问题。所以,与其说我国与大宋的这桩婚姻是为了什么盟约,不妨说这是为了拖延时间的打算,而这一点,无论是上京两位太后,还是那位大宋天子,无疑都是心知肚明地。大宋如今在河北边防地一系列动作,魏王也应当看得很清楚,这哪里是战备,分明是准备伺机而动!”
“那又怎么样,若是宋军打过来,首当其冲的不是我南京道么?”
耶律淳心下万分疑惑,此时不由脱口而出道,“大宋对我大辽虎视眈眈的态度尽显无遗,你怎么说这对本王而言是福不是祸?”
“魏王,大宋如今一心一意在河北修筑堡垒,试问若是要和女真人联手合攻我大辽,他们加固河北边防做什么?”对于耶律淳地后知后觉,萧芷因心中很是不屑一顾,不过,他眼下极为需要耶律淳的信任,因此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我朝和宋国南北相据,已经有百余年的历史,倘若我朝胜了金国,那么,那时自顾不暇尚且来不及,自然不会有余力对大宋用兵。所以,恕我直言不会地说一句,恐怕大宋已经认定,我朝不是那些女真人的对手!”
“什么?”耶律淳闻言勃然色变,脸上又惊又怒。他虽然忌惮朝中两位太后夺他权柄,但是,身为契丹嫡系宗室,堂堂魏国王,他对辽军的战力仍然有相当的信心。如今上京道中京道和东京道之间有兵马数十万,倘若真的一举扑上,就是用人堆,恐怕也已经将女真人堆死了,怎么可能会败?
见耶律淳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萧芷因索性坦陈道:“魏王,如今诸道大军先后抵达了东京道,总兵力将近三十五万,可是,诸月之内,可曾听到有一次大胜?虽说时不时会有人到上京报捷,说什么斩首数百,但是,照他们报的数字,恐怕女真人早就都死光了!而我派人去打听到的确切情况是,金军屡败我大辽之军,如今士气空前高涨,更有甚者,我大辽军士居然有投降金国地!”
由于南京道不稳,因此,有不少消息朝廷都在刻意隐瞒耶律淳,而由于消息渠道因战事不顺的缘故,所以,耶律淳对于前线战事的了解一直是有些滞后的,他知道的就只有辽军进展并不顺利,至于其他就一概,不知了。
此时,他强自按捺心头的惊怒,厉声问道:“你这些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大王,我如今既然已矢志效忠,便须事事为你考虑,这些消息是我花了大钱从别人那里买来的。”萧芷因怎会说出自己在诸道之中埋下了不少暗棋,此时只是轻描淡写地道,“如今贪财的人多了,一大把钱撒下去,总有人肯卖出消息。大王,如今情势非常,一旦大辽兵败,恐怕就是大宋出兵之时!”
耶律淳虽有些野心,但是,其才干与其野心并不匹配,对于时局地洞察力更是有限。单单是萧芷因这一席真假难辨的话,就已经让他完全失却了方寸。大宋一旦从河北出兵,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南京道,要知道,大宋对于当年石敬瑭献了燕云十六州可谓是咬牙切齿。
“这……那以你之见,本王该如何是好?”耶律淳终于将宝押在了萧芷因身上,须知萧芷因在南京城这些日子,他派了不少人前去监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位昔日的南院大王确实没有二心,况且他也寻不出对方背叛的理由。而萧芷因把称呼从魏王改成了大王,无疑更是定了主从,他心中的大石也就此落下了。
见成功说动耶律淳,萧芷因心中大喜。他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大王,南朝如今防范的是上京两位太后,而并非大王。借着大王那位侄女耶律燕嫁给大宋天子的机会,大王何不派人前去和大宋朝廷密议?只要达成一定的妥协,到时凭借我们南京道十万大军以及宋军之力,一定能够扑灭金国。到时,大王再做出一些让步,凭借灭金这不世之功,大辽的江山就一定是大王的!”
见耶律淳脸色极为犹豫,他知道这位对于宗室血统看得极重的亲王不肯轻易下决心,他便立刻补充了一句:“与此同时,南京道的城防以及兵员配备也应当立刻着手整顿,要夺江山,便需要与其匹配的实力,大王不妨再派人去联络各处留守的将领,只需许以重利,难道还怕这些人不归心?”
萧芷因极其具有蛊惑力的言辞渐渐说动了耶律淳,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并非是引狼入室,而是力挽狂澜拯救家国于水火之中,因此,在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终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认为此事该交由谁去办?”
“大宋刚刚答应了婚事,此去宋国东京城,动辄便有不测之祸,因此需要一个智勇双全的人方才能够镇压大局!”萧芷因见耶律淳紧紧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由暗笑,但面上却露出了苦恼不已的神色,“只是大王麾下这些人都有可用之处,不能擅离,不如……”
他突然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道:“倘若大王信任,我愿意担此重任!”
耶律淳没有任何犹豫便点了点头,对于他而言,这不啻是萧芷因最好的投名状。倘若办好这件事,他便再也无须有任何疑虑了。
第二部 经略 第十四卷 国之末路 第二十六章 辽宋宰相相对坐
不知是无意为之还是故意设计,总而言之,整个大宋朝廷一阵忙碌下来,册立皇太子的典礼和天子纳妃礼之间只隔了区区三日。由于只是纳妃而不是立后,因此诸般仪制被杀减了不少,其实按照一般的规矩,立妃不过是颁下金册金宝,哪有那许多的排场。也只是因为耶律燕毕竟是辽国庆安大长公主,这规模方才庞大一些罢了。
但是,有了册立皇太子时祭告天地以及祖庙的盛大排场来,纳妃根本算不了什么。一个是天子官家的妃嫔,一个是异日的天子,孰轻孰重一看便知,就连受邀前去观礼的辽国南府宰相张琳,在看了一堆繁复的礼节之后,都忍不住大为惊叹——辽国汉化已深,但是,中原却毕竟是大部分汉人承认的正统。即使是他这个从小在北地长大的汉人,此时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两相一比较,辽国那些礼仪规矩便相形见拙。
心中这么想,但张琳嘴上自然不会承认,在大宋官员面前,他甚至还刻意摆出了一幅淡然处之的架势。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他乃是大辽宰相,即使如今大辽岌岌可危,也总比放弃家国投靠大宋来得体面,况且,他的年龄已经大了。只是,如今却不得不为家人稍作考虑,交好大宋臣子也是应当的。
正因为如此,在耶律燕被册封为贵妃的第二日,他便接受了几个大宋官员的邀请,在遇仙正店饮宴。虽然菜色琳琅满目,美酒醇香美女弹唱,无奈在座众人的心思都不在此,因此不说是味同嚼蜡,但究竟有多美味,却是没有多少人能够体会得出来。
这种场合,蔡京高俅等人当然不会出面,出席的除了张琳的老相识何执中之外。便是枢密副使侯蒙。两人俱是坐了主席,还有几个低品官员从旁作陪,一边聊着一些风花雪月的俗事,一边议论着各地风光。
由于双方闭口不谈国事,因此气氛也逐渐轻松了下来,不似起先那么僵硬。
然而,酒过三巡,何执中终于漫不经心地丢出了一句话:“张大人乃是辽国重臣。不知道如今家中子侄辈是否已经出仕?”
张琳闻言心中大跳,连忙用一杯酒压住了脸上情绪,随后淡淡地一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路自有他们去走,我却是向来不干涉的。若是愿意出仕,也得靠他们自己双手去搏一个功名,若是不愿,将来也就是做一个富家翁罢了!”
“国难当头,恐怕到时就是欲求富家翁也不可得!”
冷不丁听到这个声音,别说张琳。就是何执中也是勃然色变。他抬头望去。见是一个下面作陪的枢密院副承旨,当下便厉声斥道:“不得胡言,我看你是酒醉了。来人,带他下去好好醒醒酒!”
那年轻官员往日在枢密院看多了战况,心底对辽国多了不少轻视,此时趁着酒醉吐了真言,原本只是想刺张琳一下,想不到竟惹怒了何执中,也不禁有些后悔。见何执中叱喝,他连忙趁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两个伙计地搀扶下,装作大醉的样子朝外面走去。只是经过这么一遭。原先好不容易融洽起来的气氛又显得有些沉闷。
张琳面色铁青地坐在那里,捏着酒杯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刚刚那年轻官员的话未留一点情面,言谈之间,仿佛辽国必败无疑,这怎能不让他心中大怒?可是,前方战况确实不佳,压上去的兵员越来越多,动用的物资越来越大,谁知己方损兵折将不说。对方非但没有被压垮,反而似乎还强大了些许,此消彼长,难不成大辽真的要覆灭于区区女真蛮子之手?
他仰头灌下一杯酒,面色很快恢复了平静,仿佛没事人似地和何执中谈笑风生。见此情景,何执中也不由暗自佩服其养气功夫,自然是频频执壶相劝,却矢口不提刚刚的话。足足两个时辰之后,这一场聚宴方才结束,那遇仙正店的掌柜亲自上来谢了,这才命一干伙计将众人送出了门。
一出大门,被中秋的冷风一吹,张琳觉得头脑清醒了一些。马上又是天宁节了,他既然来了,就有必要抓住这个机会,否则,只要前方再乱,区区一次联姻恐怕也难以绊住大宋的脚步。再者,南京道耶律淳蠢蠢欲动,倘若事机有变,难说他不会采取什么行动。到了那时,幅员辽阔的大辽转瞬就会四分五裂,到了那时,只怕是会任人宰割。
何执中见张琳站在那里呆呆出神,便在其身后驻足了一会。对于张琳的汉学,他心中颇为佩服,而宋辽两国虽然在潜意识中互相视为敌人,但是在外交上却一向礼数周到,所以对于那些辽国汉官,宋国一向都保持着相当的礼遇。在这种危机关头,张琳这个南府宰相还能镇定若此,着实不太容易。
沉思片刻,他便举步上前道:“张大人,如今辽军困于东京道不能动弹,倘若他日有什么危急之处,我大宋定会按照约定鼎力相助。不过,女真跳梁小丑,只怕也是蹦醚不了多久,张大人无需如此担忧。”
跳梁小丑?张琳心中冷笑连连,口中却连声称是,和何执中又聊了几句之后,他便拱拱手,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上了马车,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街头尽处。
此时,何执中身后方才闪出一个家人,低声问道:“相公,是回府还是……”
“去蔡相公的府上!”何执中硬梆梆地扔下一句话,心中仍在盘算着早先和政事堂其他人地商议结果。从河北送来地消息看,边防已经开始整备,但要真正打造一条坚固的防线,时间至少需要一年。这一次整备边防动用了大批厢军以及钱粮,乃是朝廷这几年在北面投入最大的一次。只希望西北能够尽快平定下来,否则恐怕会后继乏力。
他地马车一到蔡府,便有家人匆匆迎上,问安之后便悄声禀报道:
“何相公,相爷在书房等你,高相公和阮相公侯大人也都到了。”
“嗯?”何执中颇为诧异,高俅阮大猷到蔡京这里议事很自然,可是侯蒙过来干什么?如今政事堂四人在处理事务上已经颇有默契,而侯蒙虽然看似有异日入政事堂的可能,毕竟还不能算是和他们一条心,再说了,刚刚招待张琳的时候,侯蒙并未有什么表现,莫非此来还有其他用意?
带着心中这股疑惑,他只是微微点头便熟门熟路地穿过几个院子,还没进书房,他便听到了一个声音:“所以说,辽国如今色厉内荏的态势已经相当明显,说明前线战事绝对不容乐观。在积极防御的同时,我朝也应该做好进兵的准备!”
他听出那是阮大猷的声音,推门进去便笑道:“老阮,不愧是老而弥坚啊,这么快就想从防御转为进攻了?”
一扫房间中众人,他的面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诧异。原来,除了刚才蔡府家人提到的那几个人之外,蔡京身后赫然站着蔡攸。一想到往日听到的种种传闻,他地心中立刻有了数,看来,蔡京确实正在刻意栽培这个儿子。只是,大宋虽然曾经有韩琦和韩忠彦这一对父子宰相,但是比起政治才干来,韩忠彦不如韩琦远矣。而蔡攸兴许在权术上能够及得上父亲,但在才具上也绝对远远不及。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只言片语相问,而是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而刚刚打开的那扇门则早有知机的家人悄然掩上。
阮大猷见是何执中进来,也不由得笑了:“我只是说说而已,哪里就已经是准话,这不是大家在商议么?明日圣上文德殿常朝之后,还要召见我们这些人。若是一点应对没有,到了那时恐怕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错。”蔡京微微颔首,也顺势站了起来,“辽国此次举动颇大,虽然如今是他们势弱我们势强,但是,我国也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伯通,刚刚伯章又提出,若是有机缘,他有意出使辽国,你对此怎么看?”
何执中闻言大吃一惊,忍不住朝高俅脸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其不像开玩笑,他只得低头思量了开来。若是换在一年前,他当然是要反对的,只是在辽国兰陵郡王耶律余睹和南府宰相张琳先后使宋的时刻,大宋派一个宰相出去,只怕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反而能够更保诚意。只是,大宋如今可以算是周旋于辽金之中,倘若消息传到金国,只怕……
一刹那间,他的脑际闪过了先前蔡京说过的一句话,顿时豁然开朗。他扫了在座其他人一眼,突然笑道:“这么说来,元长和伯章是准备做出姿态给别人看?”
听见这句话,高俅抚掌叹道:“伯通虽来得晚了,但却什么都猜中了。自从吴乞买出使我大宋之后,金国便再也没有派人来过,中间必有蹊跷。须知金主阿骨打对我大宋有所提防,闻知辽国这样大地举动,决不会如此怠慢,所以我们可以断定,金国之中也许出现了什么变故。若是有确切的消息,到时再放出大宋宰相出使辽国的消息,对方有何反应便很值得期待了!”
此话一出,房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参差不齐的惊叹声。尤其是侯蒙脸色数变,最后方才颔首点头,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感慨。
第二部 经略 第十四卷 国之末路 第二十七章 家家各应非凡策
正如大宋这些官员想象的那样,金国的情况确实算不上好。因为,一向在交战时必定到场的完颜阿骨打再次病倒了。
而这一次,他虽然神志清醒,但却始终没有力气说话,就连动弹一下也相当艰难,看在金国那刚刚有了雏形的一整套班子眼中,这自然是犹如天塌下来的大事。至于吴乞买千辛万苦归来之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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