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郎,看,这是舅舅,”
太平郎挥舞着结实的小胳膊,好奇的瞧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自从能够看清四周的世界后,还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一下子来的兴趣,咯咯的笑起来,冲李君张开手。
“要我抱抱吗?”李君看着面前圆滚滚的嫩娃,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不会抱孩子?”聂小川笑着将太平郎塞到他怀里,恶作剧般看着他微微的慌乱,“对了,你的大儿几岁了?叫什么?”
“哦,三岁了,叫建成。”李君将太平郎端在怀里,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窦建成。”
窦建成?聂小川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想到李君当年是入赘窦家,孩子自然也跟随窦姓,不过,迟早有一天,这个窦建成还是会叫回李建成的。
么?”
世民,李世民该出世了吧?但李君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很久没回去了。”
这叫什么话!聂小川有些哑然,但看他很不愿意谈这个,莫非,与那窦家小姐关系不怎么好?
吃过饭,聂小川开始考虑跟众人告别,她想这些人肯定不舍得她离开,所以悄悄的走也许是最好的。
李君一直在一旁静静的逗躺在床上的太平郎玩,或许是第一次跟小孩子打交道,不时的好奇一笑。
门外传来一阵炮响,让聂小川一惊。
“怎么了?可是要打仗了?”
“哦不是”李君抱起太平郎,起身走近她,“这是启程的讯号,”说着拉住她的手,很自然的向外走去,“我们回北周。
”
回北周?聂小川怔了怔,可是,她的意思是。。。。
太平郎在李君怀里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让聂小川不由自主的跟着李君迈动脚步。
隋侯杨坚可还活着?
141途中
聂小川被李君拉着走出门,看到远处的空中似乎浓烟T已经站立了许多整装待发的士兵,一个个表情肃穆,柳裘与几个人正在交谈什么,看到她出来,微微点头示意。
推进车内,随后两个戎装的女子跟进来。
随着李君一声令下,马车疾驰而去,聂小川掀起车帘,看到李君骑马走在前方。
“是不是有人打过来?”聂小川忍不住问道,一面拍扶着有些焦躁的太平郎。
“不知道,也许吧,这种事常有的,夫人莫怕。”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随意的说道。
“姑娘是大叶国人?”聂小川打量她一眼问道。
那姑娘笑了笑,说道:“我是瓦岗寨人,但不是大叶国人。”
另一个圆脸姑娘此时也笑着插话道:“我们都是逃难的灾民,承蒙寨主仁慈收留,我们都听过夫人你的事,等有空了你回去看看,瓦岗寨现在可漂亮了。”
小川点点头,她早从柳裘的信中得知,这段日子瓦岗寨借着征战迅速壮大,早已经淡漠了国家之分,最初与柳裘等人因为家仇国恨的那点心理隔阂早已烟消云散。
肯定是有敌人来进攻了,聂小川再一次肯定,否则这支人数不少的队伍不会足足走了一天,直到夜色蒙蒙才在一条小河边安营下来。
“小手真有力气!”
而铺地毡子上。李君斜躺着。正被太平郎抓着手臂荡秋千。
油灯照耀下。这一幕让这清冷地室内变得格外温馨。聂小川却忍不住咽了口水。如果李君得知这个孩子是杨坚地儿子。又会是怎样地场景。
“走了一天了。累不累?快去休息吧。”聂小川将太平郎拉下来。抱在怀里。开始喂稀饭。
李君靠近她身旁平躺下来。静静地看着她耐心地用木勺喂太平郎。突然闷闷地喊了声:“小川。”
自己姐姐。总是小川小川地喊。
“你回来了。我觉得很安心。”李君伸手慢慢地抱住了她地腰。将头贴在她地后背上低声说道。
话后停下了。
“都当爹的人了,还跟小姑娘一样爱撒娇!”她轻声笑了笑,任由他释放恋母情怀,一面放下勺子,将太平郎放到毡子上。
太平郎早就注意到一旁垂下的绳结,一自由便立刻爬了过去,聂小川说这话拍了拍李君的手,示意他松开,但却感到环抱自己的手臂一紧,李君已经由身后坐起来,将头放在她的肩头。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上,聂小川忍不住战栗一下,没由来的抗拒,除了刀若木,她还是不能忍受其他男人的靠近,就算是亲如儿子般的李君也不行。
李君慢慢说道:“我不想自己一个人,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你怎么是一个人,你有妻子,还不至一个妻子,又有了儿子,将来还有更多的儿子女儿,他们会一辈子陪着你的!”聂小川笑了笑,扬手拍了下他的头,看到太平郎已经抓起绳结放进嘴里,忙借此挣开李君的手,将太平郎拽过来。
“我。。。口要说什么,但此时太平郎
嘴的美食没了,大哭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小姐”门外有人低声唤道,是朝苔的声音,聂小川上车时没见到她,正要问呢,立刻请她进来。
朝苔一身青衣布装,进来就跪下叩头,让聂小川有些莫名其妙。
“小姐,朝苔是来跟你告辞的。”她说着站直身子。
“告辞?你要去哪里?”聂小川不解的问,回瓦岗寨?那还不如跟她一起回北周,然后再回瓦岗寨。
“回大叶城,小姐,”她抬起头慢慢的说道,眼中隐隐有着泪水,“现在小姐安全了,奴婢也就放心了,奴婢该回去守着老爷夫人以及,小姐。
”
她这最后一句小姐说的是冷蓉,聂小川愣了愣,眼圈微红,她想起冷蓉家的那个冰窖,想起安葬冷蓉时朝苔那悲伤而又坚定的话,守护冷蓉一家才是她最重要的事吧。
那么她当初不远万里追自己到南诏,是不是因为自己曾经是冷蓉的替身?
“你怎么走?路上可安全?”聂小川问
朝点点头,猛地又跪下了,不顾聂小川的阻拦连叩了三个头,哽咽道:“小姐,朝苔这辈子对不起你,来生做牛做马回报你。”
“你这是说什么!是我要谢你。”聂小川慌得忙拉她,李君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孩子,静静的站在一旁。
朝苔似乎是因为要压制哭意而浑身发抖,再一次抬起头后,聂小川看到她惨白的面容,以及眼中深深的忧伤,怎么会这样伤心?因为离别吗?
“我会去看你的。”小川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朝苔很快低下头,再一次施礼之后便转身快步而去,垂下的营帐门帘隔断了聂小川不舍的视线。
“可有人护送她?”聂小川回过神问道。
“柳大哥应该安排了。”李君说道,一面轻轻拍抚太平郎,那孩子经过一阵哭闹开始发困,不住的打着哈欠。
“时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聂小川伸手接过孩子,又想起什么问道,“怎么不见连翘?”
“她在后面,过几日就跟来了。”李君淡淡道,不等聂小川再说什么,起身去了。
在后面?虽然她会些功夫,可毕竟是一个女子,又是你的妻,怎么能够真的当兵士用?这可不该像是一个男人所为!聂小川要说的话就这样卡在喉咙,进退不是,闷闷的刚安顿好太平郎,帐外响起脚步声。
“睡了没?”有人轻声问守卫。
“柳大哥!”听到他的声音,聂小川欢喜的跑过去,掀开帘子,看到柳裘含笑而立。
“来看看妹子。”柳裘捻着短须笑道。
“快进来!”聂小川欢喜溢于言表,几乎伸手拉他进来,如果说重逢后小川最想跟谁说话,排头一号的非柳裘莫属,这个已经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就像温润的春风一样,带给聂小川一种贴心的感觉,就像父亲的感觉吧。
寒暄过后,柳裘饮了口茶,小眼睛眯起来进入正题,“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吧!总不能一个人闷在心里!”
有些话憋在心里的确很难受,聂小川眼圈一红,慢慢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柳裘温和的面容渐渐凝重起来。
“妹子,”他坐直身子,放下茶杯,“这是你不对了。”
142三不对
小川原本就不是会向人吐露心事的人,好的坏的她都T'这个世上,高兴的事说出来会惹人嫉妒,伤心的事说出来会被人嘲笑,到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所以对一件事,她一向认为自己的看法就是事实,从来没听过别人有不同的意见,当然她也没问过。
按理说这种性格是极为危险的,但经过严格培训出来的聂小川在事业上从来都是顺风顺水,所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她的人生的第一次失败是因为爱情,但那也是最后一次失败。
柳裘这一句你不对让聂小川立刻沉下脸来,她忘了,女人的事,在这个时代的男人们眼里看来可不算什么。
“不是,不是,”柳裘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摇着手笑起来,再一次捻须,似乎整理思绪,“第一,”
柳裘伸出一根手指,温和的说道,“第一个你的不对,就是没有真正的了解南诏的风俗。”
“这有什么关系?”聂小川怔了怔,有些不明白。
柳裘意味深长的一笑,又慢慢皱起眉头,“关系大了,如果你早知道,也不会闹成这样,这南诏的风俗,名誉是天,就如你所说,那公主爱慕刀大王,但刀大王一旦成亲,她是断然不会再有其他心思。”
这就是刀若木为什么笃定孟采,反而对自己质问的原因?
“人心的事,那有那么绝对。”小川淡然道。
柳裘正色道:“不,不,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情,而且是理所当然的,这就是你第二个不对的地方了,妹子,你既然嫁给刀大王,就嫁给了整个南诏,你必须融入那里的生活,而你并没有做到。”
听到这句话时。聂小川再一次怔了怔。好像。苏香影也是说过这个意思?难道真地有些事她做得不对。
“第三个不对。”柳裘说到这里迟疑了下。老脸红了红。有些不自然地抓抓头发。“这些话。我…”他又迟疑一下。看到聂小川一脸茫然。便咳了声。“以前绯色在地时候。我总是对她不闻不问。我以为让她随心所欲就是最好地。现在想起来。我那样做被她看来应该是不在乎。不在乎她喜欢什么。想什么。如果。能有机会地话。我一定好好陪着她。用心陪着她。了解她爱吃什么想要什么。为什么开心。为什么难过。”
他地声音渐渐低下去。神色也有些凄然。聂小川想起那个生命短暂地女孩子。说起自己地婚姻时。那一脸地不安焦躁以及惶恐。
“他总是说好好。是是。一点也不用心。我抓不住他。他人在我这里。可是我在他眼里看不到我!”曾经那么一次。杨绯色在自己面前放声大哭。
那时聂小川很容易就做出了结论。很明显这是柳裘不爱她地原因。现在听柳裘说起来。原来不是不爱。而是为了爱。
“你们怎么不好好跟说说?”聂小川脱口说道。如果当时说开了。杨绯色也不会为了无法排解郁结而依赖独孤夫人。也就不用因此被杨坚舍弃。不用被独孤夫人当作诱饵。那现在坐在自己面前地就会是一对伉俪。而不是有些寂寥地柳裘一个人。
“你为什么也不好好说?”柳裘瞪了她一眼,一字一顿的说,“你为什么不能安静的听?”
“连辩解都不屑,你把你的丈夫当成什么?”柳裘摇头道,“你让他怎么想?他在你心里一点分量也没有?”
过?孟采的质问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大王喜欢吃什么?喜欢摆什么?”,她不知道,从来也没想要去知道,也许,就是自己潜意识也知道这样不对,所以才恼羞成怒了。
也许,她从来就没有把心放在刀若木的身上。
“如果,不是孟采,那就是,”短暂的沉默之后,聂小川猛地坐直身子。
看到她脸上瞬间恢复以前的光彩,眉宇间的迷茫一扫而空,柳裘舒了口气,虽然作为一个男人说刚才那番话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算值得了,那个冷静的女孩子又回来了。
“所以说,他只怕也是误会你了,”柳裘有些遗憾的摇着头,责备的看了眼聂小川。
几句话?真是,傻了!
“不过,是谁?”聂小川打个冷战,看向柳裘,二人目光一碰,同时一亮。
柳裘猛地跳起来,“我去追!”
他的人冲向门口,却撞上一人,伴着哎呀一声,一碗炙热汤水泼在他的肩上,烫的他也失声。
“奴婢该死!”那侍女立刻跪下,忙着收拾地上的碗勺。
而李君就在她的身后,看着二人狼狈的样子,哑然道,“柳大哥,你这是。。
。
柳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李将军。”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柳裘眉毛挑了挑,便戛然住口了。
“朝苔怎么了?”李君一直将目光放在地上的汤水上,似乎有些很可惜,听了她的半句话有些漫不经心的抬头问道。
“我先告辞了,将军。”柳裘很适时的说了声,待李君点了头,才快步而去。
“我想起有些东西留在我这里也没用,想给她,她还没走吧?”聂小川慢慢说道。
李君的脸色就在这个时候变了,似乎一阵寒风由外吹来,让他觉得冷了,柔和的面庞僵硬起来,但他的眼圈却发红了。
“怎么了?”聂小川正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谎话心惊,看到他这样子,怎么像受了委屈一般要哭,心里更加心虚了。
“我只熬了一碗汤。。。。”李君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水渍慢慢道,声音竟然哽咽起来。
样!都当爹的人了!我什么时候像大家小姐似的,要左一碗汤右一碗药的养着了!”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聂小川只能远远的看到柳裘,也不知道有没有派人去追朝苔,同时她也很想问问他,那天为什么要阻止自己说话,但隐隐觉得,还是不问的好。
很快就进了大兴城,聂小川抱着孩子从马车里探出头看去时,恍惚觉得跟十年前拉着李君初次进城看到的没什么分别,唯一的分别是,那个战战兢兢拉着她手的小男孩,此时威武的走在她的前方,四周是热烈的欢呼声。
“大将军回朝了!大将军回朝了!”
合小川的心意,院里安排了五个侍女,还有一个妇人,专门照料太平郎。
回来的当天晚上,李君就过来了,身上带着微微的酒气,像他现在的身份,宴会是不可避免的,聂小川收拾好卧房,出来时就看到他靠在临窗的暖机上,跟太平郎玩手指,嘴边挂着暖暖的微笑。
“快回去休息吧。”小川忙里抽空吩咐侍女冲了蜂蜜水,刚好送过来,便走过去递给他。
李君接过来几口喝了,用手指戳戳太平郎,太平郎咯咯的笑倒了,“你们也早些睡,”这才笑着走了。
当天晚上刮起了大北风,伴着窗棂子咯咯的响,聂小川在睡梦里开始皱眉,她似乎站在一处山坡上,迎面走来一人,像是刀若木,她的眼泪哗的就流下来了,走近了又变了模样,那模样让她楞住了,这个样子乍一看很陌生,毕竟她已经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十几年了,但很快她就哭的更厉害了。
那个少年,是她真的喜欢的,否则也不会变得那样焦躁,在意他母亲的看法,在意满天飞的流言,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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