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科幻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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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科幻选-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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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不后悔”、我语调平静地顶回去:“我不后悔:我既不是撒旦,也不是圣徒,不过我不怕把自己的肮脏示众。”、黑姆讥笑他说:“也不怕尹雪知道?那位仙子至今还把你当成圣人膜拜” 
  我的心弦猛一抖动,知道了黑姆为什么千里迢迢跑来寻我的晦气。我对他的鄙视中不免夹着几丝怜悯。我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已经10”年没有与尹雪联系了.黑姆,用这种方法赢不来尹雪的爱情,你把我切成碎片也没用。” 
  黑姆恶狠狠地瞪我一眼,转身去打开箱子。 
  (D向思维) 
  忽然门铃急骤地响了)我打开门,一个女人焦躁地立在门边。 
  竟然是尹雪,jQ年岁月在她身上并没留下多少痕迹,她依然像株出水芙蓉一样清丽绝俗;她的眸子晶亮,肤色白中透红,一头黑亮的长发散落在白色披风土。,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等我说话,便一甩风衣,径自闯进屋门。看见黑姆在屋里,她愕然止步,随之冷淡地打个招呼。 
  看来他们并不是有约而来。 
  我和尹雪微笑着,相对如梦。10年的时间距离并未冲淡我们之间的亲切感,不过这会儿我在她(还有黑姆)面前,有一种智力上的自卑感,所以我的笑中不免带着几丝苦涩。 
  我知道她喜欢喝浓咖啡,便要去张罗。尹雪忙推我坐下,自己过去煮咖啡,过去我们-块相处时,这类杂事都是她干的,她仍不改这个习惯,我没有客气,静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等她把咖啡端来,我问道: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尹雪似嗅似怒地说,“患单相思的女人,常有猎狗般的嗅觉 
  我没有料到尹雪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她似乎毫不在意屋角的黑姆,我看看黑姆,他的眼中正喷射着嫉恨的怒火。尹雪呷了口咖啡,忽然问道: 
  “这位黑姆先生是来通知你获奖的消息?〃: 
  我和黑姆茫然对视,我摇摇头道: 
  “不,我不知道。” 
  尹雪笑了:“我总算赶上第一个来报喜,给赏钱吧,状元 
  我如坠五里雾中,微责道:“你还是这样顽皮。” 
  尹雪的眼圈红了、她柔声道“司马,是你盼望已久的消息,也是你应该得到的荣誉。、你已经得到本届诺贝尔生理学奖了!”’ 
  我的心口又被猛戳了一刀。1O年前这曾是我的梦,但现在我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残酷的玩笑。我不愿责备尹雪,只是声音暗哑地说:“ 
  “雪……” 
  尹雪急急打断了我的话:“你先别急,听我慢慢告诉你。” 
  她平息了自己的激动;慢馒说道:10年前你车祸受伤,造成智力衰退,黯然离开了生物研究所。我难过地收拾了你留下的研究资料,在一本笔记的未页,发现了一页莫名其妙的公式,字迹很草。我问过不少专家,谁也不知道公式的含义。”她拾头看看我,强调道:“送你离开时我问过你本人,可惜你的脑力未能恢复,你只模糊记得这公式似乎与DNA的双螺旋结构有关。是你一时灵感勃发时匆匆写下的。这些情况你还记得吗?” 
  我黯然摇头。她说: 
  “别人可能以为是你的伤后胡言,我却坚定地相信你的话。我为它花费了整整5年时间,终于破译了这个公式。原来它是人类DNA结构中30亿个核甘酸的统一数学表达式,就像元素周期表揭示了元素内部的联系。当然,这个公式当时还不完善,:我又花了3年时间去充实和验证,得到了完善的结论。研究成果已在《生物学报》上发表了,署名是司马平和尹雪。 
  她目光殷殷地看着我,补充道:“是两年前发表的,在学术界引起了轰动,”文章发表后我就到处寻找你,这两年找得我好苦啊!”她神情悲戚地哽咽道。 
  天外飞来的“横福”使我头晕目眩。对这个梦想我早已绝望了,那种啮人心肺的痛苦已经开始麻木了,谁想到会有这种戏剧性的转折? 
  不过这个公式我实在记不起来了,我犹豫地说: 
  “尹雪,’我对你说的公式没有了点印象···……” 
  尹雪急急打断了我的话: 
  “司马,难道你对自己10年前的才华还有怀疑吗??她的眼圈又红了,“如果不是那场该死的车祸,你肯定还是生物学界的翘楚。这个荣誉本来就该是你的,连我都是受你之惠。 
  看来黑姆没有料到这样的消息,他恼怒地关上梦幻机的箱子,目光阴森地盯着我,不过他的〃美杜莎”目光并不能使我变成石头。我快意顿生,感激地对尹雪道: 
  “谢谢你,小白鸽,谢谢你带来的好消息。那篇文章……你带来了吗?”我犹犹豫豫地说,“也许看一遍,我会回忆起什么来。” 
  尹雪放下咖啡;笑看起身挽住我的手臂 
  “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到斯德哥尔摩去领奖,时间已很紧迫了,快通知夫人,准备行装吧。””幸福来得太快了。令人目不暇接。我心中隐隐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就像做了一场好梦,生怕醒后一切变成虚无,我是否写过这个公式?我不愿再想它。 
  带上洗漱用具,在电话上通知了妻子。尹雪喜气洋洋地挽着我走到门口。好一阵子黑姆被我们遗忘了,这时我看到他在得意而鄙夷地笑着,这加重了我的不安.他不该是这种表情的,他应该是嫉妒或者仇恨,这里究竟有什么蹊跷?脑袋发木,不再想它了,我不愿撕破一场好梦…… 
  黑姆得意地狞笑着,把电脑B向思维在“名利”档上调到最强,鄙夷地看着电脑屏幕中显示出来的司马平来,这个道貌岸然的君子,为了圆他的名利梦,急不可待地准备冒领那个乌有的诺贝尔奖啦,哈哈!电脑中的控制天平忽然猛一抖动,这表示梦幻机中的思维背离了刚才的B向思维定势:,司马平的A向思维楔了进来。他产生了怀疑?黑姆猛然悟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梦幻中的黑姆不该是鄙夷而得意的表情。 
  “他赶忙作了调整;但是不行,控制天平越来越向A区域偏斜。司马平的A向思维像一串串水泡,咕嘟嘟地冒出来,越来越猛烈! 
  (A向思维) 
  黑姆的表情忽然变了,变得嫉恨又无奈,对,这应该是他此时应有的表情。 
  但一串串怀疑的水泡一经冒出,便不可遏制。这个公式是我的创造?还是未忘旧情的尹雪对我的怜悯? 
  一只小白鼠。 
  一只小白鼠陡然楔入我的思维,毫无逻辑关联小我拼命想抓住它,小白鼠却畏缩着悄悄滑出我的思维圈。” 
  但我头脑里随之闪过一道白光,使我惊醒。这是我吗?是那个虽然才智萎缩但仍以人品自负的司马平吗?在没有把真相搞清之前就去领奖,这不啻是科学剽窃、而这正是我深恶痛绝的秽行。 
  我的思维逐渐清晰坚实,我柔声道: 
  “尹雪,能让我先看看那个公式吗?” 
  尹雪犹豫着,她看看我,知道我的决定不可更改,遂即不情愿地从女式挎包里取出一份《生物学报》。我接过来,翻到那篇文章,贪婪地看着。不。我不能理解,我甚至连公式中的拉丁文单词也记不全了;我悲伤地说: 
  “尹雪,我看不懂。” 
  尹雪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迅速扭头擦去泪水。 
  我柔声道:“尹雪,这公式我毫无印象,你恐怕记错了。”尹雪急欲辩解,我抢先一步坚定地说::即使是我写的,现在我也不能为一个看都看不懂的公式去领奖。” 
  尹雪绝望地跌坐在沙发上,把咖啡也打翻了。她赶忙扶 
  黑姆已经无计可施了。刚才他已把B向思维调到最强,但司马平的A向思维更胜一筹,他无法制服它。 
  他像一个输急的赌徒,看看躺在转椅上仍处于梦幻状态的司马平,又看看梦幻机,忽然一咬牙,把B向思维调至“性欲”档。 
  他本来不愿出此下策,因为甚至在梦幻机剥露出司马平的本来法相之前,就已经先抖搂出自己的卑鄙。这么一来还会有什么胜利的快感? 
  不过他总是不甘心。他狞笑着,把控制天平逐渐加强。 
  (A向思维) 
  我和尹雪度过了那场道德危机,慢慢平静下来。 
  诺贝尔奖的诱惑已经如一片浮云般飘散,淡化、消失。 
  我们隔着茶几安静地坐着,“几乎忘了刚才的谈话。尹雪神情凄惋,凝思无语。我降爱地看着她情美的侧影,思绪又回到10年前。 
  那时,尹雪是生物研究所的快乐天使,她聪明漂亮,心地纯洁,性情活泼宜人,大家尤其是年轻的同事都乐于同她交往。我们两个同室工作,我常常搁下笔出神地看她的侧影,秀美的鼻梁,玲玫的耳垂,乌云蓬松处露出凝脂般的肌肤……那是一种极为纯洁的美,像晶莹的清泉,能净化人的心灵。 
  有一天,我正伏案工作,忽然嗅到一股发香。尹雪像往常一样,笑微微俯身向我,她是来问我一个问题。我抬起目光时,无意中看到她的领口,开得很低,薄如蝉翼的乳罩下分明是两颗嫣红的蓓蕾·……··那时我的目光忽然迷乱了,尹雪显然注意到了我的窘迫,羞怯地笑笑。用手向上扯扯领口。 
  这一波涟涟漪乱了我们的平静。此后我俩单独相对时,总有几分不自然,我常常喘息着抑制住自己拥抱她的欲望。 
  我那时已经成婚。我和尹雪都为自己套上了道德的枷锁。 
  我总觉得,实际上尹雪也在情欲里煎熬。只要我张开双臂,她会一言不发地扑过来。整整1个月时间,我们一直在这种欲念中挣扎。 
  后来是……一只小白鼠(为什么是小白鼠?我苦苦思索着)。我知道是这只小启鼠帮助我们恢复了平静无波的心境。 
  (B向思维) 
  但今晚我再也保持不住这种平静了。 
  在柔和的壁灯光下,她的身影亭亭玉立,肩臂浑圆,乳峰高耸,浑身洋溢着成熟的性感。我贪婪地看着,体内燃烧着一团狂暴的火。她也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我,颈脉突突跳动。 
  壁钟滴答作响。尹雪忽然起身,挥手道: 
  “司马,把那件事忘掉吧!今晚陪我出去散散心,好吗?” 
  我颔首应允,。出门乘上尹雪的白色“风神”车。汽车并没有在灯光辉煌的夜总会和酒巴前停下,而是风驰电掣地奔向郊外,、开往海滨方向。 
  暮色苍茫,二钩新月斜挂天边。车窗大开着,强劲的风呼呼地鼓进车内,尹雪的长发在身后疯狂地飞舞,我在风声中喘息着笑问。 
  “尹雪,你不是把我们往鬼门关送吧?” 
  伊雪不答话,她的头颅微向后仰,微笑着,两眼亮晶晶地,时时瞟我一眼。风神车开得飞快、一直开到海滨。 
  海滨浴场空无一人,·显得空旷寂寥、为什么?这个季节应是人声鼎沸的,我怀疑地思索着)一道道白浪哗哗地扑过来,又无声地退回去,纲沙海滩平坦而柔软。尹雪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米奋地尖叫着,很快脱光衣服、象一条美人鱼一样跃入大海。 
  她兴高采烈地在白浪中挥臂穿行,时而兴奋尖叫。我在海滩边焦的地索巡(为什么?我的水性绝不比她差),我大声呼喊: 
  “尹雪——快上来吧!危险!”、 
  风声中夹杂着她格格的笑声。海水渐渐淹没了我的腰部。夜色浙沉,尹雪一直游到精疲力尽时才返回,我急忙用毛巾裹住她,在海水中跋涉着,扶她上岸。 
  我们紧紧靠在一起,听着对方剧烈的心跳。尹雪扬起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我,湿碌碌的长发半遮住乳峰。她缓缓举起手臂,浴中无声地滑落,她的裸体在月光显得白皙诱人。忽然她用冰凉的双臂一下子攀住我的脖颈。道德的堤防轰然溃决,我们狂热地吻看,在沙滩上滚来滚去。强烈的快感像潮水一样汹涌的扑过来,又哗哗退回,一浪高过一浪。奇怪的是,长时间的云雨之乐后丝毫不感到疲乏。在一波快感退潮后,我们都贪婪的等待着下一波。我狂吻着她的樱唇,喃喃地说:“今天我才知道,打碎道德的秩浩原来这么容易。早知如此,我们在10年前就不该自苦自抑,不该荒废时光。”尹雪没有答话,紧紧抱住我。又一阵汹涌的性快感把我淹没。 
  一只小白鼠! 
  小白鼠忽然射入我的脑海,似一道闪电把我的癫狂撕裂。 
  黑姆仇恨地盯着屏幕,尽管他知道屏幕上的尹雪是他手造的幻影(为了与司马平的A向思维相容,他创造幻影时不得不尽量贴近真实),但目睹这个“尹雪”与司马平在沙滩上疯狂的作爱、仍使他嫉妒得发狂。 
  不过他同时感到复仇的快意。哈恰,这个道貌岸然的司马平,我总算剥下你的庄严法衣啦! 
  十几年来,黑姆一直痴恋着尹雪。但那个冷傲的姑娘对他,对一个绝世的天才简直不屑一顾,这使他感到耻辱。他早就看出——什么事能瞒过他鹰隼一样的目光一尹雪在热恋着已婚的司马平,司马平实际上也在暗恋着尹雪。不过说句公道话,那时两人只圃于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从不越雷池一步。这使他们自我感觉良好。在林荫道上与黑姆劈面相遇时,总能保持那种但然平静甚至略带怜悯的目光。 
  他恨极了这种目光,他恨那两人在道德上的优越感! 
  甚至在司马平悄然失踪后,尹雪仍把他当作圣人膜拜,始终不肯移情。好,这就是圣人的原形,一个肉欲之徒!如此而已。他在认真思考着,是不是把这盘录象送给尹雪一份。 
  忽然控制天平又一阵猛抖,一只硕大的小白鼠突兀地占据了屏幕,先是模糊虚浮,逐渐变得清晰。司马平的A向思维又开始高涨,越来越强劲,迅速占领了思维波的全域。黑姆目瞪口呆,无计可施。真是莫名其妙,这个小白鼠是何方精灵?为什么它一出现总带来A向思维的反攻,莫非它是司马平在冥冥中的守护神? 
  (A向思维) 
  一只小白鼠; 
  像往常一样,这只小白鼠闪现一下,便要滑出我的思维领域,但这次我敏捷地抓住了它。 
  小白鼠的形象逐渐清晰,它用前爪狂热地按动一个电键。这是几十年前生物学家做过的一个试验。我在带尹雪读博士时,让她重复了一次,她很快教会小白鼠按动键盘,每按一次,就有一道电脉冲刺激小白鼠的快感中枢,产生极强烈的快感,远远超过它的自然炔感的阈值。小白鼠很快就耽迷于此,就像吸毒者耽迷于毒品一样:它不吃喝,不发情,只是不间断地按电键,在一浪一浪的快感中喘息。 
  小白鼠很快变得形销骨立。尹雪可怜它,中止了试验,把键盘折除。不过已经晚了,小白鼠下陷太深已不可救药。它拖着衰弱的身体,在笼内歪歪倒倒地来回奔跑,目光狂热地寻找键盘,对食物不屑一顾。 
  几天后,尹雪黯然捧着小白鼠的尸体来找我。“可怜的小白鼠。”她歉疚地说,就像她是凶手。 
  我感叹地说:“这就是人和其它动物的区别。从本质上讲,动物的生存本能是表现在各种欲望上,像食欲、性欲、接触欲等、人类又发展了二些高级的精神欲望,像名利欲、权力欲、探索欲等,所有这些欲望都是生存的需要,但一旦失控,也会起反作用。人类与其它动物不同,可以用理智约束自己的欲望。只要某种欲望不利于人类的生活,人类就会造出一种道德观来约束它,比如社会对乱伦。纵欲、吸毒的羞耻感就是一种强大的约束。”停停我又补充道:“我说的是人类,并不是说每个人。人类中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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