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是叫做浦木吧……”
以互相接触的头盔做为媒介,卡托的声音传到宏的耳中。那是蕴含着似乎要令人身体冻结之杀意的声音。
“再也不会忘记了。”
他以目光射穿了宏。
宏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无法动弹,仿佛被什么咒缚缠身似的,四肢僵硬地冻结了。
卡托就此在GP01的驾驶舱盖上一蹴,让背负的移动用喷射装置喷射,往上方飞去。
“……卡、卡托……”
好不容易解开了咒缚,对着正要消失在视野远方的卡托叫喊了。
“卡托!”
在他的背后,发生了小爆炸。
驾驶舱内的循环装置炸裂,膨胀的氧气的爆风将宏刮走了。
意识很清楚,似乎也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害。宏在空间漂流着,而眺望了一下缓缓地向自己接近过来的某个巨大物体。
那是吉斯的GM加农。
他正张开手掌,要将宏接住。
——结束了啊,一切都……
到了这个时候,宏才感受到某种真实感。他在漂流中转头,看了一下已经放弃的自己的座机。
两架钢弹,就揪在一起而将要结束其生涯。
从彼此的腹部,几乎同时地喷出庞大的火焰之激流,是火势蔓延到了推进燃料槽。推进燃料本身虽然不是易燃性的物质,但是在燃料槽的周围蓄存着点火剂,是它引起了爆炸。
RX-78·GP01-Fb钢弹试作1号机,以及RX-78·GP02A钢弹试作2号机,两机逐渐被巨大的球状火焰所吞没。不可思议的,在宏的眼中看来,两机在火焰之中似乎仍然继续在战斗着。
之后,两机在闪光之中碎散了。
同日·15时05分
金米岛后方、暗礁宙域
GP01-Fb、GP02A、交战后炸毁。
第十一章 “星尘”
11月10日·15时12分
机动巡洋舰莉莉·玛莲
“卡托,你可还真能干啊……真是,联邦的那些指挥官,看来还真是无能啊,连星尘作战的实施要项都弄到手了,竟然!”
西玛·卡拉豪中校,焦躁地把扇子敲打在手掌上,一次又一次,干涩的声音一次次地在舰桥里回响着。她并不知道,应当是落到敌人手中的作战指令书,已经和巴宁格一起化成了宇宙的尘埃。
——没想到能突破那些重围,这么漂亮地完成了……
她无话可说。
卡托会被击坠,迪拉兹的企图将会溃败——她是如此确信着的。也因为如此,才会为了往后做盘算而想要和怀亚特进行会面。
——本周的天蝎座的运势,是最差的吗?
在有一半像是认了命的心情深处,忽然地,她兴起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
总之,现在只有暂且静观其变了,也就是采取原先预定的行动。
不过,她并不想就这样加入迪拉兹或卡托这些梦想家的行列。
她没有年轻到会被非现实的大言壮语所煽动,而且,要是真的相信也就未免太小看了这世间的艰难辛苦了。
——就让我来好好利用吧,这夸大不实的空谈。就当做是谢礼或什么的,现在就暂且先协助一下吧。
当她这么做了决定的时候,担任舰长的寇歇尔,战战兢兢地询问西玛:
“西玛大人,到了预定时刻了,要如何、做呢?”
身体靠在椅背上,西玛皱起了嘴角。
然后缓缓地,将手中的扇子如同指挥棒似的挥下:“采取原先预定的作战行动!舰队最大战速!”
遵照了这个声音,由圣吉巴尔级机动巡洋舰一艘、姆赛级巡洋舰三艘所构成的西玛舰队,以最大战速前往作战预定宙域。
究竟要到哪里?而又为了什么?
这在不久之后,就将真相大白了。
同日·16时55分
战舰兹隆
麦哲伦级战舰兹隆,是以金米岛为据点之第6外围舰队的旗舰。进宙年度是0082年,归类为新造舰.虽然称为麦哲伦级,但是在某些配备上被赋与了更高一层的性能。
在校阅典礼中是率领受阅舰队第八群,航行在诲湾的外域,因此对核子爆炸时的冲击,也几乎是完全没有受到损害。
在它的司令舰桥。
身为金米岛基地司令的赫朋少将,对站在身边的副官下达指示:“22:00时由金米岛湾内出航。之后,对可以逃往暗礁宙域的迪拉兹舰队进行讨伐。残存舰队的整编,需要多久的时间?”
“是……”
副官的视线,落在手中的文件夹上:“比之前预料的,更加地耗费时间。因为是以负伤者的收容,以及重创的舰艇之救援为优先……”
“那也无可厚非,总之,让他们尽快。至少,也得凑出十个战队。话说回来,这也已经是超过敌舰队数倍的战力了。”
话说着,赫朋的目光转向了正面的战术荧幕。在那上面显示着金米岛的的海图。四处移动的无数的光点,是忙于收容负伤者的残存舰艇。
“我想看看湾内的情况,去绕一圈好吗?”
他对舰长下了指示,但是,副官在一旁劝阻了:“请等一下,也许还有残敌潜伏在某处,太危险了。”
“不会有的啊。”
“啊?”
“他们已经达成目的了,现在,正要回到暗礁宙域的瓦砾之城去,一边对饮着临死之前的美酒……”
说着,赫朋取下了戴着的圆框眼镜,从胸前的口袋取出手巾而用心地擦拭着。在移乘到兹隆之后已经是第三次了,由此可以看出这个男人的神经质。
“了解了,就在湾内外围巡回。为防万一,就呼叫邻近的巡洋舰前来护卫吧。”
“有劳了。”
舰长对操舵长下达了指示。
在高亢的“得令”声中,兹隆缓缓地前进了。
在核子爆炸的瞬间之后还经过不到三小时,湾内的惨状,远远超过赫朋的预想。
“这就是、星尘吗……”
重创、击沉的无数舰艇在视野里出现而又消失。有的舰艇是从中央折成两段、有的舰艇是凹陷成奇怪的形状、其中也有火灾还未停息的舰艇。
从周围可以听到像是在敲门一样的声音,那是漂流的细小破片,撞上了舰体的各处。而有时候,舰体更随着激烈的震动而倾斜,那是带着加速度的残骸如同炮弹一样地命中了舰体。目前是没有受到什么重大的损害,但是在某些情况下,甚至会有被残骸击沉的的可能。
“对空监视、别松懈了。超出容许范围的漂流物,立刻加以迎击!”
舰长对着通话器叫喊。
每当舰体有大幅度的倾斜,赫朋就胆颤心惊。
而、他发现了漂浮在浓密的残骸另一边的一艘舰艇。有着翅膀的特异轮廓以及舰体色,不可能看错的,那是飞马级强袭登陆舰。
又再凝目一看之后,赫朋很不屑地说着:“无能的舰船,还敢再出现在我的眼前啊?”
那是赶到了湾内,一直在等候着之后的指示的亚尔比翁。
兹隆和亚尔比翁,两艘军舰,以肉眼可以互相确认的距离交错而过。而两舰自此之后,就再也不曾会面了。
同日·17时15分
强袭登陆舰亚尔比翁
左舷MS甲板上,漂浮着一种独特的倦怠感。
相隔数十小时之后才下达的轮班休息,紧绷的紧张之线突然地被切断,未曾一睡的战斗配置下的疲劳,覆盖在所有整备人员的身上。没有人想去掩饰那疲劳的脸色,只是委身于无重力而漂浮在虚空中。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这个事实,给与了他们无比的安全感。
不过还有最低限度的人员,在继续进行着补修作业与机体的点检。但是这左舷甲板所剩下的MS,只有吉斯的GM加农一架而已。巴宁格的GM特装型在前天已经失去、现在宏的GP01也炸毁了。被固定在专用作业台上的GM加农,看来似乎有些寂寞。
在可以俯视这些景象的小通道上,有着蒙夏、亚德尔以及贝特的身影。
“唉,总算是结束了啊。”
无力地自言自语的是蒙夏。
“中尉,我们算是为巴宁格上尉报了仇吗?”
这是亚德尔。
“天晓得。什么是仇,怎么样才算是报了仇,我完全搞不清楚。全都是一些搞不清的事实啊,实际上,也许是我们输了吧。”
蒙夏打开了手中的白兰地酒瓶的封盖。
“是啊。面对着校阅典礼所集结的三分之二的舰艇被核弹消灭的事实……”
“事到如今也挽回不了了,不过,这次的事件算是到此结束了。那些混蛋宇宙人,此后也只有等候着最后的死期到来了,他们也只能喝喝酒,拉了屎之后睡个觉了!”
“不是宇宙人,是宇宙居民吧,而且,这艘亚尔比翁也会参加追击队的吧?”
“不会啊……”
“啊?”
“好像没有下达追击的指令。这艘亚尔比翁,是受到排挤了啊,因为是丢了联邦颜面的舰船嘛。不过,倒是和我们很相配啊。”
“怎么了,蒙夏,什么时候变得沉稳起来了?平常常挂在嘴上的那个呢?不是‘都是浦木不好’吗?”
脸上浮现着揶榆的笑容,贝特在一旁插了嘴。他的头上缠着绷带,是中了敌人的至近的弹,被碎裂的显像幕割伤了额头。
“嘿,浦木那个家伙啊!”
说着他把白兰地的瓶子拿到嘴边.一口气的喝了下去。在宇宙空间中,饮料必须装入饮料包来携带才行。在无重力下飞散的水滴,对精密机器会有严重的不良影响。而这么整瓶痛饮就更不用说了,当然蒙夏这种人是不会在注重那种规定的。
“要是交给我来的话,就能阻止卡托使用核子弹头了!”
“哦?”
“……是想要这么说啊,不过不管任何人来看,那都不是能够赶得上的距离。而且那家伙竟然能和那个所罗门的恶梦打得势均力敌。算了,这次也就不多追究了,虽然心里不舒服啊!”
这么说着,蒙夏又再喝了一口白兰地。
贝特以愉快的表情,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怎么了,蒙夏大爷!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了?或者,是脑子给撞坏了?”
“罗、罗嗦!”
突然被拍了肩膀的蒙夏,不由地把刚刚喝的白兰地从口中喷了出来。而从手上所拿的瓶子里,球状的飞沫飞散到了周围。
“中尉、白兰地……!”
“啊啊!都还没喝到半瓶呢!”
琥珀色的球体,无声地散布在周围。此时,由下方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喂,又是你们啊!有点分寸啊!我可要揍人哦!”
那是要继续着作的摩拉。蒙夏他们趁着事情还没闹大之前,就匆忙地决定撤退了。在他们的背后,摩拉继续对着三人发出叫骂。
左舷了望室。妮娜一直地注视着,遍布在大窗地另一边的漆黑的空间。突然,她发觉背后有动静。转过身来,在那里,伫立着平安归舰的宏。脸颊上所贴的绊创膏令她觉得疼惜。
“宏……”
“抱歉、吓到你了吗?我听摩拉说你在这里,所以……”
“嗯嗯……”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我很高兴啊,你能平安地回来。”
这是毫不虚假的心境。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像在月球的当时一样地飞扑到宏的身上,但是,纠缠在她心中深处的“某件事”,将她制止了。
“抱歉、妮娜。”
“呃?”
“真的很、抱歉。”
“我不明白、你在道什么歉。”
妮娜浮现现出困惑的笑容。
“就因为我的能力不足,让1号机和2号机毁坏了。结果,两次都重复了同样的事情……”
“不要紧,已经,不要紧了。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说是两败俱伤。”
“同时失去了1号机和2号机,实在是……”
他没能再说下去,因为妮娜以手掌,轻轻地掩住了宏的嘴。
“……要说抱歉吗?”
“呃,嗯。”
“别说那些了,今后要如何呢?已经,全都结束了啊。”
“呃?要、要如何……”
对突然的质问感到踌躇,他丝毫也未曾想过往后的事。阻止星尘作战、打倒卡托,至今他所考虑到的只有这些。
——卡托。
突然,宏的脑里又再响起卡托的所说的话,“再也不会忘记了”,这句话,和当时他的眼神,总是在心中纠缠不去。
“我不认为,是结束了……”
“呃?”
“我还是不认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亚那贝尔·卡托,那个人的态度,看起来不像是一切都结束了。”
“别说了!”
叫喊冲口而出,那是令她自己也吃惊的大声量。卡托——这个名字,令纠缠在心底的“某件事”为之动摇。
“怎么了?妮娜。”
“把那个人的事,都忘了吧,那是再也不会见面的人的名字啊。”
“我和他之间的没有了断,胜负未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有一天,必须做个了断的日子将会到来,我总是这么觉得……”
到了此时,妮娜总是发觉了在心中的“某件事”究竟是什么了。
那是激烈的自我厌恶的心情。
过去的记忆,和眼前这个心爱的男人。在心底深处,她不知不觉地将两者放在天秤上比较,而在无意识之中,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厌恶。
眼眸里流出了泪水。
那并不是悲伤。她不想再厌恶自己,也不想再失去所有珍爱的人,一切都结束了——她希望是如此。这由衷的心情,使得她的眼眸满溢着泪水。
“妮娜?”
宏以不安的表情探视,妮娜勉强地装出笑脸。做不到。自己以为是在笑,结果泪水却更加地泉涌而出。
“不要紧吧?妮娜。”
“没什么,我没事的……”
不明白她哭泣的理由,但是.泪水盈盈的妮娜,宏在心底感到可爱,又觉得怜惜。
很不可思议的,他并未感到犹豫。
对自己所做的事要有自信——宏依循着巴宁格的话,把妮娜拉到身边,然后在花瓣般的小嘴唇上,叠上了自己的嘴唇。
相较于那个感触,妮娜的头发所传来的甜美香气令宏记忆深刻。
同日·21时08分
金米岛与月球之间的宙域
看起来像是根巨大的柱子。
张开闪亮的三片翅膀,缓缓地回转而横渡大海的柱子。全长40公里,直径6。4公里的巨大无比的柱子。那是依照再生计划而要移到SIDDE…3的两座太空殖民地。
殖民地的名称是“易兹岛”和“布蕾朵岛”,分别有着“安乐土”,以及“少女的发辫”的含意。
一架小型艇,穿过巨柱的间隙而飞过。虽然说是间隙,却是将近80公里的间隔。由全长40公尺左右的小型艇来看,几乎等于是无限的空间。相对的.对两座殖民地而言,却是若却若离的微妙距离。
“这里是草莓9号,这里是草莓9号,于125宙点哨戒中。以肉眼确认移动中的殖民地。依照预定的行程,没有异常。”
小型艇的驾驶舱。大概是机长的男子,对着通话器咿咿唔唔地吐道,听来就是没什么干劲的语调。
稍迟之后,传来了回复。
“了解、草莓9号,请就此续行哨戒。除此这外,有没有什么问题呢?”
“怎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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