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听她这么一说,马上大声地附和着,“是的,是的,杀了我这个老婆子只会弄脏了小姐那双纯白洁净的手。”
“嘿!还有事情要问你呢!”辽宁转过头,猛地抛出这句话,巫婆听了连连点头。
“这个村子的人怎么会那么愚昧无知?”辽宁皱紧眉头,问。
这个问题直把巫婆给问哑住了,她眨呀眨那双眼睛,嘴巴睁得大大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边,厘弘把安月萤安置好后,抱着婴儿踱了过来,说,“月村是临近伴星国的一个村庄,理应说,这个村子应该有很强的幻师。可是,由于伴星国是个不会发动战争,安于和平的国家,所以这个村子的人不仅不懂幻术,连基本的体术都不会。”
说着,他顿了顿,在辽宁那催促的眼神下接着说,“这样一个不懂任何灵术的村子,他们唯一相信、依赖的就是心中的神。神在他们眼中,是高高在上的,不可侵犯的,所以他们才会热忱于各种祭祀。不过,我们无权去否认他们的信仰,那是他们的自由。其实,在有灵术的世界,我们也和他们一样,只不过,我们信仰的不是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神,我们相信的是自己可以抓住的力量乐术、占星术、幻术、咒术以及体术等。”
说完,他叹了叹气,点着了安月萤买来的那些烟火。可以救安月萤的人不是他,是安月树,他本来不想承认这个事实的,可是当事实明摆在眼前,他却无力去否认。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辽宁征询的声音。
“放那个巫婆回去!”厘弘转过身去,从兜里掏出一张银树叶,抛到巫婆的面前,不屑地看了眼她双眼发光的样子,说,“回去对村子里的人宣扬,烟火是来带走村子里的邪魔怪道的,是个吉祥的预兆。”
辽宁松开巫婆后,巫婆抓紧那张银树叶,笑着跑着离开了。
“过来帮忙放烟火,放完后,我们就找间客塌落脚。”厘弘转过头,看了那边在他的屏蔽里睡得不大安稳的安月萤一眼,对辽宁这样说。
*****
看着厘弘那一副沉重的样子,辽宁拍打了他一下,安慰说,“安了你!你的月萤有我家的千手娃娃看着准没事的!”
厘弘朝她苦笑一下,还是不放心地再次跑回酒坊的客塌去。这次,他们已经走了五六百米的路程。
回到客塌,他跑到塌米床上看着安月萤那副不安的样子,对千手娃娃吼,“听着!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就别想做什么千手娃娃了,我让你变成无手娃娃!”
那边听到他恐吓的千手娃娃调皮地朝他吐吐舌头,不以为然地看着他。
“羽足厘弘,你究竟要不要去安置这个婴儿?”辽宁顿着脚,生气地看着他。
厘弘转过头看了看她,依依不舍地看了安月萤最后一眼,离开了客塌。
厘弘他们前脚刚迈出,一个穿着身深蓝袍子的男人后脚就进了安月萤的房间。千手娃娃毫无反抗地口吐白沫躺倒了下去,那是因为它吃了那个男人预先抛进来的坚果。千手娃娃最爱的食物就是坚果,它撑着看了地上躺着的坚果最后一眼,消失了。
灵兽是不会死亡的,它们只会在无法战斗的时候自动消失。走了一半路程的辽宁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安,可是,她没有注意,仍然朝村尾的方向奔去。
房间里的那个男人走过去,坐在安月萤的塌米床上,伸出那纤细的手指在她的脸蛋上摸了摸,自言自语地道,“真不愧是大人看上的,皮肤都这样细嫩油滑!”
说完,他幽雅地站了起来,袖子抚着嘴巴,诡异地邪笑了起来。
笑完后,他的右手轻轻一动,单手结印,朝安月萤施用了一个幻术。
“宁治安小姐,乖乖地做完那个梦,接着做你应该做的事情。”那个男人说完,又诡异地抚着嘴巴邪笑起来。
塌米床上的安月萤轻轻地动了一下,又睡了过去。
那个血腥的场面变得更加清晰了,血红色的月亮高高地挂在树梢上,一个漂亮的女人高高举起一个正呱呱叫的孩子,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天而降,掉落到孩子的心脏处,顿时,一片血红色的鲜血往外溅,洒在漂亮女人的身上,洒在地上,洒在空气中,洒在苍穹中,那血红色的月亮变得越加血红。
同样的一个血红色的月亮,一个漂亮的女人抱起一个正蹬着腿的孩子,她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孩子红通通、粉嘟嘟的脸蛋,突然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来,要往孩子的心脏处**去。
……
以前,梦总在这里就停住了。可是,这次完全不同,安月萤跟着走过去,她看到了一个**岁的、长得酷似安月树的男孩,他朝那个漂亮女人施用了“定身咒”,然后闪身过去,接住那个往下掉的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接着,他仰起头,含着泪对那个漂亮的女人说,“母后,我不会让你杀了月萤的,不会的……”
说完,他抱着孩子就往外跑去。
“树儿,不要,你这样做会闯大祸的!”那个漂亮的女人在他的背后焦急地叫嚷着。
安月树没有理会她的叫嚷,仍然不停地往外跑去,像一只小鹿奔跑在草原上似的。他跑着跑着,一个男人凌空出现,挡在他的前面,他有着一双大大的红色眼睛,一头好看的橘红色的头发,面容显得慈祥而宽容。他朝安月树伸出手去,说,“树儿,把萤儿交给父王。”
安月树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婴儿,坚定地朝那个男人摇了摇头。
“树儿,……”那个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把刀子猛地贯穿了他的胸膛,他瞪大眼睛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诡异之极的笑容。
“哥,我们又见面了。”伴随着那个诡异笑容的是这样一句话。
那个男人用手捂住伤口,朝安月树喊,“树儿,快跑!有多远跑多远!快跑!”
刀子拔出来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肌肉的声音,安月树回过头去看,父亲身上喷涌出一大摊鲜血,那鲜血洒在空气中,弥漫了庄园里的每一个角落……
画面在这一刻停住了,安月萤的身体激烈地颤动着,眼角处流出两滴醒目的泪水。
站在窗前的那个男人满意地看了她一眼,从房间踱了出去。他迎面撞到的是跟着血液的味道追踪而来的安月树,两个人怪异地瞟了对方一眼,擦肩而过。
紧张地推开房门,安月树看到了正处于疯狂状态的安月萤,她抱着身子,紧缩在塌米床的一个小小的角落,双手捂着眼睛,哭着叫,“不要!不要!不要!……”
安月树轻声踱过去,柔声道,“月萤,不要害怕,是哥,哥来找你了。”
见有人靠近她,安月萤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一双眼睛迷失般看着安月树。安月树当机立断,他趁她一个不注意,靠了过去,伸手点了她身上的昏睡穴道。安月萤合上眼睛,朝他倒了下去,他整个抱住她,温柔地把她放到塌米床上。
“追日,你追出去看看,那个穿着深蓝色袍子的男人还在不在?”安月树轻轻地放下安月萤,说。
追日朝他点了点头,施用幻影移行追了出去。
一会,追日回来了,她有点懊悔地低声说,“安大人,我没有追上那个男人。”
安月树朝她摆摆手,说,“那个男人的灵力恐怕在月萤之上。”
说完,他双手结印,伸出手朝安月萤的眉心处点了一下,接着……
他的行动被追日阻止了,追日大声地叫住了他,“安大人,你又想消除大小姐的记忆吗?”
安月树回过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不动声息地说,“这个好像与你不大相关,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
“安大人,大小姐现在长大了,和你一样是个大人,她有权自己决定拥有那些记忆。”追日不顾后果地叫喊了出来。
安月树被她的叫喊吓住了,他愣了愣,伸出手摸了摸安月萤那苍白的脸蛋,艰难地克制住了接下来的行动。
“安大人,十七年前,大小姐还是个刚刚满月,不会说话的婴儿,你作为她的哥哥,你有权消除她的记忆。可是今天的大小姐不再是那个呱呱叫着的婴儿,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感情……”追日看着他那双垂下来的手,不再说下去,只是走过去,温柔地拍打着他的肩膀。
良久,安月树重重地叹了叹气,说,“也许你说的对,记忆是每个人生命中的一部分,别人没有权利去剥夺其他人的记忆,即使是最亲的亲人。”
说完,他冲追日释然一笑,递给她一张药方,追日明白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窗外远远地传来琴笛合奏的乐声,那声音美妙,动听,让人有挣脱某种东西的感觉。安月树坐在塌米床上,望着安月萤那张脸蛋,沉浸在那样的乐声中。
奏出这样乐声的是穿着一身白袍子的厘弘、辽宁。他们扮成人们心目中神的模样,人悬浮在半空中,奏出这首动听的歌曲。
月光请听我诉说寄望/若果这世界只得这样/请准许将我心/在月夜下埋葬/就此抛弃这冷冷世上/飞到星河新生方向/拥抱明月再哭笑一场/应不应该忍痛忘却最终的希望/可不可以不再怀念自由在那方/束绑只有束绑/如何破解也一样/无权无情无理/却要我去担当/投向……月光……
一会,曲子停住了,厘弘与辽宁从半空中落下,两个人分别落在一棵香樟树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今天,本座被你们的诚意感动,故此现身为村子赶走妖魔。从此,只要村子里的人们安心生活,互相帮助,你们就可以奔向幸福。知道了吗?”
下面的人俯首举声同喊,“谢谢夫妻仙人指点!谢谢夫妻仙人指点!……”
“那这个孩子我们就交还给你们,以后,你们不准再为难这个孩子。”用袍子把那个婴儿传送到地面,他们同时施用幻影移行,消失在人们的眼前。人们惊讶地叫喊着,更加相信他们是化身为夫妻树的仙人。
办完事后,厘弘心急地往酒坊的方向奔去。回到客塌,他紧张地紧握双手,推开房门。迎接他的是重重的拳头,他跌飞在房间的一旁,看到了怒气腾腾地盯着他的安月树。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月萤被幻师施用了幻术,差点就死在这个异乡。”安月树凶狠地瞪着他。
塌米床上的安月萤挣扎着动了动,醒了过来。安月树过去扶着她,端起追日熬好的药喂到她的嘴边。安月萤看了眼他那紧张、担心的神情,乖乖地把药喝完。
“月萤,你还感觉到那些地方不舒服?”安月树温柔地问。
安月萤的嘴巴张了张,把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前言不搭后语地叫道,“哥!”
叫完,她含着泪水扑进了他的怀抱。
深夜,安月萤摸进厘弘的房间,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把他叫醒。一会,两个人一起坐在客塌的房顶上。
“厘弘,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安月萤真诚地望着他,问。
“什么事?”厘弘转过头,好奇地问。
“我想听冥曲,可以吗?”安月萤朝他展出个笑容。
厘弘听了,心里猛地一震,想起了安月树对他的托付。
“厘弘,如果你为月萤好的话,你千万不要对她施用催眠术,更不要对她施用冥曲。知道吗?”安月树说这话的样子显得异常地认真。
“为什么?”厘弘不明白地问。
“我不想她再度记起我们一族被灭族的血腥惨案,就当我求你。”安月树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厘弘被他那样的神情给震慑住了。那是一种为了保护最亲最爱的人而露出来的毅然决然的坚定。
“厘弘,可以吗?”安月萤拉了拉他的袍子,期待地看着他。
厘弘点了点头,把笛子放到嘴边,手指轻柔地动了起来。随着他那轻柔的旋律,安月萤的眼皮越来越重,接着,她靠在厘弘的肩膀上,安静地睡着了。
下面看着这一幕的安月树满意地笑了,厘弘果然没有食言。
“放心,我也不想她再度陷入疯狂。”厘弘在安月树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下,那是男人对男人的承诺。
刚才,厘弘吹的曲子是小时侯厘赖常给他吹的摇篮曲,可以让人更好地进入睡眠。
杀着一复仇记 '本章字数:9437 最新更新时间:2007…06…20 14:07:22。0'
闹市上,一些装扮古怪的人们都在吸引过客过去,希望做成自己的生意。而在他们的摊前,则摆放着各种色彩的水晶球,那些水晶球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刺人的光芒。
一个上面穿着件短袍子,下面穿着条长而拖地的裙子的女人热情地拉住安月萤,煞有其事地说,“这位小姐,本占星师看你眉头有团黑雾,恐怕会招杀身之祸。”
“是吗?”安月萤无所谓地笑笑,感兴趣地把玩着女人摊前的白水晶,而一旁的厘弘则狠狠地瞪了那女人一眼。
那女人见安月萤没有离开,更是雀跃地说,“小姐不是本地人,而是远道而来的伴月国的咒师……”
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安月萤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不过,她没有表露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朝她摇摇头,说,“我不是咒师,我是幻师。”
女人不相信地紧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怎么可能?明明说是咒师的吗?”
“占星师,刚才你说什么?”安月萤似笑非笑地问。
“没,没有说什么。”那女人慌张得直摇头,说,“我是说,我的水晶球明明显示小姐是咒师的,怎么会出错呢?”
“占星师,你刚才说‘明明说是咒师的吗’,那是什么人告诉你说我是咒师的?”安月萤警惕地看着那女人,问。
那女人懦弱着说不出话来,突然,她朝安月萤他们背后指着,像抓着救命稻草般说,“是……是那位小姐告诉我的。”
安月萤他们回过头去,看到了正眯着眼朝她笑着的哨红,她走上前,朝她打招呼,“哨红,你没有留在雪荷村庄吗?”
“本来是留在那里的,不过,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所以就赶来了。”哨红回答道。
“有重要的东西要给我?”安月萤奇怪地重复着她的话。
“是的。”哨红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很重要的。”
说完,她还把中指放到嘴角上,神秘地朝她“嘘”了一声。
那边的厘弘也过来打了声招呼,接着,他们一行人就找了间客塌落脚。
午饭后,哨红来到安月萤的房间,掏出一卷札记递给她,说,“这是邯雪大人当初研究的药术。”
“怎么把这东西给我?”安月萤疑惑地看着她,问。
“其实,这本札记上记录的药术都是灵界里的禁术,但是它对人体炼成、灵魂固定都很有启发作用。这是我后来研究中发现的,于是,我想,你不是想让哥哥死而复活吗?这样,我就追了上来,幸亏可以在这里追上你。”哨红笑了笑,这样解释说。
安月萤拿着那卷札记,心里不安地震了震,然后,她把那卷札记塞给哨红,为难地说,“谢谢你一片好意了,可是,我想我用不着这些。”
哨红一听,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她不悦地嘀咕着,“怕我害你也用不着这样,怎么说我可都是攀山涉水来到这里的。”
说完,她甩袖往外走去,在门口处,她回过头来,阴森着一张脸,说,“想不到安大小姐这么看不起我,那么以后我们也无所谓再做朋友了。”
看着她一副小题大做的样子,安月萤不忍心地拉住她,无奈地叫,“我哪能不当你是朋友,你在冰宫可是救了我和厘弘一命。”
“你虽然这样说,可是,你压根儿就看不起我这个给人家当侍女的普通人,要不,我送你一卷札记而已,你就厌恶地往外推。”哨红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起来。
“安了,安了,我收下就是了。”安月萤忙息事宁人地把那卷札记拿过来,放进兜里,说。
哨红听了她的话,这才破涕而笑。安月萤走过来,也冲她一笑,然后执起她的手把她拉进房间。
哨红离开后,安月树踏进了安月萤的房间,她打着呵欠,刚要躺下去休息。
“月萤,那个哨红是什么人?”安月树不放心地打听着。
“哥。”安月萤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