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你们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那人肯定地说,声音变得怪异起来。
就在厘弘惊讶的那一瞬间,那人的身体变成了一条蛇,逃走了。厘弘没有追出去,他踱到床上,叫醒安月萤,然后拉着她就往外走。
他们在乐城的门口被堵住了,堵住他们的除了颜夫人外,当然还有颜蜚。
“对不起。”这是颜蜚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那个少年的灵魂是你的夫人吃的,是吗?”安月萤问出了晚上要问的问题。
颜蜚听了,脸孔变得扭曲般痛苦,接着出口的是他们预料中的答案,“是的。”
“你不是发明了新术吗?为什么还让你的妻子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安月萤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因为她想起了那个大婶的哭泣,同时,她也想起了自己的哭泣。
每个人的亲人都是自己最重要的,那些人凭什么为了自己的亲人而去伤害别人的亲人?
“我的灵魂转移法仍然有缺陷,不断的灵魂转移只能让灵魂不被动物本身所同化,可是,灵魂转移需要力量,而那种力量就只能从别的灵魂那里得到。否则,被转移的灵魂将会越来越弱,最后烟消云散。”
“那你还研究这些害人的禁术干吗?”安月萤的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
“以前糅合在动物身上的灵魂需要每个月圆吃掉一个生的灵魂,现在灵魂转移只在转移的时候吸取生的灵魂,而灵魂转移是一年才进行一次。”颜蜚叹了叹气,说,“我知道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所以我想继续地做得更好。”
“等你做得更好的时候,不知道要牺牲掉多少人的性命。”安月萤愤恨地甩出这句话,单手结印,念动咒语,朝他发动攻击。
“为了让你这种人反省,我只能送你去冥城!”安月萤用了招物咒“火咒”。
颜蜚反应灵活地躲开了她的攻击,说,“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安月萤苦笑道,为他的借口觉得好笑。
那边,厘弘也朝那条蛇发动了攻击,他没有使用乐术冥曲,他使用的是体术流星拳。显然他的灵术比颜夫人高出很多,因为不一会他就打败她了,她软软地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最后那要命的一击落了下来,不过,那一击落空了,它被醒过来赶出来的狮子挡住了。
狮子口吐鲜血地躺倒在地上,仰起头对厘弘说,“大哥哥,对不起。”
说完,它又猛地吐了一大摊鲜血。那边战斗着的安月萤与颜蜚停了下来,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落到狮子的身边。
“护儿,你怎么样了?”安月萤蹲下去,抚摩着它身上的毛发,温柔地问。
“姐姐,我没事。”狮子伸出爪子抓着安月萤的手,笑了笑,道。
“唔护儿没事的。”安月萤忍着泪水,哽咽着点了点头道。
狮子转向颜蜚那边,伸出爪子扒了扒他的衣服,恳求道,“爸爸不要再为了我们犯错了,好吗?”
颜蜚猛地抱住了它,说,“护儿会没事的,爸爸会找到新的术法,会让护儿没事的。”
“爸爸,奶奶说,企图留住本来已经消失了的东西本身就是一个悲剧。爸爸,我不懂奶奶的话,可是,我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上。”狮子辛苦地咳了咳,继续说,“爸爸,我觉得很辛苦,虽然我会说话,可是我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我没有人的身体,不能与其他的伙伴们玩耍,而且还要去吃别人的灵魂。”
它边说泪水边往下掉,而且它的气息也越来越弱。
“别说了,好好休息,好吗?姐姐求你了。”安月萤哭着叫。
“姐姐,让我说,说完这些话,我就过去陪奶奶了。”狮子转过头去,望着安月萤,扯开一个笑容,说。
安月萤没有再阻止它,她知道人死前总会带着很多牵挂,对亲人的、对朋友的、对恋人的。这种牵挂让即将死去的人变得更加仁慈善良,也让他们变得更加罗嗦。
“爸爸,原谅我不能留下来陪着你,我在另一个国度会永远想着你的。”狮子说的时候,望着那黑黑的夜空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妈妈。”狮子转向仍躺在地上的颜夫人,恳求般望着她说,“妈妈,我爱你,你会陪着我去那个陌生的地方吗?”
颜夫人看着儿子那清澈无暇的眼光,低下了头。紧接着,她爬了过来,把头靠在它的头上,柔声哄道,“护儿不怕,妈妈会陪着你离开。”
颜夫人说的时候,全身激烈地颤动了起来,情绪起伏很大。也许,一个人到了终将面对自己的罪孽时,还是不能做得很坦然。
“妈。”狮子动情地叫了一声。
颜夫人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转过头去,抓着颜蜚的手,说,“答应我,以后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好吗?”
颜蜚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那泪水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来,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带着我们对你的爱,对你的想念,对你的牵挂,一个人活下去,好吗?”颜夫人仍然固执地要求着。
颜蜚望着她,仰天大喊一声,终于痛哭了起来。
“好吗?”颜夫人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仍然固执地问。
颜蜚看着她那副执着的样子,带着泪水朝她点了点头。
“安月萤,对不起。”颜夫人像卸下了身上的重担似的,轻松地耸耸肩膀,对安月萤抱歉地笑。
“没关系。”安月萤朝她摆摆手,也朝她笑。
“大哥哥,拜托你了。”狮子朝一旁的厘弘笑。
厘弘抬头望了那黑黑的苍穹一眼,回过神来,冲着地上的他们一笑,把笛子拿出来,放到嘴边。
“姐姐,抱着我,好吗?”狮子突然望着安月萤,恳求地说。
安月萤把它整个抱着,让它靠在她的怀抱中。她抱着它就像抱着自己的弟弟,有种温馨的亲切感。也许,哥哥抱着她时也是这种感觉。
狮子在安月萤的怀抱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下去,说,“姐姐,我好喜欢你哦!”
说的时候,它还仰起头,热情地望着安月萤。安月萤点了点它的鼻子,冲它温柔一笑,“姐姐也很喜欢护儿。”
“是吗?”狮子闭上了眼睛,安静地问。
“是的,护儿不要睡着,护儿还要听大哥哥的曲子。”安月萤轻轻地拍打着它,忍着泪,说。
“唔!姐姐,护儿答应你,护儿不会这样就睡着。护儿还有话要对姐姐说。”狮子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说。
一会,它又闭上了眼睛,说,“姐姐,以后你找到了《生命之书》,记得不要把我复活。”
“哦?”安月萤疑惑地看着它。
“姐姐,我不想看着你和大哥哥亲密的样子,我想去投胎再做人,那时……”狮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那时,我会遇到姐姐的转世,就可以和姐姐做恋人了。”
安月萤听着他的话,猛地一惊,她没有想到小孩子的感情会这样细微。
“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比姐姐还大……年龄比姐姐还大,可是思想却还停留在孩子的程度,声音也是……姐姐,你的怀抱很温暖……姐姐,奶奶说,姐姐与大哥哥都是好人,可是,我不认为大哥哥是好人,大哥哥抢走了姐姐你……姐姐,我已经二十岁了……”狮子的声音越来越弱,思绪也变得凌乱起来。
安月萤朝厘弘望去,对着他坚决地点了点头。
“月萤,你可以受得了吗?”厘弘担心地问。
“没事,相信我。”安月萤朝他展出个自信的笑容。
这次,她决定了要亲自送狮子去另一个国度,她想陪着它上路。
厘弘看了他们最后一眼,手指轻柔地动了起来,他吹起了那首让人肝肠裂断的曲子冥曲。
狮子与颜夫人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他们已经沉浸在冥曲为他们所造的美梦中。在那绚丽的梦中,他们露出幸福的笑容,伸开怀抱,游向一个共同的目的地。
四周布满了那些半透明的五彩六色的亡虫,接着死神们登场了。他们把无形的绳索套在狮子与颜夫人的身上,拉着他们往冥城的方向奔去。
这是安月萤第二次与死神们碰面,这次,她身体不再颤抖,她认真地打量起他们来,发现他们虽然没有眼睛,长得倒也挺可爱。这样想着,她的嘴角处咧出了一个不易觉察的笑容,那笑容一直维持到笛音停下来。
厘弘看着安月萤那诡异的笑容,焦急地奔了过来,摇晃着她,叫,“月萤!月萤!你醒醒!”
安月萤睁开那双迷离的眼睛,说,“我也是应该消失了的东西。”
说完,她一头栽倒下去,嘴角处仍保留着那个诡异的笑容。她倒下去的那刻,厘弘听到了周围发出的凄厉的喊叫,那是种绝望的叫声,空洞、无情、声嘶力竭。
饿灵的攻击 '本章字数:9012 最新更新时间:2007…06…18 11:42:4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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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色的月亮高高地挂在树梢上,一个漂亮的女人高高举起一个正呱呱叫的孩子,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天而降,掉落到孩子的心脏处,顿时,一片血红色的鲜血往外溅,洒在漂亮妇女的身上,洒在地上,洒在空气中,洒在苍穹中,那血红色的月亮变得越加血红。
同样的一个血红色的月亮,一个漂亮的女人抱起一个正蹬着腿的孩子,她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孩子红通通、粉嘟嘟的脸蛋,突然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来,要往孩子的心脏处**去。
“不要!”安月萤哭叫着整个人坐了起来,一旁照顾着她的厘弘过来抱住她,轻轻地拍打着她,温柔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我是应该消失的了,我是应该消失的了,出生时就应该消失的了……”安月萤精神恍惚地重复着这些话,睁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厘弘。
厘弘心痛地看着她那副崩溃的样子,把她抱得更紧,他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那么她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他应该阻止她的,为什么他不阻止她呢?他明明知道她最难抵抗的是催眠术与幻术。
厘弘的样子变得越来越可怕,他简直就是要恨死自己了,虽然整天说要守护着她,可是,每次,她受到伤害时,他却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真的是恨死那个没有力量的自己了。
厘弘发狂的前一刻,乐城的管家脚步匆匆,神色焦急地进来了。他一进来,马上朝厘弘喊,“你们赶快离开乐城,这里出事了,堡主叫我通知……”
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整个人突然僵硬地往后栽倒下去。
厘弘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赶紧撑起了屏蔽,从屏蔽里望出去,他看到了房间里有三只飘飞着的不明物,它们睁着双贼贼乱转的眼珠子,不断地用鼻子在四周嗅着。
“难道是饿灵?”厘弘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饿灵是灵体的一种,或者更确却地说,它们属于暗物,即是封固在黑暗中永远见不得光的物体。它们生平作恶多端,罪孽深重,所以它们没能被死神引渡到冥城,也就是说它们永远不能投胎,死后只能永远以黑暗为生,没吃没喝地永远被封固在黑暗的最底层,那就是宇宙中让人色变的无间道,又称无间地狱。
那三只饿灵没有发现目标,失望地飘飞了出去。
“月萤,醒醒,醒过来!”厘弘焦急地摇晃着她,企图把她弄醒。
安月萤猛地回过神来,不安地问,“厘弘,怎么了?”
“乐城被暗物攻击了,我们得马上离开。”厘弘了解地看着她,没有追问她的反常。被冥曲催眠了的人醒过来后,一般不会记住梦中发生的事情。安月萤刚才的异常是催眠的滞后反应,醒过来的话就像没事发生似的。
“哦!”安月萤答应了一声。下一秒,她鬼叫了起来,“暗物攻击乐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厘弘朝她摇了摇头,想起了她栽倒下去的情景。那时,他分明听到了从乐城里传出的凄厉的叫喊。只是,那时他的注意力全系在安月萤的身上,没有把那叫喊放在心里。现在看来,那充满了失望的叫喊应该是暗物发出来的无疑。可是,乐城怎么会突然跑出那么多的暗物来?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伸出头去探了探,看到城堡里漂浮着的那些流着口水的暗物,他困难地吞了吞口水,把安月萤藏在身后。
带着安月萤小心翼翼地从一个房间转到另一个房间,最后,厘弘被迫无奈地登上了堡顶。堡顶上两条缠在一起的人影,正激烈地战斗着。
“那个深蓝袍子的人是堡主颜蜚。”安月萤叫了起来。这人的精力可真旺盛,刚刚失去了两个至亲至爱的人,还能有力量战斗。
厘弘朝她点了点头,然后把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叮嘱道,“你给我乖乖地在这呆着,我去把事情弄清楚。”
安月萤不悦地嘟着嘴巴,表示抗议。
“你的身体那么弱,你就别给我逞强!给我乖乖地呆着!”厘弘忍不住朝她嚷。
嚷完,他看着她那副委屈的模样,妥协般补充道,“我不想你出事。”
说完,他朝那两条打斗的身影闪了过去。
厘弘使出流星拳,把那两个人架住,问,“颜蜚,乐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条人影惊讶地喊了出来,“羽足厘弘,你怎么会在这里?”
厘弘转过头去看,看到了伴河国公主那张熟悉的面孔。由于这个原因,颜蜚与伴河国公主停了下来,进行了对话。
“那些饿灵是伴月国的西方护法颜蜚颜大人做出来的,是用来和伴河国打仗的。”伴河国公主一句话就把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
那边的安月萤奔了过来,睁大惊恐的眼睛望着颜蜚,不相信地问,“你竟然用定幻侏做饿灵?”
定幻侏是灵界的邪异之宝,它不仅拥有幻化人形的力量,最可怕的就是它可以做出类似暗物的饿灵。做出来的饿灵没有任何感情,有的只是原始的欲望??吞吃生魂与破坏。灵界历史上对这种暗物的记载很少,不仅是因为这种暗物出现的几率极低,更是因为召唤这种暗物的力量已经在蛮荒时代被封印了。
“是的。”颜蜚痛苦地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脸孔扭曲得失去了本来的人形。
“这是我一生中做得最错的一件事。”良久,他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懊悔地说了这句话。
“为什么?”安月萤看着他那副样子,不忍心再朝他吼,改而平静地问。
“是不是幻答大人的意思?”厘弘理解地望着颜蜚,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为了自己最亲的姐姐,他也曾出卖自己的良知,为那位大人做过不少的杀戮。
颜蜚惊讶地看了看厘弘,点了点头,“那是交换定幻侏的条件。”
“那现在,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可以毁了那些饿灵吗?”安月萤紧追着问。
“让我杀了他就行了。”一直安静着的伴河国公主突然杀气腾腾地瞪着颜蜚。
一旁的厘弘拉住了她,沉重地说,“他现在比死还痛苦,你杀了他反而让他得到了解脱。”
大家同时安静了下来,城堡里的饿灵在里面到处乱窜着,有的已经飘飞出了城堡。
“糟糕!”安月萤大喊一声,双手快速结印。
“东,南,西,北,上,下,左,右,连!”安月萤迅速地拿准那些位置,接着,乐城四周闪出一道耀眼的红光,她用力地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鲜血进中间的方位,然后把手反过来一盖,“封!”
结完这个八方结界后,安月萤的身体软软地往下掉,厘弘及时地接住了她。看着她那副脸色苍白的样子,厘弘就忍不住责怪她,“你怎么总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安月萤努力地朝他挤出个笑容,说,“乐城四周五十米范围内都用结界捆住了,接下来的战斗就看你们的了。”
厘弘没好气地看着她,无奈地耸耸肩,说,“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没有防护的结界撑不了多久,你们就赶快加入战斗,接下来我就好好休息了。”安月萤没有理会他的责怪,接着说。
“知道了!”厘弘无奈地答应着,用力地拧了拧她的鼻子,“收拾那些饿灵就交给我们,你就不要再逞强了。”
“那拜托你们了!”安月萤转向颜蜚,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