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龙骑-忍凤十杀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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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龙骑-忍凤十杀贴-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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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两名忍者一族的首领相互纠缠,竟同时僵住了。
左马助偷袭得手,脸上却全然看不到丝毫欣喜。良久,他慢慢抽刀向后退开两步,断成两截的肋差随之跌落,发出〃叮〃一声脆响。岩也斋反手撕开衣襟,月光下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健硕宽厚的胸膛上肌肉如铁,竟隐隐闪耀着金属独有的光芒。别说致命伤口,就连半点刀痕也找不到。
〃这是我们夜叉流的忍法,金刚不动!〃岩也斋一把揪起左马助,阴沉沉道:〃要对我造成伤害,至少得用〖天丛云〗或者〖十拳剑〗才有可能,不然的话,也可以找门南蛮大炮来试试。凭你手上的那柄废铜烂铁?还不够看!〃按着他的脑袋〃砰〃地压撞地面,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拱桥桥面是青石板铺砌,坚硬无比,左马助被撞得几次,早就头破血流。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舞,什么都听不见看不清,视觉和听觉都被废了。迷迷糊糊间,但觉森森寒气从眉心处透骨侵入。用不着睁眼去看,左马助本能地察觉到那是岩也斋的巨剑。尽管不甘心,但当死亡真正到来时,年轻的罗刹首领心静如千年古井。竟在生死弥留之际,进入了他一直努力企求达到,却始终难窥奥堂的明镜止水之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间,凝固了。
左马助意识中凝固的时间,在现实中却没有丝毫停顿。金刚双钴剑一剑刺下,陡然〃哗啦〃声响,桥面下一条窈窕人影破水跃出,左手扬出条黑黝黝的丝线缠在左马助腰间大力拉扯。左马助硬生生向旁横移半,巨剑擦着他面颊〃噗〃地末入桥面青石板内,竟然在绝无可能失手的情况下落了空。岩也斋愕然惊诧,挥臂挡开对面射来的三枚十字手里剑,随即拔出金刚双钴剑,五指旋拨。硕大的夺命绿光立刻像被赋予了生机灵性,自行盘旋舞动,向中途杀出来的红衣忍者少女拦腰飞斩。不知火妙凌空弓腰后翻,拔出仅剩的一柄折扇射出。精钢折扇迎风回旋剧舞,突然〃轰〃地从中炸开形成一颗巨大火球,狠狠砸上金刚双钴剑。两股不相上下的力道正面硬碰,气浪翻滚,火星四溅。不知火妙的折扇炸成粉身碎骨,金刚双钴剑则烈劲全消,重重刀光剑影彻底尽除,颓然堕落桥下溪流。
这柄夜叉一族代代相传的法器不同于普通兵器,系用忍术密法修炼成同主人人兵连。岩也斋顿时如受雷击,热辣辣液体从喉下涌上,无法压抑地喷出一口鲜血,急忙飞身跃下拱桥,去找那柄不知掉在哪里的双钴剑。不知火妙喜出望外,掠过桥面抄起左马助和织田信长,也不辨东南西北,慌不择路地向前发力狂奔。
虽然忍者都接受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训练,可不知火妙毕竟是女子。剧战之后身心俱疲,还要带上两名大男人,刚刚奔出上百步,已经浑身酸软无力,再也跑不动了。眼见前面黑黝黝地似乎是座偏殿,红衣的忍者少女咬紧牙关,奋尽余力如乳燕投林扑入殿堂,放下左马助和织田信长,回身闩上大门,委顿在地不住急促喘息,再也站不起来。黑暗里只听织田信长一声长叹,问道:〃左马助,你的伤怎么了?〃
左马助挣扎着起身,道:〃左马助只是一时脱力,休息休息就好了。主公请放心。左马助一定能保护主公逃出京都。〃
〃不必勉强了。〃织田信长平静的语气中,悄然多出了几分〃看破,放下〃的豁达自在。道:〃在织田家的家臣之中,明智光秀向来最得我信任重用。今天晚上他竟然起兵谋反,想必是我天命已尽。嘿嘿,人生不过匆匆五十年,我已经行年四十九,虽然〖天下布武〗的大志还未能达成,始终算是给后来人打好了基础。这一生就此结束,也不算白过了。〃〃主公,你……〃织田信长话中的死志,左马助怎么会听不出来?有心想讲几句安慰的话,语到唇边,竟发现无论说什么都是空的,不由得语带哽咽,缓缓跪下。
织田信长一笑,转头道:〃我记得……妳是阿浓身边负责保护她的阿妙姑娘,对么?阿浓呢?她怎么样了?〃




〃不知火妙,参见主公。〃红衣的忍者少女爬起来低头行礼,愧疚地道:〃夫人已经被夜叉忍者捉住,送去见明智光秀那叛贼了。是不知火妙无能,保护不了浓姬夫人。〃
〃唉~~算了。〃织田信长挥挥手,道:〃这样我反而安心。光秀再怎么说,也是阿浓的表兄,不会对阿浓怎么样的。左马助,点燃蜡烛。我织田三郎信长哪怕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绝不会学那阴沟老鼠般无声无息。〃
左马助遵命掏出火折,摸索着点燃供桌上的蜡烛。火光摇曳,照亮了殿上供奉的佛像,正是药师琉璃如来。织田信长摇晃着站好,取过桌上花瓶拔出供养的鲜花,将瓶中清水倒在自己脸上洗去血污,忽然放声哈哈大笑起来,反臂一挥,蜡烛应手而倒,恰好烧着了两旁的帷幔。火势蔓延得好快,只眨眼功夫,满殿都是火光熊熊,一发不可收拾。织田信长双目映着那大火,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好啊,烧得好,这灿烂盛放的红莲烈火,正适合为我织田信长送葬!左马助〃
〃臣下在,请主公吩咐。〃
织田信长从腰间抽出胁差〖备前长船信光〗塞入左马助手中,道:〃你们走吧,趁着这大火蔓延起来的混乱,有多远走多远。今天晚上已经有足够多的人为我陪葬,不差你们两个。〃〃……是。主公请放心,只要左马助还活着一天,无论明智光秀那叛贼跑到天涯海角,我都必斩他颈上人头以祭主公。〃
织田信长淡然轻笑,也不答话。转过身去再不望左马助半眼。手执花束一振,朗声吟唱起了,他生平最爱的一曲幸若舞《敦盛》。
〃人间~~五十年,与天相比,不过乃~~~渺小一物。
看世事~~~~梦幻似水,
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此~~即为菩提~~之种,
懊恼之情,满怀~~于心胸。
汝~~此刻即上~~京都,若见敦盛卿~~~之首级!
放眼天下,海天之内,
岂有~~长生~~不灭者?〃左马助跪下,向长吟的织田信长,这位只差一步便可将天下完全掌握的绝世雄才,无双霸王恭恭敬敬磕下三个响头。扶起不知火妙,头也不回地决然转身,走出佛殿。
身后火势渐炽,不住往四方蔓延,逐渐把所有事物都完全吞噬。华丽壮阔的本能寺,也终于伴随着织田信长慷慨豪迈的歌声,在将京都天空映成一片通红的滔天大火中轰然崩塌,从此化为灰烬。
******第四杀:萧墙之忧
六月三日未时,京都、二条御所
所谓京都二条御所,前身乃是朝廷公卿二条晴良之邸院。位于室町通路东侧,夹在押小路与三条坊门之间。天正初年,织田信长进驻京都,拆除旧宅而在该土地上大兴土木,依照古法式样营建起规模宏大的连片殿舍。其富丽堂皇,精致华美之处,即使和天皇所居住的皇宫相比,也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初初兴建完毕时称为二条屋敷,后来因为于天正五年十一月,当今正亲町天皇的亲子诚仁亲王及王孙五宫亲王入住,所以才改称为二条御所。诚仁亲王向来事事仰赖织田信长,甚至还命令五宫亲王拜织田信长为养父,被朝廷内外视为继承下任皇位的大热人选。自从他入住二条御所以来,朝廷中所有重大事务的决定,甚至连各国诸侯的官位晋升与除名等政务都实际出于二条御所,也就是由织田信长所一手操纵。因此,如今二条御所在京都,甚至天下人的心目中,都已经取代了皇宫,成为朝廷实质上的中枢重地。
位于二条御所中心位置上的主寝殿大广间,通常是织田信长接见朝廷公卿和各国诸侯使者的地方。作为朝政议事重地,主寝殿大广间的仪容,某程度上和天皇及织田信长的颜面都是息息相关。占地三百坪,高度超过十间的宏大空间,外柱涂有朱漆,内柱用金箔镶饰,其非凡气派足以使任何初次踏足大广间之人,都发出由衷的惊叹。大殿内四壁上重金聘请名画师狩野永德绘画的障子画,以平安时代以来朝廷宫殿中风行不衰的鉴戒画风格为基础,同时又糅合了当世的风景写实和武家传统风俗图风格,堪称为千金难求的绝顶艺术精品,一切尽显皇家气派,壮丽无双。




而现在,起兵谋反发动〖本能寺之变〗,完全控制了京都的明智日向守光秀,正鸠巢鹊占地盘踞在昔日只有织田信长才能坐的上位之上。脱去了铠甲而改穿上正式朝服的他,脸上并没有多少志得意满的意气风发,也没有什么成功夺取天下的躇踌满志。对于一名到目前为止而言,所有事情都正按照着自己编写的剧本去发展的政变者来讲,他显然相当低调。
和明智光秀内敛阴沉,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也是有着关系,不过他之所以表现如此,更大程度上,还是因为那名正端坐在明智光秀面前,毫无畏惧地平视他的华衣贵妇浓姬归蝶。
事实上,这两人已经相互默然对视了三刻之久。大殿内的空间固然广阔,但那种要命的沉默,却使空落落的大殿,展示出前所未有的极度压抑和郁闷。率先对这场无声较量表示鸣金的,是明智光秀。心中不无愧疚的日向守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去,避开了浓姬夫人的目光,叹气道:〃别这样看着我好么?小蝶。妳该知道的,我也实在是不得已。〃
〃我能体谅你的苦衷,十兵卫。〃和明智光秀一样,浓姬夫人口中所使用的称呼也是较为亲密的字而非正式名。只是明智光秀的口吻中颇有点低声下气,而她则平平淡淡,不见悲伤,也不见愤恨。
〃别忘记,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假如说这世界上还有谁可以了解你,那么我肯定是其中之一。不到万不得已,忍无可忍的地步,你是不会做出这种谋反蠢事的。而三郎……〃浓姬夫人顿了顿,道:〃脾气向来急噪,又不会体谅别人,以往确实在人前给了你不少难堪。我也早想替他向你道歉。〃语毕伏身弯腰,郑重其事地向明智光秀磕首行礼致歉。不等这位表兄手足无措地上前搀扶,却又立刻起身,无论目光还是语气,都转趋于严厉。〃可是无论如何,三郎于你毕竟有知遇之恩。君子之交,合则来,不合则去,岂可恩将仇报,更岂可乘人不备,阴谋偷袭?十兵卫,你告诉我,你究竟还是不是我认识的哪个十兵卫?究竟还是不是以往的那位谦谦君子?〃
〃我……〃明智光秀欠身想为自己辩解两句,话到口边,却又终于颓然住口。摇头叹道:〃小蝶,妳不明白。无论如何,我首先还是一名武士。武士在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何况织田信长……〃
〃事情已经成为过去,辩解并不能让三郎复活,所以我不想听。〃浓姬夫人打断了明智光秀的话,冷冷道:〃三郎是我丈夫,信忠虽然不是我亲生,可终究也算是我的儿子。杀夫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十兵卫,我最后叫你一次十兵卫,从现在开始,我们除了仇人外再没有任何关系。你杀我不算无情,我杀你不是无义,四十年的情谊,就此一刀,两断。〃浓姬夫人语气斩钉截铁地抛下一句,从怀内取出珍藏身边三十多年的护身短刀,〃嗤〃地割断和服下摆,将半幅衣服抛开。
明智光秀木然看着浓姬夫人的动作,双眸内满是苦涩,缓缓道:〃好、好、好……〃
〃当然很好。现在你可以随意处置我了。织田信长的正室夫人,相信对你夺取天下的野心,还有点用吧。〃〃当年我曾经答应过道三大人要保护妳一辈子。所以无论如何,明智十兵卫光秀都决不会伤害妳半分。我也不知道妳到底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还是真的从来也不明白我十兵卫的这颗心。假如是前者的话,那么一切都是天意,我不会后悔。可如果是后者,那么小蝶,我的心……会很痛。〃
〃我当然明白十兵卫的心,可惜他已经死了。这世界上再没有明智十兵卫,也没有了小蝶。〃浓姬夫人站起来,大袖一拂,道:〃有的只是弑主纂位的明智日向守,以及织田信长的正室夫人浓姬。〃
明智光秀呆了片刻,颓然道:〃或许真的是这样。我知道的,从三十年前妳出嫁哪天开始,我们之间就已经再没有可能……往事随风消逝,一切如春梦了无痕。我这场梦做了三十年,现在,或许该是醒的时候了。〃〃确实是该醒了。〃浓姬夫人冷冷地环顾了这所恢弘大殿,道:〃明智光秀,最后给你句忠告吧。天下人的宝座,不是这么好坐的。别以为占据了京都就是占有了天下,更希望你别重蹈〖旭将军〗木曾义仲的覆辙才好。〃




〃多谢妳的忠告,小蝶。〃明智光秀苦笑着摇了摇头。虽说浓姬夫人扬言恩断义绝,虽然也自称要从梦中醒来,但毕竟,他还是无法舍弃〃小蝶〃。
他呆立半晌,站起来拍掌叫道:〃左马介,左马介。〃
明智左马介秀满应声入殿,恭身道:〃主公,有什么吩咐?〃〃把浓姬夫人带下去吧。千万记得要好好安置夫人,绝不能有丝毫无礼。清楚了么?〃
〃清楚了。夫人,请跟在下来。〃明智秀满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在前引路。浓姬夫人紧抿嘴唇再不说话,跟着明智秀满走出了大殿。明智光秀惆怅长叹,跌坐在地,心乱如麻。
脚步声响,另一名心腹的小姓卫士快步进来,跪下向明智光秀行礼,道:〃主公,〖夜叉众〗的忍者们已经来了,正在外面等候接见。〃〃那就让他们进来吧。〃明智光秀双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揉了揉,驱去颓丧心情,强迫自己迅即恢复成威严冷漠的日向守。不多久,心腹小姓卫士引领着四男一女合共五人鱼贯而入,为首者身材魁梧之极,双肩披着熊毛,正是夜叉忍众首领岩也斋。紧跟在他身后的虚无僧则身材瘦削,走路时轻飘飘地仿佛足不沾地,是夜叉忍者里以神出鬼没而著称的〖刹那〗瞬京介。
向来擅长藏身黑暗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割人命的忍者,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倒也不见得就有多么神秘可怕。至少,他们现在就没有了前天晚上现身于明智光秀面前的骄矜和桀骜不驯。五人同时依足礼数下跪低头,岩也斋沉声道:〃夜叉一族族长岩也斋,率领族人参见日向守殿下。〃
〃起来。〃明智光秀摆摆手,道:〃岩也斋大人,攻打本能寺和妙觉寺的两次战斗。你们夜叉一族都不负重望地发挥了关键作用。有功之臣,在我们明智家中向来不必太拘谨于礼仪的。〃岩也斋嗡声嗡气地道:〃日向守殿下御下宽仁,岩也斋很佩服。可惜我们夜叉一族没有福气成为明智家的家臣,礼节方面,还是讲究一点比较好。〃
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明智光秀皱皱眉,转过话头,道:〃几位来见我,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么?〃
〃记得昨天晚上日向守大人曾经许下诺言,以织田信长和织田信忠两父子的人头为交换,日向守大人将赐予我们夜叉一族伊贺国四郡合共十万石土地的所有权。现在人头已经在这里,请日向守大人检验。演兵卫。〃夜叉忍者演兵卫身材中等,年龄看上去约莫刚过三十多一点。面貌平凡,并没有什么能特别引人瞩目的地方。假如是在大街上擦肩而过,非但没有人能意识到他是名忍者,甚至连能够对他留下印象的人都不会有。听到岩也斋召唤,他立刻向前挪动了几步,将手上包裹放下解开,取出一个精致漆盒。揭开盒盖,里面盛载的正是织田信忠那颗被擦洗得干干净净,除在了肤色死白外和活人没有差别的首级。
明智光秀走下座位,将漆盒托在手上仔细端详了片刻,满意地〃嗯〃了一声,放下人头道:〃很好,我已经确认过了,这确实是织田信忠的人头。〃
〃既然如此,就请日向守大人兑现您的诺言。〃这种催促性的语气多少有点不客气,不过在完成工作后向雇主索取报酬,在忍者观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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