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可他能爬。瞧,他在向左爬,朝后转,在木柱那儿绕了个弯。”
一股铜水朝福伊尔这边流了过来。
“如果他还不尽快出来,他就会被活活烤死。”
“我们得劝他出来……告诉他怎么做。”
两个男人开始大声喊叫:“福伊尔!福伊尔!”
迷宫中的火人仍然在吃力地爬行。咝咝的铜水越流越多。
“福伊尔!朝左转。听得见我的话吗?福伊尔!朝左转,然后往上爬。要是照我的话做,你可以爬出来。朝左转,往上爬。福伊尔!”
“他不在听。福伊尔!格列·福伊尔!听得见我们的话吗?”
“快叫杰斯来。也许他会听她的话。”
“不,罗宾。她会单向发射思维信号。这样,他就不会听不见了。”
“可她会干吗?”
“她一定会的。这件事远远超越了仇恨。这是世界上遇到的最最重要的事。我去叫她。”尤维尔刚要动身,达根汉阻止了他。
“等等,尤维尔。瞧他忽隐忽现的。”
“忽隐忽现?”
福伊尔的身影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犹如一只被火焰笼罩着的营火虫。
“他在干什么?他想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他竭力要逃出去。像一只陷入圈套的萤火虫,又像一只被熊熊燃烧的信标灯燃着了的海鸟,他发疯似地四处乱窜。
“喂,格列。”
“你是谁?”
“我是罗宾。”
“罗宾?”
“以前的罗宾·温斯伯丽。”
“以前的?”
“现在的罗宾·尤维尔。”
“我不明白。我死了吗?”
“没有,格列。”
“我在哪儿?”
“离圣帕特里克教堂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
“到底在哪儿?”
“我没时间解释,格列。现在,你只剩几分钟了。”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学会怎样跃飞过时空。你必须回来学习。”
“我当然会。我肯定会。谢菲尔德说我腾空跃飞宇宙,到达‘诺曼’号……一跃60万英里。”
“这是偶然的,格列。你教会自己后,我想你还会再次这么做的……可你现在不在跃飞。你仍然不知道怎么坚持跃飞……一会儿,你又会滚回教堂去。”
“罗宾,我现在才记起来。我要告诉你一些不好的消息。”
“我知道,格列。”
“你的母亲和姐姐妹妹都死了。”
“我早就听说了,格列。”
“多久以前?”
“30年以前。”
“这不可能。”
“不,我们现在不谈这个。我一直等着告诉你,怎么样把你自己从火中救出来,格列。你会听我的话吗?”
“我还没有死?”
“没有。”
“我会听着的。”
“现在你的神志不清。但这一会儿就会过去。我不会上上下下地告诉你做什么。现在我只告诉你能理解的东西。”
“你干吗要帮助我……我巳经背叛了你?”
“过去的让它过去吧。我已经原谅你了,格列。现在请听我说,你回到圣帕特里克教堂时,向后转,面朝声音最大的地方。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朝声音走过去,当你感到皮肤被深深地刺痛的时候再止步。”
“止步。”
“转半个弯,收缩身体,你会有一种向下坠落的感觉。知道了吗?”
“知道了。”
“你会穿过一层实心光板,嗅到一股金鸡纳碱的味道。其实那是一堆电线。穿过那堆电线后,你会看到有一种像杵锤一样的东西。那时,你就安全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罗宾。”
“一位专家对我说了这一切,格列。现在你随时都会坠回到过去。彼特,索尔都在这儿。他们在说再见,祝你好运。索尔·达根汉祝你好运,亲爱的格列……”
“过去。这是未来吗?”
“是的,格列。”
“我在这儿吗?奥利维亚……在——?”
他缓缓地跌入时空界线,落进可怕的现时深渊。
《群星,我的归宿》作者:'美' 阿尔弗雷德·贝斯特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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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在普莱斯坦的星法院办公室里,福伊尔的神志开始清醒过来。他意识到,他已深陷绝境,面临生死的抉择。但是,他没理会周围的敌人,细细地察看着刻在机器人招待员脸上的那丝永不消失的微笑,典型的爱尔兰式的微笑。
“谢谢,”福伊尔说。
“先生,不用谢,”机器人答道,并等待着下一句问话。
“好天气啊,”福伊尔说。
“总有一个天气好的地方,先生,”机器人微笑着说。
“天气糟透了,”福伊尔说。
“总有一个天气好的地方,先生,”机器人说。
“天气,”福伊尔说。
“总有一个天气好的地方,先生,”机器人说。
福伊尔转过身来,指着机器人,对他的敌人说,“这就是我。这也就是我们大家。我们常会喋喋不休地谈论什么自由意志,然而,我们只不过按指定的规则作一些机械的反应。所以我来了,来到这个地方,等待着作出反应。你们按按键钮,我就会跳起来的。”他模仿机器人的录音说,“我很乐意效劳,先生。”突然,他挖苦地问,“你们想要什么?”
周围的人各个居心叵测,人人显得忐忑不安。虽然福伊尔遍体烧伤,筋疲力尽,面临责罚;但是,他控制着所有的人。
“如果我不配合,你们会把我吊死,拖死,让我五马分尸,在地狱里受尽折磨。我知道,你们会拿这些话来威胁我。好吧,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我要我的财产,”普莱斯坦说完,冷冷地笑了一笑。
“18磅普尔,是的,你出多少价?”
“先生,我分文不给。我要夺回我自己的东西。”
尤维尔和达根汉刚想开口,被福伊尔止住。“一次按一个键钮,先生们,眼下普莱斯坦企图让我跳起来。”他转身对普莱斯坦说,“按键钮要按很再重一点。说吧,血和钱。”
普莱斯坦咬紧嘴唇。“法律……”他说。
“什么?你威胁我吗?”福伊尔大声笑了起来。“难道我会被吓倒吗?别傻了,除夕那天,你是怎么说的?就照那个样跟我直说吧,普莱斯坦……没有怜悯,没有宽恕,没有虚伪。”
普莱斯坦喘了一口气,他已经不再微笑。“我给你权力,”
他说,“我收养你为我的后代,让你当普莱斯坦企业公司的合伙人,部族首领。我们可以一起拥有整个世界。”
“通过普尔吗?”
“是的。”
“你的出价我记住了,但我不能接受。你会出卖你的女儿吗?”
“奥利维亚?”普莱斯坦说不出话来,他握紧拳头。
“是的,奥利维亚。她在哪儿?”
“你这个畜生,你竟敢……”
“你愿意拿女儿换普尔吗?”
“愿意。”普莱斯坦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福伊尔转向达根汉。“这回轮到你了。说吧,你出什么价?”
“荣耀。我们不能给你金钱和权力,却能够给予你荣誉。格列·福伊尔,使内太空星球免遭毁灭的人。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焚毁你的犯罪记录,给你一个英雄称号,保证你留芳百世。”
“不,”杰斯贝拉·麦奎恩厉声插话道,“不要接受他的条件。如果你想当救世主的话,那么,销毁那个秘密吧。千万不要把普尔交给任何人。”
“普尔是什么东西?”
“安静!”达根汉厉声说。
“它是一种热核炸药,只有思想才能使它起爆。”
“什么思想?”
“乞求它起爆的愿望。”
“我要你安静,”达根汉咆哮道。
“如果我们大家在他身上都有一次机会的话,我也要试试我的机会。”
“这可比理想主义更重要。”
“没有什么能比理想主义更重要。”
“福伊尔的秘密,”尤维尔低声说,“我已知道。眼下普尔相对来说并不重要。”他微笑着对福伊尔说,“谢菲尔德的助手在圣帕特里克教堂里偷听到你们的部分谈话。我们了解到一些空间跃飞的情况。”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空间跃飞,”达根汉大声说,“不可能。你是在开玩笑吧。”
“不,我说话当真。福伊尔的举动表明,空间跃飞不是不可能。他从外太空卫星跃飞60万英里到达‘诺曼’号的残骸上。
我以为,这件事远比普尔重要。我很想先谈谈这个问题。”
“大家都谈了各自的要求,”罗宾·温斯伯丽慢慢地说,“你要什么,格列·福伊尔?”
“谢谢,”福伊尔说,“我想受罚。”
“什么?”
“我想洗清自己的罪过,”他用一种窒息了的声音说,“我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接受惩罚;我想卸下压在我肩头、令我痛苦的十字架……我想做脑白质切除手术;我想——”
“你想逃跑,”达根汉插话道。“你根本逃不出去。”
“我想获释!”
“这不可能,”尤维尔说。“藏在你脑子里的东西价值太大了,不能让你做脑白质切除手术。”
“我们也不会做像犯罪啦,惩罚啦,这样一些简单幼稚的事情,”达根汉补充道。
“不,”罗宾反驳道。“罪恶和宽恕永远不会消失。”
“得和失,罪恶和宽恕,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福伊尔微笑着说。“你们大家都那么肯定,那么简单,那么真诚。唯有我迷惑不解。我们来看看你们到底肯定到什么程度。你会放弃奥利维亚,普莱斯坦?把她交给我,是吗?你会把她交给法庭吗?她是个杀手。”
普莱斯坦竭力要站起来,然而又倒在椅子里。
“宽恕永远不会消失,是吗,罗宾?你会原谅奥利维亚·普莱斯坦吗?她杀死了你的母亲和姐妹。”
罗宾脸色苍白。尤维尔竭力想争辩。
“外太空卫星没有普尔,尤维尔。谢菲尔德暴露了这个秘密。你会拿它对付他们吗?你会把我的名字作为普通咒词……像林奇(用私刑处死人)和博伊科特(联台抵制)一样吗?”
福伊尔转向杰斯贝拉。“你的理想主义能使你回去服完徒刑吗?还有你,达根汉,你会放弃她?让她走吗?”
福伊尔顿了顿,又继续说,“生命极其简单,抉择也很简单,不是吗?我应该尊重普莱斯坦的财产权力?星球战争?杰斯贝拉的理想?达根汉的现实主义?罗宾的良心?按一按键钮,机器人会跳一跳。可是,我不是机器人。我是宇宙的一个怪物……一个会思想的动物。我立意要在这困境中认清方向。我应该把普尔归还给这个世界,让它毁灭自身吗?我应该教会世人怎么跃飞,让我们这些怪物遍布宇宙中的各个星球吗?答案是什么?”
机器人招待相当清楚地回答道,“答案是,应该这么做。”
“什么?”福伊尔吃了一惊。
“答案是,应该这么做。”
“谢谢,”福伊尔说。
“不用谢,先生,”机器人答道,“人首先是社会的一员,其次才是个人。你应该顺从社会行事,不论它选择毁灭还是不毁灭。”
“简直乱七八糟,”达根汉不耐烦地说,“把它关上,普莱斯坦。”
“等等,”福伊尔命令道。他凝视着嵌在钢制机器人脸上的那丝微笑说,“然而,社会可能会是那么地愚蠢,那么地混乱。
你已经目睹我们的谈话了。”
“是的,先生。但是,你必须传授,而不是支配。你必须教育社会。”
“教他们空间跃飞?为什么?为什么要涉足于星球和星系呢?”
“因为你还活着,先生。你倒不如这么问:生命为了什么?不必问,生命就是生活。”
“疯了,”达根汉低声说。
“挺有趣,”尤维尔说。
“但是,生命不仅仅是活着,它的内涵比活着更丰富,”福伊尔对机器人说。
“那么你自己去寻找吧,先生。不能因为你心里有疑虑,就要整个世界停止运转。”
“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向前运转呢?”
“因为你们各不相同。你们不是旅鼠。有一些人必须领路,并希望其余的人跟随前进。”
“谁领路呢?”
“那些强行逼迫大家前进的人。”
“择物。”
“你们都是怪物,先生。你们始终是些怪物。生命本身是个奇怪的东西。它的希望和荣耀也在于此。”
“非常感谢。”
“不用谢,先生。”
“你已完成今天的使命。”
“总有一个天气好的地方,先生,”机器人说。
福伊尔转向其他人说,“它说得对,而你们都错了。我们是什么人?我们能替整个世界作决定吗?让这个世界决定它自己的命运吧。我们是什么人?我们能向世界保密吗?让这个世界知道事情的真相,作出决定吧。到圣帕特里克教堂去。”
他纵身跃飞而去;他们在后面紧追不舍。广场街区仍然被封锁戒严。此刻,一大群人已将整个街区围得水泄不通。许多好奇者不断跃人被警察安上保护性感应场的烟火滚滚的废墟中。他们个个在磁性感应下惹火烧身,哭嚎着逃出去。
尤维尔一个示意,感应场解除。福伊尔穿过滚烫的碎石破瓦,来到15英尺高的大教堂东墙。两个世纪以前,当传统宗教被废除,教徒们被迫转入地下活动的时候,一些虔诚的教徒在教堂里建造了这个秘密的壁龛。金色的十字架仍然闪闪发光。
在十字架底部放着一只小黑箱。
福伊尔一把夺过沉重的保险箱,纵身跃飞100码,跳到面对第5大街的台阶上。他在目瞪口呆的人群面前打开保险箱。
知道内情的特工无不惊恐万状。
“福伊尔!”达根汉大声叫道。
“看在上帝的份上,福伊尔!”尤维尔尖叫道。
福伊尔取出一块一支烟大小的普尔,对众人吼叫道,“普尔,拿着吧。这就是你们的未来。普尔!”他将那块普尔抛入人群中,然后大声说,“旧金山。”
他从路易丝·丹佛飞跃到旧金山,到达俄罗斯避暑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大街上挤满了逛街购物的跃飞者。
“普尔!”福伊尔大声喊道。他的脸涨得通红,他的神情令人震惊。“普尔!这就是危险!这就是死亡!这是给你们的。
让他们告诉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去诺姆!”他对追赶而来的人喊了一声,便又跃飞而去。
中饭时分,福伊尔飞到诺姆。从锯木厂里跃飞出来吃牛排和啤酒的伐木工们都被眼前这位虎脸人惊呆了。福伊尔将一磅重的一块普尔扔给他们,并大声叫道,“普尔!你们听见了吗?你们听着。对我们来说,普尔就是死亡。大家不要瞎猜。
让他们告诉你们这个东西的真相。”
他对紧追而来的达根汉,尤维尔和其他的人说,“东京,帝国宫。”霎时,他消失了。
上午9点,福伊尔到达东京。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高峰期的人流在帝国宫前来回流淌。一位凶狠的武士出现了,武士随即扔出的一小块莫明其妙的金属,以及武士那令人难忘的警告和劝导,都使他们惊讶得目瞪口呆。
福伊尔继续跃飞,曼谷,德里,巴格达,巴黎,伦敦。他在50分钟内,领着他的追击者飞跃地球四分之三的行程,所到之处,人们都被他的出现和规劝所震惊。
最后在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