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蝇王 作者:[英] 威廉·戈尔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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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蝇王 作者:[英] 威廉·戈尔丁-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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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是又古怪又好笑。”杰克点头附和,即使拉尔夫随便说些什么别的,他也会同意的;两人不再讲话,一同离开了窝棚,然后朝洗澡的水潭走去。 
  “把澡洗完后,”杰克说道,“我再吃点东西,就翻到山那边去看看能否找到踪迹。你去不去?” 
  “可是太阳快落山了!” 
  “也许还来得及——”他们俩一块儿朝前走着,却形同陌路,感受和感情都无法沟通。 
  “要是能搞到一头猪该多好!” 
  “我要回去继续搭窝棚。”他们无可奈何地互相瞅瞅,爱恨交加。 
  洗澡水潭暖洋洋的咸水、嬉闹声、泼水声和欢笑声,他们俩是被这所有的一切连在一起的。 
  拉尔夫和杰克本预想在洗澡水潭找到西蒙,然而西蒙并不在那里。 
  原来当他们小步跑下海滩回头去望山头时,西蒙本来也跟在后面跑了一段路,可是后来他停住了,看见海滩上有一些孩子想在一个沙堆旁边搭一个小房子或者说是小茅屋,他锁紧眉头,随后转身离去,好象有一种意念指使他走进了森林。 
  西蒙是个瘦骨嶙峋的小个子,下巴突出,眼睛倒很有神,使得拉尔夫错认为他又快活可爱又顽皮淘气。西蒙披散着乱糟糟的粗黑的长头发,几乎遮住了他那又低又阔的前额。他穿着破烂的短裤,象杰克那样光着脚丫子,厉害的阳光将原本黝黑的皮肤晒成深褐色,跟汗珠一起一闪一亮。 
  他择路爬上孤岩,翻过第一天清晨拉尔夫曾爬过的那块大岩石,然后朝右转向树林子。 
  他踏着熟悉的小道穿过成片的野果树,那儿很容易就可找到吃的,虽然并不令人心满意足。 
  同一棵树上又长花儿又长果子,到处都是野果成熟的香味和草地上无数蜜蜂的嗡嗡声。 
  本来在他身后跟着的小家伙们,在这儿追上了他。 
  他们七嘴八舌地簇拥着他朝野果树走去,嘴里不知道在叫着什么。 
  接着,在蜜蜂的嗡嗡声中,在下午的阳光下,为了小家伙们,他们够不着的野果都让西蒙找到了。 
  他把簇叶高处最好的摘下来,向下丢到许许多多向前伸出的手里。 
  满足了小家伙们以后,他停了停,四处张望。小家伙们双手满捧着熟透的野果,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西蒙转身便向勉强辨认得出的小路走去,而离开了他们。 
  不久他就来到了高高的丛林之中。 
  高大的树身上满是意想不到的淡雅的花朵,一直长到密不透光的树叶形成了华盖,树林里的小动物在那上面嬉戏。 
  这儿的空间也是黑漆漆的,藤蔓垂下了无数枝条,就象从沉没的船上垂下的索具。 
  柔软的泥土里留下了西蒙的脚印;而当他一碰到藤蔓,它们全身都随着颤动起来。 
  他终于来到了一个有更充裕阳光的地方。这儿的藤蔓用不到长得太远就能接受阳光的洗礼,它们平织成一块大“毯子”,悬挂在丛林中一块空地的一侧;在这儿,有一方岩石压着地面,只有小树苗和凤尾草才能稍稍生长。 
  空旷的四周都是芳香扑鼻的深色矮灌木丛,就象一个满装着暑热和阳光的碗钵。 
  一棵参天的大树倾倒在这空地的一角,靠在亭亭直立的树木上,一种生长迅速的攀缘植物一直爬到了大树顶上,它那红色和黄色的小树枝随着风摇来荡去。 
  西蒙将脚停住。他象杰克所做过的那样,扭头看看靠近身后的地方,迅速地瞥了瞥四周,判定周围没有别人。 
  刹那间他几乎是在偷偷摸摸地行动。 
  随后他弯下腰扭动着身子往那“毯子”当中钻了进去。 
  藤蔓和矮灌木丛长得如此紧凑,因而西蒙往前挤,枝条把汗水都给刮掉了;他身子刚一过去,身后的枝条就又合拢了。 
  他终于平安地到达了正中,到了一个叶子疏松,又跟林中空地隔开的角落里。 
  他蹲下来,分开树叶,朝外窥测着空地。 
  热烘烘的空中只有一对华丽的花蝴蝶在展翅飞舞着,别的什么也没有。他竖起警觉的耳朵,屏住呼吸倾听着岛上的各种声音。 
  夜幕正在降落;毛色艳丽的怪鸟的啁啾声,蜜蜂的嗡嗡声,正在飞回到筑在方岩石上窝巢的海鸥的哑哑声,都变得越来越轻。 
  几英里之外,深沉的海水冲撞着礁石,发出轻得简直令人难以觉察的低微声。 
  原先象形成屏幕似的枝叶被西蒙一松手又回复到原位。倾斜的淡黄色阳光几近消逝;阳光擦上矮灌木丛,抹过象蜡烛似的绿色花蕾,朝树冠上移去,树木下面的夜色更浓了。 
  绚丽的色彩随着光的隐去而一起消失;暑热和急切的心情顿时也冷了下来。蜡烛似的花蕾轻轻地颤动着。 
  绿色的萼片微微收缩,乳白色的花尖雅致地向上迎接开阔的夜空。 
  此刻从空中渐渐褪去的阳光已经高得完全照不到空地了。 
  夜色拉开帷幕,覆盖了林间的通道,使它们变得象海底那样昏暗而陌生。 
  初升的群星投下了清光,星光下,无数蜡烛似的花蕾开出一朵朵大白花微微闪烁,四处飘香,渐渐地笼罩了整个海岛。          
《蝇王》作者:'英' 威廉·戈尔丁                   
第四章 长发和花脸    
  从黎明慢慢地过渡到来去匆匆的黄昏这是孩子们开始习惯的第一种生活节奏。 
  他们享受了早晨的各种乐趣、灿烂的阳光、滚滚的大海和清新的空气,既玩得尽兴,生活又如此充实,当“希望”变得不是必要的时候,它也就被忘却了。 
  将近正午,充溢的阳光几乎直射而下,清晨各种棱角分明的色彩柔化成珍珠色和乳白色;而暑热——似乎是高悬的太阳给了它力量——变得凶猛无比,孩子们到处躲闪,跑进树荫躺在那里,有的甚至睡起觉来。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在正午发生了。 
  闪闪发亮的海面上升着,向两侧分开,显出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许多平面;珊瑚礁和很少几株紧贴在礁石较高处的矮棕榈树好象要飘上天去,摇晃着被撕开来,象在排列古怪的许多面镜子中被折射,又象雨珠儿在电线上滚动。有时候,在以前没有陆地的地方隐约出现了陆地,而当孩子们聚精会神地注目时,陆地又象个气泡似的一晃就不见了。猪崽子象个学者似的把这一切说成只不过是“海市蜃楼”;因为无人能够越过这一片海水到达珊瑚礁,那儿可有咬人的鲨鱼等候着,大伙儿对这些神秘的现象司空见惯,也不在意了,正如他们对闪烁着的、奇妙的群星也已经熟视无睹了一样。   
  各种幻影在中午时溶进天空;在那上面,骄阳如怒目俯视着。然后,到傍晚时分,蜃景渐渐消失,海平面又回复了水平方向,又变成蓝蓝的,夕阳西下时,海平面轮廓清晰。 
  那是一天中又一个比较凉快的时候,但可怕的黑夜也就要降临了。 
  夕阳西沉以后,黑夜降临岛上,把一切都笼罩住了;群星遥远,星光下一阵阵骚动声从茅屋里传出来。 
  然而,按北欧习俗,干活、游玩和吃喝都是从早到晚进行的,所以孩子们不可能彻底适应这种新的生活节奏。 
  小家伙珀西佛尔老早就爬进了窝棚,在那儿待了两天,说呀、唱呀、哭呀,大家还以为他疯了,并感到有点好笑。 
  从那以后他面容憔悴,眼睛红肿,变得可怜巴巴的;成了一个不玩尽哭的小家伙。 
  “小家伙们”此时是那些较小的男孩的称呼。 
  个子按大小排开,拉尔夫最大;虽然西蒙、罗伯特和莫里斯三个人之间很难区别,但是在孩子们当中,大家伙们、小家伙们,却是任何人都不难辨认的。 
  无疑大约六岁上下应该算作是小家伙们的,他们过着一种很特别的、同时又是忙碌的生活。 
  白天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搞吃的,可以够得着的野果都摘来吃,也不管生熟好坏,现在对肚子痛和慢性腹泻都已经习惯了。 
  他们感受到黑暗中种种莫名的恐怖;只好挤作一堆互相壮胆。 
  除了吃睡之外,他们就找空玩耍;在明晃晃的水边,在白闪闪的沙滩上,毫无目标地玩耍,把时间打发过去。 
  在这种环境里,孩子们哭喊着叫娘的本性,在这种情况下的发生比人们所预料的要少得多;他们皮肤很黑,肮脏不堪。 
  他们听从海螺的召唤,一来因为是拉尔夫吹的,他是个大个子,他足以成为同权威的成人世界相联系的纽带;二来是因为他们喜欢聚在一起,把聚会当作快乐的事情。但是除此之外,他们很少去打扰大家伙,他们有他们自己感情热烈的、激动的共同生活。 
  在小河的沙洲上他们用沙子堆起各式城堡。这些城堡高约一英尺,并以各种贝壳、凋谢的花朵和好玩的石子装饰。 
  围绕着城堡的是各种标记、小路、围墙、铁路线,但只有在靠近海滩平面才看得清是这些东西。小家伙们就这样玩耍着,如果说并不快乐,至少也入了迷;而且三个小家伙会常常在一起玩同一个游戏。 
  眼下有三个正在这儿玩——亨利是他们中最大的。他同脸上长着紫色胎记的男孩是远亲,那个孩子自从发生大火的那天夜里起就没有再出现过;但亨利还年幼,还不懂这个。 
  要是有人告诉他那个孩子乘飞机回家了,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他会相信这个说法。 
  亨利这天下午有点象个小头头,因为另外两个是岛上最小的孩子,珀西佛尔和约翰尼。 
  珀西佛尔的肤色是鼠灰的,就连他的母亲也不太喜欢;约翰尼则长得挺帅,一头金发,天性好斗。这会儿约翰尼很听话,因为他兴致蛮高;三个孩子跪在沙地里,总算相安无事。 
  这时罗杰和莫里斯从森林走了出来。他们刚从管火岗上下来,下来准备游泳的。罗杰带路直闯,他一脚将城堡踢倒,把花朵埋入了沙子里,并打散了三个小家伙收集来的石子。莫里斯跟着,一边笑,一边把城堡破坏得更厉害。 
  游戏停止了,三个小家伙仰脸呆看着。 
  事情发生的当口儿,他们感兴趣的特别标记还没被触及,所以尚未表示出强烈的不满。只有珀西佛尔因沙子弄进一只眼睛里呜呜地哭了,莫里斯赶忙走开。 
  以前莫里斯曾因将一个小孩的眼睛里弄进沙子而受过惩罚。眼下,尽管不会有爸爸或妈妈来严厉地教训他,莫里斯仍感到做了错事而心有余悸。他在心里编造出一个含糊的借口,嘴里嘟囔着游泳什么的,然后撒腿快步跑开了。     
  小家伙们被还待在那里的罗杰看着。他比刚上岛那阵子黑不了多少,但是一头稻草堆似的黑头发,长长地披在颈部,在前面低得覆盖了前额,与他那一张阴沉沉的面孔倒很相衬,使人看了起初只觉得有一种陌生和不好相处的感觉,现在却感到很可怕了。 
  珀西佛尔不再啜泣,继续玩着,因为眼中的沙子已被泪水冲掉了。约翰尼蓝灰色的双眼看着他,随后抓起沙子往空中撒去;一会儿珀西佛尔又哭了起来。 
  亨利玩腻了,就沿着海滩闲荡开去,他后面跟着罗杰,在棕榈树底下跟他朝同一个方向闲闲地逛。 
  亨利与棕榈树隔开着一段距离,他年纪太小,而不懂得避开毒日头,所以没有沿着树荫向前。 
  他走下海滩,在水边忙起来。浩瀚的太平洋正在涨潮,隔一会儿,比较平静的环礁湖水就上涨一英寸。 
  有一些小生物在这最近一次上涨的海水中,随着海潮漫上烫人而干燥的沙滩,这些小小的透明生物前来探索。 
  它们用人们难以识别的感官考察着这片新的地域。在上一次食料被海潮侵袭一卷而光的地方,现在又出现了种种食料:也许是鸟粪,也许是小虫,总之是陆上生物的碎屑散在四处。 
  这些小小象无数会动的小锯齿的透明生物,前来清扫海滩。 
  亨利被这一切所迷住。他拿着一段木棒拨弄着,海水已将这木棒冲刷得发白,随波漂动着,把木棒拎在他的手里,他想用这木棒控制这些清扫者的活动。 
  他划了一道道小沟,让潮水将其灌满,尽量在里面塞满小生物。 
  他全神贯注,此刻的心情不是单纯的快乐,他感到自己在行使着对许多活东西的控制权。 
  亨利催促它们这样那样,对它们发号施令地跟它们说着。海潮把他往岸的深处赶,他的脚印制造出一个个小坑阻挡了一些小动物前进,他有一种自己是主宰的错觉此时油然而生了。 
  他盘腿坐在水边,弯着腰,乱蓬蓬的头发覆盖着前额,盖住眼睛;下午的骄阳正倾射出无数无形的毒箭。 
  罗杰也等着。开始他躲在一株大棕榈树身后;但当他十分清楚地看到那些透明的小生物把亨利吸引住的时候,就一点也不隐蔽地站了出来。 
  罗杰沿着海滩放眼眺望。 
  珀西佛尔已哭着走开了,剩下约翰尼他得意洋洋地占有着城堡。 
  坐在那里,自个儿哼哼唱唱,并朝假想的珀西佛尔扔着沙子。 
  从约翰尼处再往远去,罗杰能够看到平台,看到闪光的水花:拉尔夫、西蒙、猪崽子和莫里斯正往潭里跳;他集中所有精力听他们在讲些什么,但只能含糊地听到点声音。 
  棕榈树林的边缘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拂过。簇叶摇曳抖动起来。在罗杰上方约六十英尺的地方,一串象橄榄球大小的、纤维质地的棕榈果,从叶梗上松落下来。 
  它们接二连三地掉在他的周围,敲打着地面,可没砸到他。罗杰没想要躲,他看看棕榈果,又看看亨利,再看看棕榈果。 
  棕榈树长在一块高起的滩地上;世代相生的棕榈树已把原先是铺在另一块海岸边的沙滩上的石子变得松动了。 
  罗杰弯腰捡起一块石子,瞄了瞄,朝亨利扔去——可没扔中。 
  石子——荒唐岁月的象征——掉进水里。罗杰收集了一把石子,又开始扔起来。可亨利四周有一个直径约六码的范围,罗杰不敢往里扔石子。 
  在这儿,旧生活的禁忌虽然无形无影,却仍强有力。席地而坐的孩子的四周,有着父母、学校、警察和法律的保护。罗杰的手臂受到文明的约束,虽然他对这文明一无所知并且已经毁灭了。 
  水中扑通扑通的声音把亨利吓了一跳。他不再去弄那些无声的透明小生物了,却象个调节者似的用棒指着逐渐扩散的涟漪的中心。 
  石子忽左忽右的落在他的身边,亨利随着声音左转右转,可总来不及看到空中的石子。最后终于有一块被他看到了,亨利笑了起来,寻找跟他寻开心的朋友。然而罗杰忽地又躲到了棕榈树身后,他斜靠在树身上,喘着粗气,眼睛一眨一眨。随后亨利对石子失去了兴趣,就漫步走开了。 
  “罗杰。”杰克站在与他约十码远的一棵树下。罗杰睁大眼睛看到他时,一团比杰克黝黑的皮肤更黑的阴影从他身上缓缓地移过去;并没有引起杰克的注意。他迫不及待,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正向罗杰打招呼,于是罗杰朝他走去。 
  有一个水潭在小河的一头。其实不过是沙子把水挡回而形成的一个小小的水池,里面长满雪白的睡莲和针样的芦苇。 
  萨姆和埃里克在那儿等着,还有比尔。 
  杰克避着阳光,跪在池边,两张摊开的大叶子摊在手里。 
  一张叶子上盛着白泥,另一张装着红土。叶子旁边还放着一根从火堆里取来的木炭棒。 
  杰克一边拌泥一边对罗杰说:“野猪闻不到我。但我想它们是看见了我,看到了树下肉色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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