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后的士兵带着新生的仇恨攻击他们,修玛和他们战斗,坚守阵地。但慢慢地随着他的战士的伤亡,被迫后退,在黑暗之后的士兵付出高昂的代价后让出了阵地。
这之后他就退到了龙枪那边,背靠着它。他无路可走了,也没有地方撤退。是时候做最后的反击了,因为再退就是对支持他的人的背叛。他无力地挥舞着长剑,在绝境中抵抗敌人的进攻。
两个敌人上来攻击他,一个假装向左,实际移动到了他的右边,进攻正忙着和别的敌人格斗的少女。修玛察觉到了这一点,冲到他们中间。敌人的刀锋砍在修玛肩膀的盔甲上,轻松劈开。修玛感到半边身体一阵剧痛,血涌了出来。
修玛以超人的毅力握着长剑,挥剑砍中了那人的侧面。敌人的盔甲裂开发出嘎吱的声音。修玛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剑拔出来,这股力量使他踉跄了一下,膝盖一软,向前倒去。他伸手撑住自己,从眼角的余光中看见他的对手举起了剑,正对着他的头。修玛不能等利刃落下;他朝右边滚动,正好撞到受伤的肩膀,疼的大叫。在滚动的同时,他举剑刺入了敌人的腹部。
那人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一步,松手把剑掉在身后。他双手抓住刺入腹部的长剑,血慢慢地从嘴角滴下来。他张开嘴,牙齿都被血染红了,口中喃喃地念着什么,倒了下去。
修玛感到一双手抱着他翻过身。少女挨着他蹲着,穿着盔甲,银发上沾满了血迹。头盔已经脱下,修玛能够看清她的脸。她没说什么,把修玛扶了起来。修玛摇晃着后退了一步,伸出手抓住龙枪稳住脚步。他靠在上面,靠它支撑着。
他周围是部下残缺的尸体。他们相信他的判断,而他却把他们带向死亡。他们盲目地跟随他,而他带领他们走向灭亡。面对眼前的惨烈景象,他感到很难过,但他无力改变这些。也没有能力制止屠杀。他靠在龙枪上看着战场。看着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和依旧战斗着的士兵。太阳快要接近地平线了,血红的夕阳照在平原上,看起来和平原的颜色很相称。
方尖塔周围还有一些小规模的战斗,不过很明显黑暗之后占了上风。修玛的周围只剩下阵亡的战士,残肢断臂的,头被砍掉的,还有被砍成两段的,尸体的下面是厚厚一层浸满鲜血的泥土。
随着修玛的士兵不断死亡,战斗的喧闹声渐渐停止。他能听见骑士们的叫喊声,一个接一个个高呼骑士的荣誉被敌人砍成碎片。在这场快要失败的战争中,他们英勇作战直到死去;除非全部战死,否则决不放弃;他们一直坚信修玛会带领他们获胜。他们相信他们的失败都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没有为赢得战斗或战争奉献出足够多的东西。他们相信献出的还不够多,所以他们注定失败。
挫折和愤怒围绕着修玛。他失败了。如果他够聪明够强壮的话,他们本来能够胜利。如果他们失败了,那全是他的错,他的部下已经付出了所有的努力。他直挺挺地站着,几乎忘记了肩膀和胸部的伤痛。他怒视着方尖塔,那个四十尺高的黑色邪恶建筑,它的顶部发出金黄邪恶的光芒。在底部,黑暗之后,那个他见过的第二美丽的女人,骑在马上看着修玛的灭亡。她脱下的头盔夹在肋下,正在研究战役的进展。她看着修玛掉入圈套,开心地笑着。
修玛再也不能忍受失败的痛苦。愤怒象着火的森林在他心中燃烧,他不能再做什么了。这场战役失败了,整个战争也失败了。他的手下死得毫无价值。绝望中他从地上拔出屠龙枪,对准了方尖塔,向黑暗做出最后的挑战。他再也不能打败黑暗之后了,她把他引入战斗,摧毁了他的军队,赢得了这场战役,接下来,是整个战争。
用尽剩下的所有力气,修玛把龙枪投向方尖塔。这个动作的反冲使他跪下来,一阵疼痛穿过全身。当他抬起头时,看见龙枪插在黑暗之后头上的黑曜石中。龙枪,从矮人的炉火中炼出来,经过卡拉斯神锤的锤炼,它不是一件普通的武器。它有自己的力量——用来杀死巨龙的内在力量,现在这股力量直接对着方尖塔。那是能够杀死最强大生物的力量,比黑暗之后的力量还要强大。
修玛看到塔顶的光芒暗淡下去。地面传来一阵震动,好像塔想把龙枪抖下来,如同动物对扎在腰上的箭一样。在一片冰凉的蓝光中,黑曜石从龙枪插入的那点开始出现了裂缝,并沿着方尖塔的表面扩散开来。象风吹过树林一样的霹雳声中裂缝一直延伸到方尖塔的顶部和底部。
黑暗之后转过身,看着方尖塔损坏,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的力量之源,她那意外胜利的起点(source,翻译成原因会不会更好),正在被摧毁。她大叫,〃不,太迟了!〃(什么意思?)
就在她大叫的同时,裂缝变得更宽,大块的黑曜石松动,慢慢地掉下来。当更大的石块掉到地上时,一阵雷鸣般的隆隆声穿过双方的军队。随着一声巨响,方尖塔从顶端向内崩塌了。
修玛简直不敢相信他所做的事情。他努力站起来,头有点晕,胃很难过,想着自己就要昏倒了。他全身的伤口很痛,血从身体里涌出来,滴在地上。但是这些都可以不顾,他要看着方尖塔在面前死去。
黑暗之后踢着马的腹部,让马从塔下跳出来,接着掉过头,挥手指挥军队,大声喊叫。她的声音被方尖塔毁坏的轰鸣声掩盖了。塔里传出耀眼的闪光,刺入上空翻滚的云层。
一个炽热的火球出现在她面前,往外溅着火花。然后火球朝龙枪飞去,在它旁边炸开。有一段时间她以为已经催毁了龙枪,她的力量回来了。但火光散去后,龙枪还在那儿,深深地插在黑曜石中,象插在战士心窝的羽箭。插在她力量的心脏上的一只箭。
黑暗之后拨马来到方尖塔脚下,试图抓住龙枪,但她的手够不着。她小心的抬起脚,站在马背上,但这样还是够不到。她满怀挫折和愤怒地跳了起来。有一刹那,她的手指握住了枪柄。突然,她痛苦地尖叫,摔在摇晃的地面上。
她掉下来的时候,她的马从她身边跑开,踏着尸体逃离了战场。黑暗之后站起来,握着手,好像手灼伤得很厉害。她转身看着逐渐低沉的夜色,敌意象海上灯塔的灯光直射修玛。她退后直到背靠着黑曜石光滑的表面,想从上面获得力量。
风围绕着方尖塔旋转,塔内的轰鸣引起大地的共振(the internal rumbling of it built until the ground vibrated)。一段时间内,什么也没发生,好像塔已经治愈了自己。一些裂缝消失了,笼罩塔的冰冷蓝光淡了下去。
奇怪而突然地,隆隆声又响起了。裂缝重新出现并且更宽了。黑曜石向里收缩,好像很害怕地抖动着。在一阵突然爆发的耀眼蓝色闪光中,方尖塔爆炸了,裂成碎片。
冲击波传到修玛和他的战友的脚上。小块的黑曜石雨点般打在他们身上,远处的山脉激起的灰尘象干旱的夏日里的第一场雨。修玛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站在那里看着头上的云慢慢散去,天空逐渐清晰,直到黑色的空中突然出现千亿星辰。
黑暗之后,就象方尖塔一样,消失了。平原上到处散落着方尖塔的碎片,而黑暗之后什么都没剩下。当方尖塔在火光中爆炸的时候她也被驱逐了。
在银发少女的帮助下修玛坐起来。他前面原来是方尖塔的地方现在只有一个冒烟的深坑。周围是他手下战士的尸体,但是黑暗之后的士兵,无论死的活的,都消失了,在消灭方尖塔和黑暗之后的邪恶力量的光与火中被净化(超度)了。
那些还活着的修玛士兵慢慢站起来。这些疲惫不堪、浑身血污的战士都看着深坑。其中一两个开始缓慢前进,好像不能相信看到的事实,他们不能相信方尖塔为了躲避龙枪而摧毁了自己。
修玛发现他不能移动。他的手脚冰凉,好像在冬天的户外过了一整天。呼吸的动作也会刺痛他,他的肺疼痛的时候就屏住呼吸,只有疼痛难以忍受时才吸气。
少女把他的头抱在怀里,眼中噙满泪水。
〃我们胜利了。〃他对她说,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高兴。
〃是的,〃她回答,声音很安静。〃最后是你挽救了我们(it was you who saved the day)。〃她想微笑但失败了。〃你就象你的人一直知道的那样挽救了战役。〃
他试着点头,发现这个动作让他很难受,使他晕眩。他的目光垂下去,不再肯定周围发生的一切。他尽力微笑着问,〃发生了什么事?〃
〃龙枪,〃她说,眨了一下眼。她抬头,视线离开了他苍白的脸颊,补充道,〃是龙枪刺中了黑暗之后力量的核心并摧毁了它。同时她和她的军队也被消灭了。〃
〃我不知道,〃修玛说。
〃你没有办法,〃她告诉他。
〃我的人呢?他们怎么样了?〃
她看着周围的战场。妇女们已经在周围的山上点起了火堆。她们在寻找自己的丈夫、兄弟、儿子,从死者中寻找。
〃你的人都很好,〃她骗他。〃多数活了下来。〃——多数的士兵都牺牲了,在方尖塔被毁掉之前就死了,但她没有告诉他。
这些话使他安心了,他放松下来。〃很好,〃他对她说。〃太好了。现在结束了,我要睡一觉,我累极了。〃
她想要对他大喊,告诉他不要这么轻易地向死亡屈服,但是,她知道这没有用。在昏暗的火光里,他看起来很安宁。自从认识他以来第一次显得这么安逸,战争结束了,黑暗之后被打败了。
她感觉到怀中的身体一震,知道他已经走了。她把他轻轻地放下,走到深坑边缘寻找龙枪。她需要它作为他的墓碑。很长一段时间她站在那里看着他,默默地回忆着他们所做的牺牲。
他们本来可以象普通夫妻一样过上几年快乐的生活,但整个世界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他们商量的结果是放弃这些快乐,让其他人能够得到幸福。
泪水又一次充满了她的眼睛,她意识到他们被欺骗了。她本来希望胜利后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但这些时间被残酷的夺走了。
她不再回想这些事情,身体开始发光。
当修玛幸存的士兵找到他时,他躺在一只银龙脚下。这个生物站在他身边,保护他的遗体直到他被隆重地埋葬。
父亲的心愿
在大灾变后的那个乱世中,惊魂未定的人们纷纷逃离沙克沙罗斯,这个他们曾经热爱的家园——现在却成了废墟一片。在这群被迫流落异乡的人中,有一个半精灵,他叫阿瑞尔。威瑟温。当其他人都拖家带眷寻找安身之处时,他全部的行囊却只是背负在他那弯曲脊背上的一本书,一大本黑色的书,一根皮革带子把它牢牢地绑在了肩膀上。
但即使没有这件古怪的行李,作为一个半精灵,阿瑞尔。威瑟温也算得上是个怪人了。他的身材匀称优雅,有着一头金发,肤色苍白,湛蓝的双眸透露出他的和蔼。但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仪表,事实上,有点邋遢:鞋带经常散开着,上衣松松垮垮地荡在裤子外面,头发纠结在一起;好象也不修边幅,因为他的双颌被浓密的金发覆盖,看上去就象是一只毛戎戎的动物。此外,这个半精灵还戴着一副厚厚的金边眼镜。
对于这一切,阿瑞尔。威瑟温有他的充分的理由:照他的意思,他应该是个学者——或更准确地说,是许许多多'追寻者'中的一员,这种新职业刚刚诞生在大灾变不久后的克莱恩世界。
〃大灾变夺走了我们辉煌的过去。〃对于每一个听众,他总要用他那文雅又略带狂热的语调说,〃如果和平愿意再次降临克莱恩,那在我们被全部毁灭前,应该了解一些有关于我们的传统。〃
〃但现在不是时候!〃一些路过的难民不客气地回应,这些人中有的赶着四轮或双轮的马车,车上载着妻儿老小及一切家当,还有的则把行囊背在背上。
〃哈,我要说,这正是时候,〃阿瑞尔。威瑟温总会反驳道,〃在你们浑浑噩噩忘掉一切之前。〃
〃那只能祝你好运了!〃人们纷纷散去。
可阿瑞尔。威瑟温仍不厌其烦地往来于乡间,他的足迹遍及那些幽静的山谷、阳光普照的原野、还有昏暗的森林。他会在那些灾变后仅存的客栈小憩,或穿越流浪者营地,甚至跟随军队走上一阵。总之他无时无刻不在向所能遇到的任何人——不管是老是幼是男是女——打听闲闻佚事,好把这些一并写入他那本大黑书中。
很快,阿瑞尔便发现他总能在那些'老家伙'身上撞好运,千真万确——且越老越好。那些白发老人不仅记得一两个故事,他们也乐意向人诉说,也许是他们想停下来歇歇脚,再顺便回忆一下往事,也可能他们对未来不抱奢望,只想回味于美妙的过去。
但无论如何,阿瑞尔。威瑟温都要把眼光盯住老人们了。他的大黑书也渐渐要被那些故事填慢,那些发生在大灾变之前的故事,阿瑞尔常常想,那可真是个黄金年代啊。
他给每一个故事配上一个朗朗上口的标题,为了表达对口述者的尊敬,他还会在文末添加上:〃由亨里克。黑伦达尔,一个矮人面包师口述。。。。。。凡瑞尔。斯达贵什,一个精灵牧羊人。。。。。。福里克。阿什费尔,伐木工。。。〃等诸如此类的句子。
人们常问阿瑞尔他最喜欢哪个故事,但本着一个学者应有的客观,他总回答说,〃我全都喜欢。〃
但说真的,他的确有一个最喜欢的故事深藏于心,那故事出自一个索兰尼亚骑士之口,他叫巴伦。沃雷科思。
话说那是个格外美妙的春日,美妙得就好象自然万物抛开了纷乱的世事纵情欢乐,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无忧无虑,阿瑞尔就在这天游历至一个山谷,那儿缀满了鲜花绿草,在一段墙垣脚下一个骑士正跪在那儿,这让阿瑞尔倍感〃幸运〃——那是个'老家伙'。
〃妙不可言!〃半精灵喃喃道,便开始大步向骑士走去,可跨出没几步他就停住了。
起先,老骑士好像并未意识到旁边有了个看客,他仍旧跪在那儿,头埋得很深,似乎在冥思苦想,或是在向刚被人们背弃克莱恩诸神祈祷。他身后的一块低矮突兀的岩石——差不多就是一个山洞,临时充当了这位老者的庀护所,看哪,这就是索兰尼亚骑士,被大灾变击垮,身败名裂,仅存的成员也各奔东西,随风飘零。
按照阿瑞尔的观察,眼前的这个老家伙显然是为什么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许就是这次打击使他看来如此显老,他有张长而憔悴的脸;头发虽很浓密,却已然灰白;一双扭曲的手紧紧地握在胸前,看来是患了关节炎。
阿瑞尔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能感受到老者所散发出的庄严气概。骑士穿了件全身铠甲,一把巨剑挂在一侧,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放着一个卸了面罩的头盔和一块盾。他四肢修长,即使跪着,看起来依旧很高。但最让阿瑞尔。威瑟温惊讶的是骑士那堪称〃茂盛〃的长胡须,当他下跪时,垂下的胡须尖差不多碰到了地面。
这胡须一定满含了骑士的骄傲与尊严,阿瑞尔。威瑟温若有所思地想。他仍然在耐心地等待老者完成他自己才知道的仪式。
此时此刻,我们的追寻者完全沉浸在对骑士的观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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