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气质和兴趣方面也互相赞赏。盖伦埋首于他的科学研究,而辛西娅却着重于对工作的组织和规划,他们已一起将他的梦想变成现实。
盖伦将面包放在烤炉上,转身已看到辛西娅走进厨房。她穿着淡红色的薄纱似的丝绸晨衣,隐隐约约透露出柔美的体态。
“咖啡很香。”她走到灶台旁,“你怎么不叫醒我?”
“时间还早着呢。”他把她拉到怀里吻她,给了她应得的全部关心和殷勤。
他的内心渴望着她的出现所带来的欢乐,他要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奉献给这个女子,以作为心灵感受的小小的证物。他知道,多亏了他的发明,才使他能和美丽的辛西娅联结在一起。
“辛西娅?”他将全部的爱和欲望融进这一个词里面。
她屏住气息端详他好长一会儿,然后摇摇头,“今天就要出席公用事业管理委员会的听证会,你需要刮刮脸了,我不希望你的络腮胡子刺破我的脸孔。等到今天晚上,让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他松开了她,“庆祝什么呢?”他说,对听证会的忧虑在他心里飞跃起来。
“盖伦,别担心,一定会成功的,我几乎可以保证。”她拥抱他,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前额,“哎哟,亲爱的,在我为我们做早餐时,你为什么不去淋淋浴,修修脸,穿上衣服?”
“好的。”他回吻她,又费力地加上一句,“我去洗个冷水浴。”
“有点紧张?”辛西娅问。
“有一点。”他承认,“很明显吗?”
他扶着她的手臂,护着她走过州议会大楼明亮宽阔的过道,然后走向一排电梯。他们的讲话声和脚步声混杂在其他走过大楼的人的声音里。
“你看起来有点不安。”辛西娅揿了下电梯的上升按钮,尽管按钮已经亮着,她还是去揿了一揿。
“我很好,我会处理好的。”
盖伦认为这一次他能够克服他那拙于言辞的缺点,虽然演讲不是他的强项。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这使他感到很不自在。他对他的设计有信心,而且在他背后有公司全力的支持,这给了他平时所缺乏的自信。
“你感觉怎么样?”他问。
“有点儿紧张,你别以为我多次参加这种听证会一定已经习惯了,可我从来没有习惯过,我总是有点害怕,但是听证会一开始,我马上就会好的。”
“你很了不起!”
“谢谢。”
他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她。她穿着红褐色的套装,她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此刻,她既像一位实业家,又显出女性的温柔。
“盖伦!盖伦·汉密尔顿。”
盖伦转身看到一位穿着随便的高个子男子向他跑来。那男子有一头向后梳的淡褐色的头发,戴着一副大的圆框眼镜。在他身边,有一个黑头发的穿灰色西装的小个子女人。
“我正希望会碰上你,这些年你都好吗?”这位男子走到盖伦身边,伸出手向他问候,“我是史蒂夫,史蒂夫·英格拉哈姆。”这个陌生人又说,好像是对盖伦满脸困惑作出反应。
“哦,我很好,你好吗?”哎哟,真见鬼,这个史蒂夫·英格拉哈姆是谁啊?
电梯的门开了,进进出出的人流卷着他们,但是盖伦不顾这种喧闹骚动和辛西娅不耐烦的提醒,“盖伦,电梯。”他被眼前这个人吸引住了,以至他不想离开。电梯的门关上了,将他们留在外面。
“这是我的妻子布伦达,布伦达,这是盖伦·汉密尔顿。”史蒂夫指着他身边的那个女子。
布伦达拉住他的手握着,“见到你很高兴,史蒂夫已经对我说起过你的许多事情。”她的声音很轻柔,盖伦发现她很有魅力。
“见到你我也很高兴,”盖伦依然有些局促不安地说,“哎,这是我的公司同事辛西娅·圣克莱尔。辛西娅,这是史蒂夫和,嗯——布伦达·英格拉哈姆。”
“我们已经见过了,”辛西娅的声音里满含着冷漠,“在今天的听证会上,环境安全委员会又要做些什么呢?”
这显然无助于对史蒂夫·英格拉哈姆的回忆,因为盖伦从未与环境安全委员会有过任何个人交往。
“我不是作为环境安全委员会的代理人到这里来的,”布伦达回答,“我仅仅是作为一个对此感兴趣的公民,你的设计迷住了我,我想从这个设计中学习更多的东西。”
“啊?”辛西娅扬起眉毛。
盖伦从这个女人看到另一个,辛西娅公开的敌意使他吓了一跳,这两个女人不论在外貌上还是气质上都截然不同,辛西娅站在那里,像一块冰块——高挑而优雅,而布伦达,虽然也够标致的,但明显地缺少辛西娅的那种美和机警,遍及她鼻梁的雀斑和她蓝色的大眼睛给了她一个年轻的容貌,她的笑是坦诚而友好的,仿佛她没有发觉辛西娅反应中的敌意。
“哦,盖伦,”史蒂夫插进来说,“正如我从报上所了解到的,看来你真正完成了这一设计,祝贺你。我始终认为,如果在我们班里有人能够获得成功的话,你一定就是其中一个。”
噢,原来是工程技术学院!他捕捉到了对史蒂夫在工程技术学院的一些记忆,他们曾经有两个学年在一起,他记不得史蒂夫是否和他同岁,也是33岁,因为史蒂夫的头发已经半秃了。
“离开大学后,你一直在干什么,史蒂夫?”盖伦问,他为找到一个交谈的话题而高兴。
“我一直在斯瓦思专科大学教自然科学。
“噢?”
“这符合我的理想,虽然大学不属于常春藤联合会。”(注:常春藤联合会由美国东北部吕所名牌大学组成)史蒂夫解释说,“同学中还没有人创造出像你那样令人激奋的成就,你的发明刊载在所有的报纸上,那真是一个奇迹。
“谢谢。
“嘿,你和大学里的那位姑娘后来怎么样了?你们结婚了吗?”
“不,我没有结婚。
盖伦有点紧张地看了看辛西娅,不清楚她有没有注意到史蒂夫的话,不过即使她注意到了他的话,她也会采取不屑一顾的态度的。他只听见辛西娅催促道:“我们得走了,在听证会前拉里还要和我们谈谈呢。”她急切地再揿了一次上升按钮。
“见到你太好了,史蒂夫。
“真的,盖伦,祝你今天好运。
“我知道这个好管闲事的家伙在这里会惹麻烦的。”在他们走上电梯时辛西娅说,“该死的环境安全委员会!”
“她说她不是为环境安全委员会而到这里来的,而且,环境安全委员会应该是我们最强有力的同盟者之一,因为我们放弃了在塞莫皮菜温泉区的核动力。”盖伦回答。
“我不在乎她说什么,我不相信他们,他们是一群昏头昏脑的白痴,他们只会空想,管别人的闲事,如果任由他们为所欲为,我们就得回到黑暗时代去了。”
他俩在五楼走出电梯,向公用事业管理委员会的听证会会议室走去。
“你对他们是不是有点儿太严厉?我觉得,环境安全委员会是个相当负责的团体……”
辛西娅立刻打断盖伦的话,转身面对他,“你不要太天真!等着看看环境安全委员会对国际能源公司做些什么后再说这些话。”
“环境安全委员会关心核动力厂的影响是对的。”
“见鬼去吧,盖伦!你忘了,你是为谁工作的?”
“这又有什么不同?”盖伦不明白这场争论是怎样发生的,但无论如何辛西娅已将她对环境安全委员会的愤怒转移到他身上了,偏偏是在今天!
辛西娅夸张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让我们看看拉里会说些什么。”她突然打断他的话,顾自沿大厅走进听证会会议室,她的背部挺直,懒得去等盖伦。
第七章 邀请
史蒂夫迅速让到旁边,避免撞着凯文。凯文正绕着厨房奔跑,拉着一件了当响的玩具在高声大叫。蒂米坐在婴儿圈栏里将一件玩具撞击在另一件上,嘴里不停地咿呀学语,惟一可以听清的词就是“爹地”。一锅食物在火炉上沸滚,锅盖起伏着。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着摇滚乐,一派喧闹的景象。
布伦达坐在厨房餐桌前,四周堆满报纸,她在研究一份材料,并在一本黄色笔记本上做笔记。厨房内只有火炉上的火光和桌子上方一盏明亮的灯照亮着,在角落里留下斑驳的阴影。
“喂,亲爱的。”史蒂夫向他妻子问候。
炉子里烧煮着的食物在厨房里弥漫着一种令人馋涎欲滴的香味,他做了一个夸张的深呼吸的动作。在学校里一个长长的单调乏味的会议之后,回到家里真是一种享受。
她抬起头愣了一下,立刻放下钢笔站起来吻他,“哦,史蒂夫,我很抱歉,我没有听到你走进来。”
“没关系。”
“我已经仔细研究了公用事业管理委员会的听证报告。”
“又来了,花园怎样了?我记得你告诉我,‘今天要去整修花园的’。
“是的,我趁偎炖食物时看了看报告中的各个细节。
她又坐下来,史蒂夫抚摸着凯文的头发,抱起蒂米,拉出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凯文又跑出去玩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为这件事操心,亲爱的,”史蒂夫说,“公用事业管理委员会已经批准了引力转换机的生产,而国际能源公司也已动工建造。
“我很担心,因为国际能源公司不能让我相信它的引力转换机是安全的,他们总是急不可待地力图促成所有的事情,这种工作方式表明他们的试验也必然是仓促轻率的。你注意到他们在听证会上是怎样小心翼翼地避开整个论题的吗?我怀疑那个碳防护屏也不过是一种权宜措施,以防止公用事业管理委员会要求一个新的对环境影响的报告,他们胜算了。
“关于防护屏,你也许是对的,但这肯定不会发生任何危害。
“也许。这可能只是科学胜过道德的另一个例子。我们在科学技术上常会迈出惊人的巨大步伐,但是事后又不得不为其产生的后果而付出代价。当我们开始对像引力这种东西干蠢事时,我们最好能了解我们在做什么。
“得了,布伦达,对国际能源公司公平些,环境安全委员会正强烈地迫使公司放弃核动力,现在他们已经在做了,而你依然要和他们争辩。我肯定,盖伦对这个防护装置是满意的。他是个一流的科学家,一定会全面周密地考虑问题的。”
“让我们问问他。
“什么?”
“我要问问他。当你介绍自己时,他似乎很乐意接受你,你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给他,请他来吃晚餐呢?”
“很好,亲爱的,我有点鲁莽地认为你是个孤独的狂人,可是我不能打电话请盖伦来吃晚餐,我并不很了解他,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那次听证会是我在7年后第一次见到他。”
“我知道,他是个单身汉,他也许会喜爱一顿家里烧的晚餐。”
“他没有结婚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家宴可以享用,盖伦在大学时虽不是一个浪荡公子,但也不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
“对不起,史蒂夫,为了我邀请他一次吧,如果我认为这不重要,我就不会这样要求你了。”
“好的,宝贝,但记住,你为此而欠了我一次。”
“我欠你太多了,不只一次。”布伦达俯过身去拥抱他。蒂米被夹在他俩中间,折腾了一会儿,开始哭喊起来。布伦达挣脱史蒂夫的怀抱,将婴儿从他手里接过来。
“不要忘记我们的谈话是在哪里中断的。”史蒂夫说。他站起来走向食品柜,拿出几盘菜,坐在布伦达一堆报纸对面的餐桌一端吃晚餐。
“辛西娅。”盖伦叫道。
“呃?”她睡意未消,懒散地问。
“我刚想起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事?”她慵懒地伸展着身体。
“今天我接到史蒂夫打来的电话。”他说。
“谁?”
“史蒂夫·英格拉哈姆,记得吗?你在公用事业管理委员会的听证会上碰到过他。”
“哦,是的,他,”她挣扎着坐起来,“布伦达·英格拉哈姆的丈夫。”
“对。
“他说点什么?”
“他请我去吃晚餐。”
“啊?你跟他说什么?”
“我说,我考虑一下。”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应该说‘不’,那就完了。”
“我不知道!”他皱起眉头,抚摩着他的下颏,就像他在对某件事情感到把握不定时常做的那样,“主要的,我想我是出于好奇。”
“说实话,盖伦,对一个天才来说,你有时应该保持沉默的。”
“该死!辛西娅!”
“他是和环境安全委员会站在同一条线上的,而那个团体每一步都在与国际能源公司作对,他们正在策划破坏引力转换机的行动。”
“我不相信会那样。”
“为什么不?你认为事情不会那样发生吗?他们会干的。”
他一言不发,注视着她好一会儿,然后躺下,将被子拉到肩上,闭起眼睛。她理解他的这一表情,盖伦有时很固执,但在许多情况下,她能很容易地使他服从她的意志。然而在目前情形下,不太容易说服他。
“你准备怎么做呢?”她问,尽管她已经预感到他的答案。
“接受邀请。”他没有睁开眼睛。
她看了他一会儿,但他没有再看她,最后她叹了口气,关了灯,躺卧在他身边,镇定自若地揣度着盖伦的决定。在引力转换机的问题上,他要亲自出马去看看。
“嗨!很高兴你来了,请进。”史蒂夫笑容满面地在门口迎候,伸出手与盖伦握手。
“谢谢你邀请我。”盖伦将一瓶葡萄酒送给史蒂夫。
史蒂夫领着盖他走进起居室,“请坐,我给你拿点什么呢?啤酒怎么样?”
“很好。”
“我很快就回来,请随便一点,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盖伦不习惯地坐在一把垫得厚厚的椅子上,等着史蒂夫回来。室内的环境使他感到奇怪:老家具已破旧不堪,房子的装饰主要是橙色和棕色,完全不像辛西娅住所那样完美协调。在那张深赭色的活动躺椅下面,他看到一件鲜红色的玩具。总之,这不符合他对一所郊区住宅的理想的想像。
虽然还没有见到史蒂夫的妻子和孩子,但盖伦已经听到了从另一间房间里传过来的孩子的声音,闻到了烹调食物的香味。突然,他感到沮丧,他想到忘了告诉史蒂夫——他是个素食主义者。
史蒂夫端着两杯啤酒回来,将一杯递给盖伦,然后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布伦达马上就出来了,”他说,“小儿子睡着了,但我们允许我们的大儿子凯文不睡,等着和你见面,我希望你不会介意。”
“不要客气。”实际上,盖伦从来没有与一个小孩亲近过,他不知道当他见到孩子时他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和史蒂夫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慢慢地喝着啤酒。
“啊,盖伦,”史蒂夫终于说,“看来你好像真的完成了那个设计了。”
“我想是这样,”盖伦注视着他的啤酒,看着那些金色的小气泡浮上表面膨胀起来。
“你见到过在大学里和你恋爱过的那位姑娘吗?”
“你是指盖尔?见过几次。”
“哦,现在我记起她的名字了,盖尔和盖伦。”史蒂夫有点不自在地笑起来,“她现在在干什么?”
“她在一个市立大学教书,去年夏天她还开过一次展览会。”
“展览会?”
“她的雕塑。”
“哦,是的,她是一个艺术家,以前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