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科幻之路 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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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科幻之路 第一卷-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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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我想起刚从迷睡中苏醒时听到的一个女人的轻声说话声·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欣然应邀,去见识二十一世纪的妇女。

  在楼房中部的一套公寓里,我见到了李特博士的妻女。

  那里的房间充盈着柔和的光亮,看得出来,这是人工布光的效果,但光源本身又看不到。

  李特夫人与丈夫年纪相仿,长得非常好看,保养得相当好。另一位长着一对深蓝色大眼的姑娘就是他们的女儿,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姑娘:秀丽绝伦的五官,娇嫩红润的肤色,真像一朵初开的花蕾;即使她没有这样美丽的面容,她那无可挑剔的美好身材也足可与十九世纪的美女比拟。在她的身上,女性的温柔娇美和健康活泼的体质得以如此完美的结合,这是我那个年代的美貌妇女所不能比及的。

  碰巧的是,她也叫艾迪丝,然而这一巧合在整个事件的奇异氛围中显得微不足道,没有引起重视。

  当天晚上我与李特博士一家的谈话是社交历史上一个特例。我这么说的意思并非指谈话进行得特别吃力或是紧张。毫无疑问,那场在非常特殊的情形下进行的谈话摈弃了一切的虚伪做作。我与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代表的李特一家三口进行了最自然、坦率的交谈,就像老朋友促膝谈心一样。这自然与李特一家的巧妙用心是分不开的。

  话题当然离不开我的奇特经历。他们一家对我的来历表现出的天真好奇以及有话直说,不拐弯抹角的态度大大抵消了事件本身的神秘气氛。好像接待来自另一个世纪的流浪者是他们家的常事,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看,他们的安排真是巧妙周全之极。

  那天晚上,我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兴奋,思路异常敏捷,特别的敏感活跃。当然,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仍没有片刻忘记目前的奇怪处境,它只是在离我较远的地方提醒着我,像一种精神麻醉剂,使我的头脑发烧一样地兴奋起来。

  艾迪丝·李特在谈话中很少插话,每次我的目光被她的美貌吸引过去时,总发现她睁着大眼睛,入迷地看着我,神情十分专注,显然她对我的叙述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如果她是一个爱幻想的姑娘,那么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尽管我认定她的兴趣主要是由好奇心而起的,但我总觉着她的超凡美貌也在其中起了一定的作用。

  我向李特博士和他的两位女眷详细讲述了我进地下室入睡之前的情况,他们似乎都非常感兴趣,听后还就我为什么会被遗忘在地下室的原因各抒己见。

  最后,意见集中在一种比较可信的解释上。至于这种解释的具体细节是否详实,那就没有人晓得了。

  地下室顶上的烟灰残迹表明地面上的房屋毁于一场大火。假定这场火发生在我在地下室入睡的当天夜里,那么我只有一种推测:仆人索约在这场火灾中死亡了,其他的事情也可想而知。剩下的知道我在地下室的就只有费尔斯布雷医生一人了。而他在那天晚上启程去了新奥尔良,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听到有关这场大火的消息;我的朋友们以及公众一定认为我也被火烧死了。火灾后的清理工作如果不彻底,通往地下室的隐秘出口是不可能被发现的。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有人要在这块地皮上另造房屋,就必须要进行一场彻底的清理。但由于时局动荡,再加上这儿的位置不太好,大火烧过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块地一直空着。从园子里已长得十分高大的树木可以推测,大约有五十多年的时间里这里没有竖起任何建筑物。

  五

  夜深了,两位女士告退去休息之后,房间里剩卞我与李特博士。他想知道我是否想睡觉,就问我说,如果我觉得困,床已经为我准备好了;如果我没有睡意,那正合他的意,他十分乐意继续陪伴我。

  “我是个夜猫子,”他说,“如果你不认为我是在恭维你,我要说,跟你谈话比跟任何别的人谈话都要有意义,能与一个十九世纪来的人交谈,这样的荣幸事连想都想不到的。”

  我知道自己今晚是睡不着的了。谈话的时候,总是心神不宁,虽然在李特一家的悉心照护下,我一直保持着理智,尽量不去想那件事。但今晚李特博士最终还是要回去休息的,那时我就再也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件可怕的事了。

  说话的间歇,我不时地被恐惧的闪电击中,我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害怕与焦虑,相信李特博士不会因此认为我是个胆小怯懦的人。

  李特回答说,“无论谁碰上这事都会害怕的,你要是不这样才叫奇怪呢。”

  他还让我放心,不必为睡不着觉忧虑,他会给我一种药水,可以保证我睡个好觉,第二天醒来,就会觉得自己是个“老波士顿”了。

  “在睡觉之前,”我说,“我必须再问几个问题以便对现在的波士顿有更多的了解。记得在房顶上,你说我睡过去的一百年里,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比以前许多个一千年的变化还要大。有波士,顿市这个活的见证,我已完全相信了你的话。但我想知道,这一个世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我的题目有点大,就从劳工问题的出路说起吧,你们找到了什么解决方法?它是十九世纪的斯芬克斯之谜,我中途退出十九世纪的时候,正值社会在这个谜团中找不着出路,面临着就要被巨兽吞没的危险。如果一百年后的今天,你们已找着了答案,那么我睡上一百年有幸得知这个谜底,当然是非常值得的事。”

  “现在,人们头脑中根本没有‘劳工动乱’这个概念,”李特博士说,“社会不存在产生这一问题的前提,所以可以这么说,我们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如果一个社会连这么一个简单的谜都解不开,那么它被…斯芬克斯,吞入腹中完全是咎由自取。事实是——就像书上所说的,是工业革命最终解决了劳工问题。作为不可逆转的历史趋势,在工业革命的大潮面前,社会体制必须及时作好准备,赶上历史的潮流。”

  “我只记得,我入睡的那个时候社会上还没有‘工业革命,的说法。”

  “你是1887年进入那次迷睡的,是吧?”

  “是的,1887年5月30日。”

  李特博士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说,“你还告诉我说,那时候大多数人对一场已然迫在眉睫的危机的本质还没有认识。就像你说的;你的同时代人对当时的社会巨变迹象视若无睹。在历史研究达到很高水平的今天,历史学家对十九世纪社会的盲目现象感到困惑。在现在看来,当时的征兆已昭然若揭,明白无误了,为什么你的同代人会没有注意到呢?请你再谈谈1887年的一些确切情况吧,你所属的知识阶层对当时的社会现象和国家前途持什么观点?我想,你们至少应该懂得,当工业体系和社会体系问题百出,社会各阶层对贫富不均的不满情绪蓄积已久,整个人类社会处于苦难深重、灾难频繁的阶段,这就是预示着重大变革即将要爆发。”

  “这个道理我们都懂,”我回答说,“我们感觉到当时的社会就像一只抛锚的大船,正在随波飘流,没有人知道它将漂向哪里,大家都害怕它会触礁。”

  “其实,只要潜心观察,水流的方向还是可以辨明的。这只船没有碰上岩石,而是在朝一条深沟的方向漂过去。”

  “有句谚语说:‘向后看总比向前看要清楚,现在我才真实体会到它的力量所在。我只能说,我入睡时的那种社会景象,醒来后如果看到的是一片焦土和苔绿覆盖的残垣断壁,而不是一座整齐漂亮的大都市,我就不会这么吃惊的。”

  李特博士很专注地听我把话说完,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你说的话可以给斯多里特的理论提供极有价值的实证。斯多里特描绘的一个世象黯淡、思潮混乱的十九世纪被普遍认为是一种夸张的看法。在今天的人们看来,那时的社会运动趋势已十分地明显,我们很自然地认为,大众已充分地认识到一个充满变革的历史转折时期的必要性。人们期盼这场风暴的来临,而不是害怕它的到来,这才是当时社会的主流。”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找到的谜底是什么?我急于想知道,现在的繁荣与进步与十九世纪的那场革命之间有什么合乎自然的因果联系?”

  “对不起。”我的主人说,“你想抽烟吗?”

  没等两根烟点好吸稳了,他接着说,“既然你我都谈兴很浓,不想睡觉,我们就再谈下去吧。要消除你对工业革命的神秘印象,我想最好是先让你对十九世纪的工业体系有进一步的了解。我知道,与你同时代的波士顿人曾有好提问的名声,作为他们的后人,我也有这一爱好。我要先向你提一个问题,然后再回答你的问题。你认为,劳工动乱中最突出的现象是什么?”

  “嗯,当然是工人罢工。”

  “对,那么为什么罢工斗争会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因为有强大的劳工组织。”

  “那么,劳工组织的目的是什么呢?”

  “工人们认为,他们必须组织起来,以集体的力量与资本家大企业抗衡,争取自身的权利。”

  “问题就在这里。”李特博士说,“劳工组织、罢工斗争都是资本集中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带来的后果。在这之前,社会工商业生产分散在无数个小业主的手中,劳工在与雇主的关系中具有相对独立的地位与抗衡能力。不仅如此,当一笔资金或是某个新思想足以使一个人从雇主地位升到雇主的位置上时,两个阶级之间的界线就模糊淡化了。在那种社会格局中劳工组织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也就不会爆发工人罢工。后来,小股资产逐渐被大财团吞并,个体劳动者在餍主与雇员关系中的地位发生了变化,由原来的抗衡力量降为无足轻重的次要角色。同时,从雇工升到雇主的通道也被关闭。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劳动者就结成联盟或组织工会。

  “据历史记载,十九世纪民众对日益加剧的资本集中的怨怒之情尤为强烈。这一趋势使人们相信,社会将面临空前凶猛的专制统治的威胁,大资产者为劳工大众准备的枷锁将比以前任何时代的都要沉重。凌驾于劳工大众身上的是一台非人性的、没有灵魂、没有感情,只有永不满足的贪婪的剥削机器。回顾历史,我们不能不同情那个年代民众的绝望情绪。因为在那个暴政当道的年代,人性的命运降到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悲惨境地。

  “与此同时,金融资本仍在进一步积聚,丝毫也没有因民众的反抗呼声有所减缓。行业垄断在不断扩大,从进入十九世纪最后的二十五年起,美国就没有一个个体企业能够在重要的工业领域立足生存,除非它有大笔资本的支持。在上个世纪的最后十年中,尚存的一些小企业也只是在苟延残喘,它们或者依附于大财团,或者在一些次要的工业领域求得一席生存之地,但由于行业的微弱地位而不能吸引大量资金的投入。它们的生存方式可与老鼠或耗子类比,只能活动在地洞和墙角一带,还得时刻警惕来袭的危险。铁路运输的合并经营局面形成后,地面上每一根铁轨都掌握在辛迪加手中。制造业方面也一样,每一种主要商品的生产都被辛迪加垄断。辛迪加、联营公司、信贷公司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组织打破了所有的行业竞争,垄断了产品价格.,除非行业内出现另一家可与之匹敌的大企业。垄断局面因而又引发了更大规模的劳工斗争城市的商业组织兼并分布在乡村地区的小型商店,在城市内部又兼并较弱小的竞争对手,直至某一个领域的工商业资本全部归集在一家大集团的手中。许多小商业主成为大集团的职员,从而失去了属于自己的产业,他们拥有的小股资金没有了自己的投资场所,只有转向股票和债券的投资。

  “尽管反对的呼声十分普遍也十分强烈,但都没能挡住资本集中、行业垄断的趋势。这个事实说明必定有一个强有力的经济原因在支持着这一趋势:在历史进入蒸汽动力、电报通讯和大规模生产的阶段后,小规模经营已经失去了竞争力,最终要被大资产兼并,这是生产力发展提出的要求。如果要恢复往日韵秩序,就等于要回到马车时代。尽管大财团政府施行专制高压统治,但作为受压迫的对象一人们在诅咒统治者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产业效益的巨大增长要归功于全国性的行业垄断;自从新的经济体系取代了旧的体系,世界范围内的财富增长进入了史无前例的高速车道。但必须说明一点:这种增长只能使富人更富、穷人更穷。虽然事实如此,但仅就物质财富的生产方式而言,资本集中创造了相应的效益。对此现状不满的部分人希望社会回到财富分配比较平均,个人享有更多的尊严和自由的时代里去,积聚的大资本又要分成小块进行生产,如果有可能的话,实现这个愿望是要以社会的整体贫困和生产力滞后为代价的。

  “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使社会既运行在大集团产业创造巨大的物质财富的生产模式上,又不会被像迦太基那样的财阀政府所统治?当人们提出这个问题时,答案已经有了:生产集约化与产业垄断的趋势在强大的阻力中得以巩固,而它真正的意义却是为开启一个未来的黄金时代而经历了一个合乎逻辑的发展步骤。

  “到二十世纪初,工业革命的过程基本结束,资本积聚达到了国家化的程度,工商企业为多个私人控制的大财团或辛迪加创造利润的局面发生了变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代表全民利益的j为大众创造效益的辛迪加,全国大大小小的垄断组织合并成一个庞大的全国垄断产业,一个行业内只有一个总的雇主,人民共同享有利润和效益。这就意味着,小规模信托投资时期过去了,社会进入了一个大信托经济时代。总而言之,就像早一百多年前,美国民众自觉地组成一个属于自己的政府一样,美国人民又以主人翁的姿态承担起全国性垄断经济的运行以前,他们为国家的政治前途联成一体,现在,他们又为国家的经济命运站在了同一个立场上。到后来,人们才认识到一个浅显的事实——不知何故这个认识来得这么晚——即只有人民生活所依赖的工商业才是真正必要的公共产业。因而将为大众利益服务的公共产业交给私人经营为他们个人创利,这就与将政府机能交给国王、贵族把持,国家政治以他们个人的荣耀为目的是一样的愚蠢与荒唐。”

  “除非发动一场血腥大叛乱,否则像你所描述的那种巨变是不会发生的。”我接过他的话说。

  “正相反,压根就没有暴力。事情的发展早一步就在人们的预料之中了。公众的意见十分成熟.,人们意愿一致。要说有阻力,最大的可能是通过辩论的方式而不是暴力的方式来解决。另一方面,人们普遍消除了对大财团.、大公司的憎恨情绪,因为他们认识到这个历史转折过程的必要性,认识到它必将引出一个真正完美的工业体系。私人控制的垄断组织对国家化进程的反对尤为激烈,但他们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正是通过垄断的私人控制阶段,才启发了民众的觉悟,提高了对历史必然趋势的认识.,从而自觉地参加到产业国家化的进程中去。可见对历史进程来说,每个阶段都有着禾可或缺的重要意义。而比那时更早五十年的时候,即使是在最激进的人看来,私人企业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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