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要关门睡觉时他问我。
“元音。”我漫不经心地说。
“我叫龙烨。”他微笑。
“啊,啊,好听。”我敷衍他,马上就把门一关。
在枕头边准备了木拖鞋一只,假若这条蚯蚓半夜偷偷进来,我就一拖鞋拍死它!
半夜突然雷声大做。
我只好起来关窗户,然后打开房间的门出去要把客厅里关好,不料门一开,就有一条人影窜出来拼命地抱紧我。我下意识地大叫:“小偷……救命!色狼!……”
外面的电闪雷鸣,根本没有人听见我的呼救,我正在恐惧我的清白要毁于一旦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这个小偷居然趴在我肩上哭了
哭……了?
“我好害怕……元音……”他一直发抖,一直往我的怀里钻。
“……你认识我的哦?”我惊讶地问,我居然会认识小偷兼色狼?
“难道你已经被他们洗脑了吗?”他更惊慌,抓着我的肩问。
啊,想起来了,他是龙烨,我刚收养的一条虫……不对,龙、才对。
“没有……你是龙……那个……龙烨嘛。怎么了?”我问。
“他们要抓我回去了!”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把他的手一把打掉:“抓你回去干吗?”
他的手被我打掉,又马上伸过来再抓住我的手,紧紧握住不放:“因……因为……我是逃出来的……哥哥说,我活着就是……”
结结巴巴地讲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看着我良久,然后改口说:“因为,你看,牛郎织女被分开的时候,就是一直打雷的……”“拜托,我和你不要用牛郎织女来形容好不好?谁跟谁啊?”我把他的手硬掰开。
于是他改为抱紧我,紧得我气都喘不过来。
只好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那……其实打雷下雨是常有的事嘛,不一定就是来找你的啦。”“不是啊,他们在叫我,你有没听到?”他恐惧地问。
我仔细听了一下:“什么啊……好象狼嚎嘛……”
“不是狼嚎,那是龙的叫声,还有雷公……一定是大哥也来了……”
“好啦……我知道了,有人要把你带走,对吧?”我实在受不了他象只八脚章鱼一样的纠缠,将他一把甩开,冲过去把阳台的门一脚踹开,在阳台上指着闪电打雷的夜空尖叫:“打雷的!你给我停下来!龙烨不会走的!他要和我在一起!!!”
我觉得自己的形象一定很象精神病患者。龙烨则脸都绿了:“元音,他们会劈死你的……”“爱劈也劈你才对!关我什么事啊……”我回头大叫的时候,在雷声轰鸣中,一个耀眼的雷眼睁睁地就朝我身上打了下来!
一刹那间,我想到了远在异地的父母,想到了我的姐姐,想到我至今还无缘在人海中相遇的未来男朋友……真是红颜薄命啊……所以我绝对是红颜……是美女……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那个雷落在我身前。然后……转了个身?
一个雷会转身?
不对啊,这是个男人……所以应该是雷公?
我对天发誓,早知道雷公长这么帅,我天天被雷劈都心甘情愿!我情愿在我失恋的时候被雷劈死!情愿在我七十岁时……八十好不好……被雷结束生命!……
就在我安排五六十年之后的事情之时,他越过我走到龙烨的面前:“烨。”
“熠哥哥……”他乖乖地叫他,“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焱大哥。”
“大哥的手机被偷了,还不知道你逃出来了。”我当场晕倒。在昏死边缘听到龙烨问他:“谁这么厉害能偷大哥的手机?”
“当然是湮啊。”帅哥微笑说。
“那雷公呢?”“他和扫帚星要偷偷翘班去结婚,所以我就提出代替他来了。”
“这么说你们是一伙的对不对?”我忙在旁边插嘴。
那人看我一眼,问:“你哪里来的啊?”
“你现在在我家!”我大叫。拜托,我知道我长相平凡,可是也不至于忽视到这种地步?!
“啊……这么说你是收留烨的人?”他问。
我点头。
帅哥回头问龙烨:“原来传说是真的?只要是人类遇见我们,就一定会好好地尊敬我们,爱护我们?”
嗯?
似乎他不是这样说的?
回头对龙烨怒目而视:“是你说龙族的规定,一旦遇见了谁,这一辈子就要跟着这个人,永远不离开的?我才没空收留一条来路不明的蚯蚓还好好地尊敬它,爱护它!”
龙烨忙拉住我的手:“元音……我不可以回去的……你就收留我好不好?”
那帅哥在旁边畏惧地看着我:“烨,你怎么会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快点换个地方,她眼神……好象会吃人……”
“谁吃人了?只不过看你长得漂亮多看几眼而已,犯得着这么小气吗?好象我是色女一样!”
“本来就是吧……”那个叫熠的低声抗议。
“就算是,那你叫我女人是什么意思?我很老吗?我有那么老吗?”我步步紧逼,他节节后退。“你几岁?知不知道女生最大的禁忌是什么?你再说这样的话,将来绝对找不到喜欢你的女人的!!”我戳着他的额头,加重语气。他额上的汗一直滴到我的脚下,水流一样。
“算了,看在你是帅哥的份上先放过你一次!我洗澡去了。”我狠狠白了他一眼。“那个……”他在后面虚弱无力地问:“真的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找不到喜欢我的人吗?”
“绝对!”我咬牙切齿。谁敢和你这么帅的人在一起啊?那不是找自卑吗?
“那……那你可不可以……教我……”“熠哥哥……你是不是该回去了?”龙烨象劫持一样把他拖到阳台上,重重关门。然后靠在门上抹汗。
“怎么了?”我问。
“差点就刺激到他了……”他害怕地说,“他一发病比我大哥还可怕……”
“病?什么病啊?”
“没……没什么。”他又掩饰。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所以就转了话题,“喂,他是不是来抓你回去的啊?” “他不会……他只是来看看我找到的终身依靠……”
“终身依靠?谁啊?”我寒…
他看着我,一直在看我。我恶寒……
果然他激动地握住我的双手,“元音,全靠你!奋不顾身地冲出去。冒着生命危险替我挡住……你为了我,连五雷轰顶都不怕吗?”
狠狠给他一脚,然后骂:“神经病。”然后洗澡去了。因为我的衣服全都是湿的,刚才在阳台上淋了雨。
第二天我感冒了。
龙烨紧张地一直摸我的额头,说:“好烫啊……为什么人类会这样没用?”
我虚弱地骂他:“你是傻瓜所以不会生病啊?”“会啊,但是你只是淋雨而已,为什么这样也会生病?……”“不要吵我……你出去给我买点药!”
龙烨用很抱歉很抱歉的眼神看着我说:“我真的不能出去替你买药……因为哥哥们都说我是路痴,我一出去,就再也回不到你身边了……”“我就要死了!药店就在楼下,往左走五米……而已……你快点去!” “往左五米对吧?”他终于动心了,给我盖好被子,然后说:“往左五米?”
我闭上眼,不想看这白痴
结果……我一直等啊等啊等,到两个小时又四十分钟过去以后,才确定他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难道他真的……迷路了?
往左五米而已吧?
只好自己强支病体,跌跌撞撞下楼,到五米外的药店买了感冒药,觉得药店里有异样的气氛,于是问:“刚才是不是有个长得还满不错的男生来买过感冒药?”“对啊,很漂亮的男生!一直在念叨着‘往左五米’。然后买了药就往左走了五米,然后看看周围,又走了五米……而后又……”那个女店员一定追出去看了,我发誓!
而且……他果然是路痴!
我实在是没力气走路了,也不想去找他,这个城市这么大,怎么找得到他啊?不如就自己回家去……但是,也许他就在这附近?这样我就不用自己动了,洗衣作饭都有人替我做多好……
权衡利弊后,于是我向左走,发誓走一百米左右若没有发现他就回家。
结果昏昏沉沉走了很久也没有回去,我几乎没有意识地在路上一直向左走。甚至连找龙烨的目的都忘记了,只是麻木地走。
终于就在我快晕倒的时候,有人尖叫一声,扑上来抱紧我以那种树袋熊一样的力度和姿势来看,一定就是他了。于是我放心地顺利地让自己晕了过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实在抱得太紧了!我喘不过气来,只好晕一下。
然后就听到周围的人一直在叫:“救护车!快打110!”我只好又睁开眼,说:“没事啦,只是有点难过而已,我才没钱住院啊……”龙烨则一直抱着我,一直抱着。我觉得他好象在哭,于是眯起眼看看他,居然真的眼里都是眼泪。
“干什么啊?男生哭起来很难看的好不好?”我勉强出声问。
“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出来……走这么长的路来找我?”他用很浓的哭腔问。我讨厌他的声音像琼瑶的男主角一样,所以不耐烦的说:“好了,少说话了,带我回家。”
他眼睛突然波动了一下,低声问:“回家?……家,对吧?”
我实在受不了他那种眼神,淅淅沥沥地,江南烟雨一样,缠绵悱恻。为自己的想象暗自又吐了一阵,然后说:“对,回家。”这个词很奇怪吗?
他居然真的就抱起我要走回去。
“打出租啊!”我叫。“你不是说你连上医院都没钱吗?”他问。
因为在他的怀里……恩……实在感觉很不错的说……所以我就随便他了,指点着他回去的路,他抱着我走过三条街,两个路口,十九个垃圾桶,然后我发现走过头了,我们又回来……恩,是不是路痴会传染的?
第三章
其实收留一条龙也还是满不错的,早上一起床,他就已经把面包烤好了,牛奶也拿进来倒在杯子里加热,我想吃火腿的,他就切好,我要吃鸡蛋的,他就煎好。因为我觉得一个人在那里吃饭好象会有饲主催肥肉猪的感觉,更重要的是,我可能就是那只肉猪,所以要求龙烨和我一起吃。后来发现这样感觉也不错。
我们一起吃完饭,我上网,他陪我在旁边看,崇拜地在那里惊叹“元音你的武器太漂亮了……”
“元音你的反应好快啊
“哇……元音你连这么凶的螃蟹也能一刀砍死……真厉害!”
“元音你……”
我听说一个男生会看你玩游戏而不是抢你游戏,他一定是很喜欢你了……不过我想龙烨不抢的原因是他太笨,不会玩……
就是有一点不好,一定要起大早陪龙烨下去买菜他这样的路痴,我只好‘强支病体’勉强带他去了。 嗯……虚荣心是很满足啦,因为所有的人都在看你……的身后。
但是……“为什么相信你不是我弟弟的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我,而用羡慕的眼神看我的人一致认为你绝对是我弟弟?”我愤怒地问龙烨。
“因为他们没看到你好的地方嘛。”他认真地说。
这么说的话,我就得到安慰了,默念“内在美内在美内在美”,又充满自信!
“元音,这两棵菜哪棵好一点?”
“大的那棵。”
“元音,这几只鸡腿那只好一点?”
“大的那只。”
“元音,这两条鱼哪条好看一点?”
“大的那条。”我说。
“不是问今天吃的鱼,是这两条金鱼。”他蹲在地上指指卖金鱼的,“你喜欢黑色的还是红色的?” “金鱼啊?无所谓,反正一到我家就会死的。”我漫不经心。鱼缸里的那两条金鱼立即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龙烨忙安慰它们说:“放心啦,我会叫湮救你们的,元音现在生病很寂寞的,你们谁去陪陪她好不好?”
我也蹲下,在他耳边说:“别人会以为你是傻瓜的,这么大了还对着鱼说话。”
他转头看着我,微笑:“一时就忘记了……元音,我们就养两条吧?”
“好啊,我都无所谓。”我漫不经心地说。“我觉得很奇怪,怎么你家里有空鱼缸,却不养鱼?”他问。“我姐姐为了趁新鲜解剖所以才买的。”我说,一边看着用头狠命撞玻璃要自尽的红色金鱼。
龙烨低声说:“你不要吓它们嘛。”
他提着在袋子中的鱼,跟我上楼梯。我一回头想对他说什么的,但是阳光刚好刺在我的眼睛上,我一时居然忘了要说什么,眯起眼看正将那两条鱼举到眼前的龙烨,他的面容在阳光下璀璨夺目,让这普通的空洞楼道突然象拥有了颜色一样,似乎阳光都是先从他身上经过,再折射到我的肌肤上一般。
一刹那间我有一种恍惚的呼吸停滞感。
真是奢侈啊……居然是这样的男孩,在我这么无聊的暑假里,陪伴在我的身边。
龙烨把金鱼倒到鱼缸里,然后问我:“元音,你说你有个姐姐?要解剖金鱼的?”
“我好象第一天回来就叫过她哦?”我问。想,我一开始把你弄过来也是要给她解剖的。
“我没兴趣嘛。对你以外的事。”他用很温柔的语气说。
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你离我远点!”
他乖乖地倒退三步。
“我今天要去朋友家,你在家等我哦,不许出去,免得又迷路。”我吩咐他。他点头,“早点回来啊,你感冒还没有好。”“好,乖~~~”摸摸他的头发,出门。
都快到木樱家了,才想起来,要把她那里借的书还掉啊……只好又回去拿。
要上搂时,在楼梯口向上不经意地一看,看到了站在我家门口的一个男生。
……
…………
………………
……………………
…………………………
以上是当时唯一的心理活动。
因为……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男生!
在这样阴暗的楼道上,他象迷离的花朵一样绽放。
我就站在那里,几乎连呼吸也没有地,看着他。突然有点毛骨悚然的害怕。害怕现在从我身边清清楚楚过去的风,让我一刹那间就年华老去。
那个男生只有十七八岁左右,但是,神情却好象已经看透了世情一样,平静而波澜不惊。
他敲门,然后龙烨开门,好象知道他要来一样,让他进去了。
我在楼梯口想了好久,这个人不会是他的哥哥什么的吧……不对,他年纪好象比龙烨还要小一些啊。那就是他弟弟了……不过龙族的实际年龄大概我们也看不出来就是了。
不知道有没希望让龙烨把他介绍给我……
我在心里打算,然后开门进去。
钥匙声让龙烨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元音……你……回来了?”他紧张地问。
“对啊……我忘了把书带去了。”我一边说一边往周围看。奇怪,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然后看向龙烨。发现他一直紧张地握着自己的手腕。“怎么了?”我上去抓他的手看。“没……没什么。”他拼命避开。我就更怀疑了,马上就拉开他覆在他右手腕上的左手。
一个伤口,新的皮肤正在迅速地生长,遮盖下面的鲜血淋漓。
我吓得把他的手一把甩开。
“刚才……恩,不小心碰伤了……”他想解释。“是不是刚刚进来的那个人做的?”我咬牙切齿大叫,对那个美少年的好感顿时化为乌有。
“……你知道了……”他低声问,不敢看我。
“他要让你回去,对吧?”我逼问,“那你就回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