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坛下的丘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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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坛下的丘比特-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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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凭着爱的翅膀飞过高墙,石砌的墙垣怎能把爱情阻挡。”
  ——威廉·莎士比亚
  “吴妈,我和你困觉。”
  ——阿Q
  “汪!呜噜…………”
  ——我家的狗
  同学们,我对爱情一直很感兴趣。但这并不是说我谈过很多次……(撒谎就让雷劈我!给我个避雷针先。)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和不可救药的好奇心的牺牲品,我连爱情这个神圣的东西都想解剖。我想逮住丘比特,从他冰凉的小手里夺下弓箭,对他进行催眠审讯,看看他脑子里有些啥东西。然后,在小丘同志醒来之前,我要揣着那副弓箭逃之夭夭,去寻找漂亮女生。
  上面那些话是不是过于深奥了?我相信是的,你们没法理解,太专业化了。咱们换一种比较浅显易懂的说法吧。我想知道以下几件事:第一,人类的爱情是不是动物的繁殖本能在进化过程中的的最终产物?第二,人类社会中某些两性关系的模式是不是由特定的动物模式进化而来的?第三,动物究竟有没有爱的自觉?
  还是忒专业了?我智商太高,我也没办法呀。咱们开始吧。
  同学们,一提起爱情,我脑海中就浮现出许多英雄形象。像梁山伯啦,朱丽叶啦,孟姜女啦,韦小宝啦……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催人泪下的故事,使我深思。人类在本质上与地球上的所有动物都是亲属,我们和它们都是由古代的生物进化而来。那么,爱情是不是人类的专利?以前,我们说过只有人类会制造工具,但后来发现某种啄木鸟也会制造简单的工具。我们还说过只有人类有智慧,可是某些动物——海豚和黑猩猩,也有智能,虽说只相当于人类三岁幼儿的程度,但已经是本质上的智能了。在精神领域,动物正在分享从前只有人类独占的荣耀。哼,不要戏弄你们家的猫了,说不定它正在演算费尔马定理呢。还有,下次去动物园看黑猩猩的时候,要记住:那也许是我们聪明的表哥。
  但爱情不一样啊,如果驴也懂爱情的话,咱们太没面子了。驴太低等,不用操心。可是猴呢?上次在动物园的猴山上,我看见一个学名称作中国猕猴的小白脸,自己把头上的毛梳成猫王的样式,显然正在泡美眉。这怎么了得?难道我们连这最后的领地也要被侵占了吗?
  如果爱情不是人类独有,而是在进化中被某些动物发明的,那么它是在哪一环节上产生的呢?是不是第一个原始生命细胞中就有了爱的本能?或者是进化到了某一层次,比如说进化到哺乳动物的时候,嘎吧儿一下,产生了爱情?请注意,爱情是不会跨越物种产生的,从没听说过某女爱上一棵西红柿,或者男青年为了热带鱼殉情自杀。因为种与种之间基本上不能共育后代。这就揭露了爱情的本质——它也许是一种繁殖本能的升华。就像人类的智慧一样,它也可以在动物当中找到知音。
  这一切问题如何解答?有个同学的父亲是动物学家,所以我去问他。他没答出来,在我走了之后,他对儿子说:“离那家伙远点儿,他不正常。他也许是世界上最年轻的老年痴呆症患者。”同学们,求知的路是坎坷的啊。
  我决定自己研究。只要有了科学的研究方法,一切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动物的心理——无论是智能还是情感,我们如何确切地掌握和分析呢?只有通过它们的行为模式来分析。所以,如果把人类在爱情驱使下的每一种行为都罗列出来,再找到它们在动物行为中的对应,然后了解其生物学意义,大概就能解答我的问题。为了科学,我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啊。他们,那些男生们,不知道我是在搞科研,整天跟我决斗,你们看我身上的伤!
  说到决斗,这也许是男性人类和雄性动物最相似的行为之一了。那些西班牙男人,跳舞的时候都摸着腰间的兵器左顾右盼,一旦看见吃醋的对手,就大喊一声:“剑!醒来吧!”冲上去打一架,打不死的就继续跳舞。据说探戈就是这么来的。
  你们再看这些羚羊,也快赶上西班牙人了。无论是气势、神情、动作,都与人类的决斗毫无二致,但动物之间的决斗并不是致命的。科学家说这是雄性动物的繁殖竞争,可我对它们的心理活动很感兴趣,羚羊是怎么想的?“那边的姑娘看着呢,我不能丢脸。”“这小子自己觉着挺不错,给他点颜色瞧瞧。”“打败他,打败他就能抢他的码子。”在这里,似乎有些人类心理活动的影子,那就是嫉妒、竞争和占有欲。
  不过羚羊的例子不能说明它们之间有爱情。雄羚羊决斗的目的只是证明自己的基因优越性,在这过程中,雌羚羊完全没有任何选择权力,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主动性。本能地竞争,冷酷地选择,这跟人类是不一样的。
  看一看鹿吧。一夫多妻啊,真是……我想说,真是落后!让我们用人类的高尚行为来感化它们吧。我们从来都是……
  啊,听说阿拉伯人也是一夫多妻,没想到在地球上还有这么落后的制度。也不知道去阿拉伯的机票多少钱一张?
  还有,北美的摩门教徒也信奉多妻制。马克·吐温在《苦行记》中曾经详细描写过摩门教徒的多妻生活,请看我的摘录:
  “(杨伯翰先生是当时犹他州的摩门教领袖)……杨先生正谈得痛快,一个杨夫人进来要只胸针,说她发现他已答应给第六号一只胸针,所以她也要一只,并且不会容忍这种偏爱继续下去而不就此事制造点不大不小的麻烦。杨先生叫她注意有生人在场。杨太太说,如果这场合对生人不合适的话,就请他出去好了。杨先生答应给她只胸针,她才走了。但一两分钟后,又进来了一位杨太太要胸针。杨先生刚开始解释就被她打断了。她说第六号得到一只,又答应了十一号一只,而‘骗她没有用——她想她也知道行使自己的权力。’他许了愿,她才走了。接着另三位杨太太一齐拥了进来……她们还没出去,另外九个杨太太鱼贯而入……这些奇怪的姐妹们才出去,又进来十一个!”
  这位摩门教领袖有几十个老婆。从以上的叙述中,我们看到了老婆之间的嫉妒与竞争。无论在什么制度下,人类的爱情中(如果这也叫爱情的话)都有趋向于平等的潜在愿望。虽然摩门教的女人像雌鹿一样被蓄在“后宫”里,但她们仍然有雌鹿不具备的东西,这就是嫉妒。
  唉,草食动物!咱们还是研究高贵的狮子吧。
  ……
  原来狮子更卑鄙。雄狮不但占有很多的老婆,还让老婆替它打猎!这种家伙,我都不知道拿什么人来形容它了。
  与人类血缘关系最近的灵长类呢?我在猴子身上没有看到一点更高尚的爱情。同样的群居,以一头最强的雄性作为统治者。它负责自己家族的地盘不被别的猴群侵犯,同时占有群内的众多母猴。高级的大猩猩也是这样。哺乳动物令我失望啊。
  哺乳动物在生理上是最高级的一类,但是说到Love,不提也罢。雄性从总体上来看,是扮演着基因提供者的角色,它们有一种至高的本能,就是把自己的基因流传下去,流传得越久越好,越广越好。这就是繁殖竞争的动力。
  所以,我们就可以在动物行为中发现很多仿佛是人类心理的雏形。嫉妒、占有欲、竞争心理……这在人类和动物身上都可以看到。毫无疑问,人类两性关系中表现出的上述心理特征,直接承袭于我们共同的动物祖先。
  然而,这不是真正的爱情,至少不是爱的全部内容。在生活水平提高、思想境界升华后,人类的繁殖冲动有了本质的改变。人类的爱体现出一种超越了动物欲望的高贵特质,那就是奉献精神。你看,那位男同学,背着一吨多重的杂物,已经疲惫不堪,还要陪女朋友逛商场!一个柜台……又一个柜台,直到他倒下为止。这是多么感人的场面啊。哪种动物能有这样的牺牲精神?哪一种……
  啊,谁把螳螂放这儿啦?好啊,母螳螂还在吃她老公,脑袋都咬掉一半了。快叫救护车!叫警察,把这个大肚婆抓起来枪毙!
  这公螳螂也是,没有一点反抗精神。就伸着脑袋等人家吃!还有一口气儿呢,我们听听它在说啥——“给你……加点味精……这是我……应该做的……”
  听听,多像我们班长对女朋友说的话啊。难道说,螳螂这么低等的动物,跟我们班长一样富于奉献精神吗?
  是啊,雄螳螂为什么要让雌螳螂吃掉?某些蜘蛛也有这种行为,但雄蜘蛛要聪明得多,它们会事先捉一只小苍蝇啦,小呱哒扁儿啦,代替自己作为婚宴主菜。而雄螳螂咋就那么自觉自愿呢?雌螳螂又为啥那么心安理得呢?
  第一个解释——一位苍白的女同学坐在角落里幽幽地说:“吃了省心,免得他再去找别的女人……”天哪,这话说得太后现代了。我听说过有些女同志有这样的想法,但毕竟是极少数,而且它在生物学上是不合理的:雄螳螂作为基因提供者,应该留下宝贵的生命,去寻找尽可能多的配偶。
  第二个解释是——为雌螳螂增加营养,补充蛋白质。但为什么不用更经济,更……卫生的方式?比如像雄蜘蛛那样的方式。有人说,因为螳螂只能活一年,反正孩子他爸交配过后就要死,还不如物尽其用,肥水不流外人田。农民想法!所以说节肢动物低级呢。
  第三个解释——雄螳螂体内有某种物质(可能是激素),是卵发育所必需的。我认为这个猜想比较易于接受。虽然现在还没有把这种物质分离出来,但以后大概会的。那时我们就拿着针管满街跑,看见谈恋爱的螳螂,就逮住它们,往母螳螂屁股上扎一针,满足它对激素的需求,从而拯救它老公的性命。
  什么,还有个解释?因为她太爱他,害怕失去他,只有把他给eat了,才能真正的have他?是谁说的?请站起来。哦,又是个女同学。好,我欣赏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希望能把我讨厌的表哥,还有邻居家的二宝,上铺的同学,一股脑介绍给你做男朋友。
  “小强!”啊,谁?谁啊?哦,是周星驰同学在提意见。他说蟑螂这么可爱,为什么不谈谈蟑螂的爱情。我告诉你,因为蟑螂这种白蚁的近亲,可以孤雌繁殖,所以它根本不懂爱情。激进的女权主义者可能会对它们感兴趣,但我们不喜欢它。
  既然都说到蟑螂了,干脆连白蚁啦、蚂蚁啦都一起说了吧。
  以前我以为白蚁和蚂蚁是表兄弟,后来才知道不是。蚂蚁要高级得多,它们在七千万年前才进化出来,属于比较年轻的昆虫种族,是跟蜜蜂近缘的膜翅目。而白蚁就很原始,在二点五亿年以来几乎没什么变化。是等翅目昆虫,跟土鳖啦、蟑螂啦都是亲戚。听说非洲人吃白蚁,我觉得那跟吃土鳖差不多嘛。
  不过,虽然在进化树上的位置相差悬殊,但白蚁跟蚂蚁的繁殖方式倒是蛮接近的。
  一只男……我是说一只雄蚁,也就是蚁王,还有一只蚁后,从巢中飞出,在飞行中就完成了婚礼。那时它们都还年轻,苗条健美。当这小两口找到合适的筑巢地点后,就停下来,互相咬啊咬啊,把翅膀都咬掉,表示永远忠诚于对方。然后它们挖洞,开始过日子了。
  婚后,蚁后迅速发胖,变成了英雄妈妈。它啥也不干,只生孩子。这样的生活,谈得上爱情吗?它只是繁殖机器而已。我国某些农民目前仍然存在这种思想,认为老婆就是生娃的嘛。这种蚂蚁思想是要不得的,它会把人降低为节肢动物。
  同样作为社会性昆虫的蜜蜂,因为据说它们是昆虫中最聪明的,有抽象思维能力,所以在婚姻生活方面表现出一份难得的浪漫。在年轻的蜂王离群后,若干雄蜂就跟在它后面追啊追啊,飞过花丛,飞过树林,飞过垃圾站、化工厂和污染了的小河,终于,有一只雄蜂追上了蜂王。它们就结婚了。这情景很像八十年代我国流行的爱情片。但蜜蜂的追逐游戏具有冷冰冰的、残酷的本质:考验雄蜂的基因是否优秀。蜂王只选择合格的雄蜂,然后它就像蚁后那样,甘当繁殖机器。那些落选的雄蜂,也不生气,它们静悄悄地飞到无人知晓的角落,去迎接死亡。这儿是生存竞争的战场,是没有爱情的。人类有没有类似的追逐游戏?我说有。外国不知道,在国内,我可以看到很多杂志上都有这样的启事:“某女,年轻貌美,未婚。寻身体健康、品貌端正、事业有成、收入丰厚之男子。联系电话……”于是就有很多雄蜂,我是说很多男子,追啊,追啊……
  有趣么?人类的行为,在这里是否无意间沿袭了动物祖先的模式?这是不是一种返祖呢?我觉得人的某些习惯确实可以追溯到时间深处,仿佛太古时代的祖先在我们身上复活。对,那些远古的生物没有灭绝,它们活在我们的灵魂里。这个世界于是更加丰富多彩,更加神秘。
  最聪明的昆虫也不过如此。所以,其他节肢动物就不说了吧。
  来瞧瞧鱼类。鲑鱼,是我喜欢的一种动物。它们是水中的候鸟,是满怀乡愁的游子。它们孵化在淡水河流的阳光与水草中间,雄心勃勃,向海洋远征。那时,童年的鲑鱼处于性蒙昧之中,就像幼儿园里的我,唯一诱惑它们的是海洋的深蓝。到了青春期,故乡的风以及水草的气味在血的记忆中复活,它们不顾一切地拥进河流入海口,逆流而上。鲑鱼的徊游是大自然最壮观的奇景之一,看到它们在大河里横冲白浪,或成群地跃上山溪的石阶,你不能不发出惊叹,这是一个古老种族的全部内在力量在驱动它们。它们要躲过灰熊,还要躲过做寿司的小日本,还要躲过做鱼籽酱的老外……最后,能回到出生地的鲑鱼真是少而又少。于是它们就产卵。嗯,鱼没有爱情,看它们生孩子的方式就知道了。孩儿他妈,你先生;孩儿他爹,你给他授精。完了。鲑鱼卵生下来就成了弃婴。因为它们的爹妈即便没死,也已经筋疲力尽,不可能再照顾它们了。
  海马的卵似乎要幸运一些。同样是鱼类,雄海马对子女要负责得多。它把卵都存在育儿袋里孵化。看着雄海马的大肚子,我就想起了施瓦辛格。他在《小宝贝》里演的那个怀孕的父亲,就是这么个可笑又可爱的模样。小海马一孵化出来,它们的父母就——死了。繁殖后代,就是它们的终极使命。一切都围绕着这一使命,其他的能省则省。
  海龟,比鱼高级一些。它们也是生下孩子就不管的,把卵交付给沙滩和太阳。在爬行动物鼎盛时期,也就是白垩纪,地球的主人恐龙也许懂得爱情。但海龟不懂。鳄鱼、蛇、壁虎……天哪天哪,不说也罢。唯一想提的是蛇的恋爱之舞,那真的很漂亮,像伦巴。我觉得,舞蹈就是蛇的本能在人类体内复活。印度上古神话说,蛇是创造宇宙之神,这肯定是对蛇的生殖力的崇拜。再看看印度舞,还用解释吗?
  再见了,在地上爬、水里游的家伙们。我要拜访鸟类。孔雀是第一选择,它有一种仪式般的求爱法,让人怀疑它懂得美和爱。雄孔雀——这个自恋狂,用尾屏来打动雌孔雀的心。当衣着艳丽的女性站在旁边时,雄孔雀会挑战般地展开尾巴,颤动着,要把她比下去。这个动作使人恍然大悟,孔雀的行为同样是一种竞争,尾巴美丽的雄性,基因更具优势。
  极乐鸟、军舰鸟……很多鸟都有相似的求偶方式。显然,比起哺乳动物来,鸟类更富于小资情调。而且,有不少种类的鸟,都是一雌一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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