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速度,来不及消化的天地元气自动自发地涌入气海,当气海被占满之后,又散溢入七经八脉,进而渗入血液、骨髓甚至于细胞,当我查觉连细胞都被充填的饱胀难消,可是天地元气的涌入之势仍然不见衰竭的时候。我知道,死亡正在向自己走近。
就在我全身欲炸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心坎与丹田这两大气海仿佛被割开了了两个口子,体内奔腾鼓荡的能量蓦然间一泻千里,不知流向了什么场所,登时全身为之一轻。
本来我已经被澎湃鼓荡的能量撑得神智迷糊,完全靠本能在推动乙太诀,效率越发低落,现在能量即有去处,便即清醒,马上发现,那些能量竟是被送入了沙蒂娅的体内,不由大惊,立刻想要运劲抗拒,却注意到一件奇事。
沙蒂娅身为神官,虽受过战士训练,却没修炼过内功,可是现在她用来控制入体能量的手法,却带着乙太诀的特征。只是她不能像我一样把天地元气转化作纯粹的精神能量,而是把能量变成……变成了圣力。
我虽然奇怪,不过紧急关头实在不方便质疑。总之,注入沙蒂娅体内的天地元气并没有催爆她的身体,我也就放了心。虽然说如果天地元气继续涌入的话,迟早沙蒂娅也会消化不了,目前却是有益无害。
我收回心神,再一次把乙太真诀的运转速度催到极限。过不多时,又开始感觉到饱涨。不过我由沙蒂娅的举动得到了启发,想起怀里还揣着一个需要大补的家伙,便试着将多出来的能量传送进怀里的空间球,得到了梦魔之君欢欣的回应之后,放手施为,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把整个空间的所有天地元气都吸纳消化干净。
之后,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具具人体悬浮在我四周,其中就有龙女与化蛇两姊妹。所有人面色发白,身体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生命气息微弱的几乎查觉不出来。
于是接下来,我和沙蒂娅又开始忙活救人。
妖乱天地制造出的逆转空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进不来,实在是一个最好的避难所。惟一比较麻烦的是,因为在这个空间里一切方向法则都不管用,就算沙蒂娅抓着伤者的手使用恢复神术,结果仍然会落在空处,所以她完全帮不上忙,只能看着我出手给伤者施予治疗。
我把海雷娜与丝丹两姊妹留在最后医治,在检查海雷娜的伤势的时候,我在她的脑子里发现了精神魔法制造的力场。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功能,可是想来不会是好东西,我顺手将其化去。可是当我满怀希望地检查丝丹的时候,却没有在她脑子里发现任何异常的力量。
“这么说,丝丹她是以自己的意志与我们为敌了?”
对沙蒂娅的问题,我用沉重的点头回答,感到一阵为难——该不该治好她的伤呢?
我把目光投向已经恢复了自我,却始终一言不发的海雷娜。
看起来她也没有办法做出决定。
这两姊妹的心结,就真的就没一个和平化解的方法吗?
仿佛感应到了我的烦恼,怀里的空间球一阵颤动,似乎在提醒我不要忘记了它的存在。
我大喜,急忙从怀里掏出空间球,放出了梦魔之君。
“什么都不用说。这两姊妹的事我一直看在眼里,你就瞧我的手段吧!”
一钻出空间球,不等我开口说话,梦魔之君便神气十足的拍起了胸脯。
把海雷娜与丝丹二女托附给梦魔之君后,我回身看着背后的人群。
沙蒂娅、冬妮娅和斯库里这些我熟悉的同伴像盾牌一样插在我和那些被救醒的兽人之间。
她们的举动激起了我内心一阵感动。
我走进她们之间,从左到右扫视着对面的兽人,认出它们分别属于卡奥族、阿果族、休思族和海勒恩族,这四个种族都是属于“白域七将”的种族。
为什么褒曼尼尔要把这四个兽人吊在广场上?它们也是刺客吗?还是得罪了褒曼尼尔的臣子?
直觉告诉我,这四个兽人的身份不同寻常,因为它们的眼神不像普通兽人那样混沌透着狂燥,相反洋漾着智慧的光彩。
“时间紧迫。我只能告诉各位,我是为了拯救亲友,毁灭那块被褒曼尼尔高高供在王座上的魔胎而来!”我挂心着外界的变化,语气也就非常严厉:“现在我想知道你们身份!还有你们为什么会被吊在广场上!”
让我想不到的是,四名兽人突然一齐跪伏拜倒。有着绿色皮肤的卡奥族老兽人用敬畏的声音自我介绍:“回禀陛下,我是卡奥族的族长隆特姆。”
隆特姆把头往身边有着猫一样瞳孔和浅灰色毛发的女兽人方向一转,并介绍说:“这位是海勒恩族的女族长暹姆诺黛,再过去是阿果族的族长卡巴查苏,最后一位是休思族的族长嘎剌出。”
“他们三个都还年轻,说不好人类的语言,所以委托我代表他们三人来回答陛下的问题。”老兽人再次深深地埋下头去,说:“回禀陛下,我们四人一直反对褒曼尼尔迎回魔胎,受到它的厌忌。于是它乘今天我们来参加婚礼,没有准备的时候,突然逮捕了我们,宣称要把我们和四个部落人民的血肉献祭给复活的大魔神王。”
隆特姆的话音方落,它四周突然冒出了暗红色的火焰,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攥住了老兽人。下一瞬间,老兽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与迪亚波罗嗜血的狂笑声响彻了整个空间。把恐惧的粒子,如霜雪般覆盖在所有人的身上。
我的心脏更是猛然缩紧——迪亚波罗已经复活?那我的丝法莲露她……
第一回 与虎谋皮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有了一个女儿,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是惊慌?是害怕?是怀疑?是烦恼?还是忧虑不安,犹如大祸临头、末日将至般沮丧畏缩甚至恼羞成怒,横生恶念?
不可否认,在得知丝法莲露继承了我的血脉这个事实的时候,上述几乎所有的情绪,如滚油般翻腾过我的心头。只在最后,在短暂却强烈的胆怯与畏缩感情袭上心头的时候,随着那一声情真意切的呼唤,丝法莲露突然揭帘入帐,在她那洒满阳光的窈窕身影跳入我的眼帘的刹那间,一股自豪感从我心底油然而生。
我的女儿,真是长的如花似玉啊!
而后,丝法莲露的表现更同时加深了我的自豪。她虽然外表柔弱,却绝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有的不仅是美丽,还有温柔的爱心、强烈的责任感、以及不亚于大祭司的神圣权能,她是一个父亲梦寐以求的优秀女儿。
不过,培养出她所有这些美德的人并不是我,这让我感到无比的惭愧和遗憾。因此,我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同时也没有心理准备——被她尊称为父亲。
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不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更不代表我可以容忍她为了他人自我牺牲。即便那是她自觉自愿的也不可以,更加不能容忍——有其他人或任何力量把伤害强加在她身上。
因此,当迪亚波罗的魔焰闪现,勾起我对于丝法莲露可能遇害的联想时。恐惧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刃狠狠扎在我的心头,胸口气血翻涌,我的两眼一片模糊,从眼中望出去,无论是人是物,红通通的仿佛全都披沥着一层湿糊糊的血。
“迪亚波罗!”我用整个胸膛吼出这个名字,一只拳头已经举起,正要对准那团人形火焰轰击出去的时候。一只布满细小伤痕的秀气手掌抚上了我的心口,暴怒的心魔在一股详和宁定的纯净圣力安抚下变得犹豫、软化,最后温和地伏首称臣。
心魔既退,我立刻醒悟过来,挥出去准备轰杀对手的霸拳,也在半路上舒开,变成了一只准备驱散魔焰,把老兽人救出火海的援手。
然而,惨叫中的老兽人猛一抬头,双眼却已经失去了澄明,只有充满暴戾魔气的火焰在瞳孔深处欢跃飞舞,憎恨的目光犹如毒蛇的信舌向我嘶嘶吐来。
晚了!我心下自责,却不甘就此放弃,手腕一扬,立掌拍向老兽人的脑门。包围着隆特姆的魂焰仍有大半没有渗透进其体内,我仍有机会驱散并逼出侵占老兽人躯体的迪亚波罗魂魄。
迪亚波罗显然也很明白这一点,更明白它现在无法正面阻挡我的进攻,立刻操纵隆特姆向后跳开。同时,围绕在隆特姆身上的魂焰分出三道火舌,快如闪电的在来不及闪避的另外三名兽人后脑上一拍。三名兽人眼神一呆,不由自主地揉身上前,挡住了我的去路,六只手爪分从不同方向朝我身上击落。
这种情况下,即便我逼退三名兽人,也赶不及挽救隆特姆了。我只好退而求次,先保证眼前三个家伙的生命安全与人格独立。
手掌利落的划个半圆,小指、无名指连弹,震开休思族长嘎剌出的双爪,飞起一脚踹在它没有鳞甲保护的小腹上。同一时间里中指隔空发劲,点中阿果族长卡巴查苏的气海,虽然下一刻我两边肩膀就被它双拳轰个正着,可那一对斗大的拳头上却是软绵绵的一丝力气也无。最后,我用食指与拇指扣住了海勒恩族的女族长暹姆诺黛的右手脉门,再一吐力便让她半边身体软了下来。不过这位女族长煞是灵敏凶悍,在身体彻底失去力量之前,左爪乘势下拖,在我扣住她右手的手臂上用力抓了一把,配合她刀锋似的指甲,切裂了我的肌肤,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四条看起来非常可怕的伤口。
我一招制住三名兽人酋长,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看似不费什么力气,其实不然。即便一名普通兽人的战斗力也可抵得上三名人族精兵,何况三族之长,任何一个都有与伯爵级妖魔媲美的实力。我能在一招中同时制住它们三人,其中占了两个便宜:第一,便是三名族长显然没有联手对敌的经验,虽然是同时出手,攻击目标也不相同,可是速度、身法的不同却导致三人的动作之间出现了时间差,旁人或难查觉,在我眼中却和三人分别上阵没什么两样。而我只凭一口气变招发劲,保持了动作的流畅和速度不减,以快打慢,才能成功将三人各个击破;第二,因为迪亚波罗只是用魂焰触手短暂地干扰它们三个的意志,只要受到打击就会清醒停手,我可以不必担心它们还会继续纠缠,所以可以不考虑换气,把一口妖气在极短的时间内极限燃烧,迫发出最大的威力。不然只凭两下弹指,怎么能把嘎刺出强壮的手臂震到差点飞离身体。
不过这种做法会导致护体妖力在一瞬间降到几近于无的地步,结果就是我的手臂遭殃。
抓伤我的手臂之后,暹姆诺黛身体彻底瘫软,不过她人也清醒过来。当看见我手臂上的伤口时,暹姆诺黛瞪圆了眼睛,目光在我的伤口和她的手爪上来回巡逡,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混杂着害怕与惊喜的神气,身体也在颤抖。
我没有斥责她,也没去安抚她。这种伤口看起来很吓人,其实没什么大碍,不动用乙太真诀也可以马上自己长好。在打倒三名兽人族长的下一瞬间,我的注意力就完全投注到了已经后退到一个安全距离的隆特姆、不,应该说是迪亚波罗身上。
遥望着已经吸收了大半魂焰的老兽人躯体,我心里纳闷:一开始我以为血祭已经完成,迪亚波罗复活并侵入了这个空间。可是现在看来,侵入空间的只是迪亚波罗的部分魂魄。由于魔剑的封印基本上已经解除,迪亚波罗可以分离魂魄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它为什么要把部分魂魄从胚胎中分离,巴巴地渗透进我的空间,附身在这么一个又老又衰弱的兽人身上?
“我要和你做笔交易。”迪亚波罗那浑厚、有如实质的声音摩擦着我的皮肤:“你解除最后的封印,我保证把你的女儿完整安全的还给你。之后,咱们各凭本事,再来一决胜负。”
大魔神王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凶暴霸道,内容简洁却极富诱惑力。只是,莫妮卡马上就可以替它解除最后的封印,它为什么还要特意分裂灵魂来找我交易?正常来说,它不是应该阻挡我去妨碍仪式进行才对吗?
想到这里,我心头一动,急忙收回维持“妖乱天地”的精神力,结果却只见空间之幕像被风吹拂过的窗帘般晃动了几下,却不能正常分解,另有一股强大的魔力取代我原有的精神力,像胶水般把维持空间歪曲的能量继续黏在一起。
“现在,这里已经是我主宰下的封狱空间了。”迪亚波罗再度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得意:“用人类的话来形容你现在的处境,应该叫作茧自缚吧。”
我沉住气,不动声色地反问:“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会被自己制造的东西困住吧?”
“封狱空间确实困不死你。突围对你来说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
迪亚波罗回答的非常干脆,两只跳动着火焰的双眸向我逼视过来:“你需要的也是时间。”
我的心跳了一下。迪亚波罗的意思很明确,如果我不同意它的条件,势必要和它在这个空间耗上一阵子,最后即便我能突围而出,丝法莲露的血也已经流尽了。
情势已经非常明显,无论我答不答应它的条件,都无法阻止迪亚波罗的复活。因此,我根本没有选择,虽然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迪亚波罗非要我出手解除封印,但这个问题在现在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丝法莲露的人身安全。
旁人怎么看无所谓,对我来说,这就是现在最重要最需要保护的东西。
“我,妖魔紫荆以混沌之祖的名义,施血为媒,与眼前魔族迪亚波罗·暴雪·蓝博基尼交换契约——以其完全的自由为代价,交换吾女血肉、生命与灵魂之完整。”
我一边颂唱咒文,一边割破手腕,飞溅的鲜血在虚空中间划出繁复的魔法阵。隆特姆身上重新腾起了焰光,吐出一朵灵魂火花,在无形的丝线牵引下飘向魔法阵,浑厚虔诚的颂唱声同时在虚空中回响。
“我,大魔神王迪亚波罗·暴雪·蓝博基尼以混沌之祖的名义,以魂为媒,与眼前妖魔紫荆交换契约——以其女血肉、生命与灵魂之完整为代价,交换吾之完全的自由。”
随后最后一个音节的结束,迪亚波罗分裂出的灵魂之火也进入血的魔法阵。下一刻,一道既不明亮也不混浊的灰色光芒从魔法阵中爆发出来,充满了整个空间,我听见契约成立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然后左手的手背上一阵刺痛。
等到光芒散去,我看见自己的左手手背上被纹上了一朵黑色的火花,再看对面,迪亚波罗黑暗的灵魂之火中,多了一团青蒙蒙的光芒。
不等我开口,被迪亚波罗附身的隆特姆双手结印,念动咒语。空间之幕剧烈地抖动,魔力能量交织成的封狱空间迅速瓦解。我连忙退回沙蒂娅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腰肢,只见她面色苍白,细眉紧拧,双眼阖闭,手按胸口,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让我好不心痛,连忙运功助她抵抗空间扭曲带来的不适。不过,看着花花绿绿的景物在四周旋转,连我也微觉晕眩恶心。等到沙蒂娅定下神来,天地方位已经回复正常。然而除了我和沙蒂娅仍能站立之外,其他人全部晕死,横七竖八的躺在破烂不堪的广场上,就连龙女海雷娜与化蛇丝丹也不例外……呃,等一下。那两姊妹应该是最早进入梦乡的一对,也不知道梦魔之君解开她们之间的心结没有。
两股强大的能量相互撞击,冲击产生的暴风从黑沉沉的主殿内飙出,把广场上的碎石扫得干干净净,昏睡中的两姊妹和三名兽人族长的身体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风暴卷扬起来,撞向宫墙。
我连忙使出隔空摄物的手法,抢在五人撞得头破血流之前把他们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