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见到原虎从帐中走出,围在外的士兵无不大惊,一些紧张过度的已提着刀枪准备上前抓他。雷行云抢过一名士兵手中的火把就跑了进去。
帐中亮起一团朦胧的黄光,跟着传入雷行云的悲呼:“师兄!”
方顺大惊,他低声吩咐道:“所有人跟我守在这儿,不准任何人接近,违令者斩!”跟着带着两名亲随急匆匆跑入帐内。
只见朦胧的火光映照下,帐中桌案上趴着一具无头尸体,鲜血浸染大半桌面,看尸体的身材打扮,赫然就是齐务北无疑。
“怎、怎么会……。”一见之下,方顺惊至说不出话来,界罗兵马主帅被害军中,这事简直骇人听闻。
一旁原虎和雷行云脸色铁青,想不到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看血液凝结的程度,恐怕齐务北一遭劫持就已遇害,凶手早已去了多时。
“是齐大帅吗?”由于没有头,原虎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
“没错,一定是我师兄。可恶,李七实在太猖狂!”雷行云咬牙切齿的道。
“凶手呢?我派人将大帐围得严严实实,凶手怎会不见了?”这时,惊惶失措的方顺半是自言自语,半是问两人道。
“是那个叫陈漠云的老头,他外号‘后土神君’,土行道法高深莫测,定是他带着李七从地下悄悄潜入,然后离开。”原虎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什么后土神君,究竟是怎么回事?”方顺莫名其妙的问道。
原虎皱皱眉头,正要回答,突听帐外又传来一阵吵闹声。方顺现在又惊又怒,正在上火之时,一听有人竟敢不尊命令,立刻大怒,几步走了出去。
“什么人…郑军师,你怎么来了?”帐外,方顺愤怒的声音突然化作惊讶。
郑军师?原虎和雷行云奇怪的看了一眼,不知又有什么事,也走了出去。只见帐外众士兵将一群人拦住,那边为首一人是个五十多岁,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方顺正向他走过去,看来就是那个郑军师了。
“方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郑军师皱眉问道。
“这…此处不宜多说,还请郑军师到里面说话。”方顺尴尬的道。
“哼。”郑军师冷哼一声,随着方顺走入帐中,一见齐务北竟已遇害,也吃惊不小。不过他比方顺镇定得多,立刻问起详情。
方顺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对他说了,那个叫郑天明的军师是随军幕僚头头,深得齐务北信任。他突然指着雷行云和原虎道:“这三人是什么人?”
“这是武神道场掌门雷行云,这两人是和他一起来见大帅的。”方顺解释道。
“哦?”郑天明侧过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三人,看样子竟怀疑他们是凶手。
雷行云现在脾气已不像以往那么暴躁,但也被郑天明怀疑的目光看得颇不舒服,他正要说话,郑天明突然问道:“大帅的尸体是谁发现的?”
原虎已隐隐感到不妥,但他还是依言答道:“是我。”
“没发现凶手,本该在帐外的你却突然从帐中冒了出来,大帅已然尸横就地,哼哼……”郑天明看着原虎不住冷笑。
“你说什么!”雷行云不由大怒,原虎赶紧拉住他,示意不能轻举妄动。
“我说什么?我什么也没说,不过你们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郑天明意有所指的道,看他的意思,竟要将这桩案子栽到原虎头上。
在郑天明的挑拨下,方顺也不由半信半疑,就在这时,突然一名士兵飞马来到帐前大声叫道:“罗成将军反叛,齐将军已将他斩首!”
这个消息立刻引起一阵骚动,听到叫喊的士兵无不大惊,跟着就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之声,方顺更急得连连撮手:“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原虎和雷行云相顾失色,罗成死了?
“哼,如果我的消息没错,三位就是从罗成那儿赶来的吧?你们一来就发现齐大帅身死,未免…嘿嘿。”郑天明忽的阴阳怪气的道。
这下终于更无怀疑,郑天明突然到这儿,就是为了栽赃三人,有胆子杀死齐务北,看来齐应贤这一年多已经买通不少军官,此人野心果真不小。
果然,听了他的话,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方顺好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他一步出帐大声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三人抓起来!”
“方将军,你难道连我也信不过吗?”雷行云暴喝一声。
“雷掌门,此事实在太过重大,还请你暂时委屈一下,一旦弄清楚,我亲自向你赔罪。”方顺恭敬的答道,跟着一挥手指使士兵上前。
郑天明也在一旁道:“三位当真大胆,做下这么件案子,竟还敢留在这儿。当真欺我军中无人?但须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此事本来破绽甚多,真要调查,原虎三人嫌疑很容易就能洗脱。然而现在人人因齐务北骤然身亡而心神大乱,哪里还会听两人分辩?加之不知现在军中有多少人已被齐应贤收买,两人真的束手就擒,等于自寻死路。
“就算被认做畏罪潜逃也没法了,先脱身再说!”原虎低声对雷行云道。
“他妈的!”雷行云怒骂一声,但他也知道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办法了。
见十几名士兵神色不善的渐渐围拢,原虎低喝一声:“走!”脚下一顿,帐中地面突然摇晃起来,不少细小泥块翻起,立刻一片大乱。
乘此机会,原虎三人猛的冲出帅帐,在帐外士兵反应过来之前尽数窜入地底,跑个不见。跟着方顺几人气急败坏的从帐中跑出,明白已让原虎逃走,他脸色极其难看,大声吩咐道:“杀害大帅的凶手已经跑掉,给我调集大军全城围捕!”
郑天明微微冷笑一声,带着手下转身离开。
离开军营,原虎和雷行云均心情大坏,没想到莫名其妙就成了逃犯,眼见天色微明,不能再肆无忌惮的在城中晃悠,他们找到与吴宗之约定的暗号,很快来到龙船会一众秘密躲藏之处。
见三人平安归来,所有人都大为欣慰,王泰忙问道:“事情怎么样?”
雷行云长叹一声,默然不语,原虎将遭受诬陷的事对众人讲了一遍,他最后道:“罗成将军已被杀死,看来齐应贤收买不少军官,齐大帅死后,他定能为所欲为。这个跟头栽得不小,我们已成了全城通缉的要犯。”
“哼,这个齐应贤,实在卑鄙!”想起当年之事,吴宗之就气愤异常。
“现在他调动大军全城围捕我们,大家更要小心,好在这里一时三刻还不致会被发现。”宋山对众人道。他久经风浪,终归要镇定一些。
“躲上一阵,我们就设法送你们出城,海镜已不能再呆了。”宋山又道。
“不,一走就完了。我们必须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时雷行云突然道。
“但现在情势实在太危险,你们还是先脱身再说。”王泰劝道。
“不,齐应贤是想做界罗的兵马总帅!他诬陷我和阿虎,杀死兵马总帅的罪名非同小可,不论是我们武神道场还是派我们来的周王爷,都会担很大干系。齐应贤又买通不少军官,朝中必然也有人给他说话,夺取海镜他功劳最大,不出意外的话,朝廷必然会任命他做新的兵马总帅。那时不但阻止界罗与傲来开战的事会泡汤,而且我们也将永远再没翻身机会。”雷行云向众人解释道。
他这话一说,所有人想到背后的严重后果,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吴宗之道:“这么说来,绝不能让齐应贤阴谋得逞。”
“对,而且我们还得赶在这几天将他的奸计揭破,因为齐应贤一定会赶着向朝廷汇报此事。为了稳定海镜大局,朝廷定会委任他全权负责海镜军务,那他以后坐上兵马总帅的位置,就等于十拿九稳了。”雷行云点头补充道。
“那我们该怎么做?要不直接去杀了他!”燕九在一旁听得甚为不耐。
“这不可能,有天道杀手和赵青阳等人在,我们决不可能成功,反而还有危险。要解决这件事,还是得从齐应贤身上着手。”原虎想了想答道。
“怎么做?去抓出齐应贤吗?”燕九心想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刀劈了他。
“不,记得上次在海镜,我潜入齐应贤府偷到他和界罗的书信的事吗?我准备再去一次,只要能抓住他和天道勾结的一些蛛丝马迹,就有办法破坏他的计策了。而且齐大帅被杀一事破绽很多,只要界罗朝廷肯细心调查,我们一定能洗脱冤屈。”原虎露出思索神态,缓缓说道。
众人一听不错,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齐应贤府哪里还是那么容易闯的?宋山沉吟道:“这事上,我倒有些办法。”
原虎急忙追问,吴宗之解释道:“是这样,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处心积虑对付齐应贤,却始终不得其法。上次你闯入他的宅子,造成不小的破坏,齐应贤后来招集工匠重修,我们也有兄弟伪装成工匠混了进去,将齐府新的地图画出,准备留做将来用。你如果要去,可以给你,相信会帮上不小的忙。”
“如此最好,不过要顺利潜入,还需要做一件事。”原虎感谢道。
“是不是要找人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宋山微笑道。
“宋爷果然高明。这个法子虽然老套,却不愁他们不上当。虽然已经成功诬陷我们,不过齐应贤应该还是很担心我们会搞出什么乱子,所以定是千方百计想把我们抓起来。今晚行动之时派人去城边搞些破坏,做出离城的假象,一定可以吸引一些高手前往,方便我们行动。”原虎笑着点头道。
“那谁去合适?”雷行云一想不错,问道。
“我想齐应贤一定想不到我们敢闯入他的府邸,不过他应该也不会相信我们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开溜,所以不会让主力去探查。扰敌的人就由燕九、杜鹃和胡铃去吧,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危险。而我们三个就去夜闯齐府,闹他个天翻地覆,要叫齐应贤后悔惹上我们。”原虎对众人分派道。
“也好,我也陪他们去吧,海镜我比较熟悉,要打要跑都方便一些。”吴宗之也不由热血沸腾,主动请缨道。
“嗯,就这么办,我们休息一下,晚间就行动。”原虎同意道。
“嘻嘻,这样的事,怎可少了奴家?”突然,屋顶传来一阵娇笑。
~第五章~
万没想到还有别人在,所有人无不色变,原虎低声道:“是姬楼主么?”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屋里已多了一个人,正是昨晚去引走赵青阳的姬散花,不用说,她能找到这儿,定是杜鹃在路上留下什么暗号了。姬散花打量松了口气的诸人,微笑道:“你们昨晚栽得挺惨啊。”
此言一出,人人脸现尴尬。燕九不满的哼了一声:“你还不是一样。”
姬散花是名震天下的七大高手,也只有燕九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敢跟她叫板,原虎赶紧出来打圆场:“我们刚才的话,姬楼主一定都听到了吧,如果姬楼主肯帮忙,那就好了。”做这种事,他是大行家,确实要有把握得多。
“这个自然,我姬散花还从没栽得这么莫名其妙,今晚一定要向他们好好讨回。”姬散花眼中怒色一闪而过,点头应道。
“那就这么办,石炼你晚上在齐府外接应,随时听我命令,大家做好准备晚上就出发。”原虎说道。昨晚虽败个一塌糊涂,但原虎丝毫没有气馁,而是在第一时间做好反击的准备,颇有大将风度,宋山等均刮目相看,大为佩服。
这一天,海镜城中到处是士兵挨家挨户的盘查,大有将海镜翻个底朝天的架势。海镜居民因界罗军队占领,已吃了不少苦头,再这么一闹,都是怨声载道。宋山这处地方果然隐秘,前前后后来了三拨士兵搜查,都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白天就在众人期待和紧张中过去,乘着休息时,原虎等已将齐府地图牢牢记在脑中。等到两更时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两队人马悄悄潜出藏身处。
“你们一定要小心,现在城中到处是士兵,一旦感觉不妙就立刻脱身,绝不能恋战。”临分手之时,原虎对燕九等人嘱咐道。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那么容易被逮住。”吴宗之拍胸保证道。
“就是,你们顾好自己吧。”燕九也大言不惭的道。
“走了,我的大英雄。”杜鹃一把揪住燕九耳朵,将他拉开。
众人都看得好笑,看来短短几天,燕九已彻底被杜鹃给制得服服帖帖。原虎拿出几张符纸交给胡铃:“这是我向姬楼主要来的法符,你带着,危急时说不定有用。千万要跟大家一起行动,我就感激不尽了。”
胡铃见原虎特意给她法符,本来甚为高兴,但一听最后几句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一把抓过符纸放入怀中,一言不发跟着燕九等离开。
“山神,我告诉你,不能这么对女孩子的,看,惹她生气了吧。等哪天有空,让奴家教你几手,保证管用。”姬散花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
原虎脸上一红,他也不便解释,唯有岔开道:“时候不早,我们快走吧。”
秘密奔行,一行四人不多时已到达齐应贤的宅邸,比起原来,新造的齐府更加雄伟阔大,显然齐应贤这一年多来也捞了不少油水。顺着齐府外墙绕了一圈,他们很快找到宋山提供的齐府地图所标示的地方,从这里进去是齐府堆积垃圾杂物的角落,平时少有人来,正是潜入的最佳地点。
悄悄翻入,四人何等样人,全没发出一点声息,迅速确认方位以后,他们就向齐府深处行去,府中戒备很严,到处都是明岗暗哨,不过在姬散花这个做这种勾当的大行家的带领下,四人始终有惊无险,顺利行进。
这时他们身处齐府南侧靠近中心的一处小庭院中,庭院四周是构造精美的木制回廊,院中遍植花草,四人就隐身草丛树影间。
“齐应贤的住处在左面,但他平日见客办公的书房却要从北边去,我们该走哪条路?”原虎蹲在地上,悄声对众人说明形势。
“两边都不能错过,咱们分为两组,分头探查好了。”雷行云低声道。
就在这时,回廊一头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四人不敢再说,全都屏息静气,藏好身形。只见一道亮光慢慢向这处移来,却是一个男仆提着盏灯笼,在他身后跟着两个婢女,一人端着一个大铜盆,另一人则托着一个装满小瓷瓶的盘子。
随着三人走近,一阵混杂着药香和一股燥热味道的古怪气味传来。等到三个仆人去远,原虎正要说话,却听姬散花低声道:“治冻伤的。”
“什么?”原虎一时没听明白,奇怪的问道,“那盆中装的是调制好的火鼠血,是用来治疗冻伤的。”姬散花对他解释道。
“嗯。那么我和石炼一路去探查齐应贤住的地方,姬楼主就和行云去他的书房吧。大家一定要小心,一有不对立刻离开。”原虎不在意的应了一声,继续道。
“等等,姬楼主,你的意思是不是李七可能躲在齐府?”雷行云突然道。
他这么一说,原虎也醒悟过来,不由暗骂自己大意。方才两个婢女端的是治疗严重冻伤的药品,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可能是给李七用的呢?
“行云说得对,我们快跟去看看。”四人无声无息的跟上前面三人。
一仆二婢走得很快,顺着回廊转过一座池塘,折而向西,正好走的是去往齐应贤住处相反的方向。大约一柱香的工夫,他们来到一座独立的小院外,男仆走上前低声道:“诸位大爷,吩咐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