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尽力而为,”胖达一拍胸脯,说道,“请宝爷下令吧。”
宝真递给大平一个大信封,说道:“任务全在里面了,你仔细看一下,明天一大早,会有人过来给你化妆,出境的事情,我会替你办好,放心吧。”
“是,宝爷。”胖达大声应道。
宝真点点头,满意地走出了胖达的房间,而胖达立即从信封中取出一叠资料,他随意浏览了一下,面色大变,口中喃喃道:“干,胃口还真是大啊,黑手党党魁、三合会会长、百站帮帮主、三K党老大,我靠,难道这些人,全部都在他的暗杀名单中吗?”
他将资料装回信封,仰面躺在床上,自从修炼师父给的秘笈之后,身上的肉曾经一度急剧减少,但后来却忽然放慢了幅度,他这才发现,原来减少的,只是身上无用的脂肪,现在的他,虽然还是很胖,但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精肉啊。
他摸着身上一块一块的肌肉,命运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如果不是遇到刘铁口,自己肯定还是万山市第五中学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受气包,说不定早已经死在了妖物和怪物的手下,绝对不会变成如今拥有强大力量的胖达,更不会在白驹洞中经历过那么奇特的修行,最终领悟到了操纵空气的秘密。
胖达手指微微一动,书桌上密封的金属水杯忽然变成了一块铁皮,如果将人体内的空气抽空,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是否也会被空气的巨大压力压成一张纸?他摇摇脑袋,忽然想起了大平。
大平现在是否会很担心?是否也像自己当初担心他一样,四处找人打听?胖达忽然露出笑容,上一次是他玩失踪,现在轮到了我,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不过他能随时出现,但我呢?我可以随时在大街上露面吗?
胖达叹了口气,轻轻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摒弃了所有杂念,准备养精蓄锐,水国之行,可以想像,一定会充满艰险,在白驹洞中那么长时间,经历过无数江湖仇杀的胖达,早已经学会了随时随地进入睡眠,也学会了随时随地防备敌人的袭击。
但是今天晚上,他却怎么也无法排除脑中的影像,一个女人的影像。
苏红袖……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她的长袖善舞,她的温婉动人,她隆起的肚子,她生下的孩子。
她是否会恨自己不告而别?她是否因小达达的失踪而悲伤?她是否会央求江小鱼、小李飞刀和花满楼满世界寻找自己?
唉……胖达忽然发现,虽然百晓生说过,苏红袖的一切只不过是幻象,但她一直存在于自己心底最重要的地方,而自己,也从未放弃对于她的追忆。
如果可以,胖达宁愿一辈子居住在白驹洞,一辈子在猎艳江湖中修行,一辈子住在粉黛小楼的最高层,和苏红袖一起,慢慢地品尝十五年陈的女儿红。
粉黛小楼外,是否又飘起了动人的雪花?
胖达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幅绝美的景象。
白雪,粉梅,锦衾,红枕,檀香,竹笛,玉人。
飘飘扬扬的羽毛一般的白雪。
素素雅雅的水粉一般的梅花。
零零乱乱的浮云一般的棉被。
温温润润的玉肌一般的软枕。
氤氤氲氲的薄雾一般的檀香。
娇娇柔柔的绮梦一般的玉人。
红袖,我真的好想你,胖达的眼角忽然发出晶莹的光芒,终于,他沉沉地进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一早,雄鸡刚刚发出第一声鸣叫,胖达就被远处传来的空气波动惊醒了,不久,两个人拎着大大的箱子,来到胖达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孟先生,”其中一人道,“这是您的护照,从现在起,您的名字叫做吴明。”
胖达接过来一看,护照上贴着的相片和他长得完全不一样,“你确信,可以把我化妆成相片上的这个人?”胖达问道。
“我没有把握,但她一定可以,”那人道,“她叫幽月,江湖上都把她称为上帝之手,是千面人一派的嫡系弟子,现在这种易容的手艺已经没有多少人学了,真正的高手只剩下她而已。”
“千面人?”胖达说道,“我曾经见过你师祖,他的易容术,确实天下无双,如果你能够学会他的一成手艺,我就可以放心让你化妆了。”
“吴先生,”幽月面无表情地打开大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瓶瓶罐罐,说道,“我师祖已经仙逝千年了,如果要泡妞,请不要用这种方法。”
泡妞?胖达愕然,我泡妞还要讲究方法吗,这么帅的脸,只要是女人,一定会喜欢的,不过,这世上还有什么妞能够进入我的心?
苏红袖……胖达又陷入了深深的相思中。
“可以了,吴先生,”不知发了多久呆的胖达,忽然被幽月的声音惊醒,“您照照镜子,看看是否满意。”
“哦。”胖达站起来,在镜子里发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他看看护照上的照片,又仔细看看镜子中的人。
“我收回刚刚的话,”他叹道,“你至少有千面人两成的功力。”
“如果吴先生觉得满意,我们就出发吧。”
“好,”胖达拍拍屁股,忽然伸手摸了一下幽月紧绷着的小脸蛋,嘻嘻笑道,“不知道你这张俏脸是否也易了容。”
幽月顿时浑身一震,竟然愣在当场,而她身旁的男人则微微一笑,过不了多久,宝真就会知道,原来这个胖子也会调戏妇女。
胖达拎着宝真早已准备好的小箱子,坐车来到一条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路口,下了车,很快就融入了人流中。
接下来,他会去吃一顿早餐,买一份报纸,然后坐计程车去机场,等十一点四十四分去香港的航班,然后从香港转机前往水国。
他在心里把自己的需要做的事情又过了一遍,确认不会出错,然后来到了家咖啡屋,点了一份他一直都想吃,但从未吃过的提拉米苏,又要了一杯极品蓝山咖啡,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们。
不久之前,自己还和他们一样,但现在,却变成了一个黑白两道都欲杀之而后快的杀手。
他再次叹了口气,该死的少典无极,都是因为你,他拿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突然间,他全身僵硬了。
窗外,一个美得好似天仙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小宝宝,从胖达面前盈盈而过,一个矫健得如同豹子般的男人,脸上挂着懒懒的、坏坏的笑容,手中拎着一个小小锦包,紧紧跟在她后面。
红袖?
江小鱼?
胖达简直要叫了起来,他放下杯子,肩关节发出“咯”的一声,他狠狠地拧了一下大腿的肉,触电似的剧痛传来,这不是梦!
不,绝不可能,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百晓生说过,那些是修炼系统的幻象而已,胖达心中狂呼,他们只不过是和红袖、小鱼长得很像,不可能是活生生的人。
但那女子的眉眼,走路时的韵律,身上飘逸出尘的气质,和苏红袖一般无二,胖达每天深夜,都会在心中勾勒她的影像,难道世上真有如此相似的女子?
而那个男人,一举一动都和江小鱼毫无二致,连脸上的伤痕都一模一样,难道世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男人?
胖达彻底迷惑了。
“先生,您不舒服吗?”服务员见胖达的身体微微发抖,立即过来关切地问道。
“哦,我没事,谢谢。”胖达拎起身旁的小包,冲出了咖啡屋。
大街上人潮汹涌,与红袖和小鱼极其相似的两人,早已消失在了茫茫的人群中,胖达怅然若失地看着大街,浑身的力气仿佛突然间被抽空了。
不知呆了多久,胖达才猛然被手机铃声从无尽的忧郁中唤醒:“宝爷,你好。”
“阿达,行动取消,妈的,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欧洲那边已经有了准备,”宝真道,“我不希望你去冒险,对了,听说大平去了死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阻止他,记住,是暗中阻止,我不想你提前暴露自己的行踪。”
“好的,宝爷。”胖达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怎么了?”宝真问,“出国有的是机会,不用灰心。”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死当。”胖达挂了电话,将小包丢到了垃圾箱里,往死当的大本营慢慢地走过去。
有事问员警,这是大平从小就知道的真理,出了忠义帮的大本营,他立即拨打警察局的电话,向他们询问死当大本营的所在地,接线的女警爽快地将地址告诉大平后,才发觉这个电话不寻常。
呃?怎么会有人去那种恐怖的地方?
大平离开电话亭,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这,就是残酷的青春啊,眼看自己的拳头就要沾染上鲜红的血液,而,我,司马大平,也将成为一个冤魂缠身的人,但是为了朋友,别说是两肋插刀,就算是浑身被插得像刺猬,我也在所不惜。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他迈着悲壮的步伐,往那即将充满杀气地方走去,全然忘记了超正义人士不可介入人类内部争斗的戒条。
不久之后,大平就来到了死当的外围地带。
“你,是谁?”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黄毛,手中拿着钢管,一边抠着鼻屎,一边问道。
妈的,只看这个人的素质,就知道死当是无法和忠义帮相比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这种水准也想上位,简直就是屎壳郎想和大象生孩子,根本不可能嘛。
“呃,我,是情报组的,”大平不想现在就和对方发生冲突,于是随口编了鬼话,说道,“我刚刚从忠义帮打探到重要情况,现在要向帮主报告。”
黄毛将信将疑地看了大平几眼,说道:“暗号。”
“还有暗号?”大平一愣,不会这么老土吧。
“你不知道吗?”黄毛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下一句是什么?”
好家在,大平听后,心中暗自庆幸,虽然书读得不多,但幸好这首诗还算是精通,能够想出这种暗号的人,真是有够赞,他悄悄抹了一把汗,说道:“哈哈,这个我正好知道,下一句就是:低头思故乡。”
“错,”黄毛一脸得意,“下一句是:酒干倘卖无。”
“不会这么离谱吧?”大平瞪大着眼睛问道。
“答不出来,你一定是奸细,”黄毛吼道,“兄弟们,有活干啦。”
他话音未落,从四面八方的房间里,忽然冲出来好几百个手里拿着各式菜刀的不良青年。
哇咧,好豪华的阵容,大平见状,立即脚底抹油,越过人群,风驰电掣地往死当的大本营飞奔而去。
几百人嗥叫着冲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敌人,而黄毛手中的钢管“当”地掉到地上,口中喃喃道:“妈的,见鬼了,菩萨保佑,大吉大利……”
大平来到死当的总部,发现它和忠义帮的风格截然不同。
忠义帮是隐者风范,在树林中开辟出了一片空间,而死当却是赤裸无比,大本营除了几栋有棱有角的七层楼房外,其余的全是开阔的广场,只要有人前来,肯定无法遁形。
当然,这是针对普通人而言的,对于大平,就算是开阔得好像溜冰场,明哨暗卡的观察员也不可能发现大平的身形。
此时他已经把无影运用到极限,运动的速度远远超过了肉眼可见的范围,他看准了一栋防卫比较森严的房间,急速来到二楼的窗前,向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一张大大的床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老人,面色苍白灰败,无神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大平看得心中震惊,从外形看,这个人显然就是死当的老帮主,和邱老实齐名的“震三山”铁手,大平虽然一年才偶尔看一次报纸,但也绝对不会记错,这个人确实是死当的帮主。
这怎么可能?不久之前露露的属下还说他活蹦乱跳地吃喝拉撒玩,怎么突然就奄奄一息躺到了床上?
这其中肯定有人在说谎,要么是露露的属下乱说,要么就是这个老头在装死。
如果他是在装死,那么此刻自己来找他喝茶聊天,肯定是有危险的,说不定屋里会有埋伏,正等着忠义帮的人来刺杀呢。
哼哼,我真是天才,这么复杂的推理都能想得出来,但是,妈的,我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大平犹豫了一下,然后运起灵气透过窗户的玻璃,在屋中急速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可疑的气息,他一咬牙,赌一把啦。
他伸出左手在玻璃窗上虚压了一下,整扇窗户忽然无声无息地变成了碎片,他右手发出一团灵气,将所有玻璃碎片都裹住,轻轻地放在了窗台上,而自己则慢慢地飞入了房中。
“该来的终于来了。”床上的老人忽然说道。
啊!大平被吓得几乎小便失禁,不会吧,自己都这么注意了,竟然还是被对方发现,看来自己真不是做贼的料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老头的感觉还真是敏锐。
“不用躲藏了,”老人依然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说道,“虽然我是瞎子,但窗户是否有风吹过来,我还是能感觉到的,你从窗户进来,想必没安什么好心吧。”
我靠,瞎子?大平心中疑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如果他是瞎子,那么在网路上几乎天天都有新闻的老头是谁?
“不过,你身上没有杀气,似乎又没有什么恶意,”老人道,“我是个残废,不便招呼,你自己找个凳子坐吧。”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大平索性大大方方地坐下,说道:“老铁,今天我来主要是……”
“我知道你的来意,”铁手说,“死当眼看就要和忠义帮火拼了,我一直在猜测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
“猜测?这不是你下的命令吗?”大平问道,“现在地球人都知道,你们死当要趁邱帮主新丧的机会进攻忠义帮。”
“我都残废了五、六年,”老人叹道,“又怎么会还有雄心壮志去吞并别的帮派?”
“不对,不对,”大平道,“如果你残废了,那天天在公众面前活动的人又是谁?”
“替身而已,”老人微微一笑,“小伎俩通常可以骗很多人。”
替身?大平大跌眼镜,这不是九流小说里的情节吗?他挠挠头,发现自己肚子里有很多问题,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问哪个。
“不好,有杀气。”大平正要发问,忽然心生感应,他面色一凛,喝道。
与此同时,大平看见对面楼房的窗户有光线一闪,接着是一团轻微的火花,他在电光石火之间伸手一抄,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热量,他摊开手掌,赫然发现那是一颗不锈钢弹头的狙击子弹。
好家在,如果他出手慢了半拍,老铁的人头恐怕就变成碎片了。
大平一个箭步窜到窗前,堵住了杀手的视线,“说起来你也许不信,”大平道,“竟然有人在你的老巢想杀你。”
“我是个废人,有人想杀我是正常的,”铁手道,“但如果不是你到我房里来,恐怕他们也不会这么急着杀我。”
“呃?什么意思?”大平莫名其妙。
“如果你想听我说些秘密给你,最好把对面的杀手给处理了,”铁手狡黠地一笑,说道,“我虽然是废人,但也不想这么快就死掉。”
“小开势,没问题。”大平话音未落,身体已经从窗户中飞出,直往对面的楼房飞去。
对面的狙击手一愣,自己刚刚必中的一枪击出后,老头竟然还活生生地躺在床上,他的肉眼根本没有看清大平抓住弹头时的动作,还以为自己受人陷害,在弹匣里装了空包弹,他赶紧拆下弹匣检查,这时,大平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到了他面前。
杀手觉得面前光线一暗,他想都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