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不管怎么说,先行动吧。没准宙斯发发善心,就把我们要找的东西摆在我们眼前了。”狄昂道。
“我听说如果称呼他朱庇特的话,他会更加乐意帮忙。”塔西佗耸耸肩道。
“随你怎么说吧。”狄昂笑道,“我们去看看小伙子们吧。”
加图和西多看来早已打定主意也要替帕提亚王国省下点饭钱,直到狄昂把他们从床上拖起来时,他们还是非常不情愿地抱怨着。尤其是西多,使劲叫唤着:“放开我,你们这些野蛮人!我的主人从来不是这样对我的!我要向他告发你们,你们等着瞧吧!让一位未来的罗马公民不能安睡是什么下场!”
当然,在这次旅途中,狄昂他们也没有少听过这样的诅咒,因此只是一笑了事。
“走吧,如果你们不想错过丰盛的午餐的话。”狄昂道。
西多一下子就弹了起来,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就飞快地穿好了衣服。
他们又去喊了阿维娜,很快,这个年轻姑娘就走了出来,看上去她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当他们来到尼禄的房前时,他已经面带微笑地在等他们了。
“睡得可好?”他说道。
狄昂微微点头道:“相信你也一定做了个好梦。”
在永远对食物存有无限渴望的西多的带领下,他们非常满足地享用了帕提亚宫廷的午餐。这对于习惯罗马单调乏味的食物的人们来说,这真是不啻于是一场盛宴。
“我想我吃饱了,要不再去睡一会儿?”
望着其他人的灼人目光,西多只能硬生生咽会了自己的蠢话。
“我们要保证按照计划进行,今天下午必须把前几天拉下的进程补起来。”狄昂道。
“如果有任何人盘问的话,就说我们在寻找丢失的国书。”塔西佗补充道。
“丢失的国书?”狄昂问道。
“万一帕提亚人想到了要谈国事了,我们可以丢失国书作为挡箭牌。”
“好主意。”加图赞道。
“但是有几个人看上去相当机灵,要小心一点。”狄昂道。
在取得了一致以后,他们走到了院子里。
“好像非常忙碌啊。”狄昂望着不停的来回跑动的人,说道。
“难道又有什么事?”塔西佗说着就拦住了一个人问了一通。
“他们说什么?”加图问道。
“好像塔里王子想要放干湖里的水。在调动人手修筑堤坝。”
“放干湖里的水?为什么?”
“我们还是亲自去看看吧。”狄昂道。
他们迅速地来到了中心花园。
塔里和甘英站在小丘上指挥者,士兵们挑着土来回奔波着。
“水位下降了。”塔西佗注视着湖面说道。
塔里看到了他们,走过来迎接:“我亲爱的罗马贵客,很抱歉,你们一定也看出来了。今天我没有办法认真地接待诸位了。”
“没有关系,相反我们倒很喜欢贵国舒适的环境和美味佳肴,如果能在贵国多待几天的话,那对我们来说真是莫大的福分啊。”狄昂道。
“这样的话那最好不过了。”塔里说道。
接着,狄昂故意作出对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很惊奇的样子,问道:“王子殿下,你们这是……”
“噢,是这样的,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先父的遗体可能在这湖底下,因此我正打算排干湖水打捞他的遗体。”塔里道。
“原来如此,我们真替你的父亲难过啊。”狄昂道。
塔里点点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
“王子殿下请便吧。”狄昂急忙说道。
“老天,国王的尸体居然被这样残忍地对待。”加图叹道。
“如果你见过伽尔巴的尸体的话,就不会这样讲了。”塔西佗道。
“伽尔巴?”尼禄嘀咕道,“哈,他活该!”
“我们还是按照计划从那个院子开始寻找吧。”狄昂说道。
他们离开了中心花园。在这里注视着他们来到和离去的只有甘英一个人。
“大秦国人。看来的确是有目的而来的。”他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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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昂和塔西佗商量了一下,宣布道:“我和阿维娜去那边,塔西佗和尼禄这里到城墙下,加图和西多你们两个年轻人在对面的那个花园。如果没有意见的话,现在开始吧。”
加图来到了他被分配的那个花园门口。
“这么大的一个花园。我总算知道了老爷们的公平为何物了。”西多嘟哝着。
“不要废话了。我们开始吧。”加图催促道。
“你要开始你先干吧。我累得走不动路了。”西多说完竟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
“喂,你才起床,才吃过饭啊。”加图道。
“是啊,我吃的大多,累了,可以吧?”西多道。
加图无奈地摇摇头,只好管自己先干了起来。
西多后来干脆躺在了石阶上,愉快地看着加图辛苦地在树丛草地上翻找着。
“累不累啊,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啊?”他还一边地吃着刚才午餐时偷偷藏起来的小点心,一边不时地说着风凉话。
加图只是回头望了一眼就不再理他了。
过了一会儿,西多逐渐没有了声音。
除了吃就是睡,唉,加图叹道。但是想到了西多奴隶的身世和没有受过教育的背景,他反而替他感到了惋惜:或许,他这一辈子就这样混混噩噩了。
加图继续着他的工作。
直到他感觉到了疲劳,回头向西多喊道:“喂,西多,来替我一阵子。”的时候,才发现,石阶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西多?”他叫唤道。
没有人回答。
“西多!”他又叫了声,还是没有回音。
“跑到哪儿去了?真是的。全然不顾我们的任务,到处乱跑!”反正他感到累了,也就在西多原先坐过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打算等他回来。
当他低头望着地面的时候,看见了一样东西,是西多掉下的点心。
“他居然把点心扔到了地上。真是不可思议。”尽管对西多了解不深,但加图对于他和食物的关系却再清楚不过了。
“不,不对,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他自言自语道,“他不会这样扔下这样完好的点心的。”
考虑了一阵后,他终于下了决心:“在继续寻找他们要找的线索之前,他必须先把西多找回来。”
他在花园里四下跑了一阵,确定西多不在这个花园里后,就走到了外面。
“西多!西多!”他又叫了几声。
回答他的只是空旷的院子里的回声。
“去哪儿了呢?去哪儿了呢……”加图的心中略微蒙上了一丝的不安。
正在他彷徨的时候,从对面的花园里走出了一个着装非常古怪的人。他身上披着一件大麾,但是双膀却露在了外面,下身穿着一条短裙,群沿下方的腿部被厚厚的长皮靴包裹着。
他望了加图一眼,微微一笑。
加图纳闷地寻思着自己是否认识对方,但是不用费很长时间,他就搜索了自己的所有记忆,因为如果碰到过这样奇怪的人,他一定是不会忘记的。可是对眼前这个人,他却毫无印象。
加图正要开口,那人转身走了,不紧不慢地踱回了自己刚才出来的花园中。
加图迅速判断了刚才出现的情况,这个人从那边走出来,对自己笑了笑就又走了回去,这似乎是在招呼他跟他一起走。
一阵忧郁后,加图跟了上去。
那个人穿过了花园的小径,消逝在另一边的门口。加图迅速跑了过去,但是到了门口以后,左右一张望,却没有了那人的影子。
这不是让人轻易理解地了的事,因为在门外是一堵高大的墙,只有一条小路沿着墙边可以通行,但是这是一条又长又直的路,如果有人在这上面走的话,站在加图现在的位置绝对可以看到他。而现在,路上却没有一个人影。
加图向上望了一下,那堵墙不是一般的高,这可能是宫中除了宫墙外最高的墙了,而且墙壁又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如果要在加图赶到前的这段时间内攀上这堵墙是决无可能的。同样,这条路也不是能在段时间内跑完的。
但是,那个人分明是从这儿跑出来的,这是加图信任了二十五年的双眼清清楚楚地看到的。
一阵穿堂风吹过,发出了“呼呼”的怪叫声。加图紧张地回头望了望,但是那个人也没有像施了法术一般突然变到了他的升后。他的心里又有了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他咽了一下口水,双眼紧紧地盯着小路的尽头,一步一步地沿着墙走了过去。
青苔在地面的石头缝里爬了出来,但是在它们没有覆盖的地方,石板白晃晃地耀眼。
有几次,加图迅速地回头张望一下,好像那人会突然在身后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当他走了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人的说话声,这是一种他所不知道的语言。更为糟糕的是,这里附近根本就没有人。
加图瞪大了眼睛四处搜寻着,他的额头已经沁下了豆大的汗珠。
那声音继续在说着,与其说是从哪个方向发出的,不如说是从他自己脑袋里的传来的。
“这里有鬼。”加图尽管一向惯于嘲笑无稽的鬼神之谈,但是在这个汗毛倒竖的时候,也不得不想到了只有鬼才能解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加图意识到现在最好的选择是立刻掉头回去,他扶着墙壁,尽量快地朝花园门走去。但是双腿的乏力让他欲速而不达,一步走下去居然要停老半天才有力气和心里准备再迈出下一步。
他觉得头上好像有一片黑影掠过,但当他抬头的时候,却没看到任何东西。接着,是背后,传来一阵风声,他猛地回头,可是还是那条空无一人的小路。他感觉到了喉咙的干涩,而且头也有点晕了。
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影,好像就是那个引他到这里来的人,他努力地瞪大了眼睛,但是,那个人影一掠而过,立即没有了踪迹。
加图停了下来,顿时,他的四周响起了呼呼的风声,好像自己处在一个飞速转动的漩涡之中。声音,那种古怪的低语声仿佛伴随着不可思议的旋风在自己的身边环绕。
“朱庇特保佑我!”加图大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这时,旋风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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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英观望着渐渐填高的堤坝,和慢慢下降的湖面。
“将军,恐怕不用一个下午就能完成了。”阿泉在他身后说道。
“我只是目测,实际上这个湖究竟有多少深度,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而且如果湖底比出口的河道还要低的话,那就麻烦了,水就没有办法排干了。”甘英的双眉仍然紧锁着。
“不过即使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可以下去打捞,这样至少比不放水要容易地多了。”阿泉道。
“但愿如此了。”甘英叹道。
“尊敬的客人。”塔里走了过来说道,“看来你的办法还是非常有效的。”
甘英微微一笑道:“我即使不说,相信王子殿下还是会想到这个办法的。”
塔里点点头。
甘英发觉他面色不是很好,就问道:“王子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不瞒你们讲,客人,我不肖的弟弟手下的那几个恶徒逃跑了。”塔里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你的兄弟呢?”甘英问道。
“看守苏撒的牢房的守卫众多,他们没有得逞。”塔里道,“但是他们一旦逃出了外面,恐怕遗患无穷啊。”
“居然有这等事。”阿泉愤道,“这么重要犯人怎么会让他们越狱潜逃的呢?”
“我们已经料到以巨熊的威力或许可以扭断牢房的栅栏,因此就给了他们一间四面都是墙壁,只有顶上才有开口的地牢,而且牢口里地面足有二十尺高。因为想到这样应该可以万无一失,所以就疏忽了防卫。”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那个至今还没有落网,能够以双臂的力量飞到空中的蝙蝠来搭救他们的吧。”甘英道。
塔里一愣,惊道:“客人真是神人呀,我还没有说你就已经知道大半了。是的,蝙蝠打伤了守卫,救走了他们。他们在打算劫走苏撒的时候被卫兵击退,而且留下了满身伤痕的猿。”
甘英思忖了一阵,说道:“为今之计,只能加强对犯人的防卫,绝对不能再有闪失。除此之外,宫中需要加强巡逻。几个王子和相关的重要人等都尽量避在安全的地方,以防被对方抓取当作人质相要挟。”
“客人,你在塞里斯国是以何为生?”塔里问道。
甘英浅浅一笑,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带过几年兵的军官而已。”
“难怪难怪。”塔里叹道,“阁下非凡的睿智和天才的领导能力真是不可小视啊。”
“哪里哪里。”甘英谦道。
“我立即派人去安排守卫的力量。这里暂时就交给你,如何?”塔里说道。
“既然王子殿下信得过,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甘英道。
“好!如果看到我的兄弟米希提,请替我转告他千万小心。”塔里嘱托道。
“请放心,王子殿下。我一定转告。”甘英拱手行礼道。
塔里回了礼,就大步朝花园外走去。
“你们也要小心,尤其是你,阿琪姑娘,不要再单独行动了。”甘英回头道。
“明白了,甘将军。”阿琪道。
“请问。”他们的背后传来软软的一个轻声。
他们回头一看,原来是吉尼西亚。
阿琪和这个曾经共度险境的难友相视而笑,并且点头致了意。
“请问,这里在做什么?”吉尼西亚望着忙碌的士兵们说道。
甘英简单地把打捞国王尸体的事和她交代了一番。
“噢,原来如此。”吉尼西亚垂下了眼帘,缓缓说道,“国王陛下是个仁慈和蔼的人,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沉睡在这寒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似乎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甘英道。
“因为他不是以继承来的王位和令人畏惧的军队统治着这个国家,而是用他宽厚的心。”吉尼西亚用手搭在胸口说道。
“宽厚的心?你是说一个明君喽。”
“他不是一个君主,而是人民的朋友。”吉尼西亚说道,“他经常走出宫门向人民征询意见,甚至和农民一起劳作。他对孩子和好,我曾经坐在他的膝头听他讲故事。”说着说着,吉尼西亚的眼眶红了。
“有这种事?”甘英诧异道。在他的印象里,君主的形象始终和威严、勇武、不可亲近联系在一起的,这番无君无臣,无上无下,臣纲颠倒的事对他来说不啻是天外奇闻了。
吉尼西亚当然不会想到甘英对这样的事有这般的在乎,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还有一次,查伽马,就是米希提王子的弟弟,无故责打了一个仆人,国王陛下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了他一顿,还关了他半个月的禁闭。”
“如果他能够吸取教训该有多好啊。”甘英道。
“这是每个人天生的命啊。”吉尼西亚叹道,“查伽马的命就是一个以悲剧为结局的持强凌弱的人,而米希提……”
她停下不说话了。
“怎么了……”甘英一边疑惑,一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米希提王子……”吉尼西亚道。
米希提托着脑袋,双眼望地,失魂落魄地朝他们走来。当他看到吉尼西亚的时候,脸变得通红,双脚好像努力要从这里逃走一般。但是最后,他还是扭捏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师父,嗯……吉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