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年轻人,你不要误会了。”阿维尼乌斯急忙说道,“我只是给你点忠告,毕竟,太过好奇在这个危险的世界并不是一件好事。至于你的问题,我很乐意回答。那个我们在城外抓到的人,他与这件事毫无关系。”
“那他……”
“这就牵涉到一点政治问题了,年轻人。”阿维尼乌斯举起了食指止住了他。
加图只能作罢了。
“好了,诸位,在我把这位将前往叙拉古的皇帝送走之前,另外一位,请”他挪动了一下脚步,让开了路,士兵把新来的那个人忘地上一扔,阿维尼乌斯说道:“轻点,轻点,你们要摔坏了伟大的尼禄了。”
他又对加图和阿维娜说:“他还要在这儿待一会儿,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会在天黑前离开的。是去叙拉古呢,还是去小亚细亚那全看他自己了。”
“他也自称是尼禄?”阿维娜问道。
“我相信他会这么告诉你们的。”
阿维娜想了一下,问道:“阿维尼乌斯,你真的只有这么一间牢房吗?”
阿维尼乌斯望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本来还有一间的。可是最近它好像漏水了。在我把它修补好以前,我不会让任何人受水淋之苦的,即使是恶贯满盈的罪犯也不。阿维娜,我是相当仁慈的,希望你能了解这点。”
“我已经了解地够多了,阿维尼乌斯。”阿维娜说道。
阿维尼乌斯还是彬彬有礼地道了再见后,退出了牢房。
“您觉得会成功吗?”隆吉乌斯问道。
阿维尼乌斯瞟了他一眼,说道:“我有什么完美的计划没有成功过吗?”
“对不起,尊敬的……”
“只不过,那个小丫头还真的是机灵。”阿维尼乌斯说道。
~第十三章在枯燥的日子里~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有点光渗了进来,后来他能逐渐感觉到了眼前的一片明亮。
然后,他感觉到有人在抚摸他的额头,冰凉的的手,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他费力地睁开眼,恍恍忽忽地看到了吉离的一个影子。
他想说话,但是吉离把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他又闭上了眼睛。
吉离朝窗外望去,红霞爬上了沙丘,湖水也泛起了鲜红的波涛。
她咬了咬嘴唇,站了起来,走出了房去。
在门口,她看到了湖边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她很快认出了是阿琪和基纳。她不知道该怎么看待他们两个的友谊,她尽量不去评价,也不去干涉,她认为到了一定时候阿琪会自己想清楚的。基纳虽然对阿琪没有特别的感情,这是吉离看得出的,但他对待阿琪也相当地和蔼,有时还表现出关心。
吉离靠在门上,望着两个年轻人,深深得吸了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当暮色完全笼罩了大漠时,在湖边耕作,捕鱼的人都收工回家了。灯火在村落里一盏盏地亮了起来。吉离走回了房里,她开始做饭。
过了一阵子,阿琪一蹦一跳地进来了。
“娘!”
吉离整了整鬓角,应道:“吃饭了,阿琪。”
母女两个面对面坐着,阿琪很奇怪她的母亲怎么会如此消沉,一言不发,只是慢慢地咀嚼着。以前的吉离非常开朗,母女两个总有说不尽的话。
饭后,他们还是没有说话,阿琪思忖着是不是自己和基纳的交往惹母亲生气了,这是她从以前她母亲的不像劝导,但的确有劝说在其中的对基纳的评价中得出的结论,但她还是认为母亲没有特别地讨厌基纳。所以,她又想,会不会是那个刚刚离去的陌生人让母亲这么地沮丧?
当夜,阿琪感觉到母亲的身体时不时地会抽动一下。她转了个身,裹紧了棉被就睡着了。
当阿琪在梦中与基纳尽情地在沙漠中嬉闹时,吉离正拼命地咬着手,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自从里苏斯死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肝胆俱裂的痛苦。她回忆着究竟是什么使她对一个才认识了两天的男人会如此用心。她想到了在故乡因她而死于非命的丈夫,是不是那种将缠绕她一生的内疚在作祟,让她对重新回到一个汉人的怀抱如此地期望?
第二天一早,阿琪发现她的母亲憔悴了不少。
“娘……”
“嗯?”
“你……”
吉离收拾着床铺,应道:“什么事,阿琪?”
“没事,娘。”阿琪转身走出了门去。
“别忘了早餐。”她母亲在她身后说道。
走出了门,阿琪的心情立即好了起来,她朝湖边跑去,基纳每天早晨都要在湖边锻炼身体,他会跑步,游泳,扔大石块。阿琪有一次看到他把一块足足有一百斤重的大石头扔出了十丈远。她喜欢看他赤裸着上身,那结实的肌肉,和涔涔的汗水,不知怎么地让她觉得非常的美。
当阿琪来到湖边的时候,基纳已经在那儿了,但他没有跑步,也没有游泳和扔石块。他静静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碧蓝的湖水,发着呆。
阿琪来到他身边,在他眼前招了招手,他才发现了阿琪的到来。
“阿琪。”
“想什么呢?”阿琪快活地坐在了基纳的身边。
“如果你母亲是对的话,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
“那我们去那儿?”
“回到你的故乡。”
“可是这儿就是我的故乡啊。”阿琪说道。
“你把这儿当作你的故乡?”基纳望着她说。
“是啊。”阿琪也郑重地点了点头,说:“这儿是我们大家的故乡啊。”
基纳垂下了头,他捡起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
“阿琪,我的故乡是在罗马。”
阿琪凝视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你的故乡,是在大汉。”基纳拾起了一块小石子,使劲地投向湖的中央。
“咚”一声,湖面顿时泛起了阵阵涟漪。
吉离觉得又点累了,就在床沿坐了下来。
“夫人……”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吉离刷地站了起来,回眸望去。
是阿泉扶着门框站在那儿。
“啊,是你。”吉离的目光黯淡下去了。
“夫人,甘将军呢?”
“小兄弟,先请坐吧。”吉离摆了一张椅子。她顿了顿说道:“甘将军,他……他先回营禀报去了,两日内就会回来。你已经昏睡了一日了,如果早的话,他今日就能回来的。”
“噢。”阿泉拘谨地坐了下来。
吉离笑盈盈地问道:“小兄弟是否有妻室在家啊?”
阿泉红着脸,低头答道:“家中确有一房。”
“噢。”吉离若有所思地应道。
“小兄弟,请稍后,待我去拿些早点。你一定肚子饿了吧。”
阿泉站了起来,想说什么。吉离挥了挥手,让他坐下了。
当她拿来了一些糕点后,阿泉连谢也来不及说,就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吉离在一旁看着他,她想想点什么,但是思绪太乱了。她默默地走进了里屋,又坐在了床沿上。
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把手伸到了草席的下面。她拿出了一个锦囊,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虽然有些褪色了,但还是掩盖不了它的光彩夺目。
吉离把这个锦囊放在手掌心,慢慢地摩挲着。这是她的汉人丈夫给她留下的唯一的礼物,一对银耳坠。里苏斯建议她把它们留下,她就一直把它们放在草席底下。在里苏斯在世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把它们拿出来过。但当里苏斯也离她而去后,她发现,她的心里有一个角落——这个角落在很长时间里都无声无息——再度恢复了生机。她会时常把这对耳坠拿出来像这样抚摸着。她会问自己,难道是她对里苏斯的爱在日益减退吗?或者是对她的汉人丈夫的感情又死灰重燃了?这种近似折磨的问题使她最后不得不饮点酒来忘却它们。
“夫人。”阿泉走门口说道。
“啊,你吃完了。”吉离立即放好了锦囊,用手轻轻拍了拍头发,整了整发簪,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夫人的手艺着实非凡。”阿泉道。
吉离嫣然一笑道:“是小兄弟你太过饥饿了。”
“夫人叫我阿泉就行了。”
“好的。阿泉。在甘将军未回来之前,你还需在再寒舍坐上一段时间。如果觉得闷的话,我可以叫小女来陪你聊聊天。”吉离说。
“啊,夫人,不用烦劳令千金了。我受你们这样的照顾,已经感激不尽了。”他想了想说,“也不知怎么的,昨日在饮酒时突然腹痛难忍,尽至昏厥过去,哎,实在是太给你添麻烦了。”
吉离脸一红,急忙说道:“小女回来了。阿琪!”她朝窗外叫道。
阿琪和基纳走到门口的时候,基纳一个人走了。阿琪望着他的背影,立在那里。直到她母亲的叫声传来,她才拖着脚步走进了屋里。
“阿琪,来和阿泉聊聊。”吉离召唤道。
“娘,基纳不肯进屋来。”阿琪好像没有听到她母亲的话。
“基纳有心事,你不要老去打搅他。还是来和阿泉说点什么吧。”
“娘,我也有点心事。”阿琪径直朝里屋走去。
吉离尴尬地朝阿泉笑笑。
阿泉理解地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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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超不相信甘英还会回来。
当他听说甘英失踪的消息时,并不能立刻断定他已经就此逃匿了,他可能会到哪儿散心去了,或者去追捕野狼了,大漠里的野狼时常会乱窜,有时会不小心地撞到士兵的营帐里面。等到夕阳笼罩大漠时,甘英还是没有回来,班超这才觉得他可能真的不会再现身了。或许是对他大发雷霆,或许是因为不肯采纳他的建议,班超把所有的理由都考虑了,但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同甘共苦十余年的部将,竟然会这样不辞而别。他派人去沙漠里追捕,但刻意不交代他们必须带他回来。士兵们当然非常理解地草草了事了。
晚上,他喝着酒时候,又想起了甘英。那时候,他还是过毛头小伙,班超回忆着第一次见到甘英的情景。他长得相当地帅气,而且非常地腼腆。他母亲陪他来到军营,看见的士兵都笑成了一团,他羞得抬不起头来,当天晚上她就叫母亲离开。老母亲走之前跑到班超跟前,恳求他照顾她的唯一的儿子,班超让她放心,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母亲离开后,甘英立刻放开了手脚,很快成为了班超的得力助手,还经常陪他一起喝酒。
可如今……。班超用力一捏,筷子断成了两半。
第二天,班超很早就起床了。他决心用清晨的冷风帮助他开始没有甘英的日子。
可是,当士兵们高叫:“甘将军回来了,甘将军回来了”时,他的心又怦怦地跳了起来。
但当他见到甘英时,他又感到一股难以抑止的怒火从胸腔里窜了上来。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当甘英给他行礼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拂披风,转身离去了。
甘英没有追上去,只是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地走着,最后跟他走进了他的大帐。
班超入座以后,没有让甘英坐,所以甘英就低着头站在了他的面前。
班超举起了手中的酒盅,一名士兵迅速跑上前来给他斟上酒。
班超仰头一饮而尽。
“大将军……”甘英说道。
班超突然将酒盅狠命掷向甘英。甘英没有躲闪,酒盅砸在他的额头上,然后掉落在地上,“哐当”。
帐内的人都不敢喘气了。
“大将军。”甘英停顿了一下,看到班超没有反应,就继续说:“大将军,甘英不辞而别是甘英的不是。可是如果我向大将军禀报而后行的话,大将军会同意我去吗?”
班超还是不说话。
“大将军,这次我去,并非一无所获。”
班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是不予理睬。
“大将军,迦腻色伽的确没有骗我们……”
“甘英!”班超拍案而起,大喝道,“你究竟想把我害到什么地步,迦腻色伽那个无信小人难道骗了我还不够惨吗!”
“大将军,他没有……”
“住口!”
“大将军你看看我带回来的宝物吧。”
“我不要看!”
甘英从怀中掏出了那只手套。
“大将军,你看……”他把这只手套戴上了。
“甘英,你……”班超没想到甘英居然会在这时候和他开玩笑。
甘英把手捏成了拳。
一束光从他的手心钻了出来。
班超张大了嘴,讲不出话来了。
“大将军,看!”甘英使这道光越变越长,一边还慢慢挥舞着。
“哼,西域异术,何足挂齿。”班超把头转到了一边去了。
甘英微微一笑,走到帐边的一名士兵前,拔出了他的佩剑。他把那道光和佩剑猛力一击,正如当日在草场在吉离指点下所作的一样。那剑顿时断成了两截,前半截“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帐内的几名士兵发出了惊呼。
“大将军,你赠给我的“苍梧”宝剑也断在了此物之下。”甘英道。
“苍梧?”班超心中一凛。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甘英面前,打量着这不可琢磨的神器。他想用手去碰。甘英大叫道:
“莫碰,莫碰!”他迅速松开了手,那道光当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大将军,此物碰不得,甘英当初鲁莽,不慎碰了一下,只觉得全身一阵剧痛,之后身体松软无力。亏得我身体还算强健,勉强还能站立,若是换作一般人,恐怕早就即昏厥过去了。”
班超没有说话,作了个手势示意他再演示一番。甘英照做,再捏紧了拳头,那道光就又渐渐生长起来。
班超在帐内踱了几步,说道:“除了此物,你还得到了什么?”
“大将军,请到帐外一观。”甘英说道。
班超狐疑地跟他走到了帐外。
甘英见帐外营帐林立,士兵众多,实在不是演示的地方,边朝校场走去。
班超和一行随从也跟随而去。
校场上此时正空无一人,只有夹着沙粒的风在刮着,残破褪色的军棋在风中呼呼作响。
甘英、班超一行人走到了阅兵台上。
甘英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盒子,打了开来,递到了班超面前。
班超看了看,疑惑地说道:“几颗黑豆?”
“大将军,你看好了。”甘英一笑,用手指夹了一粒放在了掌心之中。然后,他用力把他掷了出去。
那粒豆飞出三十余丈后,落到了地上,就在它触地的一刹那,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地上窜起。这个火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起一阵烈风,席卷了整个校场。校场上顿时天昏地暗,飞砂走石。众人若不是站在阅兵台上,那必然会卷入其中,到时恐怕是难逃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即使是这坚固无比的阅兵台,也被摇地来回晃动,仿佛要倒塌一般。
班超看着眼前的这般天摇地动的景象,好像僵住了一般,过了好一阵子才喃喃问道:“这是何物……”
纵是是已经见识过它的威力的甘英也惊地说不出话来了。上次在草场时,他被吉离拖到大石头后面,所以无缘亲眼目睹它的真正爆发的情景。
“这是,来自大秦国的宝物。”甘英缓缓道。
“大秦国?”班超回想不起来听到过这个国度。
“禀告大将军,大秦国是安息国以西的一个国家。自古就与中原不相交通,所以我们没有听说到过也不足为怪。”
班超没有说话,望了望已被破坏地面目全非的校场,走下了台阶,朝将军大帐走去。甘英和一班被刚才的景象惊地神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