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附近的正规部队……”
“除了你——图拉真,就再没有其他人了。”克伦塞茨道。
图拉真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说道:“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克伦塞茨?”
“在他行动前,我们不宜轻举妄动。免得给人落下话柄反咬一口。”克伦塞茨想了想道:“你手中有几个忠于你的军团?”
“6个。其他的都是临时征调的。”
“我的建议是:先把这些征调的解散回原籍,这样既让罗马的人民安心,也令阿维尼乌斯无机可乘。而你的直属部队可以暂时以修筑水渠为名调到卡尼撒斯山附近,那里离罗马不远。”
“卡尼撒斯山?那儿离罗马城有一天办的路程。”图拉真道。
“可那是现在可以安顿他们的最近的地方,如果万一有什么需要召唤,也能来得及赶来。”克伦塞茨顿了顿道,“当然,如果你有把握那些已经习惯了涅尔瓦民主措施的罗马市民们能够容忍你将大军留在罗马城里,那是最好的办法了。”
一阵沉默后,图拉真点点头道:“好,就照你说的办吧。”
克伦塞茨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道:“非常感谢你的合作,事后我会向皇帝陛下禀报你的忠诚的。”
图拉真点点头道:“那好,一切就拜托你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克伦塞茨热诚地点头道:“言辞真的无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图拉真,皇帝陛下现在没有办法亲自处理这些事,只能靠你们了。”
“我会尽我所能。”图拉真微微一笑。
克伦塞茨行了礼,正要告辞,图拉真喊住了他:“如果我不告诉你我的军团将领的名字,你怎么找得到他们?”
克伦塞茨一拍脑袋,责怪自己道:“看来我已经忙糊涂了。”
图拉真就把他的军团将领的名字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克伦塞茨接二连三地表达了谢意,即使离开之后,仍然不时回过头递过来表示敬意的注目。
刚才离开他一段距离的副将走了上来:“有情况吗,将军?”
图拉真轻松地笑了笑,道:“一切都交给我们的近卫军长官了,我们不必担心。”
“啊,那就好,几个月的行军,我真的是疲惫地不行了。将军,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张床。啊!床真是天神恩赐的造物啊!远它永远不朽!”卢西斯•;安托尼乌斯快乐地叫道。
“啊,我随后再跟上来,卢西斯。”图拉真道,“你先和昆图斯去休息吧。”
“将军,你去哪儿?”卢西斯问道。
图拉真撅撅嘴,道:“去看望一个老朋友。”他刚想提脚离开,却又站住了,“对了,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去逛市场了。”
“好的,将军。”
图拉真会心地点点头,然后背着手,悠闲地离开了。
他挑选了一条僻静的路,一面走,一面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当走到山脚下时,他谨慎地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当他确定没有人注意他时,突然加快了脚步,迅速拐进了一条小巷。
经过几次地在几乎没有人迹的狭小街巷的穿梭,他最后来到了一户再普通不过的人家的门口。退色的门漆和锈迹斑斑的铜锁,以及门口挂着的几株供奉谷神和酒神的麦穗,都告诉人们这里住着的是一户无足轻重的平民人家。
图拉真扣了扣门。
门吱吱嘎嘎地开了一条缝,一双如鬼魅般的眼睛凑了出来。
“是你?”那双眼睛咕噜转了一圈,道,“你不应该这个时候来。”
“让我进去,瑞尼奇!”图拉真用手一推,想要进去。
但是,瑞尼奇挡住了他:“对不起,主人他现在不在。”
“我知道他在的,该死的奴隶,快让我进去。”
“对不起,大人,他真的不在……”瑞尼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挡住他,可是他那里敌地过图拉真的力量。
图拉真用力一撞,就撞进了屋。
他一把揪住了瑞尼奇的衣领,低吼道:“你这个恶棍,快带我去见阿维尼乌斯,否则的话,他随时可能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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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加图说道,“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国王可以把他所有的臣民当作奴隶来驱使,而这些可怜的人居然毫无怨言?”
“这只是在以前,自从亚历山大把文明带给他们,这里的人也终于重视自己的生存起来。”狄昂道。
“可能在波斯人征服的时代,他们就已经脱离了愚昧。”塔西佗朝狄昂一笑道,“希腊人已经是后来者了。”
狄昂瞪了他一眼道:“别忘记了,希腊人可要比罗马人早来了两百年。毫不夸张地说,从亚历山大港到孟菲斯,埃及文明现在大部分都是来自希腊。罗马人除了带来战争和粮食、贡品的剥削外还带来了什么呢?”
“规则,秩序,和平。”
狄昂不屑一顾地嗤笑了一声,道:“但愿雅典娜不要让你咬着舌头,颠倒是非的罗马人。”
“可是,这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呀。”加图不愿意看他们再继续争执无谓的问题,说道,“究竟是什么力量,让法老们能够像神一样,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统治这块土地几千年?”
“要我看,这是因为埃及的原始宗教在王室的刻意强化下被用作吓唬人民的工具,来钳制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在长期的愚民的习惯下,这种精神力量被培养地非常强大,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狄昂话头一转,又道,“反观希腊人,对于他们来说,神明就像自己的邻居一样,可以和自己友好共处,也相互需要。没有绝对的服从和强迫,这培养了希腊人的民主氛围。从这点上讲,罗马人是完全学习了希腊人的。”
“不。”塔西佗道,“宗教当然可以解释一部分事实,但是,即使是希腊人,最早的宗教也脱离不料凶暴残忍、目中无人、主宰世界的神的形象,可是到了后来,也不是转变成现在和人差不多的神了?”
“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塔西佗?”狄昂不甘示弱地问道。
“地形。”
“地形?”
“对,就希腊的三面被大海包围而言,埃及三面被沙漠包围的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她不可能拥有和希腊一样的文明。”塔西佗环视着周围的人,好像在注意他们的反应,接着,他又道,“海洋文明给予他的人民以乐观的性格和开阔的眼界,教会他们去追求现世的美好生活;而一个被荒凉的沙漠围绕着,依靠着一条主宰着命运的河流来维持生机的国度,则会孳生出一种逆来顺受和恐惧难以琢磨的自然界的心态。”
“的确,地理环境会影响人们的心态和性格,但是仅仅是地貌的不同,真的能造就那样大的不同吗?”狄昂道。
“我也不这样认为。”加图道。
“那你们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呢?”塔西佗耸耸肩道。
“其中的原因可能超出了我们的认识能力。”狄昂道。
“是啊。”加图点点头。
离罗马人人不远处,塞里斯人也坐在一起。
“甘将军,给。”阿琪递给甘英一块饼,“你饿了吧,你一早还没有吃过东西呢。”
班云突然站了起来,顺势把阿琪手中的饼打落在了地上。
“啊呀,对不起啊,妹妹,我不是有意的。”她向阿琪道歉了一句。看也不看甘英,就自顾走开了。
“甘将军,是我不好,我没有拿稳,不怪姐姐。”阿琪俯身去捡掉落在地上的饼。
“我来吧,阿琪姑娘。”甘英敏捷地抢在她前面把饼捡了起来。
“甘将军,班云姑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是和阿琪姑娘过不去?”阿泉在一边问道。
“可能她还在惦记我打她的那记耳光吧。”甘英叹了口气道。
“那也不能怪到阿琪姑娘的身上啊。我是说,那本来就是她的不是,如果不是你及时阻止她,她一定把……”阿泉看到甘英投来的严厉的眼神,急忙住口。
他朝阿琪望去,阿琪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班云姑娘是班将军的千金,从小就娇贵惯了,我们都依着她一点吧。毕竟,她不远千里来给我们报信,是件大恩。”甘英道。
“这个我明白。”阿琪道,“我以前也非常任性的。”
“这点我们在你的家乡已经领教过了。”甘英笑道,“可是,现在的你,完全不同了。你已经张大了。”
“其实我本来就长大了的,只是在我娘身边,娘和其他人总是把我当作小姑娘对待,我也不知不觉地隐藏起了我的大人的一面。而现在一个人了,我就完全释放了那隐藏的一面。”阿琪朝甘英嫣然一笑道,“能够被当作大人看待,感觉真是不错。”
“我们很高兴看到你快来。”甘英也抱以微笑。
阿琪又转过头去,望着大海,脸色沉了下来,说道:“只是不晓得我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她在惦记我吗?”
“你娘一定会日夜想念你的,阿琪姑娘。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记挂的人了。”阿泉道。
“哎,真想早点结束这次旅行回家去啊。”阿琪站了起来,道,“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娘和基纳他们怎么样了?”
她注意到甘英他们的脸色沉了下来,急忙说道:“我是开玩笑的,甘将军,我怎么会打退堂鼓呢?没有为我的族人找到落脚的地方,我怎么有脸回去?怎么向我娘和各位父老交待呢?”她说着,就脚步轻快地朝船舷的栏杆走去,她要去看海了。
她没有看到的是,甘英和阿泉低下的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亚历山大港!”船长一声大叫。船慢慢地驶进了港口。所有的人都惊异于那巨大无比,直插云霄的灯塔,都仰头观望着。
“我的天!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造物。”加图喃喃道。
“在海上看的时候,没有那么大的,走到面前才发现……”狄昂嘀咕着。
甘英他们都站了起来,为这举世无双的奇观赞叹:“奇迹呀奇迹!没想到人力也能造出这样宏伟的建筑。”
“可是据说先朝始皇帝的陵墓可要比这大多了。”阿泉不满地说道。
“那只是传说,阿泉,可这是活生生在我们面前的东西。那样的近,又那样地遥远……”甘英伸出手,仿佛要去触摸那灯塔。
“在埃及,如果说又什么东西缺少的话,那决不是会让你们吃惊的建筑。”塔西佗微笑着靠在船栏上,背对着灯塔,朝这些头一回见到灯塔的人说道,“把你们的惊叹留一点吧,在孟菲斯,还有的是让你们叹为观止的东西。”
当他们靠近岸边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有集中到了城里错落有致,美的让人以为来到仙境的建筑群。
“真是太漂亮了。”加图叹道。
“你们没有在日出的时候见到这景象,那可真是难以形容的绝妙风景啊。”塔西佗道。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来过这里。”狄昂嘀咕着。
望着用洁白的大理石堆砌的台阶和同样如雪一般纯洁的由巨大的石柱支撑起的宏伟神庙,塞里斯人屏住了呼吸。
当船停靠住的时候,甘英他们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神庙。
“那是什么建筑?”他问道。
“那是祭祀海神波赛冬的神庙。是为了平息他的愤怒,祈求他佑护海上航行的人而建。”塔西佗道。
“我有一种感觉,却难以表达出来。”甘英道。
“我明白,我明白。每一个头一次注视它的人都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既充满了崇敬又满心荡漾的感觉。”
“是呀。”甘英叹道,“没想到一座建筑竟然会给人这样强大的震撼。”
“我已经说过了,在埃及,接下来你会震撼个不停的。好了,我的朋友们,该下船了。”塔西佗清了清嗓子道,“欢迎,欢迎各位来罗马世界的明珠,埃及的文明之花——亚历山大港!”
他们一边观望着两边的景色,一边悠悠地走下了船。
看到克娄帕特拉为他的情人马克•;安东尼所建的港口纪念碑,塔西佗不禁又想做起介绍来:“诸位……”
突然,一道银光闪光。塔西佗头一偏,一支飞箭“当”一声牢牢地插在离他的脑袋只有一指的距离的纪念碑上。由于力量太大,箭头已经埋在石头中间很深,可尾羽依然震动个不停。
~第一百章阿维尼乌斯小爱芙~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应该尽量少见面。”阿维尼乌斯埋怨道。
“我也曾经告诉过你,如果你要我帮助你,那就不能对我有任何隐瞒。”图拉真道。
阿维尼乌斯眯着眼望了他一会儿,道:“你听到了什么谣言?”
“你认为会有什么谣言对你不利呢?”图拉真反问道。
阿维尼乌斯背着手走了几步,道:“我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消息。但有些事在你离开后发生,我必须独自作判断。”
“你可以派传令兵来通知我。”图拉真道。
“情况紧急,要是派人通报你,再打来回同你商量,那我们就完全丧失了机会。而且——”他顿了顿又道,“这次的形势的凶险,已经让我无法再安全地派出传令兵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
阿维尼乌斯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紧张地说道:“皇帝生病了。”
图拉真皱了皱眉道:“这我已经知道了,对于他的身体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问题是,有人想借这个机会叛乱。”阿维尼乌斯压低了声音道。
“从你这儿听到和克伦塞茨那里听到了同样的话,真是令人吃惊啊。”图拉真冷笑着说。
“什么?克伦塞茨?他也知道了?”阿维尼乌斯一惊,道,“他知道些什么?”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图拉真道。
阿维尼乌斯盯着他眼睛,喘了几口气后说道:“我得到密报,有人正调动一指规模不小的部队朝罗马进军。”
“和克伦塞茨说的一样。”图拉真点点头道。
“他也知道这件事?”阿维尼乌斯惊异道,“他怎么认为?”
“他想要我帮他对付这个人。”
“你答应他了吗?”
图拉真瞥了他一眼,道:“你认为我应该答应他吗?”
“克伦塞茨不是我们这一边的人,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们可以联合他的力量,毕竟罗马城的安危与我们息息相关。”阿维尼乌斯道。
图拉真盯着他的眼睛望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我真是对你佩服地五体投地了,阿维尼乌斯。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这样面不改色地把事实颠倒了个儿来讲。”
“你是在指责我说谎?”阿维尼乌斯逼近了他一步,说道。
“那让我来提醒你一下,阿维尼乌斯。”图拉真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腓尼基—叙利亚的图利乌斯•;德西摩斯和达契亚的普布利乌斯•;提比略,这两个名字我想你一定非常熟悉吧。”
“德西摩斯和提比略?”阿维尼乌斯皱着眉念叨着这两个名字,然后问道,“他们都是我的老朋友,你知道关于他们的什么事吗?”
“什么事?如果我说他们两个正领兵朝罗马赶来,你一定不会太吃惊吧。”
“见鬼,你在说什么!”阿维尼乌斯懊恼道,“德西摩斯和提比略正在朝罗马赶来?你一定是在说笑话吧。我已经半年已经没有他们的音讯了。”
“那为什么克伦塞茨信誓旦旦地说这两个人是你找来的呢?”图拉真道。
“这是他们一贯的做法,把一切谋反或者不利罗马的阴谋统统推到倒霉的阿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