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梦 作者:徐痴- 第13部分

　　他做出了选择，打电话谢过陈科长的帮忙后，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留在缘的老家，呆在她曾果呆过的地方，自己能承受得了吗？

　　也许他真的不懂什么是爱情，他无法理解缘对那个人的爱，也不清楚自己做得是对是错，但是他觉得自己该这么做，在他所理解的爱的范围内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第三十五章　毕业

　　接下来几天晚上，林晨都坐在角落默默等缘的归来，他本不想让缘知道他在等她，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为了与她短暂的相处时间，不论承受怎样的痛苦他都愿意，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参和商是两颗永不相遇的星星）“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他不解，他好奇　，他问她，“何”很帅吗，缘说他很普通。

　　他问她，何很有钱吗，缘说他从小失父，穷得不能再穷。

　　他不必问她“何”是否很聪明，因为他是多科不及格又考试作弊被开除的。

　　即然如此，为什么原缘对“何”情有独钟，为了他而放弃了自己？林晨无法理解，想破了头也无法理解。但是他却为她的痛苦而放弃了她，也放弃了自己。

　　他不能也不会恨缘，他恨命运！

　　没有人注意到林晨的失败爱情和反常行动，所有面临毕业的学生都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半疯狂壮态：将分手的情侣彻夜抱头痛哭，最后一次将眼泪混合在一起；情深意重的哥们儿酒到杯空，为明日的分别洒泪饯行；没找到工作的穷孩子拿着瓶子往嘴里灌，酒入愁肠化作热泪；踌躇志满的大款子女，得意狂笑着流出眼泪。。。。。。据不完全统计，这一晚上所有高校学生流的眼泪如果收集起来，化作一场大雨，可以解决大西北的旱灾了。

　　林晨虽然心里如翻江倒海，但却没有加入这些行列，也已经流不出泪水了。试问芸芸众生，有多少烦脑，有多少情愁，一个面临毕业的夜晚，却有形形色色的人象面对了世界末日！人类的心灵承受能力是不是太脆弱了？是不是这一刻，所有人都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显露了出来？假如真的有一次世界性的大灾难，这些比蝼蚁还脆弱的人们将如何去面对？

　　林晨忽然想起来，通宣部的朋友们也聚在一起了，那儿有曾经并肩奋战的“兄弟”，有亲手教导过的“徒弟”，他们一个个都那么淳朴，那么真诚，可是自己却忘了他们很久了。他收拾情怀，向往日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聚了十多人，新生正在为老生送行，桌上是可乐啤酒花生瓜子，桌边是男男女女或喜或悲的脸。大部份的男生都在以豪言壮语互作鼓励，而女生们大多默默无言，难掩离别情怀。众人见到林晨，都有些意外，他这时应时与恋人独处才是啊！几人赶紧起来让座，几人急忙到酒送茶，热情非常。林晨看到了萧晴，萧晴也正在直视着他，他好象从她眼里看到了什么，他可以确认看到的是，两滴泪珠从萧晴的眼中滚出，一路翻滚而下，其中一颗停在了深深的酒窝上。

　　萧晴突然掩脸冲了出去，她是个好强的女孩，不愿让别人看到眼泪。林晨有点明白她为何流泪，他的心中感到了一阵空虚，也许自己在不经意中失去的，可能是更珍贵的更值得珍希的东西。他没了聊天的心情，匆匆说了几句勉励和道别的话就走了出来。

　　萧晴正在门外走廊上擦眼睛，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是林晨，低声说“你怎么没与她在一起”

　　林晨楞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千言万语该从何说起，难道告诉箫晴，缘现在在别人的怀里！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箫晴不解他的意思，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了声　　“珍重”就快步跑了。林晨想叫住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张开的大嘴没发出任何声音，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回去。

　　缘深夜才回来，林晨与她坐在榕树根下，他握着她的手，默默无语。也许明天开始，心就要碎成一片片，也许过了今夜就再见无期了，但此刻，他们还是能手牵着手，能感受到她手上传来的温度，闻到她芬芳的气息，甚至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在伴着那秒针在一声声地行走，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小马哥一群人在弹着吉它，正在唱一曲自编的离别曲，歌声远远传来：

　　孤独一个人，迷惘的眼神，伸手挥不去那茫茫的前程，分手的黄昏，只留我一个，默默离开四年生涯的大门。破碎的缘纷，失恋的伤痕，痴情倦恋不能如此太认真，回忆早变冷，而我仍在等，最终换来远方欺骗信一封。我，很天真，多情的心中总为她而心疼，落没的风，何时吹送回校与你再相逢。。。。。。

　　林晨不知是怎么走出校门的，此后他也一直回忆不起来当时是怎样走出校门的。或许，在他牵着缘的手听那秒针行走的时候，他在听同学们唱离别曲的时候，他的灵魂已经离体而出了！

　　这一年夏天，林晨走出了学校。

　　这一年，南涝北旱，大灾频出。

　　这一年，国际上飓风海啸地震不断，人员伤损严重。

　　这一年，资源更加短缺，某些大国对资源丰富的小国缕次侵略。


第二卷　意乱神迷风卷云

第三十六章　辟谷

　　林晨的回来，让叶经理大喜，他笑眯眯的象一只看到大公鸡的老狐狸。

　　设备己经安装好了，正在准备进行测试，整个厂房一片热火朝天。不知叶经理使了什么手段，从湖南的山沟里招了一批中专毕业生来当操作工。用他的话来说，我们这是高新科技，操作工至少要中专生才能担任。

　　这些湖南学生正当青春年少，有用不完的激情与热情，由于从山里来，淳朴而又能吃苦，勤劳而又服从安排，真是最好用的员工。林晨很快就与他们成了朋友，后来都叫他们湖南仔，但并无不敬的意思在内。因为林晨是最早来工厂时习的，所以成了陈天杻和湖南仔这群学生的头头，是个没名份的班长。为了“照顾”这些学生，公司在厂房不远处租了房子，当作他们的宿舍。

　　可怜这些单纯得象一张白纸的学生，根本不知道一个员工，一个劳动者应付出和和应得的报酬是多少。公司提供他们住宿，中午提供午餐，加上比正常工人低了一半的工资就可以任意驱驰他们：没有休息日，没有正常作息时间，叶经理爱折腾到几点就是几点，加班时间没有加班费，美其名曰：这是公司在培训你们；没有正常发工资，每月只发伙食费；正式员工的过节费、夏天清凉费、冬天保暖费、住房补贴费、医疗保障费，社会保险费等等等，学生们都没有。很难想象文明的社会，堂堂国有企业的子公司，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大进步的现代，这个角落里却比任何一个资本主义更加黑暗，剥削得更加赤裸。

　　淳朴并不代表是笨，不久学生们终于发现了不平常的地方，但是他们不能反抗，因为他们想变成城里人，想把户口留在城里，他们必须乖乖地听话，再说了，工资都掌握在叶经理手中，每个人口袋里的钱只够吃几天饭，没钱你们还能翻上天去？心怀不满的学生们无处诉说自己的不平，只能在暗地里把叶枫经理称为“叶疯子”，当然，还有一些更难听一点的。

　　叶疯子对林晨是很“器重”的，安排他到生产线的第一步：混合原料。把十多种进口原料按一定的比例混和起来，用机械搅拌一定的时间，每一步都要求非常严格，不许有一丝偏差。林晨每日戴着口罩，身穿白大褂，头戴白布帽，活脱脱就是一个医生。可别小看了这一身行头，大热天穿着它，一穿就是十几个小时，远没有想象中的潇洒脱俗。可就算这样全副武装，一天下来，全身从上到下还是沾满了各种化学粉末，有黑有白有粗有细，天知道这些粉末的真正成份是什么！

　　陈天杻的工作是管理混合用的油、高压气等，大部份的工作是与林晨相配合，及时提供必要的精确的油量，气压，所以两人经常在一起。

　　有一次林晨无意中碰到陈天杻的后腰有一个硬硬的东西，陈天立即全身绷紧，条件反射地摆了个“投石问路”的招式：“别动！”

　　林晨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反应这么激烈？看来这小子是个学武的人。“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

　　天杻松了一口气：“不要碰我这里！不能看的”。

　　林晨不放过他，死缠着不放：“兄弟，我们俩谁跟谁啊，什么好西藏在里面，快给我看看，要不今天不放过你。”

　　陈天杻看了看林晨坚决的脸，又回顾了一下四周无人，轻声说：“看一下是可以，但是要为我保密。”

　　林晨点头答应，陈天杻又迟疑了好一会才从腰后抽出两根棍棒来，原来是一对双截棍。他在双手上耍了几下，风声呼呼，有模有样，一眨眼又收回了腰间。

　　林晨竖起大母指：“不错！不错！好小子，想当李小龙啊！”

　　陈天杻有点得意：“不敢不敢，李小龙是我的偶象。练武是为了强身护身，不是拿来炫耀用的，说好了，给我保密，不许告诉别人！”

　　林晨当然知道这点，一再保证不外泄，两人再谈起来。原来陈天杻虽然年纪小小却身手不凡，带着这对双载棍已经闯荡了不少地方了。按他说法，他还学过一种叫做“自然功”的气功，己练到“辟谷”的小成境界，可以两个星期不吃饭，只喝一些白开水。

　　林晨不信，虽然在古书和小说上有写修道的人可以长时间不吃东西，称为“辟谷”但现实中从来没见过。人不吃饭哪里来的营养，没有营养没有能量如何支持身体运作？传说只归传说，如果说眼前的人就有这个本事，实在无法让他相信。但是令他目瞪口呆的是，后来真的看到陈天杻两个星期只喝开水不吃其它任何东西，每天还要做重体力的活。

　　陈天杻说：“我是因为太穷才练这个功法，可以在困难的时侯不吃饭，其它没有用处。”

　　林晨感到一阵心酸，天杻居然为了忍受饥饿去学这种功夫，这穷苦的人们也太苦了。他拍拍陈天杻的肩，表示理解，并告诉了他自己的经历，包括算卦的能力和恋爱的过程。陈天杻对预测术也很感兴趣，但是林晨却已没兴起再提这个，而对于林晨的爱情史，陈天杻却很不以为然：女人有这么大的魔力吗？反正我不相信这些，又不能当饭吃！

　　多年后，林晨才知道这个“自然功”的来头很大，本是一种神奇气功，能强身健体袪病，不同的人修习，会出现不同的功能，想不到的是陈天杻练了个没有用的“辟谷”术出来。而这种气功，由于名头太响，修习的人太杂，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当作工具，惹出大是非来，被国家封杀，列为邪教。



第三十七章　攻关

　　整整一个多月的测试，每天都加班到晚上十二点，学生们累得睁不开眼，但是成果令所有人失望：成品率不到10％，高价买来的进口原料变成了一堆堆废品，堆得整座厂房满满的。工程师、高级工程师们一个个乱跳，象没头的苍蝇到处撞，但是非常遗憾，他们找不到问题在哪里，他们也没见识过种新产品，所以他们的经验和权威毫无用处。

　　听说省市领导就快要来参观这重点扶持的高新企业了，叶枫急得真变成了疯子，这可是关系着他后半生的官运啊！他红了眼，没日没夜折磨着学生们，工程师们去休息了，学生们还得去拔草种花倒垃圾，擦窗抹门涂油漆。美化工厂嘛！

　　林晨知道事情出在哪儿，他是一个做事很认的人，每一种药剂他都精确的称过，每一次搅拌他都精确地计时并听声音，然后再看最终成品的成色如何，慢慢的，他用手都可以称出精确的药剂重量，有时与电子称只有几克的误差，多次的观测之后，他发觉成品率与混合油量有关，他只听声音就知道这一批产品是否能成功。问题就出在辅助设备上，国产的液压泵计量完全不准确，也不稳定，相同时间抽的油不一样，流量表也是国产的，也不准确，不管是用计时还是看读数，油量都不准。而这种产品对含油量的要求非常的高。所以十次有九次都不成功。可惜的是大工程师没想到这一点。

　　在一次技术研讨会上，各位工程师们争得面红耳赤。林晨作为操作工的代表，第一次出席了会议。

　　吴公说：“问题出在设备上，进口设备生产线不成熟。”

　　张高公说：“问题出在配方上，老外给的配方有问题。”

　　陆总公说：“问题出在成型设备上，温度不对。。。。。。”

　　林晨看他们争不出所以然来，忍不住站起来说：“我觉得是我们的辅助设备有问题，读表上的数据不精确，压力也有问题，导致了含油量不正确，所以产品时好时坏。”

　　四周遭传来惊异的眼光，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接着是许多白眼，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他在这些权威面前，你毛头小胡说什么！林晨觉得有点脸红，尴尬坐了下去。

　　林晨多次问叶枫自己的户口及档案转移问题，叶枫总是拍着胸脯说：“你尽管安心工作，这些问题组织上一定会为你解决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晨却产生了疑问：他们到底有没有给自己解决户口问题？为什么还不把这些学生们转成正式员工？

　　这三个多月来，终于有了一件好消息，林晨收到了缘的信，缘告诉他已经找好工作了，就在本市郊外的一个外企，离他只有一个小时车程。林晨大喜过望，缘留在本地，并且主动写信给他，说明还是有机会的。但是，当他眉飞色舞去找叶疯子请假的时，一盆冷水当头而下。“现在是困难时期，任务是艰巨的，我们要。。。。。。”林晨象个泄了汽的皮球。

　　叶枫急疯了之后，灵感反而来了：中国的工程师不行，外国的总行吧，人家可是生产这种产品多年了。对，请美国的技术员来！

　　美国技术员到了之后，更让学生们叫苦连天，这长毛鬼子由于时差不习惯，经常接近中以后才来，往往不吃不喝敖到下午，休息一下接着干，直到晚上12点之后才收工。工人们早上还是8点上班，中午没休息，就在机台上吃饭，晚上忙到下半夜。连着一个星期都是如此，好几个同事都曾在生产线上站着睡过。天啊，这还叫人活吗？

　　花美元请来的专家就是不一样，几天后就有结论了，就是林晨提出来的观点：辅助设备计油不准，含油量不合格导致产品破裂。叶疯子这才想起林晨以前的话来，大大表扬了一下，工作认真，专心研究，记大功一件。但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奖励。林晨莫名其妙，这记功有什么用呢？他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没有多得到一元钱。

　　有钱好办事，很快就从国外买到了精密设备，成品率提高到了60％，此后就再也无法提高了。美国专家也束手无策，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里。莫非是水土不服，在外国完善的生产线到了中国却不听话了？林晨经过摸索之后，却找到了答案：成品的含油量与温度、空气湿度有密切关系。应根据这两个条件作轻微的调整，才能使成品率提高，记住了上次的教训，林晨这次除了陈天杻外，没有告诉其它人。经过他的暗箱操作，产品合格率都可以达到95以上，已经与外国同产品生产合格率相差无几，叶疯子大喜过望，又找了一比学生来，准备轮流倒班，开始全面生产。他终于可以向自己的上级报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