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梦 作者:徐痴- 第12部分

　　林晨没有注意到这些死人的服装和武器，他没有关心这是哪个年代哪场战役，或是未来的某场战争，也没有感到惊慌或恐惧，只觉得有一股苍凉、豪壮而又悲哀的情绪在冲击自已的心底，为什么发生了这场战争，年年月月为何都有战争，这些人难道不是活生生的生命？他们一样有父母妻子儿女，他们有着相同或更甚于别人的爱与恨，可是他们现在却冰冷地躺在这里，永远离开这个世界，最后归于一粒尘土！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某个国家当权者无底的权力欲望，也许是为了这个国家要侵占更多资源，也许只是因为大人物一时的走神，一时的情绪发作，一时为了博绝世美人一笑点燃了烽火，便有无数人失去父亲、儿子、丈夫！

　　林晨看着那几个人死气沉沉的走着，好象是一群流浪汉，也可能险死生还的残兵败将，看不到他们的面部表情，只能看出来一个个垂头丧气，孤单、箫索、机械似地移动忙碌着。

　　林晨产生了疑问，他们在做什么呢？他忍不住向他们靠近，终于看到了他们在忙的事情：有的人在垒起石块，架上大铁锅，有的人在点火添柴，有的人注水加汤，还有几个人在捡取肉多肉嫩的大腿、手臂，就这么整个投入锅中。

　　林晨终于看清了他们的脸，这些看起来如行尸走肉的人，此刻脸上都有一种饥渴、兴奋、贪婪的眼光。

　　不一会儿，几人捞起汤水淋漓的大腿大嚼起来。其中一个回头看了林晨一眼，说道：“你也来吃一块吧，难得有吃人肉的机会，现在这里这么多，不试一下以后就没机会了！这是不犯法的。”语气中充满诱惑。

　　林晨摇了摇头，人肉不能吃！

　　“来吧！吃吧！这是难得的机会，来吧！来吧！来吧。。。。。。”

　　林晨好象没有了自已的思维，“是啊，也许以后都没机会了，反正是现成的，不犯法，就吃一快试试味道吧，吃一块吧！吃一块吧！”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呼啸。

　　林晨捞起一块小小的碎肉，咬了一口。。。。。。这味道象是什么呢？象是。。。。猪蹄！林晨忽然清醒过来，天呐！这是人肉啊！我怎么吃人肉呢，岂不是成了恶魔了？他赶紧吐出来，开始拼命地呕吐。。。。。

　　林晨在床上醒来，喉咙里象有千万只虫子在爬，胃里面翻江倒海似的难受，他想要吐，却什么也吐不出。！自己居然做梦吃人肉！太可怕了！

　　人肉的味道居然与猪蹄差不多？有的科学家说猪肉的结构与人肉很相近，有的科研机构还在猪的身上培育人的器官，以供部份器官病坏的人替换。也许人肉吃起来真的与猪肉差不多，可是自己又没吃过，怎么会这么想，怎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世途之艰辛，人心之险恶，有时比直接吃人还恐怖，是不是即将面临的社会，给自己造成了太大的压力，还是缘无意的伤害在心里种下了邪恶的种子？或者是世界上将面临大的战争，戌亥之年兵刀起，莫非战争己不远了？

　　自从前几次的怪梦之后，林晨特意去查阅了许多关于梦的研究的文章。梦境可以分为：灵境、宝境、过去境，现在境、未来境，过去境是梦到以前的旧事，特别是难以忘怀的事；现在境是睡觉时大脑皮层还有部份在活跃，把平日的各种记忆片断随意组合，变成似曾相识的各种古怪梦想；未来境就是梦到未来的事，与预测术一样。为什么能预测到未来，现今的科学还无法解释。林晨可以分辩得出来，他的梦，凡是乱无头绪，醒来就忘的梦，都是属于臆想境。而细节很清晰，醒来后还能清楚记得的梦，很多都可以在未来出现，或出现类似的事。

　　这一夜林晨不停地呕，此后整整的一年里，他不敢吃一块猪肉，连看一眼都想呕。

　　“你的选择就是你的命运，你的命运就是你的选择，所以努力去做就行了，不要考虑结果怎样。得与失，那是天注定的，不能强求！”

　　林晨想起了父亲的话，他下定决心，不管有没有命运，不管命运如何安排，努力去做，是非成败都不会再遗憾。自己除了穷一些，并不比别人差，可穷又不是自己的错，这是不得已的事。缘的心里还有自己一席之地，机会还是有的，那一个被学校开除的人，那一个对爱情无所谓的人，他就一定能把缘夺走吗？如果以后自己与缘在同一个企业，他凭什么与自己争！看看谁笑在最后！

　　时间的流逝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时间的转移往往还改变了人的意志。自己一定能把缘的心夺回来！



第三十三章　送花

　　毕业的钟声即将敲响，忙碌的学子们更忙碌了，有门路有靠山的有钱人子女喜笑颜开，急着想到已辅好的舞台上一展才华；没途径没后门没家产的穷孩子，一个个愁眉苦脸，似乎明天就是世界的尽头。这社会这就业这谋生，到底有多难呢？不是其中人，难解其中味。

　　林晨算是幸运的了，虽然没少奔波，但总算渡过了难关，实习已经结束了，叶经理说随时欢迎林晨回来上班；论文已经抄好，到时交上去就行了；徐科长也来电话了，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名额已经争取了下来，把钱送过去就可以等着上班了。但是林晨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他要过几天再回家拿钱。

　　学校后面有不少的花地，上这儿向花农买花要比上街买便宜得多，林晨拍着种花老头的马屁：这花种得好啊，种得有水平哪，您老人家心好啊等等，终于老头又打了折扣，并且让林晨亲自去花圃里挑花，还附送一些满天星之类点缀的花。林晨挑了12朵最大的颜色最深的含苞的玫瑰花，加上一些配景的花草，满载而归。

　　林晨又上花店挑了一个竹编花篮和一块花泥，对了，还要买一包好点的烟，也许要用。回到宿舍就忙活了起来，舍友们看到这个往日“不解风情”的人居然亲自操刀做花蓝，肯定是要送给缘了，都七嘴八舌出主意，小马哥更象是要送花给自己女友一样热情指指点点。不多一会儿，这个花蓝就做成了，一点不比街上买的差，而且花朵还更精神，象是本来就在这竹篮中长出。这个花所用去的钱却只有街上卖的五分之一。是的，今晚缘就坐火车来学校了，林晨精心准备一切，要给她一个惊喜！

　　林晨焦急而又兴奋地等待着，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往下落，听着秒种一格一格地跳，嗒嗒声与他的心跳在共振，他看着门口等啊等，但是他一直没等到。可就在他上卫生间的时候，缘却出现并上楼去了事情就是有这么巧！

　　还好林晨早有准备，掏出了那包烟，使出了全身解数，拍得看门老伯马屁山响，然后向老伯拍胸堂保证，送花上去立即就下来，决不超过三分钟！老伯经不起糖衣炮弹和甜言蜜语的双重攻击，眯起眼转过头去。林晨立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楼去…这招他看别人使用得多了，谁叫他住在女生楼下呢。

　　走廊上女性用品挂得到处都是，穿着小睡衣的女生也比比皆是，林晨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地方，心如鹿撞，面似火烧，真比冲刺雷区还壮烈。他两眼下垂，目不斜视，一往直前，马不停蹄，直奔503室。还好，一路上没有人为难他，更没有人尖叫，许多人还发出赞叹和羡慕的眼光。这些女生早就见惯了，听说还常有男生在女生宿舍过夜呢！送一篮花算个啥！

　　原缘美丽如昔，但却略现苍白与憔悴，当她看到这篮花的时候，先是吃惊一愣，然后是开心地笑了，笑容如玫瑰花在绽放。缘的宿友们大声喝彩：

　　“哇！好漂亮的花”

　　“我们从来没收到过这么鲜艳水灵的花！”

　　“缘，好羡慕你哦！”

　　缘的脸上现出羞涩，对她的舍友展开了女孩该有的谦虚攻势，但是眼中分明有得意、满足、开心的神情在。林晨不便多留，也不能失信于看门老伯，打了个招呼就往回跑。。。。。。

　　晚上，缘翩而来，她身穿一件细花长裙，尽显优美身材，长发向后挽起，显出一种高贵典雅的古典美。林晨有点不敢逼视，也觉得有点自卑，往日缘很随意自然，随便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林晨虽然都觉得她很美，但从来没有把她的美掺和在爱情里，打动他的心的是缘这个人，而不是她的表相。但是今天，他久违了的自卑感又来了，她是如此完美，这一刻的身影将使他永生难忘。她跟自己是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呢？

　　两人在长凳上默默坐了许久，两人都不愿提其它事，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晨，你的工作怎样了，找好单位没有？”

　　“找好了，就是你的单位，过两天送点钱过去输通一下关系就可以去报到了。”

　　“什么？你能进去！你怎么能进去的？今年企业要裁员，我是职工子女都进不了了。”

　　“你进不了？你不是说毕业后留在里面的吗？”林晨好似坠落万丈深渊，全身冰冷，“我费了很大劲，托人找关系才进去的。”

　　“我也是刚知道这结果，现在人太多了，竟争很激烈，没有后门的人，都被挤了出来。”

　　。。。。。。。

　　“恭喜你了，工作有着落了。我只能去找外企打工，还不知能不能找到工作。。。。。。”

　　“哈哈哈！”林晨惨笑出来：“恭喜？值得喜吗？你不在里面，我去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值得你留恋的，事业为重。。。。。。”

　　两人久久无语。

　　接下来几天，林晨心里焦虑万分。到底该如何选择自己的前途，费了如许的功夫，原本以为可以与缘呆在一起了，企业又是全省的龙头企业，一切都是完美的，虽苦却有所得，可是转眼间缘不在那儿了，自己去还有意义吗？没有缘，如何过这度日如年的时光？如果放弃这份工作，跟着缘走呢，面对茫然前程，自己的努力白费了，父母、师友的期望说不定白费了。没有工作，毕业后难道自己还向穷困的父母要伙食费？只要一个月找不到工作就得饿肚子啊！怎么办？怎么办！缘会愿意与自己在一起吗？在她的心里，是另一个人更重要啊！可是错失了这一次机会，以后自己还有机会吗？

　　想要作出正确的抉择并不容易。命运，不会就这么放过一人的。



第三十四章　抉择

　　两人虽然还是常在一起，但林晨觉得他离她越来越远了。

　　缘的眼神经常是无奈、痛苦、不知所措的神情：

　　晨，我真的不适合你的，你放弃我吧！

　　晨，也许我们做个普通朋友更好，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我会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晨，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如果没有他，我一定选择你！

　　晨，为什么我会遇到了你，却又不是先认识你！

　　晨，。。。。。。

　　林晨看着她苍白的脸，苍白的唇，滚滚而下的泪象是沾在了即将凋谢的花瓣上的露水，他的心痛了，不是为自己而痛，是为她而痛：她的痛不是装作，是发自内心的，深入骨髓的痛。她是爱自己的，这一点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无庸质疑，但是她却爱另一个人在先，爱另一个人更重。林晨不理解她这种爱，其实他也不懂女人的心，他从来没有读懂过女人的心。但是他是一个男人，男性的使命让他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当他吻去她咸咸的泪水的时候，他完全忘了自己的心有多痛，更没有去想自己的心以后会有多痛，心里只有她的痛，只想分解她的痛。

　　“不要哭，你流泪的样子丑死了，我可以把你当好朋友啊，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在你之前我就失恋过三次了。”

　　“瞎吹牛，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苦。”

　　“没关系啦，只要能经常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很知足了。”

　　“我真的对不起你，下一生，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不用，如果有来生，但愿我能早一点找到你。你看，又流泪了，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吗，泪水这么多！别流泪了，我去拿吉它唱歌给你听。”

　　缘靠着他的背，听他低沉地唱了起来：

　　天使，在夜里哭，泪滴滴到天亮是露泪，爱人，在怀里哭，叫半夜的星星越来越模糊。。。。。。。每个夜，我的梦就要飞，飞向你，再把心痛来一回。噢。。。。。满天星，模糊中流着泪，无怨无悔，是天使的眼泪。

　　林晨偷偷把头转向了光线暗的一边，因为他的泪水已然滑下。

　　从此，林晨开始装作坚强，装作不会受任何感情的伤害，装作已接受事实：他已成为她的知己朋友，她完全可以全心全意去爱另一个他。他用上了所有的口才来安慰她，把她的痛一点点往自己身上移。等到独自一人的时候，他就象一匹孤独的受伤的狼，用自己的舌头，慢慢舔去深深的伤。

　　有一天晚上，缘的脸色苍白，她低着头对林晨说：“他来了，约我8点在外面见面”

　　林晨心头一震，但是还是平静地笑了一下：“那你去吧，时间快到了”

　　缘没有说话，脚也没动，过了很久才说：“我走了，你呢，你怎么办？”

　　林晨毫不在意：“我在这儿吹吹风，数数星星，多写意啊！”

　　缘还是没动，林晨的表演很到家，但缘能看透他真正的内心，她知道他想每一分每一秒都与她在一起。她用迟疑的声音说：“我，我不去了”

　　林晨摇了摇头，他不会做强迫别人的事，他如果留下了她的人，真正失去的是她的心。他说：“你真正爱的人是他，你应该去的，但是可以先陪我聊天，等时间到了，我骑车送你到附近。”

　　他真的送她到她约会的附近，然后回来，默默坐在那儿等待她的归来。

　　宿舍前面的花埔中央有一棵老榕树，枝繁叶茂，气须如林，坐在当中的石凳上，可以看到外面的行人，而从外面几乎看不到里面有人。林晨此时就坐在里面，他的心很痛，尖锐的痛，不是思想的的痛苦，而是真真的胸口如锥刺。（现代医学已证明，当思想上的痛达到一定程度时，可以引发肉体上的巨痛）他不敢去想她与“何”在一起时的情景，可是又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有一冲想发狂的冲动，想要撕碎自己的冲动。他想要立即冲出去，去把她拉回来。

　　但是林晨最终控制了自己，他盘腿合十，开始念诵《波罗蜜多心经》，茂密的枝叶、根须声深处，传来了庄严梵唱，遂渐变得清晰祥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果，舍利子，是诸法空想，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她远远归来的时候，林晨看到她的步伐很轻，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他很久没看到她这种笑容了，他的心真正地沉下去了。

　　缘竟然发现了他在里面等她，笑容凝固了，空气似乎也在凝固。

　　“你，怎么在这儿？”

　　“睡不着，在这边坐坐。”林晨平静地笑了起来，不见了痛苦，还有一种卸去重压后的轻松感觉。“你困了吗？不困就再陪我聊聊。”

　　缘轻轻点头，坐在了他身边，林晨立即忘了刚才所有的心痛，只要在她身边，就等于拥有了一切。但是他知道，想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做出了选择，打电话谢过陈科长的帮忙后，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留在缘的老家，呆在她曾果呆过的地方，自己能承受得了吗？